拂弦十三曲-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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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律律——!”
宫门之外,马嘶不绝,似是有骑兵要冲进皇城。
澄儿微微一惊,照小姑姑说的计划,今日扮作大皇子公子出现此处,只需装作仁孝痛哭,在关键之时,给司马曜致命的一刺便算完成了一切。到时候,谢渊自会顺水推舟地将自己推上皇位,就是大功告成——思前想后,哪里还有宫外骑兵这一出?
澄儿悄然侧头望着宫门被骑兵冲破,当先冲入视线的是一名魁梧英挺的白缨将军,眉眼之间英气勃勃。虽说鬓角已有些风霜痕迹,但看他那策马扬鞭的豪气,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心神激扬。
“这……这……”谢安与一干老臣惊愕地看清楚了这骑马的将军,顿时苍白了脸,“大……大皇子!”
白缨将军勒马挺胸,冷冷扫视众人,抽出了腰上泛着寒光的长剑,指向了司马曜,“当年你欠我的,今日也该你还我了!”
澄儿呆呆地瞧着他的轮廓,不禁心头泛起酸楚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红了眼眶。
大皇子?就是司马晔!也就是她的生父!
母妃若是知道这个,定要欢喜无比,一家团聚,原来不是不可能!
谢渊起身朝着白缨将军司马晔恭敬地一拜,道:“大局已定,还请子澈兄手下留情,少些杀戮。”
司马晔跳下了马来,重重地拍了拍谢渊的肩头,道:“这些年来,辛苦兄弟你了!你既然开口求我,我自然会应允你!”
说完,司马晔回头瞧着文武百官,大有睥睨群雄的气势,“当年皇弟故意设局杀我,污我谋反之名,幸得忠侍顶命,方才有我今日昭雪之时!”说着,司马晔狠狠一瞪司马曜的尸体,悲戚无限,“当初我一心想辅佐皇弟振兴我大晋,却没想到竟会落得设局污杀的下场,母妃也因此牵连被鸩杀!亡母之仇,杀身之恨,煎熬我多年,今日一并让他偿我!”
长剑狠狠一削,司马曜的头颅滚落在地,不少女眷当场被吓得晕倒过去。
“你……”不少老臣想要说什么,但是这里已被凶悍的骑兵紧紧包围,骑兵手中的长戟随时可以要了他们的老命。
看来大皇子为了今日,定然是部署多年,这兄弟怎么斗,为的也不过是皇位。
只要这天下还是司马家的天下,也不算愧对晋国的先烈,何苦自讨苦吃,难说还会丢了老命?
“皇上已殡天,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太子还不足三岁,难当治国重任。微臣斗胆,请大皇子即皇帝位,治理大晋!”
自古见风使舵的臣子不少,见大局已定,有小臣已站出来,建议司马晔登基为皇。
“这……”司马晔故做犹豫,摇了摇头,“今日杀入皇城,只为报仇,并非想夺位称帝,不如从宗室之中再寻……”
“请大皇子登基!”
更多的小臣跪地叩拜,哪里有人夺宫不为称帝的?
“这……”司马晔瞧向了谢安与王家的人,建康王谢两大世族若是不点头,这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谢安苍凉地一笑,抱拳道:“老臣老矣,请求殿下放老臣告老归乡。”
“谢丞相不必自谦,这治国还需谢丞相多多辅佐。”司马晔急忙拉住谢安,“还请谢丞相留下……”
“请殿下登基之后,以仁德治国,老臣实在是老矣。”谢安说完,对着谢渊冷冷一叹,自言自语道,“不孝子弟,终有一日,将毁我谢家百年世族!”
“叔叔。”谢渊愧然低头,可是谢安不再多理,苍老地独自朝着宫门走去。
骑兵想要拦住谢安,司马晔挥手示意放行,得谢安一句话,这登基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谢家已点头,王家再坚持下去,也是无用,于是效仿谢安,纷纷辞官归乡,至少还能留得一些清名。
司马晔一一允准,挥手让王谢两家人退出了宫门。
宫中侍卫知道大局已定,纷纷跪倒在地,大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晔没死?!
说对了!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兰清跟酒酒都以为他死了?
看下章分解。
、第九十二章.当年隐
众人皆跪,唯有那个少年公子只是红着眼眶;伫立在地;相似的容貌让司马晔略微一惊,宛若鹰隼的目光凉凉地落在了澄儿的身上。
“你……是何人?”
谢渊抱拳道:“嫣儿说,她是……”想到此刻澄儿乔装成了公子;马上改口道;“是子澈兄的孩儿。”
“孩儿?”司马晔上下打量了一番澄儿,想不出究竟是哪里的孩儿?
澄儿将颈上系的锦囊拿了出来;颤然呈现在他的面前,泪水滑落的瞬间,涩声道:“可还记得曾经送母妃的白发?”
司马晔震惊地看着锦囊;前尘往事浮现心头。
兰清!竟然是兰清的孩儿!
当年……
担心太子司马曜生疑,司马晔特别安排了一个替身在建康,然后一人孤身北上,想要从江北的小国中找寻支持的力量,兵谏建康,夺回皇位。
“驾!”
马儿飞驰穿过仇池国城门,江南少年意气风发,英气逼人。
“好俊的公子啊!”
随身宫娥推了推马车中的宗室小姐,显然有些激动。
“俊能俊到哪里去?”
宗室小姐杨兰清慵懒地回了一句,从车帘外瞧去,只见青衫翩翩,端得是俊俏郎君,英姿勃勃。
杨兰清下意识地往马车中缩了缩,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嗔道:“休要胡说,不过是一般儿郎罢了,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个黑心郎君,即便是皮囊再俊,也是枉然。”
宫娥愣了愣,只得低下头去,应了一声,“主子说得是。”
却不想缘分早定,杨兰清回宫经过前殿之时,又瞧见那翩翩郎君在殿上侃侃而谈,胸怀天下,志在千里。
杨兰清暗暗赞了一句“好!”,从此便留了心眼,在少年颓然离开大殿之后,相约皇城外品茗一谈。
初逢,司马晔惊艳,杨兰清惊才,她有一颗玲珑心,他有一腔天下志。
于是,司马晔流连仇池都城,那些日子,他与她谈古论今,评谈天下势,越相知一分,便越情浓一分。
江北女子性格开朗,不带一丝江南女子的羞赧,杨兰清心胸之广,谋略之深有时候都会让司马晔觉得自叹不如。
终于有一日,花前月下,不再谈论家国大事。
司马晔不再说他如何故布疑阵留替身在建康,不再说他日如何夺回江山,只是安静地将鬓上白发剪下,赠予钟情的她。
锦囊装白发,常系心口,杨兰清泪眼笑望郎君,“只此一生,终不负君。”
情浓难自抑,何须蹉跎光阴?
杨兰清紧抱司马晔,仰起脸来,倾尽深情地一吻触动了他的热情。
缱绻一夜,她将身心尽付,他将壮志抛却,只想与她白首到老。
殊不知,仇池国主畏惧晋国得知司马晔北上招兵,怪罪于他们这个小国,在司马晔与杨兰清外出踏青之时,突下杀手。
双拳难敌,司马晔只能眼见杨兰清被仇池将士夺走,自己被逼绝路,身中数箭,翻身落江,再也没有浮起来……
终不想,即便是如今她是大秦清妃,他是复仇皇子,人事已非。
当年一夜,竟然还有子留下,如今伫立眼前,让司马晔觉得无限唏嘘,忽地又浮起一个疑惑来。
当年兰清若是生下了这个孩儿,怎么还能进入秦宫为妃?
“你叫什么名字?”司马晔让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淡淡问道。
澄儿心头一凉,怔在了原地,眼中的泪水不知道究竟是委屈,还是心伤?
“清澄的澄,澄澈的澄。”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谢渊仓皇回头——只见谢酒酒身穿华服,端然立在身后,已是红了眼眶,凉凉地望着这边。
“小……小姑姑……”澄儿朝着谢酒酒接连走了几步,欲言又止。
只有与她相认之时,才有亲人相逢的感动……
谢酒酒冷冷地扫了一眼谢渊,道:“原来……你瞒了我不少事。”
谢渊急忙摇头,想要握住谢酒酒的手,“酒酒,你听我说。”
“嫣儿,你听哥哥说。”司马晔大手一挥,走近了谢酒酒,伸手扶住了她瑟瑟的双肩,“当年我遭仇池人突袭,跌落河中,自以为今生已无缘再与你相见。没想到天不亡我,我被吐谷浑的嘉宁郡主救起,寻医救回了一条命。”略微一顿,司马晔眸中隐隐生恨,“漠北生活十余年后,终于有机会与谢兄联络上,得知你北上寻我,司马曜又想找机会杀我,所以我就将计就计……”
“飞鸽传书我回建康?”谢酒酒泪眼定定望着司马晔,“死的只是哥哥你的替身,只要我伤心了,当年太子便能肯定死的一定是你,然后……”谢酒酒转眸瞧向了谢渊,“你吩咐谢渊保我周全,才有了我化名谢酒酒嫁入谢家的后来事?”
“不错。”司马晔有些歉疚地点头,“从今往后,哥哥定会好好保护好你,你我兄妹同心,定能治理好晋国!”
澄儿看着他们相认的亲情流溢,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多余之人,司马晔分明是记得当初的一切,却迟迟不肯松口认她。
母妃,若是你知道他还活着,知道他竟然暗中布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局,你可否会后悔当初牺牲的一切?
“原来,我也做了哥哥的棋子……”谢酒酒黯然低头,哥哥未死,应当高兴才是,可是为何心里总觉得闷得难受,甚至心痛?
澄儿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谢酒酒侧脸清楚地看见了澄儿脸上的凄凉,心中一痛,忍不住问道:“哥哥,澄儿你究竟认不认她?”
“澄儿?”司马晔错愕地看着澄儿,可是杨兰清入秦宫为妃之事,终究是心头的刺,一触就痛,当中那个谜团又没发解开,实在是让他不敢轻允一句“是。”
“父皇!”
马蹄声响,白马少年驰马而来,英姿飒飒,只是没有鬓上白发。
澄儿的心一揪,不由得苦涩地摇了摇头,含着泪水看着白马少年翻身下马,来到司马晔身边。
司马晔满眼宠溺地看着他,哪里有看自己的冷漠与迟疑?
“苍狼,建康城可控制下来了?”司马晔张口便问,似乎已把澄儿忘记在了一边。
司马苍狼得意地拍了拍胸,道:“父皇可放心,一切已在控制之中,孩儿这些年来的操练,没有辱没父皇的期待!如今母后与皇姐都已安然入城,马上便能与父皇在宫中团聚!”
他如今一家团聚,却迟迟不认她也是他的骨血,甚至连母妃也只字不提!
澄儿握紧了双拳,身子瑟瑟发抖,忍不住两行热泪滚下了脸颊。
谢酒酒伸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澄儿不哭,小姑姑已经认了你这个亲人,便不会不要你。”
澄儿抬起泪眼瞧着谢酒酒,哽咽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点了一下头。
生父不认就罢,能得小姑姑一个亲人也好。
如今已宫变成功,找借口讨要兵马北上,想必她会为她争取到一二,到时候去到仇池,与母妃团聚,便再也不回这个冷漠的建康城,管他们一家团聚不团聚!
“小姑姑?澄儿?”司马苍狼好奇地看了看谢酒酒与澄儿,“父皇,孩儿是知道有个小姑姑,但是这澄儿弟弟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瞧他这身板,实在是有些瘦弱,莫不是小姑姑从民间随便找来个书生装的?”
澄儿咬牙望着司马晔,道:“我只恳求皇上赐我骑兵一千,让我可以安然北上仇池,与母妃相会。”
“呵呵,这澄儿弟弟的性子还满冲的!”司马苍狼带着一丝讥笑说完,便伸手来拍澄儿的肩头,用力之狠,直震得澄儿暗暗咬牙强忍,“这身子倒还算结实!”
“兰清……她……”司马晔迟疑地看着澄儿的脸,若说这人不是他的孩儿,那神韵中的相似,怎能说不是?
“兰清嫂嫂当年生下澄儿之后,被逼入秦宫伺候苻坚,实在是身不由己。临行之前,嘱托身边贴身的丫鬟将澄儿小心送出仇池,抚养长大。”谢酒酒看穿了司马晔究竟在迟疑什么,当即编了谎话,说完,目光冷冷地落在了谢渊身上,“此事,夫君已是调查清楚的,哥哥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夫君。”
你若是还有愧疚,便让澄儿认亲成功,瞒住澄儿的真实身份!
谢渊与谢酒酒相守多年,又岂会不知此刻她的心意?听到她依旧喊自己“夫君”,心头一暖,知道她与他之间,若是能保住这个秘密,便还有继续相处的可能。
既然当初已骗了她,不妨连子澈兄也骗一回,是他的骨血,又何必纠结是皇子,还是公主?
“不错。”谢渊淡淡说了两个字,便低下了头去。
司马晔歉疚地一声长吁,胸中的郁结终于放开,有些温度地望着澄儿,道:“父皇准你带兵迎回兰清,亏欠你们母子的,父皇来日必定好好补偿。”
澄儿涩然笑了笑,这迟来的相认却让她的心痛到了极致,不再唤他父皇,只是低头应了一声诺,侧脸瞧了谢酒酒一眼。
当初说乔装为皇子,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坐上龙椅,不然即便是夺宫成功,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