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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南烟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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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婚宴(一)



苏陌在苏州已待了八日,老阁主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下,倒也是一日好过一日,都已面带红润之色了。萧家上下对她都甚是感激。每日闲暇之余,都是萧城带着出去游玩,苏州却是山水灵秀之地,鱼米之乡。她倒也不是很想琼花谷。难得有机会出来,自是要玩畅快了。看来自己留下来是赚了。她正美滋滋地想着。却听闻身后有人喊了句,“死萧城,你害我一顿好找!”
萧城和苏陌都回过头去,见一人向他们奔了过来。来人生得极是俊朗,一派风流倜傥。与苏城的肤白如雪细眉细气全然不同。苏陌心底偷偷想,一个是英气一个是阴柔。她还当真是第一次见到像苏城那般女气的公子。纤弱得似是比她还要像女子。
苏城眯着眼笑了笑,又是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原来是沈公子啊,甚是好久不见。”
那位沈公子一见萧城那般模样,一脚飞了上去,“姓萧的,别给我装腔作势。好像我才认识你似的。”眼睛一转,溜到一边好笑得看着他们的苏城身上,“嘿,难怪你小子撇下我一人跑了,原是陪老婆来了。你何时讨了这么个漂亮老婆。也不和我说说,太过分了。”
苏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正是她,忙开口解释,“不是不是,不是他老婆,我们才认识的。”一旁萧城连连点头附和着。
沈白羽嘿嘿一笑,这丫头倒好生有趣,也不羞不恼,淡然得很。生得又玲珑,不比那些什么江湖七美差,倒是比之多了几分灵气。给我们萧城当老婆岂不美好。他脑筋转得极快。
萧城一看那沈白羽一脸奸邪的笑,心下便知不妙。他们可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沈白羽在想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走为上策。
“啊,苏陌,我倒是想起来,还有个地方好玩得很。”转身要走,却被沈白羽一手逮住,“要说好玩的,我正有事要和你说呢,既然苏姑娘在,不妨一起听听罢。”
三个人找了个茶楼坐了下来。
沈白羽笑嘻嘻地看着萧城说道,“知道红船坊于辽吧。”
萧城点了点头,苏陌摇了摇头。
沈白羽给苏陌倒了杯茶,“苏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吧。听我道来,红船坊掌管了江浙一带的民用水运。可以说是垄断,所以于辽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鱼老大。就像萧城家是商行巨头一样。”苏陌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萧城叹了口气,“重点呢?”
“重点就是,他家要嫁女儿啦。这热闹可大?而且,喜帖已在途中,我那老爹已知道些内幕,我家与你家均是在被邀之列。你家老爷子身体不佳,不适合长途奔波,你那兄长,我已听说了些,想必也不会出家门,能去的,只有你了。嘿嘿,如何?”
苏城修长的指尖弹了弹茶杯,“新郎是谁?”
“啧啧啧,萧城,枉你在江湖混迹那么久,连这都不晓得,”沈白羽白了他一眼,“是金刃馆金家啊。”
萧城极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是是,白混了白混了。”
苏陌捂着嘴笑了,这两人好玩得很。她却是极少出没江湖,只是替人治治病。她本是喜欢调皮捣蛋之人,听得有热闹看,心下正乐着,可似乎没她的份。
“你去是不去!”
“去,去,去,沈大公子吩咐了,岂敢不去。”
 
 
“那好你就顺便带苏姑娘一起吧,路上三个人也有趣些,省得我终日面对你这大木头,无聊死。”沈白羽一脸正经。 
萧城这回倒是认真听进去了,“这……为何带上苏姑娘?” 
“怎么,你不愿意?人家姑娘还没嫌弃你愚钝,你倒先嫌……” 
“去,去,一起去,我哪有资格嫌弃苏姑娘,只是怕人家不愿罢了。”萧城赶紧打住沈白羽的话,再让他说下去,可不保苏陌是否会用银针扎他。 
沈白羽见诡计得逞,笑得洋洋得意。“苏姑娘,意下如何?”他冲他眨了眨眼睛。 
苏陌倒是也配合地眨了眨眼睛,“既然两位公子盛情相邀,我就不客气啦。” 
萧城偷偷叹了口气,只怕路上会被这两人折腾死。和苏陌几日处下来,却发现她很是娇蛮,顽皮得很。常常让他应付不来。看她一副娇俏可爱的灵秀样,却是如此会折腾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果然,一日后,栖神阁便收到了请柬。如沈白羽所料,确是萧城代表萧家去。 
翌日萧城便携苏陌启程了。苏陌飞鸽传书与琼花谷,说是自己要在外多待些时日,家师勿念。 
于辽府邸在余杭,婚期定于七日后。以萧城三人的脚程,时间是绰绰有余。三人便骑着马悠哉哉地一路闲逛。 




不祥婚宴(二)



三人抵达钱塘县时,离婚期还有两日。沈白羽提议去钱塘江游湖。说是游湖,实是想看看那极富盛名的钱塘第一大商船。据说那大船长七十丈,宽四十丈,该是有多壮阔!
一路上,他们发现通往码头的人却少得可怜,从码头方向来的行人,却个个仓皇奔逃。沈白羽顺手抓住一个,问道,“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奔跑?”
只听那人结结巴巴地道,“杀人了……杀人了……”
三人相视一望,忙赶了过去。
到码头时,人已散去。码头上却是横了好几十个人。苏陌见不得伤患,忙上去救人。可惜伤员太多,她一个人却是忙不过来。
“你们两个,将活着的人都搬到那边林子下。点穴封住他们的血脉。我去附近看下有没有基本的止血的草药。”
可怜萧城和沈白羽一个一个背着人放到树荫下。又不敢动作太大,怕伤上加伤。
苏陌一头钻进林子深处,多数止血草药性喜阴湿,这里靠近江水,又于密林深处,应该是有的。那林子里的草木确是兴盛极了。苏陌正仔仔细细拨开草丛,一瞬,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刃已经横于苏陌颈间,只是那剑刃有些颤抖,似是握剑的手太过虚软所致。苏陌一惊,定睛看去,竟是个浑身是血的人。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药草救人的。林子前面都是伤患,我也扶你过去罢。”
显然那个人很不给苏陌面子,剑刃仍指着苏陌。
苏陌叹了口气,“你觉得你这样还伤得到我吗?我若是坏人早杀了你了,还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那人想了想,手中剑颓然弃于地上。苏陌要去扶他,他却罢了罢手,从嘴里吐出一个铁质钥匙,放入苏陌手中,“麻烦姑娘一件事,速速赶到红船坊于家,就说,贼寇欲夺船渡金!小心婚宴……于辽掌门自会……”话未说尽,那人已绝了气息。苏陌将钥匙收入怀中,继续寻药。
苏陌回来时,沈白羽和萧城已是累得气喘嘘嘘了。苏陌简单处理了下伤者的伤口,敷上药草,便匆匆离去了。沈白羽到城中花重金请了几位大夫前往码头继续救治伤者去了。
沈白羽问道,“苏陌,你怎么也这么急啊?”
苏陌策马狂奔,头也不回地回了句,“快些,于家要出事了!”
三人赶至于府时,于府上下一片喜庆之气,正忙着张灯结彩,打点婚宴所需物品。
苏陌没头没脑便要往里冲,一把被沈白羽拉住,“你这样进去,人家说不定把你赶出来,这种装模作样的活儿当然交给萧城了。嘿嘿是吧。”
萧城眨了眨眼睛,又恭恭敬敬做了个揖,“过奖过奖。”
苏陌和沈白羽顿时觉得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沈白羽又是飞踢萧城一脚,“快去!”这回萧城安安稳稳躲过了。两人跟在萧城身后很是笃定。
萧城又恭恭敬敬地对于府的守卫做了个揖,“两位,我是栖神阁二公子代表栖神阁而来,”说着拿出了请柬,递与他们,又看了身边的苏陌与沈白羽一眼,道,“这两位是鹤行山庄大公子沈白羽,和……和他的夫人。”
沈白羽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也不好回嘴,也将请柬拿了出来。
于府的人很快放人进去了。还说了些恭维的话,比如沈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去了如此一个如花美眷……听得苏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害于府的人以为她身体不适。
 
 
一进于府,沈白羽立刻飞身扑了上去,当然是扑向萧城。两人扭打起来。显然,沈白羽略胜一筹。 
苏陌奋力将两人分开,“正事要紧!” 
其实萧城与沈白羽两人根本就是连正事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被苏陌拖去找于辽了。 
于府的家丁带他们去见了于辽。苏陌随即将林中之事告与他知晓。于辽脸色微变。接过苏陌手中钥匙。只道了个歉不便招呼他们,连个解释都未做便匆匆走了。 
萧城叹了口气,只怕又要麻烦了,果然,苏陌很会惹麻烦。这话若要是让苏陌给听得,必定怂恿沈白羽一起踹萧城几脚。 
沈白羽却是开心得很,又有热闹可凑了。他问道,“那句贼夺商船渡金,是怎么回事。贼寇夺商船偷渡金子?” 
萧城笑了笑,“贼寇的金子定也是偷来的。那些贼寇先前定是已经与于辽联系过,却不知何因被拒了,才会想到用夺船来运金。” 
经了萧城的启发,沈白羽很快衔接上他的思绪了,“所以,问题出在那批金子上。于辽为人耿直,做生意亦有原则。赃物贼物拒绝上船。显然,那群贼寇不了解于辽,才胆敢找上于辽商榷货运之事。却不想,被于辽拒绝了。他们这才狗急跳墙,要夺船。可惜,于辽的大货船,是用玄铁打成的铁链锁住,没有特制的钥匙是无法打开,便也无法起航。只好夺船抢钥匙。看来,那金子,是不得不脱手的烫手山芋。” 
萧城不住点头,连连夸道,“嗯嗯,白羽当真是智勇无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步百计……” 
“行了行了,我沈白羽很有自知之明,你就别再说些众所周知的事了。” 
苏陌又是扑哧一笑,这两人,真是有趣得很啊。 
“等着吧,看来于府这次的喜宴,可是很难办成了。” 





不祥婚宴(三)



宾客已陆陆续续都抵达于府。于辽却不见人影。所有宾客都是于夫人在接待。客人们嘴上不问,心里却也正犯愁。这么大个事,当家的却是不在。这是何情况。
婚前一晚,于辽终于现身。众客人都在吃酒席。于辽携着妻女出来了。
“众位贵宾,小女大婚在即,却不料横生枝节,出了些事情。于某人这两天未接待各位贵宾,当真是大大的失礼。”
随即便有人问是何事。
苏陌却只对眼前一堆山珍美味很是感兴趣。闷头吃着。沈白羽在下面偷偷踢她,示意她注意些形象,好歹吃得优美些,让人知道她也有在听。苏陌一抬头,却见整桌客人,只有她与萧城还在吃。萧城一贯秉持他的慢性子,吃饭也悠哉哉。
“我有在听,别踢我。”她哼了一声,但也学着萧城有悠哉哉地吃起来。
原来,是骋马帮想借于辽的大商船运些货物。于辽船行向来规定要弄清货物来路去处。骋马帮那人却左顾而言他,绕了半天没说个明白。开箱一验货,竟是些金银珠宝!整整五十箱!于辽立刻回绝了他。那些钱银绝非正途获得。他的商船向来不运赃物。结果骋马帮便狗急跳墙公然抢起船来。
众人倒是都吃了一惊,骋马帮,当真是麻烦了。可整整五十箱,那么多钱财,到底是哪里劫来的!
沈白羽和苏陌同时说道,“不会是偷了萧城家的钱庄吧,你家最有钱。”
萧城摇了摇头,“若是我家的,我爹岂不是早就跳起来了。”
“于某人定当竭力护大家周全!我已与金兄商榷过,正常婚宴只在于府进行。金刃馆的人埋伏于于府周围,而于府之人,隐藏府内。来个内外夹攻。众位亦要小心自己安危。若不介意,可暂避于府内密室。”说是如此,于辽脸色却如临大敌。
于府请的人,许多是江湖中人,不乏高手,哪会有袖手旁观之理,更不可能有藏匿与密室之说,到时定会出手相助。所以这一战,孰败孰赢还是个定数。
苏陌小声问了句,“骋马帮是什么?”
沈白羽耐心地解释道,“骋马帮是由各地马贼所集成的帮派,人多势众,武功又杂,高手莫测,棘手得很啊。于辽可是惹大麻烦了。人耿直是好事,可不知变通却……”他心下想,完全可以先把船借与他们,然后到了目的地,设个计谋,让官府发现不就得了。那么多金银,不是从萧城家抢的,说不定是……
沈白羽以内力传音给萧城,“你说会不会是官银?近来可有传什么地方官银被劫之类的消息?”
萧城笑了笑,“我猜,那不是官银,是长安从各地募捐而得的赈灾钱款。”
“你怎么知道?”
“官银被抢了,若是大批用来挥霍,很快会被官家发现。因为官银刻有官印,太招摇。骋马帮不至于那么笨。前些日子,长安钱庄传来账簿,便有记载捐出了万两白银赈灾去了。赈灾募得的金银总不会刻官印。”
“死萧城,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到……”
 
 
苏陌内力不深,无法听到,只能看到旁边眉来眼去的两人,有些惊恐地说了句,“你们……不会有短袖之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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