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牌幼师-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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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郭氏对他们之间的暗流冷眼旁观，不知她出于何种考量，竟答应了章瑞的请求。
“你居然答应他却不理会我？”章翼怒极反笑，高扬着俊美华贵的脸直视着郭氏，无形中透露出的威严贵气竟将此刻的郭氏给比了下去。
郭氏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惊诧地望着章翼，娇艳的唇瓣瞬间失色，“翼儿，娘只是为你着想而已，她留在瑞园亦是留在了府中，已是应了你的请求，然而，娘对她实是不了解，瑞儿细心周全，自然会妥善对待她，她是纯善或伪善之人，瑞儿定能思量出。若真是娘错怪她，那时再将她请入翼园也不晚啊。”
她这一番解释从她的角度来说倒是还算合理，章翼便不再说话，只是眉头紧拧，似在思忖着。良久，他点头，牵起左盼的手缓缓向章瑞走去。然后，将左盼微汗的小手放在章瑞白皙冰凉的手心。
章翼这行为，真像那……娘家人……
不知为何，章瑞的手明明是冰冷的，可是左盼的手被他握在手心，她却感觉到一丝温暖与安心。
在这一场战争中，虽说主角是她自己，可她却是最被动的，她几乎毫无反抗的机会，虽说她绝不会由着郭氏左右自己的去处，但郭氏真要难为她的话她也逃避不开。幸好章瑞的建议他们都听了。
在瑞园，会有章瑞在，所以一切她都不怕了。先在瑞园呆些时日，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后再也不来相国府了。
明争暗斗不适合她，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第14章 瑞园
他紧紧握住左盼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眸，坚定地说：“我会早日将你接回。”
左盼无语却仍是感激地点头。
瑞园内无一门槛之类的设置，连一块凸起的石块都没有，故而章瑞可以很轻松地自己转动轮椅前行。一进院门，便有丫鬟早早地等候一旁。
这个丫鬟与冰如年纪相仿，长的也有几分相似，最神似的便是她那圆圆的脸和深深的酒窝。头上戴的是相国府内高等丫鬟才能戴的玉兰银钗，应该是瑞园内身份最高的一位丫鬟。
轮椅的轮子缓缓滚动，轮子与青石板摩擦发出的轻轻的咯吱声显得院内越发的安静。左盼便趁机打量起瑞园来。
瑞园不似翼园那般奢华贵气，整个翼园无处不透着淡雅温煦，就如瑞园的主人。
在瑞园中见到最多的便是竹子，有左盼认识的紫竹、淡竹、楠竹、湘妃竹等，还有十几种她没见过的品种，左盼终于明白章瑞身上淡淡的竹香是从何而来，原来是长期处于这竹子的世界而熏染出的。瑞园小径处每隔十步便有一丛翠竹，袅袅婷婷的竹子笑迎寒风。竹叶青翠欲滴，给瑞园带来明净深邃格高韵胜之感。
竹丛中间参差种着梅和松。此时正是梅花怒放之时，梅枝虬曲凌空，梅花朵朵冷艳、缕缕幽芳，粉的黄的，娇艳夺目，因风雪而散落地上的片片花瓣亦是娇嫩地让人心动，与郁郁苍苍生气勃勃欹斜层叠的松树相互映衬得更有一番意境。
瑞园的松树都比较小，树龄不过几年的样子，左盼猜想，瑞园以前是没有竹、梅、松的吧，这些全是章瑞的主意下才种下的，故而这一棵棵松树虽是挺拔却不高大。
他的瑞园中独独有这“岁寒三友”，可以看出，他追求如梅松竹一般高洁坚韧品质，并且，他也做到了这点。他有竹高雅、纯洁、虚心，有梅的不屈、自强、风骨，也有着松的坚贞、傲然、清高。
行至一片竹林，青葱竹林间有一座庞大的建筑，这是他的主屋，走进，章瑞便对身后丫鬟说道：“冰灵，去熬些粥来。”
“冰灵早已准备了朝食，正温着呢，这就给公子端来。”冰灵柔声说完，便款款往后退去。
她叫冰灵？那她和冰如是……
“她是冰如的胞妹。”章瑞竟似看出她的心思一般，淡淡一笑。
“哦。”左盼了然。
她们虽是姐妹，相貌也相差无几，性格却是有很大的不同。冰如心直口快为人直爽，她却是文静许多，一举一动都是轻柔温婉。左盼望着她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走向屋外，又是感叹。富贵人家的一个丫鬟都是如此风采，真将自己比了下去了。
左盼哂然，便又细细瞧起这屋子来。
屋内入眼的亦是梅、松、竹。桌几上斜插的几束梅花蕊嫩清逸，幽雅含香。堂屋正中一副劲松迎宾图看不出是出于哪位名家之手，却是笔力雄劲，墨气沈厚，赋色清雅，韵致脱俗。左盼定睛一看落款，竟是章瑞。是他去年所画，去年他不过是十四岁，便能有如此精湛的画技，真是让人惊叹。
屋内的一桌一椅俱是竹制，竹桌竹椅竹案不似相国府其他院内家具均有珍贵的紫檀木制作而成。
原来他很喜欢岁寒三友。
纵是左盼此刻疲惫不堪，她也对眼见的这一切感到震撼。
“苍松隐映竹交加。千树玉梨花。好个岁寒三友，更堪红白山茶。一时折得，铜瓶插看，相映乌纱。明日扁舟东去，梦魂江上人家……”这是元代白朴的《朝中措》中的一小节，左盼以前曾以此词练习毛笔字，故而她仍隐约记得一些，只是再往下的她就记不清了。如今这满眼的梅竹松使她不由得便朗诵出声。
待她歇声驻足于一竹制茶几前，不由自主地拿起桌上精巧清脆的竹杯，盈盈浅笑着回头时，她波光潋潋的星眸对上了章瑞熠熠双眸。
他的眼眸闪过一丝惊叹，淡粉色的双唇高高扬起，弧度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后，他露出四颗洁白的牙。
他居然笑得露出牙齿？左盼错愕。他可一直都是浅浅淡淡地笑的，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开怀的笑容呢！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吗？又或着，自己哪里不对劲出糗了？
正在左盼四下打量自己以找出是不是衣服破了个洞时，章瑞温和略微高扬的声音响起：“盼出口成章，瑞实钦慕之。”
额，钦慕？左盼心一阵狂跳！
不，他说的是“钦慕”自己的“文采”了，可不要想到别的地方去！他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呢！
左盼心中为自己瞬间的心慌而好笑，她微微颔首道：“这首词乃是故人所著，左盼不过是见瑞园处处是梅竹松后一时有感而发。”
“故人？他定是学富五车才思过人，竟有‘岁寒三友’如此精妙的说法，莫非他也如瑞一般，独爱此三物？若可以，瑞想登门造访。”
“这……故人一向漂泊，行踪不定，盼亦是寻他不着。”
左盼汗颜，这便是说谎的后果，总要用另一个谎言去遮掩原来的谎言，因为，她不可能再穿越去元朝将白朴带来与他一会吧？
章瑞不再提这个话题，静坐不语，凝视着左盼的双眸却仍熠熠生辉，仿佛洞悉了左盼的谎言一般，笑容灿烂似花。
第二次见到他这么灿烂的笑了。左盼心又是一阵慌乱，他不会以为这首《朝中措》是自己所著吧？
左盼抬眼看向门外，浓雾已被暖阳驱散，天空蓝得纯净透明，金色的阳光照射在瑞园的竹叶上，松针上，梅花上，闪着璀璨透亮的光芒。自然清凉的气息扑鼻而来，左盼深深吸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
这时一个胭红的娇俏身影落入左盼的视线，来人身后并无一个跟随，欢乐地快步直往主屋而来，显然对这里很熟悉。
是刘云儿。
左盼见到她时，她正好也瞧见了左盼。
她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便响起：“盼姐姐，你真的在这儿！瑞哥哥在么？”
话音未落，章瑞便转动轮椅缓缓移出，脸上的笑容依旧充满宠溺。
她便欢快得如同小鸟一般跳进章瑞的怀里。
正在这时冰灵端着食盒走了进来，章瑞便含笑说道：“云儿可有用过朝食，不如一起吧。”
“好啊！”刘云儿毫不客气，接过冰灵手里的食盒放在竹桌上，便打开来。
“冰灵再去取副碗筷来。”冰如看到突然加入的刘云儿，顿了顿，便歉意地福身说道。
“不用不用，我用瑞哥哥的碗筷就好了！”
第15章 演戏的刘云儿
这个刘云儿至目前为止，左盼都觉得瞧她不清，只因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按常理来，比如明明已经十三了，却仍与表哥们搂搂抱抱，且别说这是风气保守的古代，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十三岁的女孩子也懂得害羞了。
又比如她因自己而挨了一巴掌，却一点也不气恼章翼，对自己亦是笑脸相迎，亲热有加。
她的笑脸，让左盼感觉发怵。
这只是直觉。左盼一直对小孩子很有爱，每个小孩在她眼里都是美好的，只有刘云儿。左盼无法对她产生亲切感。
莫非……募地，一个想法浮现脑海，左盼为这个猜想而羞愧不已。
莫非是因为刘云儿跟章瑞章翼的关系太密切，自己吃醋才看刘云儿不顺眼？不！不会的！他们都是小孩子，小孩子！
左盼愣神之际，刘云儿已经将食盒内的食物取出，将碗筷摆放好。
冰灵准备的朝食很丰盛，有清粥小菜还有各式糕点，看上去很可口却又感觉清淡。
左盼这两日都未吃过东西，担惊受怕时倒没觉得饿，如今这一放松下来，又见着这些美食，她顿感腹中咕咕作响。
真的好饿！
“盼姐姐！请用吧。”
刘云儿巧笑着将糕点盘子往左盼身前推一推，又接过冰灵盛好的粥碗，双手捧着递给左盼。左盼心一惊，自己真是粗心了！竟让她一个大小姐给自己端饭！
于是她立即起身，施施然一礼后，轻声说道：“左盼怎敢劳烦小姐亲自动手，实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姐请入座，左盼一旁伺候着。”
然而，不待刘云儿说话，章瑞便暖风一般笑着开口：“盼亦非下人，不用自谦，一起入座吧。你我是在瑞园，无须拘泥于世俗礼节。”
刘云儿立即点头，笑容似花，“是矣，盼姐姐无须多礼，云儿曾失言有辱于你，今日云儿便为你端个碗递个筷以表歉意吧。”
“岂敢岂敢！小姐因左盼而受委屈，左盼已是万分愧疚，怎敢承受小姐的一句歉意！”
说着，左盼又往后退了一步。
“盼，云儿，请入座吧，瑞已明言，在瑞园无须多礼。”章瑞见着这两位礼让来礼让去愧疚来愧疚去的两个，有些无奈地笑笑。
“如此，左盼便僭越了。”
用罢朝食，左盼因惦记文施文武，便起身向章瑞告辞，章瑞欣然同意，并说明虽是在郭氏面前说左盼在瑞园丫鬟身份，但她却是自由的，只需如以往一般每日下午来一次便可。左盼心知暂时还无法完全离开相国府，并且章翼身上还有许多谜团，她想解开，便也不急着脱离相国府了。
瑞园离相国府的大门比起翼园来要近些，却因她是第一次来瑞园，路不熟，章瑞便吩咐冰灵送左盼至府外，并顺便将车夫唤来，刘云儿却双手一拍，大声说道：“我来送盼姐姐吧！云儿有好一阵没来相国府了，这一次顺便带盼姐姐游一游相国府。”
她掏出绢帕擦擦手和嘴，方才她是用手抓糕点吃，还没来得及与章瑞共用一个碗呢。
“也可，云儿便带盼好好走一走。”章瑞缓缓放下粥碗，自是优雅从容。“明日午后瑞便吩咐车夫去接你。”他清澈双眸笑望左盼，眼底有一些左盼不明的神色。
“告退。”左盼微微欠身。
“云儿去了！”刘云儿向章瑞告别的方式不是福礼，而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抱过章瑞后，她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刘云儿便带着这笑容走出主屋，走出瑞园，行至一处空旷之地时，她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收，甜美可爱的脸上立时便布满寒霜。
“左盼。”
她叫自己左盼了？不叫盼姐姐了？
左盼微微一笑，对她的突然变脸毫不诧异。她一直就对刘云儿有种莫名的反感，虽然她一直表现地很天真善良，可左盼不是十四岁，她已经在人情冷暖中过了二十六年了，怎会看不出刘云儿这样一个小孩子的表演？
如果她在挨了章翼一巴掌后，大哭或者很生气，左盼倒真会觉得她很纯真，就如刚刚见面时，天真可爱宛若仙童。只是她太会表演了，表演过头了。
“刘小姐有何吩咐。”左盼立住，躬身说道。
她淡然的样子让刘云儿有些错愕，但刘云儿却只是扬扬眉梢，便又一字一字地说：“我讨厌你。”
“左盼已知。”左盼不以为意，仍是盈盈浅笑。
刘云儿之所以一大早赶来瑞园，并不是想要与章瑞共进早餐的，而是因为自己。她要送自己同样也不是担心自己会迷路，她是在找机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吧。
“我恨你，你究竟有何魅力，翼哥哥与瑞哥哥都护着你，翼哥哥竟为你而打我！”刘云儿一个旋身，便横在左盼前面，她微眯的丹凤眼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原本甜美的小脸几近扭曲。
果然，她真的如自己感觉的一般，在众人面前的娇笑都是演戏，此刻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