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无声阶已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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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无声阶已凉
作者:没小张
见灯影深处,玉漏沉沉。
长灯耿耿,空阶无人。
卸去一身红妆,却乱了谁的心房?
只愿来世共饮忘川之上。
什么山盟海誓,都敌不过你千金一字。
此乃旧文,换号重发。
因是第一篇文,略幼稚,多包涵。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报仇雪恨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然,顾璟言 ┃ 配角:李湛,安澜,李冽 ┃ 其它: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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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顺德二十年,腊月十八。
这一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大,纷纷扬扬的,整个京都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安佑承在中庭回廊中来回踱步,眉头紧缩。
小小的安澜看见爹爹这样,便只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时向内室望望,并不敢出声言语。
“哇——”
突然来的一阵婴儿啼哭,打破了安府中长久的寂静。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稳婆兴冲冲地从内室抱着一个婴儿跑了出来。
从稳婆手中接过那小家伙,安佑承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是个女儿啊!想着天寒地冻的,他连忙紧了紧大红裹被。但却仍觉得不妥,于是又快步往东厢房走去,生怕孩子冻着。
而一旁安澜早已等不及了,直跳着喊道:“爹爹,爹爹,我也要抱,让澜儿抱!”
安佑承笑笑不答,慈祥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越看越欢喜,只觉得这孩儿全身上下无一不好。而那怀中人儿软软暖暖的小手,更是让人心都化了般怜爱。
想得这孩子几乎难产,来得并不容易,安佑承不禁沉凝片刻,缓语道:
“安然一生,一生安然。就叫你安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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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顺德三十八年,侍朝堂。
堂前玉漏中,细沙缓缓流着——已过四更,朝官差不多聚齐,三三两两会在一起交谈,等待上朝。
独一少年默坐在南面靠窗的位置,借由窗外的微光,沉浸在书卷之中。偶尔一丝黑发从官帽中滑出,也不过略塞一下,仿似并不大在意外貌。
这少年就像一个异数,在一片喧闹之中,与唯一也静默着的玉漏为伴,让人心安,一时舍不得移开视线。
终于还是有人打破这一宁谧——
户部侍郎罗世杰抬步朝少年走去,扬声唤道:“少澜——”
少年闻声抬头,轻轻颔首:“嗯。罗兄有何事?”沉静面容不起一丝波澜。
罗世杰望着眼前这位面白如玉,容貌秀美的少年,顷刻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反而不觉沉溺于少年那双略带疑问的乌黑双眸。
“罗兄?”少年再次出声询问,这才让罗世杰回过神来——该死!本来是要好好讥讽他一番的。三年前,他容然不过也就是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比自己不知低几个品阶。如今升得如此快,竟成了新晋的礼部侍郎,倒是自己还停留原职,显得莫名尴尬。不过容然这一升职未免太快——莫非真像外间传闻所说,他是那个日渐式微的太子的娈臣?
“呵呵。”罗世杰干笑了两声方掩饰了刚才的失态,“我是来恭贺少澜升官的——从今往后,我与少澜当在朝堂上相互扶持啊。”
“多谢罗兄厚爱。”少年静静放下书卷,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容然身为朝臣,手领国家俸禄,自然应和每一位同僚相互扶持,共创天朝盛世,为陛下尽忠。”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这少年暗暗捏了把冷汗:这话乍听起来铿铿有力,颇有道理,却是暗暗巧妙的曲解了罗世杰话中的含意,拒绝了他的有意拉拢。这罗世杰可是左相柳伯宗一手提拔上来的,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啊!现今柳氏坐大,就算容然真是所谓的太子宠臣,这么不给罗世杰面子,得罪了左相,还不定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呢!
罗世杰在这儿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悻悻然开口:“容侍郎胸怀大志,实乃罗某所不能及,佩服佩服!”
少年笑笑,并不应声,仿佛没有明白罗世杰言语中的尖酸讽刺,只低头继续看起了书。
又过半时,方放下书卷,起身立向门栏。望着阴暗的天空,暗叹一声:一切,终于要开始了么?
正德殿上,紫香炉缓缓冒着烟气,气氛沉闷且肃穆。
顺德帝看着殿下群臣,语气已然含怒:“众爱卿今日皆无事可奏吗?”
群臣垂首,摸不准皇上话中的含义,一时无人言语。
“真的无事?!”
群臣的静默,惹得顺德帝更是勃然大怒。一本锦缎密折被当场抛了过来,狠狠砸在了工部王尚书脸上。
“那为何有言官上书说北州水灾殃及方圆五十,堤坝却迟迟未修成?——王德诚,你倒是给朕一个说法!”
这王尚书恰是个贪生怕死的老官,顺德四年就中举,却在官场熬了整整三十余年,摸爬滚打,才升到现在这个职位。心中暗叫糟糕,却又不知所谓何事,只得颤抖着双手捡起奏章。
快快通读了一遍,王德诚不由冷汗直冒,脸色俱白:这奏章分明是暗示工部里头有人私吞赈济修堤之款。谁不知工部负责北州治水一事的正是柳相直系门生赵其远,可自己这尚书的位置当初就是承了柳相的情的。如果自己贸贸然回答,不知道会不会把两面都给得罪了——想到这儿,王尚书脸面更显苍白,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道:“这,臣——”话还在斟酌之中,却正对上柳相暗沉的目光,心下一惊:难道这事同柳相也有关?思前想后一番,终于还是决定装糊涂,两眼一闭便道:“——不知何来此说。”
“不知为何?怎么,难道这赈款也进了你的口袋?”顺德帝冷冷质问,显然是下了决心要将这件事给查个通透。
“圣上明鉴——臣,臣是万万不敢呀!!”王德诚一听,吓得连忙跪伏在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只在心中叫苦连天。
这时朝堂上也早已议论开来——谁都知道皇上平日最恨贪官污吏,这赈灾之款一事倘若查清,处罚只会重不会轻。
“臣有话要讲。”柳相突然站了出来。
“说。”顺德帝抬抬手,示意柳伯宗开口。
“微臣认为,这赈款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哦,怎么说?”
柳伯宗环顾朝堂,目光最后定格在右相秦林身上:“若是这赈款根本就未运向北州,又何来工部贪污一说?”
一语出,四座皆惊,都看向掌管财政大权的秦右相。
但秦林瘦削的身躯直立,并未见丝毫撼动。
顺德帝也望向秦林,等着看他如何辩驳。
秦林略略移步上前:“签章拨款的确由臣经手。但赈款早在上月十五就交由户部运往北州,臣不敢马虎。”秦林顿了顿,直视向顺德帝,坚毅的目光不带一丝犹疑,“至于贪污一事,臣虽不知晓,但若查实,臣身为右相,依旧难逃罪责——臣届时甘愿领罚。”
话语铿锵响亮,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威严,使人不由信服。
顺德帝仔细端详着这二十岁就拜相的少年,眼中掠过一丝欣赏。随即又快速收起心思,只微微点头,并不表态。
“老臣愿替右相作证,赈款的确已由户部运出。”户部张尚书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问题兴许是出在了路上。”
秦林扬眸看向张尚书,而张尚书只是摇头,又看了看前方神色阴鸾的左相,退步回去。
顺德帝审视群臣,又看向刚才质疑的柳相,见他不再开口,便偏头转向坐在殿前副座的太子:“湛儿,你有何看法?”
一个面容苍白,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的锦衣少年闻言起身。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父皇,依儿臣看,众臣不过都是一面之辞,再做争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说着右手抚了抚紫金蟒袍,面上虽是扶弱之态,可话中已隐隐含有威严,“儿臣以为当今要务应是解北州水灾之急。不如就由儿臣亲自前往监工,顺道彻查赈款之事。”
顺德帝赞赏的看着太子,微微点头。
见父皇有意应允,李湛俯身再拜,又道:“儿臣还有一事相求——请允许儿臣携礼部侍郎容然一同前往。”
顺德帝前些日子已听说外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太子豢养娈臣一事,此刻闻言不由蹙眉。
李湛面色不变,接着说道:“据儿臣所知,容侍郎曾对水利做过研究,此去当能助儿臣一臂之力。况且父皇一向爱才,想来应不愿见奇才埋没。”
既以提至自己,容然便不卑不亢,低眉上前。
顺德帝这才得以凝眸看向他——明眸皓齿,乌发盘冠,堪堪一个秀美少年。不由心思微沉:“原来容然就是你?”
顺德一对鹰眸直射向容然,容然虽心惊,面色却仍不改变,只是低着头,身形更加谦恭。
朝堂一时寂静无言。
半晌,顺德终于收回目光:“好,准太子奏,朕倒好奇看看这容侍郎的本领。退朝!”
“退朝——”
群臣皆退,容然也随众人一起跨出正德殿。
突然从内殿中冲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口中大喊:“容侍郎,请留步。容侍郎——”
容然停下来脚步,认出这是太子手下元宝,便笑着迎上前去:“元宝有事么?”
元宝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高声道:“太,太子让我——让我传话。说——说容侍郎今日格外俊美!”说罢,脸庞微微涨红:主子真是作弄人,这样的话还要嘱咐自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给容侍郎听,真难为情!
容然闻言,只微微笑着,面上没有丝毫赧然:“太子谬赞——有劳元宝传话了。”说罢,告辞转身,神色自然地前行,并不理会旁人惊异的目光。
“怎么?又要被太子召幸了么?”
一个身骨颀长,身着白裘衣的清俊男子走过来,缓缓低头,凑至容然耳边,神情暧昧。
过长的睫毛似不经意地刷过容然的面颊,惹得容然心中一跳,不由轻轻闪身,躲开了男子的进一步靠近。
“王爷莫要胡言。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着,加快脚步下了御龙阶。
抬头正看见远处在侍朝堂等候的黑衣男子,容然不由扬起笑容。
来者恰是陪伴他多年的贴身侍卫,夏珂。
夏珂小心翼翼扶容然上了马车,又快速一并跃了上来:“坐好。”
然后才拉下帘帐,扬尘而去。
马车平稳地前行,待驶出宫门口,容然忽地掀开帘帐,只探出一颗脑袋:“木头,你怎么来了。”
前座专心驾车的男子略一沉默,简言道:“皇宫不比翰林院。”并不再解释更多。
可容然已明白这其中暗含的关心,微微动容,不由将额头轻轻抵上男子的后背:“夏珂——”
“嗯。”感受到容然动作中的亲密,夏珂黝黑的面庞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时间安然流逝,日光轻抚,洒下柔和的光圈,定格画面。
3
3、第二章 。。。
夜晚又飘起鹅毛大雪。风呼啸着,夹带雪花,好不肆意。
道路昏暗寂静,几无人声。
远远,夏珂驾着马车快速驶向近郊一座府邸。
驶近,拐了个弯,马车从旁边的小路进去,直至消失在稍远处一座小树林中。又过了半晌,才看见有两人走出来,脚印一浅一深踩着积雪,缓缓前进。
一路上,容然不时紧紧镶边加厚绒袍,却仍是冷得直呵白气。终于走至一偏门处,见四下无人,才谨慎地推开门,隐身而入。
今早朝上见到的那位元宝已在一旁等候多时,见二人到来,忙不迭招呼道:“容侍郎,快请进——”说着于前方引路直至大堂,转身道,“您先坐着,太子爷稍后便到。”
屋外,雪越下越大,几乎没过台阶。世界被雪覆盖着,寂静如混沌初开,掩去了一切罪恶。
忽然一阵琴声传来,容然不禁起身走出屋外,抬首却见不远处冷月亭中,白衣狐裘的顾璟言挺身而坐。
他弹的是《西山九调》,起调者是六年前责罪加身,满门抄斩的前右相——琴声已完全和这漫天的大雪,这寂寥的白色世界浑为一体。清冷寂寥,艰涩却又撩人心弦,使听者也不禁要为之掬上几滴同情泪。
倚靠廊柱,心思微沉,容然突然想起六年前,也是这样的大雪——
“爹爹!”十岁的安然在哥哥怀中不停地挣扎着,“我不走——”
“快走!”安佑承用力将儿女推出门外,“澜儿,照顾好容容。”
“孩儿知道了。”安澜使劲忍住泪水。
“爹爹,容容不走。爹爹——”安然紧紧抓着门框,不肯离开。
“澜儿,带妹妹往柴屋后小路走。记住,要快!”不舍在此刻只显得多余,安佑承脸色沉静,直望着安澜,将最后的希望都托付给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年仅十六的少年郎。
“砰——砰——”前门敲击声愈加凶狠,陈红大门闩逐渐不能抵挡强烈的撞击,隐隐有断开的趋势 。
没再多说什么。事实上,再说也无法挽回。
因此,安佑承只是最后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们,便毅然决然向大庭中走去,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死亡。
望着父亲坚毅的背影,安澜心中是止不住的恨。然而,他终于还是狠了狠心,拉起妹妹的手,飞快从柴房后角门逃离。
雪下得很大,几乎没过脚下鹿皮长靴。安家兄妹从未在这样的坏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