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无声阶已凉-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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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自己来就好了啊。”容然更加尴尬了,想起刚才自己的反应,不由一阵懊恼。
顾璟言笑了笑,没再接话。
“……广陵王已送容尚书回府。”无影向榻上李湛禀报,“两人——”看了看李湛,见并无异色,才又道,“两人举止亲密。”
“是吗?”李湛勾起唇角,猛灌下一杯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勾出苦涩的味道。李湛咳嗽了几声,放下了酒杯:“端走吧。”李湛指了指桌上的一壶酒同几只酒杯。
无影躬身,端着便离开。却又听身后李湛吩咐道:“以后都不用再跟着他们了。”
“是。”无影顿了顿,继续迈步离开内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的眼睛再也离不开那道倔强的身影。
是她朝堂上的智言睿语,还是她在别院中的细心谋划?
李湛苦涩地笑了笑。无论如何,这些都不属于自己啊——自己的心已经太空了。但渴望呢,那种从梦中惊醒后,总想紧紧拥住什么的冲动呢,是否能够就此填满什么?
李湛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紧握,又放开。
夕阳斜过,李湛脸上划过深浅不一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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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 。。。
新皇登基,但是太子之前东宫中却只有几个侍妾,并未有太子妃,许多老臣于是便轮番进谏请立皇后。其实在这之前,大家都有些担忧早前坊间传闻太子养着娈臣的真实性。因此,当这谏言一出,大臣们倒没想到皇上会那么快就准奏了。
既然要着手选立皇后,这步骤便是半点也不能出差错的。首先是承着祖制,每个名望之族及高官朝臣的未婚之女都需等上秀女的名册。然后便经过御内嬷嬷亲自审查,去掉一些生理带疾或容貌缺陷者。选出的秀女经画师向御前递上画像,最终由皇上亲审决断。
这选秀女一事,对于大部分家族来说自然是腾升的好机会,任谁也不会轻易错过的。于是,秀女的名额很快便确定了下来,呈报上了礼部。
柳伯宗亦认为这是一次机会。谁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更何况自己与李湛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然而如若能让临波为自己缓和一下局势,为自己赢得时间来争取翻身的机会,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柳宓在宫中也是万分焦急。自己如今虽然勉强也封得个太妃的称号,但正如同兄长柳伯宗所担心,李湛的报复随时都有可能迎面而来。想到当初自己的辛辣手段,虽然自己生下冽儿后便收敛了些,然而李湛未尝不是记在心中。更甚者,冽儿现在又已入望思殿。自己无所依靠,地位确实岌岌可危。
因此当柳伯宗顺密道至柳园时,柳宓立刻上前抓住了哥哥的手:“怎么办?”
柳伯宗来之前便已想好一计,只待此刻柳宓配合。但恐她女人家胆怯,便先作无奈状道:“还能怎么办?现在我们无异于是瓮中捉鳖。”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柳宓霎时红了眼眶:“真的吗?那我在宫中怎么呆的下去?先不说现时太妃的地位不必从前,光是想到李湛时时刻刻可能击来的报复我就——”紧握了握丝帕,柳宓转身便趴向了床边哭将起来。
“我有个下下之计兴许能稍作挽救,只是——”柳伯宗吊起了妹妹的胃口。
“只是什么?”柳宓听闻兄长到底还是有些办法,原本死灰般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你快说!”
“只是需要妹妹你冒一个险。”
“只要能脱离这境地,再大的风险我也甘愿去冒。”
柳伯宗见妹妹已然做出了决定,便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其实我这计划便是要借慕容晟之力。”
“晟儿?”
“对!”柳伯宗点了点头,“李湛一日不下皇位,我两人便一日惶恐。而现今看来,唯有外患才能动摇他的皇位。”
顿了顿,柳伯宗又道:“我们只需要利用慕容晟北罗的兵力。内外夹攻,兵临城下,到时候倒不怕李湛不退位。而冽儿也可以趁机逃脱——纵使皇位于他已经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也可以来一个黑白颠倒。”
柳宓倒也不是傻子,反问道:“可是你又如何能利用慕容晟的兵力?”
“因此我才说需要靠妹妹你了——你与慕容晟本就是母子。只要你能用亲情将其感动,我再以些许利益加以诱惑,他必定出兵助我。”
“可我在深宫之内,又如何将一个远在北罗的人感动。”
“这便是计划的关键所在了。”柳伯宗向柳宓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凑耳过来。
细语了几句,柳宓脸上显出惊疑之色:“这可行吗?”
“李湛近日忙于选后,而他根基未稳,想来不会轻易动我。更何况以临波之姿,李湛无论如何也会给我个薄面,维持这暂时的和平。而这一时机,已足够促成你我的谋算了。”
柳宓将信将疑,然而时局如此,最终还是听从了哥哥的安排。
隔日,柳妃便宣称有恙在身,卧病在柳园休养,轻易不再踏出园外半步。
正德殿上,已荣升为内侍总管的元宝于殿前宣布着选秀女的结果。出乎柳伯宗,甚至是所有朝臣意料的是,柳伯宗之女临波竟然被遴选为皇后。其余又选了江南宁家的女儿和户部张尚书之女为贵妃,另有平妃八人。而原本府上侍妾亦纷纷封了名号,升作贵人。
虽然有些微微出乎意料,然而一切似乎还都仍按着柳伯宗的预想进行。他不由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接下来就有得你忙了。”柳伯宗望了一眼李湛,阴冷地想着。
另一边,本应抱恙卧床的柳宓柳太妃却意外的出现在了边关的行道上。
缰绳急急,柳宓乔装改扮,英气毕现,到一点让人认不出这就是宫中柔弱妩媚的柳妃。
她这一去,便是要在李湛大婚结束之前,赶向北罗,赢得慕容晟的支持。
到底许久没有骑马了,骑术有些生疏。柳宓气喘着下了马,准备在边境朔方一家小客栈里歇个脚。
北罗与玄泽虽然刚刚缔结了盟友关系,然而边境到底还是查得严。因为出现了一个陌生女子,原本路上值查的两名小兵便跟着踱进了客栈。
“你是从哪里来的?”
“说!”另一名显然盘查得还有些不怀好意,伸手直接取掉了柳宓的面纱。
柳宓此生哪受过这等侮辱,便就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有哥哥从旁护着。不由得怒火中烧,但最终还是按捺着压下了火气:“小女子不过前往北罗探望一位亲人。”
“是吗?”那名不怀好意的士兵伸手就摸上了柳宓的脸,“看你这滑嫩的脸蛋儿,倒也不像是北罗那里的蛮荒女子。”
“哈哈哈哈——”说罢,两人大笑了起来,转回身离开了客栈。
柳宓捏紧了拳头,银牙暗咬,真恨不得将这二人撕碎。
双眸狠戾地盯着那两人的背影,柳宓在心中牢牢记着这两人的样貌。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事成,她拿回那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后,她会让这两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客官,您的热茶——”小二的吆喝声打断了柳宓。
她低头收敛了面上的恨意,重新带起了面纱。
而刚才的那两名官兵在行出客栈后便迅速拐了个弯,进了客栈旁一条暗巷。
“……没错那果然是柳妃。”
“主上果然料事如神。”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示意那两人退下后,也迅速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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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北罗毕竟不同于玄泽,一入冬便刺骨的难以忍受。一进入北罗的国都,熟悉的景色便令柳宓晦涩的记忆扑面而来,直令她双眼发酸。但她到底是坚强的女子,硬是强忍住了心底的这份酸意,亲自来到了北罗部族首领的宫殿外。
“主子,殿外有个女子自称柳宓,定要求见。”侍卫长生大步进殿,双手奉上一枚玉佩,“还托我呈上这个。”
慕容晟看着长生手中的玉佩,脸上神情不定。半晌,才开口道:“将她带进我的寝宫。”
“是。”长生一向不去思考那么多,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此刻也是,既然主子下了吩咐,长生便立刻转身向殿外走去。
得了长生告知的柳宓心中甚为忐忑。虽说这毕竟是她的儿子,可这么多年自己到底不在他的身边——这样想着,柳宓竟开始对哥哥的计划有些迟疑起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柳宓已站在了慕容晟寝宫内。慕容晟背对着她站立于屋中矮几后,也不开口。
总不能一直这样沉默着,想起哥哥的嘱托,柳宓深吸了一口气:“晟儿——”
“砰”一声,慕容晟已扬袖扫下了矮几上的茶杯,神色暗沉:“你是谁?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我?!”
柳宓一听此言,心下顿时凉了起来。然而此时此刻,自己也只能勉强一试了。想着柳宓倒立即泪流双痕,颇为凄惨。
“晟儿,我知道你怨我,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柳宓小步上前,“若不是当初你的父王听信多罗儿那女人的谗言,我又怎会被判得个横行后宫,妖媚惑人的罪名,最终只能在生下你之后就匆匆逃离北罗呢?”
慕容晟神情变了变:“哼,我又怎知你说得是否属实。”
“我早知道你不会相信了——其实又怎么能怪你?要怪只怪为娘不能够将你带在身边抚育,为娘——”说着,柳宓又哽咽了起来,一时竟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好了。”慕容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这眼泪所打动,对此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那么,你此次来是所为何事?”
到底还是攸关自己的性命,那些伤感暂且被她搁置于一边:“其实我一直思念北罗,这二十年来从未有一日更改过。为娘在那皇宫中日日小心翼翼,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这里。”说着抬头看了看慕容晟的神色微变,又道,“一则这毕竟是我的故乡;二则,二则为娘真的很思念你——”
慕容晟握了握拳,眼前闪现过小时候被人欺侮时却没有娘亲疼惜的画面,心中冷热难言。面容自然也是阴晴难辨,只有眼神中的痛楚微微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柳宓最善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已经软了慕容晟的心防,才又道:“现今便有一个绝佳的机会——玄泽刚换新皇,正是举国尚未安稳的时刻。此时如若晟儿你出兵进攻,定会造成不小的混乱。北罗能够趁此时机多占些土地,而为娘也能够趁乱逃离那皇宫,从此和晟儿再也不分离。”柳宓知道这样利益与情感的双重诱惑,慕容晟绝不会不动心。
果然,柳宓话音刚落,慕容晟面上便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晟儿,你觉得如何?”
“我自会考虑,你快回去吧。出来久了怕是容易被人发现了行踪。”慕容晟摆了摆手招来候在一旁的长生,“为这夫人备上马匹食物,送柳夫人出北罗。”
“是。”长生领命,便退下着手准备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晟儿?”长生一退下,柳宓便激动地上前问道。刚才慕容晟虽然语气颇有不耐,然而话语间却都是对于她这个母亲的关心。
慕容晟没有回答,背对着柳宓,使人看不清他的真实表情。
这厢柳宓正准备出北罗,那厢柳相府里正大肆兴办着出嫁的嫁妆。毕竟是嫁入皇家,自己又身为丞相,自然不能太过于寒酸。
后日便是柳临波出嫁之日了,相府小姐的闺房里亦是处处准备着忙来忙去。而细看那雕花菱镜中的新娘容颜,却不正是那日太子宫中与庄雨一同受了命的庄柔。
陪嫁嬷嬷仔细地替这位相府小姐——柳临波挑选着头饰。先是那一对点玉凤钗,好看是好看,只是显不出皇后的尊贵。而另一簪金玉呈祥的珠花又过于繁复,反而衬不出柳临波的清灵之美。正在这犹豫的时刻,外面小厮却喊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原本坐于梳妆台前,静静由嬷嬷打扮的柳临波怔了一下,站起身便要往门外走去。
而嬷嬷却急急拉住了就要起身出门的临波小姐:“小姐,小姐——这几日你可不能出这房门一步。还是嬷嬷我去看一看吧。”
“也好。”柳临波点了点头,为自己刚才那过于心急的反应而羞红了双颊。
嬷嬷也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脸上带了一种调笑的神情,但并没有说什么便推门出去了。
柳临波重新坐回了梳妆台前,想起那日离开太子那里后哥哥嘱咐自己入宫后要小心行事的话,不禁有些忧虑。但随即当年太子将在路边乞讨的她和哥哥拉上马车时的温柔神情,又不由得心里升起了一丝期待。
这么多年来自己为了帮太子获取柳伯宗的行踪而栖住于此。但是一直以来,支持自己的却是那日太子的温柔笑脸。她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笑容,就好像仙人一般澄澈自然。没想到,如今自己便能永远拥有这样的笑容,甚至,甚至还——
思及此,柳临波的脸上再次泛起了红晕。
“万岁爷与小姐您真是心有灵犀——”嬷嬷兴匆匆地推门进来,献宝似的将一方盒子递给柳临波,“快瞧瞧,这么好看的簪子恰好配于小姐你当头饰啊!”
柳临波接过嬷嬷递来的盒子,打开一看,其中却是一簪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