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十三曲-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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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坐。”
许七顾听到了慕容湮的脚步声;没有起身行礼;只是示意她坐到茶桌边,为她斟满了一杯热茶。
慕容湮端起了茶杯;下意识地朝四周瞧了瞧,并未瞧见杨兰清的身影。
许七顾微笑道:“该出现的人,总归会出现。”
慕容湮正色看着许七顾;这些年来,他一直守候在清妃身边,从不离弃,如今知道了澄儿生父尚在人间,依旧用心辅佐她们母女,处处设想周到。
他待清妃的好,足以让慕容湮叹服。
慕容湮默默地小啜了一口热茶,顿时皱紧了眉头,想要把茶水吐出口。
“别忙吐,把苦都喝下。”许七顾淡淡开口,饮尽了一杯热茶,却笑了起来,“吃了苦,方才知道,什么是不苦。”
慕容湮隐隐听出了他的话中话,将口中的苦茶吞了下去,摇头道:“那些日子,我当真不想再头去想了。”
许七顾含笑点头道:“今日下官斗胆往王妃您的杯中加了些许黄连粉,只想让王妃您知道,他日之苦,不亚于今日之苦,您可想好了?”
慕容湮嘴角轻微地一勾,笑得极淡,“世事能有多苦?怕的只是没有人陪我一起捱苦。”
许七顾怅然一叹,又为慕容湮斟了一杯热茶,“孤独是苦,那什么是甜呢?”
慕容湮嘴角弯起的弧度深了几分,见他今日更像是有意开解,或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杨兰清三更散步之说,索性坦诚道:“守诺相守,不负光景。”说完,饮尽杯中热茶,发现苦涩被清香冲去,反倒是生出一丝甜味来。
许七顾见她似是明白了一些,便默默为她又斟了一杯热茶。
慕容湮端起了茶盏来,笑然敬向了许七顾,“最怕的苦都有人相陪,最苦的茶也喝了,经历过去种种,我还有什么可怕之事?”
许七顾点头笑道:“看来,下官今日这茶没有白煮。”
慕容湮坦然道:“这一路行来,你处处考虑周到,事事照顾周全,今日又以茶代言,让我明白今后的路该如何走。”话音一顿,慕容湮站了起来,对着许七顾深深福身一拜,“这一句谢谢,你受得当之无愧。”
许七顾惊忙起身扶住慕容湮,道:“这些都是下官应当做的,王妃快快请起。”
慕容湮摇了摇头,正色道:“若不是心中有情,怎能做出那么多温暖之事?”
许七顾眸中带着一些惊色,不敢相信地瞧着她,“下官还以为,这一路行来,王妃沉默少语,沉浸在痛失亲人之苦中,难以自拔,却未曾想到,竟然……”
慕容湮苦涩地点头,道:“凤皇一走,我便再无亲人在世,所能依靠者,只有澄儿一人。”说着,慕容湮揉了揉开始湿润的眼睛,仰起了脸来,望着天上繁星点点,“可是我知道,凤皇舍命救我,只想让我与澄儿都能好好的、快乐的活下去。所以,我不能让他看见这个姐姐依旧颓然哀伤,更不能让他瞧见澄儿也一起苦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慕容湮转过了脸来,绽放出了一个释然的笑来。
“苦过有甜,甜过有余香。此生不求与澄儿爱得炽烈,只求能与她相伴晨昏,平安相守到老。”说着,慕容湮眉心一蹙,似有隐忧,“若是可以,我宁可她不是齐王殿下,只是个普通女子,至少,不用去防备他人算计,也不用去算计他人。”
“自古至今,但凡双手染满血腥坐上龙椅之人,又有几个记得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慕容湮倦然说完,想到了澄儿待她的好,喃喃道,“倒不如一生一世一双人,煮茶拨弦,执手到老。许大人,你说,是不是?”
许七顾惊看着眼前的慕容湮,经历了那么多悲伤的往事,这一刻竟然能够宁静如此,甚至说出这番感人心魄的话来。
澄公主,是幸福的,因为她没有选错人,慕容湮值得她不顾一切地深情相待。
而自己呢?爱上的女子……
许七顾沿着殿前的栏柱瞧了过去,隐约瞧见一个黑影闪不见了踪影,不禁苦涩地摇了摇头,暗暗道:“听到慕容湮这番话,兰清,你当真还要执着那些权势?当真还是要将澄公主推进那个满是血腥的深渊之中?”
“许大人?”慕容湮下意识地往许七顾的目光所向看了看,忽地明白了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静地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热茶。
今日哪里是演戏,分明就是说真话,许七顾如此安排……清妃听到这些,难道真的可以解开心结?
许七顾笑了笑,饮了一口热茶,道:“这煮茶之火,弱不得,也猛不得,顺其自然便好。”
慕容湮听得似懂非懂,只见许七顾站了起来,往宫阶下开口道:“殿下,听了那么多好话,今夜是不是可以赏下官一壶美酒?”
“咳咳。”澄儿不得不从宫阶的栏柱下爬上了宫台,目光往慕容湮这边瞧了一眼,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许大人,莫说一壶酒,就是送你千坛又如何?”
慕容湮不由得双颊一红,分明方才她清楚地说了,她信得过许七顾,不会跟来,没想到她还是偷偷跟来,接连听了那么多话。
“你……堂堂齐王殿下,言而无信,传了出去,可要叫人笑话的!”
澄儿笑嘻嘻地眨了眨眼,道:“若非小人这一次,怎会听得这么多话?旁人爱笑,就由着旁人去笑,反正我今夜也乐在其中,不妨分他们一些。”
“呵呵,殿下好胸襟。”许七顾不慌不忙地给澄儿斟满了一杯热茶,“终究是人老了,这对月品茶之事,还是留待你们两人去做吧,我这老头,还是去御厨那里领一壶赏赐的美酒,好好地醉上一夜,呵呵。”
澄儿牵住了慕容湮的手,急忙唤住了许七顾,“许大人,酒在御膳房又不会跑了,今夜秋高气爽,何不一起留下,说几句贴心话?”
许七顾没有回头,只是反手摆了摆手,“殿下是君,下官是臣,怎能与殿下平坐饮茶呢?”
又以什么身份,在你和兰清身边久留呢?许七顾强忍住泪水,笑得有几分涩然。
“仲父!”
澄儿清楚地看到了他在月光下瑟索的肩头,这句忍了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许七顾一惊,不敢相信听到的称谓。
慕容湮同样惊眸看着澄儿,“澄儿,你……”
澄儿对着慕容湮眨了下眼睛,“既然是荒唐,何不荒唐到底?”说着,澄儿牵着慕容湮走到了许七顾身边,诚恳地道:“从小到大,不管是受伤,还是生病,都是你尽心医治。再入宫闱,不知凶险几何,是你用心保护。澄儿死遁冰河,长安大乱,又是你一路保护母妃到仇池……”澄儿心头感激得紧,却不敢走到他的正面,害怕看见他的泪水,让他失去最后的尊严。
“一句仲父,你当得起。”
“下官……”
“在澄儿心头,你比苻坚更仁慈,比父皇更有情有义!”澄儿说完,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不管母妃心中究竟是如何想,我认定你做我的仲父。”
“呵呵。”许七顾忍泪转过了身来,急声道,“殿下你说胡话了,下官还有些药没有煎好,先告退了。”
“仲父!”澄儿想要再说什么,留下许七顾,慕容湮急忙拉了拉她的手。
就在澄儿的迟疑之间,许七顾抽出了衣袖,背过身去,暖暖地一笑,快步走远,最终没了踪影。
“有些话,听一次,便能铭记一生。”慕容湮笃定地开口,“所以,今夜,我相信许大人喝下的酒,辛辣之后都有甜意。”
“会吗?”澄儿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他最想要的,不是我的这一句仲父,而是母妃的一句话……只可惜……只可惜……”
慕容湮用力握紧澄儿的手,柔声道:“情若在心,该在一起的人,终究会在一起,若是心中无情,纵使再求,也是枉然。”
澄儿怅然一叹,回握住了慕容湮的手,“还好,我没有求不得,否则,当真是比吃了黄连还苦。”
慕容湮抿嘴一笑,偎依进了澄儿的怀中,只觉得只要澄儿在旁,心就有说不出的宁静。
“那此刻呢?还苦吗?”
澄儿窃笑道:“苦啊,要等好几日,才能真正与你日夜不离。”
慕容湮忽地明白了澄儿的意思,当即红了脸道:“殿下可是堂堂齐王殿下,怎可说这等无礼之言?”
澄儿环紧了慕容湮的身子,笑道:“敢问清河公主,方才本王所说的话,哪一个字无礼?”
“就是……”慕容湮顿时答不上来,那句话确实没有一个无礼之字,只是那些话后面的意思,分明就不是好事。
“就是什么?”
“来日方长,以后你就知道了。”慕容湮淡淡地笑了笑,这一次是换做澄儿猜不透她心中想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卷七结束~
当然不能容许司马苍狼跑出去祸害仇池的妹纸~下一卷,冲突上升。
、第一百零六章.罅隙深
“殿下你的酒来了!”
仇池城中的酒馆,掌柜的忙着招呼好这名扈的着甲少年;生怕一个不留心;这位爷动了怒,指使手下把他这小店给掀了。
司马苍狼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冷问道:“怎的;还要本太子自己倒酒?”
“是!是!是!是小的疏忽了!”掌柜的一头冷汗;急忙给司马苍狼斟满了一杯酒,“殿下;请。”
“你喝!”司马苍狼忽地下令。
掌柜的知道这是皇家惯有的习惯,总害怕他人落毒。于是颤巍巍地举杯喝尽了酒,给司马苍狼亮了亮杯底;掌柜的赔笑道:“殿下,您瞧,这酒,没事。”
司马苍狼终于笑了笑,从掌柜的手中夺过了酒壶,揭开了壶盖,仰头就将酒朝嘴中倒去。
咕噜咕噜地将满满一酒壶的酒都喝了个干净,爽快地将酒壶砸在了地上,司马苍狼放声一喝,道:“好酒!掌柜的,再来一壶!”
“是!是!”掌柜的只求速速将这位爷给伺候走了,他肯多喝,就醉倒得快,他也好早日解脱。
不多时,掌柜的又呈上了一壶酒,同样的把戏,还是要试酒,也只能照做。
“是他!”农妇打扮的张灵素老远便瞧见了这个作威作福的司马苍狼,忍不住骂了一句,“那日应当一箭给他个结果!”
同样农妇打扮的司马嫣揪了揪张灵素的衣袖,低声道:“他若在仇池城中出了事,澄儿必然逃不了干系,所以,我们还是早些回客栈休息,毕竟这是仇池城,他也不敢再对澄儿胡来。”
“嗯。”张灵素点了点头。
司马嫣回头多瞧了司马苍狼一眼,这太子实在是太过跋扈,心肠也太过歹毒,竟然在战场之上,对澄儿放冷箭。
这一次,若不是暗中跟着澄儿,只怕澄儿又要挨上一箭,说不定连性命都要丢在长安城外。
“啧啧……”司马苍狼抬眼的瞬间,瞧见了司马嫣回头的这一眼,虽然没看分明她的模样,但是只瞧她与身边女子的身段,也算得上有姿色的农妇!
“去,把那两个姑娘抓来陪本殿下喝酒!”司马苍狼示意身边副将去把她们给抓过来,心中盘算着该如何从这两名农妇身上找乐子。
身后突然响起了兵甲之上,司马嫣不敢再回头多看,只是揪紧了张灵素的衣袖,将步子再加快了一些。
“二位姑娘想去哪里?”副将戏谑的声音响起,前路已被晋兵封住。
张灵素想要发作,司马嫣低头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她不可轻举妄动。
张灵素只得低头道:“回军爷,这天色已晚,我跟姐姐自然是要回家休息。”
“殿下有请,我看二位今夜哪里都不必去了。”副将一声令下,显然是想将她们二人强行带过去。
司马嫣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刚想暴露身份,一亮她公主令牌。张灵素比她快了一步,当即一掌劈出,错身拉着司马嫣撞开兵士,一路逃去。
“拿下!”
副将大惊,这农妇竟然会武功!
远处瞧见一切的司马苍狼不禁玩味地笑了笑,提剑站了起来,“有意思,有意思啊!”话音才落,司马苍狼已飞快地奔了出去,快步挡在了张灵素身前。
“哈哈,原来还是个好看的姑娘!”
司马苍狼一眼瞧见的张灵素的脸,当下心动非常,又加上酒意乱心,就想马上给拿下来,肆意轻薄。
“放肆!”张灵素狠狠地喝了一声,一掌劈向了司马苍狼。
司马苍狼错步扣紧了张灵素的手腕,本想凑过鼻尖去,嗅上一嗅,可是张灵素全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她松开了一边的司马嫣,另一只手狠狠地戳向了司马苍狼的眼睛。
司马苍狼惊忙避开,双臂一带,顺势将张灵素抱在了怀中,双臂紧紧地圈住了她的身子,“哈哈,如此佳人,如此烈的性子,倒也合本殿下的意!”
“放开我!”张灵素狠狠一踩司马苍狼的脚,司马苍狼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招,直痛得仓皇放开了她。
“拿下!”司马苍狼一声怒喝,左右兵士已用长枪架住了她们的双肩,再有妄动,当下就会扎入她们的喉咙之中。
“大胆!”司马嫣怒声一喝,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