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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邪王的逃妻-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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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停,钟无双平静地望向南宫柳:“无论如何,这等非常时期,无双应当前往邑中。”

南宫柳看着平静如厮的钟无双,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良久没有言语。

这个妇人,向来便是如此!

绝情起来,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妇人都要绝情!

然而,一旦爱上了,她却又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妇人都要痴情!

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她可以一切不记,便是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她竟然说:此战若是能胜,我便当安心留在驿馆中,静候夫主归来。此战若是险恶,无双则必然要往邑中!因为,那里有我的夫主……

她明明知道此战多是败局,她明明知道战败会是如何样的结局,她竟然还要执意前往!

一如当年,她为了自己执意前往胡城死地……

几曾何时,司马宣竟在妇人心中,是除了自己之外,另一个值得以命相赴之人了?!

“出城之后,我再行安置你。”

好一会,南宫柳淡淡的声音传来。

钟无双点头。

南宫柳定定地望着她,面色不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没有开口。

少顷,他嗖然转身上马,一挥马鞭,径直向城门奔去,再未回头。他那如珠如玉的身姿,竟然有着几分极易察觉的狼狈。

钟无双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似霎时闪过什么,快得几乎把握不住,一时间,不由失神。

她未想到,直至今日,南宫柳他已然位列君侯,大权在握,而且有贤妻大子,可谓是前程大好,风光无限。钟无双竟不知,时至今日,他还在在意着过往之事……

若大的广场上已无人迹,南宫柳的坐骑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钟无双望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然感到有些倦怠。

城门已传来号令之声,钟无双嗖然回神,她急匆匆转身上车,驭夫扬鞭一响,马车沿着来路向城门飞一般驰去。

不多时,钟无双的马车已来至城门。

南宫柳的大军已然出城,但他却留有一队兵士候大城门处,其中一位将军,正是钟无双方才大广场上见过的那位。

他远远看到钟无双的马车,便挥手号令兵士迎上前来,拥着她向城外驰去。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

钟无双望着车外,心中却思绪良多。

她的脑子里,一会转着方才的情景,一会又想到司马宣。

南宫柳刚才那席话,无异于已经说明,此战便是在他看来,亦是难有胜算的了。到如今,钟无双虽然担心司马宣,但是,她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他。

来自和平年代的钟无双,从未想到,自己来这异世之后,居然会一再经历如此残酷的战时局面。只要一想起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她的心头,便漫过阵阵无力之感。

钟无双心头愁绪万千,回首望去,宗国的城墙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不知道,更远的地方,司马宣在做什么……

午后的阳光伴着和风迎面吹来,道路向前伸展入山峦和森林中,似乎不知埋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钟无双不知道自己去到邑中,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然而,时至目前,她终是不悔!不惧!

不多时,钟无双一行已经追上南宫柳的大部队。在南宫柳的示意下,钟无双换上了军队专用的驷马兵车。

钟无双原以为南宫柳如此安排,不过是为了方便行军。

毕竟驷马兵车虽然没有钟无双的马车舒服,但它的速度要很快。这样,钟无双便是随军而行,也不至于拖累兵士行军。

直到她登上这辆南宫柳房间准备的驷马兵军之后,钟无双才猝然发现,这辆兵车里竟然运用了她之前的减震之法,她坐在上面,居然舒适之极。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妇人的退敌之策(二)

那种快得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把握不住感觉再次浮上钟无双的心头,一时间,钟无双突然一凛。舒殢殩獍

驷马兵车上装有减震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竟似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南宫柳早有如此准备,是为楚佩?还是为自己?

钟无双略一失神,便对自己苦笑摇头:钟无双呀钟无双,你现在恁地多心,楚佩既然临产在即,这驷马兵车,自然是为她准备的了。

对于驷马兵车,钟无双也只是一时诧异。随着军队越是向前,驿道上的流民越来越多,钟无双的心,也就越拧越紧纡。

偏生这宗国春时多雨,道路泥泞难行。大军所经之处,时有塌方断涧,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路况,行起军来,自然速度便缓了许多。

这般赶路,力气也耗得紧。

这一日,大军午时停下进食之时,南宫柳着人前来请钟无双下车用些浆食蜈。

钟无双堪堪下车,便听得途经的流民打量着这支三万人的军队,不无犹疑的讨论声,一声声传来。

一人说:“天子大军将至,邑中之危看似可解了罢,我等是随军返乡,还是继续前行?

一人说:“北王虽说骁勇,至今却被夷人围城八日了。便是大军赶到,只怕邑中早破。其时夷人占我城邑,彼时一战,尚不知谁胜谁负,我等为活命计,当不能返。

…………

接下来的话,钟无双再也听不下去了。

“夷人围城八日了”这句话,似惊雷一般,在她脑中反复盘桓,让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脑中一片混沌。

少顷,她压下心中的慌乱,提起裙裾朝南宫柳走去。

远远地,钟无双便看到南宫柳正与一个相貌粗放,不仅一脸虬髯,头发乱乱地束在头顶,眼神犀利,颇有草莽之气的侍从在交谈。

南宫柳似在对他交代什么,那侍从点头,转身离开了。

南宫柳回身,见了身后的钟无双,似愣了愣。

片刻,他提步向钟无双走来,问:“可曾用过浆食?”

钟无双摇头,忧心重重地说道:“妾适才听流民言,邑中已被夷人所困,足有八日之久了,可有此事?”几乎是钟无双的声音一落,南宫柳便深深地朝她看了一眼,点头道:“流民所言无差,不过无双休要担忧,北王骁勇,夷人数次攻城俱被他挡在城下。有北王在,邑中暂无破城之忧。”

钟无双攥着手中的锦帕,低低地再问:“妾想知道,如此行军,还须几日可至?”

迎上钟无双担忧的目光,南宫柳低叹一声:“原本一日可至,可是刚才探子来报,说是前方山洪冲毁了桥梁,无法通行。如果绕行,则须多花一日。”

钟无双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这桥梁,早不毁晚不毁,偏偏这个时候出了山洪!

“可有别处过去?”

想了想,钟无双仍是不甘地向南宫柳问道。

南宫柳游目四望,凝思半晌方道:“本来还有一处险道,只是,现在连日大雨,若走险道,恐遇塌方。”

钟无双的心一沉,顿时无语。

南宫柳看看她,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我已令人前往修复桥梁,快的话,也不过是多等半日。”

在南宫柳神色复杂的注视中,钟无双皱着眉,一动不动地沉思着。

少顷,她毅然抬头,恳求道:“邑中既然已是兵临城下,南王可否派出一万先遣之师,由险道前往救急。余下兵士,待桥梁修复再至,如此可行?”

南宫柳拧眉思索半晌。

随即他毅然转身,高声唤来随行将军,他贯常清冷的声音,再次在旷野中响起。

他淡淡的,果断地令道:“梓洪、辟勇两位将军可在?”

两位彪悍的大汉越众而出,大声应诺道:“臣在!”

南宫柳神色不动,声音沉沉地令道:“梓洪将军,本王令你率兵士一万,随本王为先遣之师,由险道前往邑中。余下之士,由辟勇将军率领,修复桥梁之后速至驰援。”

两位将军大声应诺,领命而去。

南宫柳转头,眸光深深地注视着钟无双。

只是,不待他开口,钟无双已断然抢先道:“妾誓必要随南王先行。”

南宫柳哑然,他喉结微动,最终是只扭头令道:“上车,速行!”

钟无双欣喜过望,忙提着裙裾回到自己的兵车上。

军队归整之后,重新出发了。

南宫柳亲自率队,钟无双的驷马兵车跟在他的身后。

随着车帏的晃动,南宫柳皮弁铁甲,英挺的身姿不时入眼。

钟无双竟不知道,如珠如玉的南宫柳,身着戎装之后,竟也英武逼人。

兵士们整齐划一的步伐,便是走在泥泞的险道上,也震得脚下的土地发出阵阵闷响。

钟无双心想:所幸前方并未塌方,队伍虽然前行缓慢,但总算比在原地等候要强。她正自松了口气,突然,“嗖”地一声,前面的驭夫猛然痛呼一声,滚下车去,随即坠下山涧。

钟无双惊诧之下挑帘望去,她堪堪才露出头去,便听得前面的南宫柳暴唱道:“山有流石,速速退回车内。”

钟无双睁大眼睛躲过零星滚下的碎石,惊魂未定。

彼时马受惊突然发力,她一个不稳,便震倒向旁边。

“无双勿慌!握住缰绳!”

前方的南宫柳,远远地冲她大声地喊道。

钟无双知道,若无人驭车,马匹惊慌之下必会堕下山涧。

一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害怕,极力地稳定住心绪,于起颠簸中坐上驭夫的位置,伸手一把握住缰绳。

心阵阵狂跳,似乎要冲撞出来,钟无双不断地鼓励自己不要慌,双眼紧盯前方,手臂却止不住地发颤。

可是,任凭她再努力,终究不曾驾过车,驷马失去有效的操纵,竟渐渐有些慢了。

钟无双心中焦急得如火燎般,死亡从未像现在这样迫近关头,眼见着情况危急,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咬咬唇,顶着零星堕落的山石,望向前方奔跑的马,双手紧握缰绳,稍稍站起身来。

“无双……”

南宫柳惊惧的大喊声再次传来,身后不时传来兵士的惨呼声,可是,钟无双却再也听不见。

她只是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将双眼死死地紧盯着前方,学着平时驭夫的样子用力挥缰。

直到马车驶到一处稍平整的路段时,南宫柳冒着被流石击中的危险折返了回来,他驱马靠前,用一只手握着缰绳,控制着马速,随着他的坐骑靠近,他一个箭步踩上车辀,下一瞬,钟无双身体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放手!”

钟无双在南宫柳的暴喝声中,木然地放下缰绳,南宫柳已托着她,稳稳地回到他的坐骑之上。

随即他挥鞭驱马,急速离开这片乱石纷飞的危地。随着他们堪堪离开,山上滚下的巨石堪堪砸在驷马兵车上,马匹凄厉地嘶叫着滚下山涧。

风刮在钟无双的面上生痛,可彼时她已顾不上这许多,她唯有紧紧地抱着南宫柳的腰背,小脸苍白如纸,汗流如注。

她闭紧双眼,一动不动地倾听着那马蹄奔跑声,在那阵阵呼啸声中,在颠簸中离开这片塌方之地。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漫长,漫长得每一秒都象是一个轮回。

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么煎熬,煎熬得心被高高的揪起,随时会从嗓口跳出。

无边的慌乱中,钟无双只感觉到,南宫柳身上有一股清新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这一刻,她如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抱着这个气息,抱着这个人,紧紧的,绝不松开。

南宫柳的身后,远远地扬起尘雾,这般奔行许久,直到来到安全之处,南宫柳这才得闲细细打量怀中的钟无双。

就在这时,原先扒在他怀里的钟无双动了动。

南宫柳一怔间,她扬起苍白如纸的小脸,讪讪问道:“危地可是过了,还余兵士多少。”

南宫柳万万没有想到,钟无双醒过神来,第一个问的,居然是这事。

双眼微眯,南宫柳大声传令下去,“清点兵士,速速整合,重新出发。”

钟无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双眼。

不一会,她睁开眼来,仰着头,便这般望着抱着自己,眼晴一直微眯着的南宫柳,灿烂一笑,喃喃说道:“公子无恙,甚好。”

这句话一落,她像用掉了所有力气,手脚一软,哪里还有半点精神,整个人便软绵绵的,似坐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她刚刚竟如从前一般,称南宫柳为“公子”,而非“南王”。

南宫柳先是一怔,随即扶着她细腰的手便往自己怀中一带,凝目望向钟无双半晌,方是重重一叹。

对自己刚才失言仍无所觉的钟无双,虽然知道现在自己与南宫柳这个样子,大大的不妥,无奈她现在周身软弱无力,便只好故作不在意。

正自尴尬间,梓洪已整合完兵士,回来向南宫柳复命,“国君,死士六百,伤者一千四百余人,整合之后,尚余八千可战之士。”

南宫柳点头,“重新出发罢!”

梓洪得令而去,下令余下众兵士,策的策马,拿的拿兵器,那些把伤口包扎好的,能骑马的继续骑马,不能骑马的给扔上了马车。

众人再次向邑中方向冲去。

急急的奔驰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天已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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