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红颜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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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霜在一旁看着因为打斗而漫天飞舞的树叶和尘土,一边用手挥着,一边叫:“别打了!你们不要打!”
古毅风虽然有点可恶,掳了她到这个地方来,但好歹这两天她生病他待她不薄,而且看起来本性也不坏,她不希望耶律赦伤了他,当然她更不希望古毅风能够伤着耶律赦!
她的叫声被巨大的铿铿声淹没。他们的打斗越来越激烈,速度越来越快,只见两道黑色的身影忽左忽右,出手的速度都极快。
忽然之间,耶律赦一个跳跃,极快地闪到古毅风身后,他的剑已经抵住古毅风的脖颈。
“你输了。”耶律赦冷冷地说。
古毅风的身子僵在那里,脸色和这寒冬一般冷。
耶律赦朝晓霜喝了一句,“过来。”
晓霜没有抗拒,乖巧地到他身边。几乎一挨近他,就立刻被他卷入了怀中,一只手拥着她,一只手扔握着剑,慢慢地往后退。
感觉到他的力量,他的温度,晓霜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她偎在他怀里,心跳扑通扑通。他是特意来找她的吗?
古毅风一直没有回过身来。晓霜正想和他说一声谢谢,突然整个身子悬空,原来是耶律赦将她托了起来,速度地往外奔跑。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边的人气息温暖,那么真实。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听到他厚实的心跳,心里便无比安稳。
一直出了那个山谷,他们才停下来。路边系着匹马,是耶律赦常骑的那匹。晓霜直直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山谷里?”
耶律赦冷瞥着她,“你们相处得还不错么!”
染晓霜摇摇头,“那倒没有。他不说话——这两天生病,是他照顾我。”
耶律赦的胸口紧了紧。“怎么了?”
“大约因为太疲惫,之前关在那个潮湿的屋子又受了凉。”她莞尔一笑,贝齿在阳光下闪烁生辉。“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
耶律赦把她抱上马,接着自己也翻身上去,什么话也不说。能找到她,一颗心便放下来了,还需要多说什么?风刮过她的头发,有柔软的发丝扬到他的脸上,触感痒痒的。他圈紧了她。
染晓霜有点儿感动。他来找她……她虽然曾经想过,但是只当自己是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他真正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觉得很感动很开心。他是否原谅她了?所以才来寻找她的呢。
她靠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放松。原来不知不觉,这个胸膛已经成了她想要依偎和停靠的地方。她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境。她喃喃地说,“耶律赦,我好想你。”
耶律赦的心猛得一震,低头看了看她,黑眸里闪过复杂。我好想你……她的声音轻柔地在耳畔缠绵,他的身子紧绷起来,血液窜动得更快,他忽然勒住了马绳,马受惊扬蹄而起,半天才站平稳。晓霜亦是受惊不小,然而心跳还未恢复平稳,耶律赦一掌扳过她的脸,猛得矍住她的唇,浓烈的气息迎面扑来,窜进她的檀口,带着热切的需索狠狠地吻着她。
晓霜的姿势怪异,很快觉得脖子好酸。她捶了他两下,他方才放开,黑瞳里有迷离,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粗呷低哑:“永远别再离开!”
染晓霜的心怦然一动,接着窜过欣喜。他是因为不舍得她,所以才说这话的么?
第四十九章
他们停在一处大树下休息。不知是否怕她累着,这一路的行程都慢许多,晓霜接过耶律赦手中的馒头,撕下一片细细的啃着。抬头看耶律赦,坐在她旁边喝水,头发有些微乱,便伸手帮他拨了拨。
耶律赦别过过头,目光与她撞在一起,她的心便一阵乱跳。
他的心底曼过一片温柔。
很久没有人对他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肉体之欢是一回事,这样贴心的爱抚又是另一回事。
几天没见,觉得染晓霜有些变化。“古毅风可曾对你怎么样?”
染晓霜摇头,“本来他把我扔在路边了,后来又折返把我带回那个山谷。我想他大约本性不坏。”
耶律赦不屑地扬起嘴角,“滥杀无辜,他又有多善良?”
“不是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她怅然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已经回营地了。”
“嗯,马上就回。”耶律赦淡道,“你得和我一起走。”
“好。”这次晓霜答得爽快利落。半晌她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
耶律赦简略和她说了过程,晓霜闷闷的:“萧明是吉吉的朋友么?”
“似乎是爱慕的人。”
晓霜苦涩地笑了笑。为了爱的人,所以对耶律赦隐瞒……吉吉也没有错。只是本来觉得亲密的朋友,忽然间就拉远了距离。“你不要责怪吉吉,她也不想的。”
耶律赦冷笑,“你倒是好心。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晓霜摇头,“吉吉也曾劝过的——劝不住又有什么办法?这事不怪她。要怪只能怪萧明——他究竟想捉我去做什么?我恍忽听他提到什么大事……”
耶律赦的眉头微皱。“没什么,你别听他瞎说。”
“你怎么处置他?”
“贩卖妇孺,将他关押了。”
晓霜没有言语。萧明虽然看起来不坏,终究做了理法难容的事,牢狱之责也是免不了的。耶律赦忽然问道,“你累不累?”
他的话像温暖的春风,一直拂进晓霜的心。他在关心她。她微笑,“不累。”
“嗯,我们继续上路。”
在官道的分岔路口,不甚认路的染晓霜也发现了他是往和将军府不同的方向走。“去哪儿?”她问。
“直接去军营。”
晓霜微微诧异。不过这样也好……不用看到严沁珠,也不必在那个让她害怕的地方。虽然不能和拉姑和吉吉道别……
在离开的这几天,她想了许多,耶律赦对她的种种不好,不过由于对父亲的迁怒。但是他也并非对他全然不好的,也有温柔的时候……他和古毅风一样,都是看起来冷硬,实则内心柔软的人。她离开他,才发觉对他前所未有的思念,也许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经把他放进了心里。
在天黑时,耶律赦找了户农家过夜。夜晚晓霜蜷在他怀里,汲取他身体的温暖,近来一个人睡觉,总是半夜被冻醒,辽国的天气毕竟对她而言太过于寒冷了。
耶律赦此时方觉得真实。身边的人身体柔软,带着些许冰凉,伸手摸过去,都是一点点疙瘩。他便伸手将她拥过来,让她枕着自己的肩。晓霜的心怦然跳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她往他的肩窝蹭了蹭,“耶律赦,谢谢你……”
耶律赦没有言语。直到她睡着,他还是不能放松。明明不应该原谅她的,她那么残忍自私地弄没了他的孩子。可是她消失,到再找回来,他的心松驰紧张,只有自己知道。再不肯承认都好,却拗不过自己心里那一个弯。
他需要她。
低头来,借着模糊的夜色看她的脸。虽然只能看个大概轮廊而已。她的呼吸均匀,娇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起伏,他轻轻的抚了下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带着热热的温度,她睡熟了,脸颊必定因为蒙在他肩上而被温暖染红。
这是一个爱怜的触碰,无关欲望。
在离开山谷七日后,他们已经逐渐到了人口繁密的地方。军营在北固镇边上,他们要往那里走,至少还得八九天时间。耶律赦觉得她小产不久,还不宜如此颠簸,所以行程慢了许多。
这一路上耶律赦没有对她冷着脸,晓霜就已经觉得无比高兴了。她喜欢现在和他这样相处,两个人融洽,不会拌嘴。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走近?她被人掳走么?
也许只有意识到将要失去,才会猛然间想起来,原来这个曾经在自己身边不起眼的人,早已不能没有。
在半路的馆子坐下来歇息,晓霜递上耶律赦爱喝的酥油茶,“今儿天气不错呢。”她的目光探向外头,阳光倾泄下来,染亮了一大片草原。塞外风光磅礴大气,若是有一天可以逍遥自在熬游,那该多好。他们不用背负仇和债——晓霜偷偷看他,耶律赦正淡定地喝茶,英俊的脸上神情松适,不像平时总皱着眉。
他应当也享受这样的日子的,是么?
晓霜朝他微笑,耶律赦淡道,“这样看我做什么?”
她轻声地说,“以后,可不可以一直这样?不要吵架,不要生气,不要互相伤害。”
耶律赦脸上仍然一点笑意也没有。“你如果再想着逃跑呢?”
“我不会再逃跑——被人掳走又另当别论。”
他斥道,“胡说!谁还能再把你掳走?”
他那语气,是关心的意思吗?晓霜嘴角绽开了抹儿笑意,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甜蜜。“以后我就在你身边照顾你。但愿我们一直在军营,永远都不要回将军府……”
“为何?”他挑了挑眉。
晓霜笑笑没有言语。回到将军府,他又会和严沁珠欢好,她看着心里会难过。她知道自己任性又小气,可是多希望他回答一句:好。
他没有,“不可能不回将军府。那是我的家。”
晓霜的脸上火辣辣的烧,觉得羞愧。是呀,她怎么能那么自私呢?她听到耶律赦问,“你是因为不喜欢严沁珠,所以不喜欢将军府?”
她没有言语。明明他看得明白,何必明知故问。耶律赦道,“我不可能扔了阿珠,她年纪青青就跟了我,除我之外,她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
他的语气里透出淡淡的怜惜,晓霜咬咬下唇,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对严沁珠不舍不弃,为何要和她说。不知道这些话听在她耳朵里,是多么的刺耳么?
耶律赦看到她垂下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晓霜抬头望着他,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她身体有暖流蔓遍。可是他终究不能给她一个名份,一个承诺……
耶律赦道,“休息好了的话,我们出发吧。在路上已经拖太长时间了。”
第五十章
北固镇就在眼前。
染晓霜拉着马绳,远远眺望那一片宁静的土地。她的心揪痛,往日一幕幕和潮水一般淹没她的呼吸。她仿佛可以听到娘凄厉的叫声:晓霜,快走!
如果那一天,娘没有在大街上摆摊,他们会不会遭遇那样的不幸?如果那一天,晓霜没有从家里出来找娘,会不会她的人生又是另一种状况?
以往不敢想的,今天都鲜血淋漓地在眼前。
“想什么?”耶律赦淳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别过头,微风吹过她的头发。耶律赦与她并骑,一身戎装,看起来更加显得笔挺高大。头发高束,冠着青铜束冠,两道剑眉,无比英气。
晓霜微笑。耶律赦真是英俊无涛,穿上戎装更显得英气逼人。“我想回一趟北固镇,可不可以?”
耶律赦道,“过几日吧,到时我陪你去。”
晓霜摇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你放心,我许诺过你不会再逃跑,就会说到做到。”
“我不是担心你跑了,”耶律赦淡道,“北固镇混乱,有些不听服从的士兵经常跑那儿去为非作歹,没有人陪伴,你一个姑娘家去那里太不安全。”
他原来是在关心我。晓霜大眸里透出薄薄泪光,“嗯。”
辽国士兵杀了她娘,将她掳了来这里,结果她却成了辽国将军的宠奴。命运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唯一能让她安心的是,耶律赦并不是那等不讲道理,滥杀无辜的将军。
在军营的日子颇为无趣,耶律赦每天都要在草原上巡逻看情势,这种时候染晓霜决不可以随往,她只能在军营里给耶律赦整理床铺,缝补衣服。因为小月还未满一个月,耶律赦并不让她碰水牢累,一应的活儿都交给下面粗使的丫头和士兵。
拉姑此次并未来营地,晓霜也曾问耶律赦,他只道:“拉姑年纪已大,不必每回跟着我奔波。”
晓霜心想拉姑也不过三十出头,哪里年纪就大了?只怕是他对于拉姑母女气还未消。
男人待的地方,自然没有女人家那般喧闹和勾心斗角,虽然有不便处,但是晓霜还是挺喜欢呆在营地里。她经常在帐蓬中绣些手工活计来玩,以前做大小姐,虽主女红第一,但是她哪里坐得住,根本不学。如今做着玩打发时间,倒也觉得颇有趣味。
她一边扎着棉布上的花,边想,过几日耶律赦闲了,必要他带她去娘的坟那儿看看,拜祭拜祭。
想到这么久了,她都不能去看一眼,心就涩涩地痛。
“染姑娘。”
有小丫头的声音在外头叫染晓霜。
晓霜忙放下针线活掀了帐子出来,外头一个辽装打扮的女孩,脸因被风刮着带着开裂的红晕,头上戴着皮帽,垂下来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她笑嘻嘻地和晓霜说,“染姑娘,前面溪里有一条鱼很大呢,长得也怪模怪样的。一起去看看?”
晓霜点了点头。这丫头叫梅朵,听说是孤儿,跟了军队充了伙头军,给大伙儿烧食物。因是女孩子家,年纪又相差不远,没找到人可以说话的时候,总来找晓霜。晓霜也乐意,在这里着实孤单,耶律赦不在的时候,她有时一整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跟着梅朵往小溪流走,不禁让她想起曾经满身是伤,在这里洗衣服的情景。
梅朵蹲在溪边,“快来看。”
晓霜也蹲到她旁边,清澈的小溪里一条约莫一尺半长的棕黑色有花纹的大鱼趴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