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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挽香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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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桂,疼得话……疼得话就叫出来……”看着一块又一块畸形骨痂从断端被刮削下,剥离掉骨膜,然后从撑开的肌肉缝隙钳夹出来,凤雁北声音颤抖,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阵晕一阵醒,时间变得无比漫长,疼痛仿佛没有终止。耳边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却听不分明。
 原来老不颠给人治疗外伤时,最喜欢说些江湖奇闻灰谐有趣的事儿来分散患者的心神,但是今日却只说了几句便再也说不下去。只因他发现这次除了他徒弟听得津津有味外,另外两个却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一个是专心地抵抗着腿上的剧痛,另一个则是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怀中妻子的身上。这样的勇敢和专注,他行医数十年是从不曾见过的。
心中敬意油然而生,他不由加快了手中速度。
“爷……好疼……”一阵比之前更强烈数倍的疼痛传来,香桂被刺激得彻底清醒过来,身体一弹,低叫出声,终于忍不住说了句示软的话。以前再疼再苦也不会说,是因为那个时候只有她自己,说了也没人疼。现在她知道,有人愿意为她分担。
“我知道,我知道……”凤雁北的声音已经嘶哑,还带着些许哽咽,“大夫,轻点……求你……再轻点……”忘记了自己高贵的身份,抛却了高傲的尊严,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子,浑身无法控制地颤抖着。那个时候,剧烈的心疼和强大的无力感让他甚至愿意卑微到尘埃去祈求一个布衣百姓的救赎。
老不颠没有回应,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他的行动,而不是口头上无用的回应。
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凤雁北和香桂都不知道。看着老不颠为香桂缝合好膝下的伤口,然后打上夹板,凤雁北只是下意识地解开已经昏迷的香桂穴道,僵硬地将她抱上床,然后便一头栽了下去。
  隐卫凤翎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请来老不颠,那时他们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两人的汗水浸透。没有血迹,就算痛得死去活来,香桂也没舍得咬他一口。
  凤雁北只是精神绷得过紧,超出了负荷,因此在一切结束后才会昏倒过去,没有大碍。
  在得到老不颠地保证后,凤翎这才松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香桂就醒了。接下来的几日,她被剧烈的疼痛侵扰得无法入睡,凤雁北便也不睡,一直陪着她,和她说话,引她分神。
  朦朦胧胧中,香桂觉得时间仿佛倒流回她在北国陌阳的时候,腿疼整夜整夜地侵扰着她,让她辗转难眠。那个时候,心里什么都不敢想,只怕一想,就再也支持不住。
  目光缓缓落在眼前憔悴的俊脸上,这些日子的煎熬,他额心那粒鲜艳欲滴的血痣也黯淡了许多,尽管眼中布满了血丝,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仍然那么温柔,香桂心中不由一暖。
 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没那么疼了。”她说,眼眸一弯,笑得温婉动人。
为了这个男人,她吃尽了苦头,可是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番外三 大婚

“成亲?”
香桂愕然看向一脸期待的凤雁北,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会被人笑话的……”她局促,心中虽然欢喜,可是一想到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权贵朝臣,想到他那样的傲气,便不由黯淡了神色。从来没有一刻她像此时般为自己的过去难过,只为有可能带给他难堪。
“笑话?谁敢!”凤雁北清朗的长眉一扬,哼笑。握紧香桂的手,牵着她漫步于姹紫嫣红的花园中。
香桂的腿已经好了,整个人被凤雁北养得珠圆玉润,十分精神,连眉梢眼角也飞扬起来,就像一朵绽放的木槿一样。
闻言,她抿唇而笑,喜欢他这样霸道狂傲的样子。王府的人早在他明着暗着的示意下叫自己王妃,她纠正也纠正不过来,后来渐渐却也习惯了。只是这称呼,在她看来,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既然他说要成亲……那便成吧,反正这一世,她愿意就这样陪着他。
见她笑,凤雁北心中一冲动,侧转身将她揽进了怀中。
“桂,你可知,这亲一天不成,我一天就不能安心啊。”他叹气,吐露心中的隐忧。常常,觉得她太好,好得害怕被其他人发现,然后就不再只属于他一人。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念头,香桂脸上笑容加大,伸出手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脸。
“好。”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才会把她当宝吧。
******
日子定在八月初七,是个黄道吉日。
成亲前,凤雁北带香桂去看了两个人。
第一个人是在京城近郊的北里田庄。田庄被层层梯田包绕,去的时候,秧苗才插下去,看上去懒懒散散的,不是很精神。
他们是坐马车去的。马车在一户人家院外的竹林小道上停下,透过翠竹间隙,可以看到那家低矮的围墙。此时,矮墙中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膝上放着一个筛子,正在那里刷老玉米。
香桂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
“是不是?”凤雁北问。
香桂微微一点头,没有说话,眼神很平静。
凤雁北伸过手握住她的,感觉到上面轻微的颤抖,不由握紧了些。“我们下去。”
正在此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农夫扛着锄头牵着老牛从另一头走了过来,他的旁边,是一个十六七岁臂挎竹篮的少女。
“阿娘!我们回来了。”还没到门口,那农夫已经嚷了起来。
闻声,那妇人慌忙放下筛子站起身,满脸的笑,那张脸虽然布满岁月沧桑,但仍残留着年轻时候的美丽。
“饿了吧?先洗把脸。饭菜都烧好了,等你们阿爹回来就可以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拿盆到水缸中打水。
“阿娘,我来……”少女进了院子,赶紧放下竹篮,跑到妇人身边,接过木盆舀起水来。“阿爹去哪里了?”
“阿秀家想打一套新人用的床具,请你爹……”妇人笑眯眯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慈爱的神色在眼中流动。
“不去了。回吧。”香桂没再看下去,别开头道。
凤雁北并不勉强,也没多问,只是将她揽进怀中,吩咐了车夫,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户人家,深幽的黑眸中有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怒,又像叹惜。
那一天后来,香桂只说了一句话。
“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以后数年,她再没提过那个妇人,也没再去过北里田庄。
第二个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抔黄土,是在离京城数百里之遥的安水,在那里香桂看到了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荷塘,还有柳树。曾经的伙伴早已结婚生子,再相见,认识的已经不多。
那些惊讶惊奇,轻蔑却又艳羡,畏惧却又不甘的眼神,撩不动她分毫情绪。她在那抔黄土前叩了头,烧了纸,然后祭上一壶酒。从此,或许就是天地茫茫,再难回顾。
******
八月初七,晴,碧空澄澈,万里无云。
皇城十里长街铺上了喜气洋洋的红色织绵长毯,两旁屋宇树木都扎上了软红轻绸,鲜花撒地,喜炮连放。在华丽的仪仗引领下,当朝十三王爷夫妇率领九名宫娥手执红绸引着一辆华美无比的车辇缓缓驶过皇城,往王庙而去。
蹄声骤响,如雷震耳,迎面而来。
千骑铁甲奔驰至仪仗近前,倏然而分,立于大道两旁,马声长嘶,前蹄上扬,人立而起,竟然就这样巍然屹立不动,形成一道铁马金甲构筑成的长街。
“王爷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千岁!”哗!马上将士齐唰唰抽出腰间配刀,高举向空,同时大喊,与马嘶之声相和,场面说不出的震人心魄。
在高喊声中,一骑白马优雅从容地出现在铁骑长道另一头,马上男子一袭火红长袍,玉冠束发,正笑吟吟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仪仗华辇。那眉眼如画,清俊出尘,双眉间一粒血痣娇艳欲滴,衬得他妖娆如魅。
隔着轻红薄帷,她看着长街另一端的良人,心口绷得紧紧的,搁在膝上的手紧紧抓着衣面,汗湿津津。
如同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只是这一次,那双含笑的眸中映着的全是她的身影,当年何曾敢想,能够得到他,哪怕是一个回眸。
相较于曾受过的苦难,似乎眼前的幸福需要她用更大的勇气去接受。
前一晚,她惶恐不安,难以入眠。他彻夜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这是她应得的。她想对他说,她要的不过是一对红烛,两三句真心的祝福而已,这其他女子所向往欣羡的隆重仪式于她来说更像一种负担。只是,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期待眼神,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他身为王爷,事关皇室体面,婚姻大事自不能如同平民百姓那样草率。
“连——”礼炮轰响,司礼监高唱声中,仪仗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两两分开,提灯执扇奉香的宫娥分开,手执拉辇主红绸的十三王爷和王妃从中穿过,来到白马之前,将红绸交到了马上人的手中,然后分骑上侍奴牵过来的空马,立于白马之后。
“引——”
凤雁北压制住鼓动的心情,隔远对着辇舆上的人笑吟吟地做了一个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细小手势,然后掉转马头,牵着红绸而行。
乖,回去煮茶给你喝。
精神一直紧绷的香桂看到这个手势,不由莞尔,注视着前面傲然挺拔的背影,想到他煮茶的优美姿态以及茶的清香,整个人登时放松下来。便是在这样的场合,他竟然还不改一惯的恣意妄为,而这样的他,正是她一直所喜爱的。他为了她,可以低到尘埃中去,她又为何不能为了他,让自己适应这高高在上的位置。那些过往,他不计较,她不想计较,又何必去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
只是走神这当儿,已来到王庙前的长阶下。
“迎——”
红袍翻飞,良人下马,飞步而来。轻帷撩,花雨漫天,一只温暖坚定的手握住了她的,将她引下鸾舆,两人双手相执并肩往长阶之上行去。两袭红袍,在身后拖曳出盛世的华美与相属的幸福。
偷眼看到他唇角抑制不住的暖笑,香桂垂下眼,看着两人同进的双脚,也笑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必再独自诚惶诚恐地承受这天降的荣华与恩赐。
“祭——”
长角号齐鸣,礼炮九响,司乐奏响钟鼓,王庙天祭之台上,两人相扶跪下,十三王爷夫妇上前,点上喜香,分别递至两人之手。
“於穆清庙,肃雝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司礼监高唱声中,两人缓缓拜下。
祭护国神灵,祭天地祖宗,祭姻缘送子娘娘,每祭三拜,每拜九叩三香。
“礼成——”
随着最后一声高诵,祭拜完毕。起身,两人紧握住彼此的手,相视一笑。虽然后面还要谨见帝王帝后受正妃诏书和衣冠,并回府行常礼重拜天地喝合卺酒才算完成婚仪,但是他们知道,自这一刻起,这双相执的手,将再也不会分开,直到苍苍白发。
青天骄阳,乾坤朗朗,见证着这美好的一刻。远远的,传来一波又一波热烈的欢呼声,是得享盛世安乐的皇城百姓诚挚朴实的祝福。

  番外四

二月,春风吹绿了山野,也吹绿了河边柳。
两三间精舍,四五畦油菜花掩映在繁花满枝的梨树下,金黄衬着莹白,绿叶托着青瓦,是乡下特有的景致。
凤雁北从马背上下来,最先想的是,这地方原来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糟糕。香桂从来不像他要求任何东西,因此这唯一的念想,他即使是不情愿,也不忍心不给。
将马交给贴身侍卫,他没走正道,而是用马鞭拔开拦路的梨花枝,悠然走向那几间隐于花树间的精舍。一路上蜂鸣嗡嗡,浅黄纯白的蝴蝶在仍带着些许寒意的风中颤抖着柔弱的翅膀。
呼进鼻中的空气很香,不是脂粉香,不是熏香,而是油菜花和梨花混杂着青草泥土的香味。凤雁北伸手摸了摸经过的梨树黑褐粗壮的枝干,笑得有些许得意。他的坚持还是对的,去千里外的南岭移植上佳的雪梨成树比种幼苗好多了,可惜香桂自从知道他花费了一些人力功夫去弄这个树,其他的都不肯再让他代办,否则这里恐怕已经是个长满奇花异草的别宫。
每每想到这,他都有些得意,但更多的却是懊恼,得意这树长得不错,懊恼自己不能给她最好的东西。
耳边传来母鸡咯咯的唱歌声,他脸上浮起笑意,撩开眼前那根长满花朵沉甸甸下垂的枝条,几只正在上面忙碌的蜜蜂嗡地一下飞了起来,散落到其他花枝上。
香桂正靠坐在屋檐下的椅中认真地做着针线活,几只鸡在院子里咯咯地觅着食,不时拍动两下翅膀,煽起些许尘土。凤雁北并没立即走上前,而是站在树下呆呆地看着她沉静专心的表情,心口漾起淡淡的暖意。
正在此时,被派来服侍香桂的丫环抱着一张雪貂皮小毯走出来,“夫人,你把肚子暖着,别犯了冷……”
香桂抬起脸,想说什么,一眼看到凤雁北,不由一怔,身边的丫环已经叫了出来,“王爷!”
不等香桂反应过来,凤雁北大步走了过去。
“进屋。”他说,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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