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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冷宫弃妃不受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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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棠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涌上来,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吐一口鲜红的血液,顿时昏厥过去,仰面向后倒去。
“小姐,小姐!”
站在紫棠身后的小玉连忙扶住她,吓得声音都开始抖了。
“小姐,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
那鲜艳的血迹,染红了紫棠的嘴唇和嘴角,在她胸前的衣襟留下一串斑驳的印迹,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出格外的触目惊心。
“娘娘,娘娘!!”
坤安宫中的宫女们也顿时乱成了一团:端水的,递热毛巾的,跑过来抬扶的,跑出去请太医的。
有几个宫女忍不住嘤嘤的哭了起来。
紫棠素来善待下人,很得坤安宫宫人们的爱戴,小天九从出生时就历经了艰险,大家共同度过的那个风雨之夜,让他更成了大家的心头肉。
现在,一个走了,一个病了,怎不令人徒生伤悲。
王皇后看看满屋子的忙乱,和煞白着脸昏迷不醒的豆蔻,不觉暗暗摇头。
如此倔强而宁折不弯的性格,又如何在这冰冷的宫廷中生存呢?
她留下王嬷嬷照看林贵妃,便率领着秦夫人和众宫人带着天九太子一起离开了。
直到太医急匆匆的赶来,紫棠还没有醒来。
太医仔细的为紫棠把了脉,说林贵妃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内火过旺,五脏六腑功能紊乱,需要小心调理,安心静养,不可轻易动气,动怒,伤心。
总之是七情六欲最好都不要动。太医诊治完便走了,药会由御药房煎好的后直接送过来。
王嬷嬷也要回去复命,她离去前低声叮嘱小玉:
“让你家娘娘静心调养,不要再胡思乱想。”
“是。”
小玉第一次感到这看起来无比富丽和堂皇的皇宫,居然是如此的可怕。她想要恨皇后和今天来夺走太子所有的人,可是她知道,不能。
“请皇后娘娘一定好好的照顾小皇子。”
“如今他也是皇后娘娘的孩子,她自然会好好看顾养育他的。让你家娘娘也放心。”
小玉回到卧室,看到紫棠没睁开眼睛,可是从她眼角静静留下的泪水,小玉知道她醒了。
“小姐,不要伤心了。”
小玉说着,自己的泪水先留下来。
“这天下太子只能有一个,等你再生一个,一定不会再被带走了。”
紫棠一翻身,面朝里躺着。
小玉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却眼尖地看到紫棠攥得紧紧的左手,好像隐隐地有些红色。
小玉连忙上前,用力掰开紫棠那只流血的手掌,却看到白皙的手掌心,已经深深地刻上了三个月牙般的伤痕。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小玉一边哭,一边抽出一条干净的丝帕,细心地包好:
“身体是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谁会爱惜呢?”
紫棠依旧不开口,泪水却慢慢地止住了。
在这个冷酷的地方,谁会爱惜谁呢?
张太医刚离开坤安宫,便被何顺带着一个太监拦住了,随后便把他带到了养心殿,刚下了早朝的圣德皇帝正面色沉郁在屋里徘徊。
李昊天似乎对于他寥寥几句话的禀告很不满意,好半天没有开口。
张太医战战兢兢地看着皇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有些后悔应该等贵妃娘娘醒来再离开的,最好再和贵妃娘娘说几句话,现在也不至于无事可禀了。
“贵妃娘娘只是一时急怒攻心,只要细心调养并无大碍。请皇上放心。”
一时间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张太医只好硬着头皮再说了一遍。
“无大碍?无大碍她为何会吐血啊?”
李昊天的眉头缓缓地皱起来,充分表达了对张太医的不满。张太医立刻见风使舵:
“若说这年纪轻轻就吐血,确实是很不好的征兆…嗯,这个,只怕是娘娘产后调养不当,身体没有彻底回复,体内气血不调,这几日应该也没有好好休息,内脾紊乱,又突然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好险,说轻不好,说重也不行,这该最不好拿捏的病情了。张太医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样吧,马上召黄太医,诸葛太医,和裘太医三个人速速进宫,与你一起商讨诊治林贵妃的病情,看看如何调理她的身体。”
“微臣遵旨!”
黄太医,诸葛太医,和裘太医,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的三位元老级人物,和他张太医,四个人在医术上也都有自己擅长和独到的一面。
看来,皇上不但十分只重视林贵妃,对医理也颇精通,懂得互生互补之法,四个人联手,只怕没有治不了的病。
他开始对皇上由衷地感到佩服。




、第四十二章   恩宠的两面(上)

时间已过了午后,养心殿里的圣德皇帝还在批阅奏章,只是他批改奏章的节奏,似乎与往常有些异样。
“皇上,该用午膳了。”
何顺不知已经是第几次来催了,得到的答复还是一声浅浅的“嗯”。这一次多加了一句话:
“朕不饿。”
“这是御厨房新炖的冰糖燕窝粥,皇上多少喝一点。皇上的龙体要紧……”怎么能不吃饭呢!
“一顿饭不吃,朕的身子还顶得住!”
李昊天“啪”地一声把手里的奏章丢在桌上,抬起头来,似乎有话要问。
“坤安宫那里怎么样了?”
“贵妃娘娘喝了太医开的药,睡了。”
“睡了?没哭没闹吗?”
刚听到她吐血的消息,他的心脏几乎要停住跳动,那种心悸的感觉他从未有过。而现在她这种出奇的平静让他感到更加不安。
他何曾为一个女人如此地患得患失起来?
“没有,自从小太子走后,娘娘到现在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安静的很。”
那个小子,他就知道他的出生绝对是个难题。
“只是,娘娘早饭午饭都没有吃,小玉姑娘急得直跳脚,却没有一点办法。”这两人有的一拼,一个在坤安宫,一个在养心殿,却都在闹绝食,可是苦了他们这些下人。
李昊天停住了徘徊的脚步:
“把这冰糖燕窝粥给林贵妃送去,朕记得她喜欢吃甜食。就说是朕说的,让她吃了再睡。”
“是。”何顺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来。
若他没记错,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九次了,每次派去问候的人都会带一样皇上钦赐的东西,吃得,玩的。可是贵妃娘娘却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更不用说吃了。
可这些话又不能对皇上直说。
看着何顺慢吞吞地把热腾腾的粥盅放进食盒,李昊天突然改变了主意:
“算了,朕还是亲自过去看看。”算了,与其在这里牵肠挂肚,不如亲自去看看她,哄哄她。
做皇帝的果然不能牵扯太多的感情,一早上他批奏章批得心不在焉,缓慢异常。
李昊天有些自嘲地弯弯嘴角,这样下去,他就快要成了贪恋女色不理朝政的昏君了。
李昊天走进卧室时看到紫棠正面朝里睡在床上,那丝被下微微隆起的单薄背影显得那么沉郁,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从远处看过去甚至看不到一丝呼吸的起伏,让人不由得怀疑开始床上人的生死。
“豆蔻,豆蔻!”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扶着她的肩轻轻地唤着,床人的人儿并不答话,那隐隐可闻的轻浅的呼吸声和手掌下传来的温热感觉,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她的一只手臂放在丝被的外面,长长的衣袖一直盖住了半个手,他的动作让衣袖尾端稍稍向上翻卷了一点,露出一块包在手上的白绢。
他执起那只手掌,翻转过来,那掌心处白绢上渗出的斑斑血迹便赫然入目。
那伤口显然只是被粗糙的处理一下,而且在包扎后又受到了外力的压迫,乃至再次流出的血把丝帕和手掌紧紧粘在了一起。
手伤并不很严重,只是心中的痛只怕胜过了手掌心。
他果真伤她这么狠吗?让她用自残的方式来表示抗议?
还是她对孩子的爱胜过了对她自己甚至所有人?
“豆蔻,你这是何苦呢?难道儿子比什么都重要吗?难道朕在你的心里,还比不上那个才不过一尺多的小东西吗?”
把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手掌上传来的冰冷让他更感到心惊。这不该是一个有生命的人所该有的温度。
“豆蔻,豆蔻!你醒醒!!”
他把那只受伤的手掌包在自己的一双大掌之中,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不知是他的呼唤终于起了作用,还是自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惊醒了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煽动了几下,她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身子也转过来。
她的苍白让他触目惊心,让他更感到心惊的是她木讷僵硬的神情,在他的呼唤下,她的眼睛被动的转向了他,目光却空洞洞穿透了他的身体,看着虚空中的某一处。
“豆蔻,你能看到朕,听见朕吗?”
长睫毛极其细微的动了一下,视线却依然是空洞的。
他下令夺去她的儿子,他想过她会哭,他想过她会闹,想过她会和他赌气,甚至再想一些奇怪的花招来报复他折磨他。就像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她好几次在他最“关键”的时候,找一个借口“逃脱”,让他自己慢慢“消火”。
可他从来没想到,她会因此变成一个对他无知无觉,不是不听的木头人。
这剂药下得太猛了吗?
他是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皇帝,别人对他的命令,除了服从,也只有服从,他从来都不必对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作出解释。
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朕八岁那年,也就是皇兄突然夭亡的第二年,被先皇立为太子。”
他的声音有些生硬。这段已经分别被载进金盛王朝的史书和后宫内史的过往,第一次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倒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朕从此便搬出了这座坤安宫,离开了母妃,独自住进了太子东宫。”
太子东宫虽然与内宫相连,却是独立门户,不一样的建制,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高大陌生而令人畏惧。
八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有了记忆,却对许多事情都不大理解。他不明白为何要突然离开疼爱自己的母亲,来到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地方。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都做了些什么,留在记忆中的,只是当时的茫然无助和一桢帧断断续续的画面。
“父皇让好多师父来教我,要我用心学会当一个好皇帝。不准我见母妃,甚至以前管我的嬷嬷和宫女们也全都不准见。”
从此,不再有游戏,不再有。周围都是陌生的人,除了严苛的师傅,就是一脸肃穆总是半垂着头的侍女和太监。
不知何时,床上的人儿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目光慢慢开始有了焦距。
“第二年,母妃得了一种怪病病,拖了大半年,太医们用尽了各种手段,却还是是没能留住她。”
“朕离开后,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在她病重时。”
他低下头,看着床上的紫棠,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
“你相信吗?只不过一年多的功夫,朕居然没有认出她来!”




、第四十三章   恩宠的两面(下)

他脸上那奇怪的笑容在漫延,不是苦,不是酸,不是高兴,也不是悲伤,什么都不是。
“我不肯叫她,她也不生气,她只是哭,只是哭,抱着我暗暗的流泪。”
八年的养育和疼爱,却敌不过一年多分离,时光的流逝带走了太多太多。
他对自己说,他不必为此而自责。
那个大病后形如枯槁的女人,那个披头散发憔悴苍白的女人,让他只感到陌生和畏惧。她不是记忆中他美丽温柔的母妃,不是他总时笑语妍妍神采飞扬的母亲。
没有人能够要求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离别一年多以后,对一个陌生而可怕的女人,开口叫出那个字。
“十天后,就有人告诉我,她死了。”
那个“死”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来,飘荡在空气中,却不肯散去,慢慢地淤积在一起,在屋里东游西荡着。
被他他握着的手,慢慢地动了,翻转过来,握住他,一点一点紧紧地握住。
他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听懂了。
“几年后,父皇驾崩,朕登基亲政,再不久,便迎娶了皇后。”
他垂下头,望进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眼睛,那双眼中写满了复杂矛盾的情感和挣扎。
那双眼中,写满了心痛和…心疼!
他长臂一捞,把她的身子紧紧搂紧怀里,把她的螓首放在颈窝里,不让她看他的眼睛。
明知她是一剂毒药,一剂会让他上瘾的毒药,可他却乐此不疲,因为她总能在他最不防备的时候,贴近他心的最深处,那无人可知的地方。
不,这还不是最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她总是有办法卸去他最引以为傲的心防。
这样的女子,他是该疼她爱她,还是该远远的避开她?
人都说皇帝是最孤独的人,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而他从八岁开始,便开始体验这种孤独与寒冷。
他讨厌和宁贵妃的最后那次见面,那个病入膏肓的女人形象,彻底打乱了他对母亲的所有记忆,从此之后,曾经的宁贵妃的样子他便再也想不起来了,倒是最后见到的那张脸,历久弥新。虽然记忆中还有点点滴滴过去的画面,可画面中她的形象却始终总是模糊的。
在他还是少年时,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沉迷于寻找这些过去的记忆碎片,想方设法要把这些一帧帧似是而非连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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