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迷离镜花水月-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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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一出，不消多时我已经明白了他所指。
翠云遥遥，虽是有阴云掩映还是隐不了的澄澈光彩。想来幻化成那夜间江面氤氲的雾气与这游于天际的祥云都是她的玩闹。
听雪遥望东方，出言：“暮云，江水浑浊当不了你的镜子，快出来吧。”
“听雪哥哥好坏。”
轻莺燕转之音自东方翠云处传出，俏皮娇嗔的话语落入这寒冷的天地间凭空的多了几分舒人身心的气息。话语言罢，从东边天际真的飞身出来一个女子。穿一袭翡翠烟罗绮云望仙裙翩飞而来，须臾之间便已经来到身旁。但看这女子木若青莲，星眸皓齿，一张不谙世事的脸携着似乎永不退去的笑容让人由心的喜欢。“云川哥哥。”他直奔我而来，如瑞雪初请的笑容自然而然的在嘴边化开，一副受太多宠溺的俏皮模样。听雪踱步到她身边笑言：“你的隐身术有所进步哦，让这堂堂诺水之主都毫无察觉。”
“听雪哥哥又在取笑我了，如果真如你所言的好又怎会被哥哥你抓出呢，还有呢，是云川哥哥为诺水分神才没有注意到我的。”
“你呀，伶牙俐齿。”
暮云嬉笑，轻步绕到我身边，楚楚衣衫笑颜天真。“哥哥，你们看来要出去，是要去办什么事吗？”
“诺水有异，恐归航有难，我们正赶过去。”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慢着。”听雪伸手止了她欲跟上来的动作，“你喜爱玩闹，还是乖乖的呆在云水阁等我们回来。”“我……”暮云撅嘴欲言。
这时正有江浪成群卷来拍打着楼阁基柱，响声沉闷。
“水云川，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江面上空浓云低垂，雪依然是在不倦的飘落。我和听雪向西飞身而去，冬日枯萎的芦苇在狂风之中发出持续不绝的呼鸣，芦枝轻点借助灵力不消半个时辰已到了诺水之西。
果有三五条商船结对驶来，西流在脚下平静之中现出暗涌。
停落在诺水西岸。
眼前这船在风浪之中驶的快，想必是怕误了归期。这里本是礁石暗潮较多的地界，人间却有不忌危险人以命相赌。船队行至江心，江流之上的恶风越发的呼啸肆虐，浊水拍岸，江水果真开始呈现明显的不安分。船只摇晃不定，眼看船上有人出来探看的人惊恐的叫出声：“江水汹涌，大家小心啊！小心啊！”
邪风处处，身着的衣裳在恶劣的江风中猎猎作响。听雪侧面对我，头发在风中撩动。
“水云川，你看这情形……”
听雪提醒之际，神之水在胸前不安的发出寒冷的蓝色的光亮。江水在脚下摇曳出气泡万千不安分的汹涌，似海水的涨潮呼啸，和着狂风像是地也为之震动一样的让人站不安稳。如此情势很容易的可以看出这并非是自然的恶劣之作。
暗河果真来了。
邪风袭来，船只在波涛中剧烈的起伏，船里有惊恐的四处逃窜的惊叫声传出。雪雾里传来船桅与捆绑的绳索摩擦纠缠的声音，船只剧烈摇晃，甲板上陆续有人落水，掉进江水里的扑通声，微小的声音被隐于巨浪滔天中消失的听不见。
邪风猛烈，灵光闪过，听雪已出手。
狂风飞雪之中的纠缠。
巨浪似从遥远宽广的江水源处掀来，浩浩荡荡携着浑浊江水折树断石而来。它涌过我的脚下，汹涌的移向被困江心的船队，视线紧追之时神之水发出的寒冷的蓝色光芒更甚之前。船上传出惊恐的令人毛骨耸立的声音。——巨浪！有巨浪啊！
在这千钧之际我飞身直向近处的一艘船，落于甲板的一瞬便已下意识的将灵力凝于指尖，雷霆千军之中顺着内力推出。听雪飞来协我，划臂以灵力击向巨浪。神之水在胸前不住的闪烁，风飞雪舞之处已是灵力遇巨浪在离船不过咫尺的地方轰然炸开。
须臾之间大地震颤，江水漫天散开。
风波稍定之中商船在漫天的江水化作的水雾之间起伏不定，巨浪轰炸，化作漫天的水浪击于船板之上，开出千朵水花。烟波浩渺，汹涌归于安静的时候几只孤船不过徒增了这江际的肃杀之气。正是在这风波稍定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他。
“暗河绝！”
听雪不禁脱口而出。他正站在离我不远的船头，身边是一行身着黑衣如行尸走肉的死士，寒风中船头一袭如夜色般墨黑的长袍在这肃杀的江水之上舞动，倒映进深不见底的江水里生出如鬼魅般的映象，让人在不知觉之间徒然生出寒意。
这时我胸前的神之水颜色已稍弱，恢复了平常的冷蓝的暗淡颜色。
他面向着我，令人生畏的冷面携着嘴角扯出的一丝鬼魅般的笑。在抬眼正视我的时候流出稍纵即逝的警惕之色。“你是天河之主？”
我向前微移脚步，“不是，在下是诺水之主。”船已在波浪之中安定下来，经过折腾还存活下来的人开始有苏醒过来的响动。“百姓无辜，还请暗河主放过他们。”
“哈哈，果然是诺水之主，对这诺水沿岸的百姓真是好。”他大笑，寒风撩动长袍衬着傲视众生的脸天然而成一股邪魅之色。他微侧视线斜睨了灾难后船内的哀怨一眼，开口：“好！既是天意让诺水之主出手救他们，又是第一次与诺水之主相见，他们的命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暗河拂袖离开船头，于江水之上行走如履平地。
走过我的身边，在离咫尺的距离间停了下来。“下一次他们就或许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哈哈！”言语清淡毫无情绪，如此却是深不可测。
“诺水之主，我们会再见的。”
言语之出已是人去无踪，只剩空灵的声音在江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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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千年相思
诺水重归宁静，极目远望漫江碧波乘风游弋。
风过处水面拂开层层如褶锦般细密的涟漪，漫江铺开万里绵延。连风里也是冬尽春正来的暖意，江岸柳枝暗绿，天际翠微相映，坐于云水楼阁之上对饮一杯仙山花露煮的茶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暮云乘风而来，纷飞罗裳划开江面，留落于身后的涟漪一行。
恍惚如记忆里五百年前的身影。
她曾穿一身紫绡翠纹裙调皮的欲飞渡天河，衣衫临风而舞，青丝三千吹的凌乱，也如这般的任性玩闹……
“云川哥哥，我觉得还是这清水碧浪的好。”
“云川哥哥……”
回神之间只见暮云星眸含水正视，略显疑惑的看着我。我及时收回流转的思绪，暮云却好奇的脱口而出：“哥哥是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千年相思。”
听雪轻放茶杯，在这时却漫不经心的吐出。相伴千年，有时我真的觉得他是能轻易地通过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妖精。
“嗯？”
暮云眉目微拧好像并不明白，但这也并不是很重要。下一刻她已经跳到桌案旁，屈膝俯下身来，“嗯，你们在喝茶啊！”星眸流转之间没等我言语她已经自云袖里伸手夺去我面前的茶盏。“呵呵，这是云川哥哥喝过的茶，暮云也要喝。”
“暮云……”
制止的言语未出，暮云已经倾杯仰头喝下，云袖抬起之间江风轻抚，暗香萦绕。喝毕，抬着茶杯慢抿下一口像是在细细的品味，于是星转双眸言语自樊樱小口而出：“哥哥，真是好喝的茶呢！”
于此情景，听雪在旁不禁笑道：“这暮云还真是被水云川给惯坏了，这么的没规矩。”
听雪笑着举杯品茶，暮云却不服气的娇嗔，“哥哥才没有呢，只是暮云不明白。”暮云举杯置于眼下，茶盏在视线里淡扫。脸上呈现出略微思量，继续说道：“只是不明白哥哥们为什么喜欢喝茶，什么仙山花露煮成的茶水不过是茶叶的洗浴之水……”
言语之出，江风似也静止。听雪含着一口茶水许久未动，我想他大概是品出了这茶中的滋味。暮云却还未言完，“所以，简而言之，也不过就是茶叶的洗澡……”
茶水自听雪那里喷出如雾，茶杯在他的手里也震颤。在此之际，眼见白光轻出，在有伤大雅的言语出口之际听雪已出手封了来处。
“咳咳……咳……水云川啊，你这云水阁真是块宝地……咳……”放下茶盏之时听雪已是被茶水呛的止不住的咳嗽。暮云天真喜爱玩闹，与听雪的无心出言捉弄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转眼看向暮云，相视而笑。
起身走至暮云身边见她已是被听雪的灵力所止，活动不得，但是还是跟我调皮的微吐舌头。我接过她手里端着的茶杯，出手解了她的封印，轻责道：“暮云，说话慎言，不可胡闹。”言罢，暮云已低首，眼波潋滟脸上是诚恳的知错之态，却还是免不了携了一丝年少的淘气之色。
她颔首认错：“哥哥恕罪，暮云知错。”
我辗转至听雪身边，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听雪，没事吧？”这时听雪的气息已经平定，如此的小玩闹并不会伤及他。
“我没事。”
暮云走近，她看来是早已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失。委身低首，一副楚楚惹怜的认错之态。“听雪哥哥恕罪，暮云知错了以后不敢了，还请哥哥莫要为此生气才好。”
听雪看她如此诚恳认错，本来就没生气的他抬袖起身，走至暮云身边伸手轻敲了她的额头，无奈也怜惜的叹道：“你啊，是语不出则以，一出惊人。”暮云见状忙上前挽臂轻言巧笑。
“嘻嘻，就知哥哥最好！”
我见状轻笑，百年来这和谐小闹的情境确实为这寂寥仙途平添了不少的欢悦。临风而立，楼阁雕栏上所望及的江岸处有依稀的人，他们来来往往粗布麻衣在遥遥江岸渺小隐现。江面漂浮有黄色的纸质银钱，单薄飘来的几页纸随着江浪轻荡。
我拂袖取了它们上来。
是民间祭祀求天用的香纸银钱。
“今天是民间祭祷水神的日子。”听雪走过来，举目言道：“那些江岸的百姓想必也是来乞求水神保佑风调雨顺的。”
暮云上前，脸上显露几分荣光，“对啊，我来的时候就看见诺神水庙里有好多的祭拜的人呢，那时我还想着让哥哥们陪我过去看看呢。”
诺神水庙。
百姓为祈祷江水安宁，安居乐业所建造的供奉诺水之神的神祗。人声喧扰，香火鼎盛，眼前之景真如暮云所说的那样。
立身于神龛之前，我们都隐身于人流之中，不然在人间走动怕是会惹到不少麻烦。暮云显的欣喜无比，抬首之间便已是惊呼出声：“哥哥，哥哥，你看！诺水之神的神像还真的有几分像你呢！”
暮云绕至神像之前，在那里抬头伫立欣喜的看了很久。众人神前跪拜，那神像的金身立于神龛之上。如此情景让我不禁好笑，安然不动的石头堆砌而成的死物却可以让如此多的人潜心的臣服。
“诺水千里，牵连着两岸众多的百姓。”
听雪言语之际正有成群结对的大约百人走入神殿之内，声势浩大几乎充盈了整个神殿。暮云在神仙之前闻声转过脸娇颜上生出几分警惕，她退回至我身边，轻言提醒。
“云川哥哥。”
我和听雪立于神像之侧，安然目视着眼前情势的发展。眼里那些面孔里似有熟悉，不等我思量但听其中有人出言：“昨日诺水之西有暗流汹涌，亏得诺水神主的保佑我们一行人才能脱险。”言至此，已是可以明白事情缘何。
那领头的大胡子老者面对众人有些吃力的扬声说道：“今天我们在此拜祭诺水神主感谢它的保佑，也乞求来年的风调雨顺，两岸安居。”
众人举香，虔诚跪拜。
暮云转过脸，一张稚嫩的脸上是流露无遗的欣喜，“哥哥，你看，百姓好是敬重你呢，呵呵，真是令人高心！”神殿内弥漫了浓重的香烧纸焚的气味，纸气香雾缭绕。神像在众人低首中依然安然，不声不语。
诺水之主历经几世，盈盈一水却是牵了多少人心。
举步走出神殿，那里的空气浓重压抑让我不太喜欢。神庙大门人流来来往往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转过正殿外面的走廊，立于近墙角的境地寻一丝安宁。
殿外是来去的男女老幼，春还未来，都是些身着着易于保暖的粗布衣袄。举目之中充盈眼前的是殿外的解签相士和前来求解签文的人，来来去去，与我毫无关系。
冬日里留下的枯草还是在墙角随风摇曳。立于这些枯草之上有长长短短的建屋时留下的残树屋檩以及残铜破铁，堆叠如丘，那该是神庙内遗弃去的。在正欲离去之际，视线触到废丘之间有金色的铜器玉石。
就如在殿内举目仰视的神像之物。
心之疑惑，于是走近，屈身在废丘之前蹲下。伸手触及之处残铜积尘尽落，有残物现于眼前。神龛之上神像的残物，被雕刻而成的分明眉目落入眼里可以看得清楚。
视线触及却似有几分熟悉。费心思量，记忆回到诺水之西。
——暗河绝。
“……小姐，小心着台阶。”
“没事的。”
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与数百人之中听得她的声音，遥遥像隔了千年。我起身循声望去，正是那夜曾在诺水河畔的女子，映着日光在侍女的陪伴之下拾级而上，裙裳轻舞。
遗笑千年，容颜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