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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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世妇人本就没有地位,别说钟无双现在还只是个夫人,便是皇后,在皇上议事的时候也是不能大摇大摆地由大殿正门而入的。
像议事殿这样肃穆之地,只有朝臣跟贤士才可出入。
是以,众臣在见了钟无双之后便难免有些不悦。
他们直觉地认为,这个夫人,自再次怀上皇上的子嗣之后,有点恃宠而骄了。
在众臣的不悦中,钟无双缓缓来到大殿中间,她没有像妇人一样盈盈一福,反倒像个贤士一般,冲主榻上的司马宣叉手行了一礼。
众臣又是一惊。司马宣见了,浓眉不经意地往上一挑,随即双眸深深地盯着她。
钟无双便是在司马宣的不解,众臣的惊讶中,脆声说道:“妾初识皇上之时,其时始为勇士,后得皇上看重,许为幕僚,尔后再为夫人。妾以为,既然皇上不曾削去妾幕僚之职,那么今日殿上,还请允妾以幕僚之身份献上一策。”
经钟无双这么一说,众臣才突然想起,在她被许为夫人之前,司马宣确实曾许过钟无双幕僚之职的。所以,她以这个身份上殿,确实也无违妇人之道。
而钟无双的才能,在当世之中已经负有盛名,是以,她说要献上一策时,众臣无不凝神望来。
司马宣唇角轻扬,声音低沉地令道:“允。”
钟无双再次叉手一礼,这才缓缓挺直腰背,朗朗说道:“妾听闻燕欲请我北国出师,向南国讨伐,为其伸张正义,不知我皇可有此意?”
司马宣双眸如墨,直直逼来,直过了片刻,方缓缓道:“此事尚在商议之中,尚无确定。”
“妾以为,此事极是不妥!”
一片安静中,钟无双的声音清脆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众臣面上形色一变。
谁也没有想到,大家都举张,又是对北国其为有利的事,身为北王夫人的钟无双为什么要反对!
是以,不待司马宣问起,已经有朝臣急不可待地跳出来问道:“夫人此话从何说起?”
众臣在她此话一出时已是脸色神色一变,钟无双自然都看在眼里,于是,钟无双铿锵有力地反问道:“诸位主张北为燕讨伐南国,师出可曾有名?”
这时世,但凡要出兵讨伐一个国家,必然得有正当的理由方可服从。
现在钟无双问的便是,北国如果要为燕国出头,去攻打南国,是以什么样的道理,什么样的理由去讨伐它,攻打它?
众臣一怔,随即他们便想到,如若利益需要,北国要出兵讨伐南国,随便找个理由还不容易么?燕国要北国出兵的理由虽然牵强,但深谙权术治国之道的朝臣们,要给燕国的行为合乎时人的道德标准,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谁得天下(四)
不待众人回答,钟无双已是浅浅一笑,再次声音一提,高声道:“燕国,小人之国。舒殢殩獍前番攻我北国,彼时借刀杀人,想由我北国攻打南国,无非是为了燕国的利益罢了。皇上若是同意出兵,岂非让我怏怏北国沦为燕国谋利的工具,成全了燕国的阴谋之道?”
其时,另一朝臣却起身反驳道:“燕国虽然用意不纯,但却是我北国乘势而上的大好契机。说穿了,不过是彼此利用,谈不上北国沦为燕国的谋利工具。再则,南王挟天子于宗宫,于礼法不容,于道义不容,我皇既为天子,当维护天子威仪,势必率兵前往讨伐南国,以立天子之威!”
那人话声一落,立时惹来众朝臣的连连附和。
钟无双抬头望向司马宣,主榻后的司马宣腰背挺直,峨冠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只是那唇边的浅笑依旧,让她见了,心中突然便放松了不少。
于是,在众人的质疑声中,钟无双形色不改,坦然地,继续高声道:“宗天子无能,以至失了天子的威仪。皇上若想威仪天下,若是方法得当,便是不战,亦可叫南国臣服,叫天下人臣服。有此良策,又何必大动杀戮,祸及苍生呢?甾”
这下,便是司马宣对于钟无双的提议也来了兴致,笑意浮上他的颊边。
“有此良策,夫人何不道来。”
司马宣的语气,沉稳有力廷。
钟无双双眸晶亮地回望着他,脆声道:“南王在宗国失利,国内又适逢大乱,彼时已无力与北国一争高下。现在南王大子尚在我皇手中,皇上何不派出使臣前往南国招抚。若南国愿奉我北国为天下霸主,则此战可免。若南国执意不从,则再战不迟。不知皇上以为此策如何?诸臣以为此策如何?”
钟无双话音方落,殿中则议论声四起。
这时世,若非必要,没有哪一个国家会喜欢战争。
何况北国还刚刚经历了两次战役。
一是,燕国的来犯。
二是,宗国的勤王之举。
虽说历时不长耗损不多,未伤国体,但要是再与南国打下去,必然会削弱北国的国力。
尽管目前这些诸侯国家对北国表面上表示服从,但是,一旦北国国力不再,这些诸侯国还能不能再如现在这般唯北国马首是瞻,那就难说了。
在这种境况下,无疑,钟无双的策略最为有效。
因为南国目前的状况甚是紧张。
刚刚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危机的南宫柳,他目前首要的任务,当然是先稳定国内政权了。这种时候,他必然无心应战。
在这个注重血脉传承的时世,再加上他的大子尚掌握在司马宣手中,必然也会让他有所制约。
种种情况综合之下,南宫柳是极有可能会选择前者。
那就是,承认北国的霸主地位,愿意受到来自北国的制约。
这样以来,首先不会助长燕国的阴谋之道。
再则不战而胜,亦会让北国在众诸侯国中的声望更高,更让人敬畏。
一时间,殿中诸臣,看向钟无双的目光,又敬,又畏。
这个妇人,好像只要她愿意,她所展现的锋芒便逼人而来,直让世间丈夫都为之汗颜。
所幸这个妇人无甚野心,行事多是兴之所至,除了独霸后苑之事尚不被朝臣所接受外,其他方面,倒也让朝臣们无话可说。
司马宣采纳了钟无双的意见,决定派使臣前往南国招抚。
盿公自告奋勇地前往,半月之后便有飞鸽传书而来。
南宫柳,他终是同意了司马宣的条件,愿意遵从北国为当世霸主,并将南侯大子留在北国作为质子,以障显其对北国的臣服之心。
三月之后,天下诸侯,果然如期前往北国。
其实这种时候,北国是为当世霸主,已是必然之事。
是以,简单的商议过后,北王称霸,召告天下,一切仪式,全然在意料中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前方宫殿中的乐声隐隐传来,钟无双静立在镜前,由着侍婢将锦衣层层地加在身上,摆开双臂,由着侍婢替她仔细结带。
无意间
抬头,只见镜中里面的人云鬓高绾,氤氲的光泽中,衣裳上的纹饰如流云般绮丽。三个月的身孕,尚不显山露水。宽大的袍服下,钟无双的手心隐隐有着汗渍。
虽然早已是妇人之身,虽然跟司马宣已然在一起生活了不少时日,但是,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里,钟无双仍然不无紧张,恍若少女。
寺人匆忙来报,说是吉时已到,请娘娘前往九层土台。
着装完毕的钟无双在侍婢的簇拥下前往九层土台,在弦乐声声中,在众人的打量中,惊呆中,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她的腰背挺得笔直,身姿如玉,一步一步走得特别坚定。
九层土台上的司马宣目光在钟无双的身上微微停住,倏而光采焕然。
火红的衣袍,衬得钟无双原本便艳丽的五官倾世无双。
那双往日曾经狡黠灵动的双目,现下已然归于沉静,注满了款款深情,宛如墨玉,睿智,内敛。却又在与司马宣对视之间,漾起如水般的柔情。
司马宣看向她的目光,不无喜悦,然而更多的却是骄傲。
他的妇人,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当世之中,再无其二!
当世之中,也只有钟无双这个妇人,才足以站在他司马宣的身边,同受各方诸侯朝拜!
同受万民景仰!
深情相望的司马宣与钟无双,自然不会留意到,此时,在众诸侯中,静静地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那身影欣长清瘦,一袭白袍随风而荡,在众诸侯中,显得如此低调,却又如此不凡。
那人就是南宫柳。
自钟无双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便远远地站在人群中,痴痴地看着她,看着她……
直到钟无双含着浅笑,温婉地向司马宣伸出手时,他终是慢慢垂眸,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原以为自己心中早就千帆过尽,不再会痛。谁知,事到临头,南宫柳仍是无法面对。
九层土台上,司仪高声唱出吉词,周围的喧哗声顿时压了下去。为了避免自己脸上流露出太多不应该的悲伤,南宫柳一直垂目而立,恍若石像。
钟磬的轻撞声一下一下地传来,却似全然击打在南宫柳的心上,让他一度以为已经死去心,又鲜血沐沐地变得狰狞可怖,痛得让他揪心。
在那种揪心的疼痛中,南宫柳木然地想道:曾经他以为,在朝堂尽心国事,得天下称贤,身后子孙盈室,此生便是无憾终身。现如今,爱他之人已然抱憾而死,他爱之人已然嫁作他人为妇。想他营营汲汲这许久以来,终是越来越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味了。
恍然间,南宫柳的眼前,又浮现出楚佩不无幽怨的双眼,似嗔似怨。
嗖然睁开双眼,恍惚中的南宫柳这才骤然发现,适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九层土台之上,诸般仪式已毕。
望着幸福相拥的两人,南宫柳不无苦涩地想到:如若当初自己依了钟无双,放下国事,与她携手远走天涯,其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境地?
如若自己当初不前往中山氏求娶,楚佩她如今,又会是怎样一番境地?
然而,世间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便是他现在后悔莫及,亦是无用之事。
过往种种,沉甸甸的直压得南宫柳喘不过气来。
他每望一眼远处幸福相拥的两人,心里便要痛上一分。
他每每想起钟无双,不过一刻,楚佩那双不无幽怨的双眸,亦会如影相随一般地浮上他的心头,南宫柳的心,便又要愧上几分。
自从楚佩去了之后,南宫柳便日日在这种负疚中煎熬度日,没有一刻可得安宁。
最近他总是忍不住想,因他此生既负了他爱的妇人,又负了爱他的妇人,是以鬼神不再相佑,定要他日日受这锥心之疼,方抵他昔日之错。
九层土台上微风轻拂,堪堪进入秋季的时节,便是雾气也如金色一般,在浅浅的阳光中变幻。
南宫柳便是闭着双眸,在他脑海中慢慢变得清晰的妇人的面容,一个双眸明亮,一个轻锁深愁,无论是哪一个,俱让他的心生生难受……
番外 之—— 南侯质子
近四个月的小儿,已经会看人脸色,与人呀呀细语了。舒殢殩獍
钟无双望着怀中甚是若人爱怜的小儿,忍不住凑下脸去,在他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怀中小儿高兴地呀呀乱叫,手舞足蹈,甚是欢喜。
乳母走上前来,轻笑道:“娘娘,宝贝该进食小憩了,请让奴婢照应罢。”
钟无双再在小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放手让乳母接了过去甾。
“娘娘,南王求见。”
侍婢小声在殿外请求,钟无双一怔,随即抬头。
殿门外,南宫柳正痴痴地望来铜。
他痴痴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目光,仿佛是想把钟无双的影子烙到灵魂深处,
片刻的愕然之后,钟无双随即明白,南宫柳得以入后苑谨见,必然是得了司马宣应允的。
当下,她扬头浅笑,朝南宫柳盈盈一福,轻声道:“南王。”
直到这时候,南宫柳似被钟无双那一声“南王”所惊,瞬间回过神来。
他似有若无地将目光从钟无双面上移开,转向一旁乳母手中抱着的小儿身上。
钟无双领会,颔示意乳母抱着小儿靠近他,让他细看。
乳母领会其意,抱着小儿走到南宫柳面前。
南宫柳紧紧地,贪婪地盯着乳母怀中的小儿,他的薄唇抿了又抿,瞬间,便湿了眼眶。
少顷,他哽咽的声音传来:“此儿名宝贝?”
钟无双只觉得喉咙涩,轻声回道:“宝贝乃我为大子所取乳名,意为如珍似宝之意。你为他父,还须你为他亲赐正名。”
似为掩饰自己的失控,南宫柳嗖然低下头去。
他静静地不再出声。
钟无双知道他的情绪正处于激动之中,现在低着头,一是调适自己的情绪,另一则也是唯恐自己的失态之举让旁人看到。
悉知他心意的钟无双自乳母手中接过小儿,颔示意众人退下。
直到殿里再没有别人,南宫柳方抬起头来。
他双目微红,目中尽是感激。
钟无双方将小儿轻轻放入他的怀中,南宫柳即时小心地,笨拙地紧紧抱住。
许是血浓于水,小儿一入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