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旧事之山河寂廖-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衔遥牵勖潜暇瓜啻α苏饷闯さ囊欢稳兆樱愕男睦铮晕夷训谰兔挥幸恍前氲愕暮酶校俊�
我看着窗外的星空，语声平气得像此时的海面：“候爵，你别骗自己了。你又何尝不知道我只是凯撒的工具，他要我喜欢谁，我就会喜欢谁？就算此刻，你苦苦求我留下，又有几分是为了你自己，几分是为了你们元人？”
他怔住了，为我这尖锐的话语，也为这无情的事实。
“如果你是因为爱我而求我留下，也许，我就不会走。但现在，你的心中，更多的只是把我视作是‘持有镇魂玉佩的女子’而已，留我在身边，的确可以减轻你对我误解的愧疚；但若是我这个阔阔真公主的后代成为你这位卫队长后代的妻子，那么你在一族之中的地位，是否就会更稳固？！”
“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认为我如此卑鄙？！”他猛然站起来，仿佛一只被踩住尾巴的巨狮。
我轻轻地按他坐下：“你以为我觉得你这样做很卑鄙么？你错了，这才是我欣赏的、真正的王者之道。如若你是我的主君，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地辅佐于你，助你成为一代英主，但是……”我黯然地说：“我现在已经自由了，不想再为这些事而劳心费力。”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必劝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缓缓地直起身来，神色平静而苍凉：“船到了里斯本，我会派人送你下去。这几日如果你不想见外人，那么也不会有人来烦你。”
“谢谢你。”此时此刻，我能说的，也仅仅是这些虚伪的感谢罢了。
他微微欠了欠身，转身走出了房门，方要下楼，却又在梯口站住了：“丹青，我最后还想问你一句话。”他朗声问：“你到底有没有爱上过我？”
我摇了摇头。
“我这样的女子，天生只会为纯洁而强大的权势所折服，所以才会甘心呆在凯撒·博尔吉亚身边。”我轻轻地说：”我还没有爱上你，因为你不够强大。“
“那么，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爱上我的，我保证！”他郑重地许下承诺，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有火光升腾，那是烧尽一切的地狱魔焰，在一片玄冰黑冷中诞生，绚烂过后，重又归于寂静无涯的无间。
清晨，是海迪斯的低鸣，将我从沉沉的睡梦中唤醒。
我翻身坐起，推开窗向外看去，天际已经渐渐开始发白，幻化出魅影异彩的转瞬流光，有海鸟落寞地翔过海面，偶尔掠水划过，惊起一天一地的明灭浮红。
看着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海岛，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数日来，斯蒂文遵照我和他的约定，一直再没来看过我。反倒是我站在走廊上远眺之时，常常可以看得到甲板上的他，有时在指挥赤云军们操练，有时，则是站在高桅之下，看着船楼这边的方向，长久伫立。
也有些船员，因为不知道我要离开的实情，仍然不顾西多长老所下我需要静养的敕令，偷偷地来看我。最初一两次，是忐忑不安的。倒了后来，看我虽然不是和颜悦色，但也并不拒人千里，于是便开始央求我替他们诊治疾病——左右也不过是些时疾伤风之类，随身携带的行装中，此类常用药品是绝不会少的，我便取出来与他们服用，不过一两日，自然是药到病除。
船上除我之外，并无医师。蒙古人的旧俗是如有人生病，便由众人围在他身边点火祈祷。这种祝祷，当然比不过药石之力。那些康复的船员回去后，便纷纷颂扬我的医术高超，从此我的舱房就常常有络绎不绝的元人上问病，大多是顽皮的小孩子，由忧心忡忡的母亲携来；也有羞涩不安的少女，切切问我私密的话题。赤云号上共有两千余人，就算是每日只有百分之一人的生病，我一日之中，也得要看诊十数位病人，这样下去几日，囊中草药，渐渐已经不足了。
特别是这几天，船上找我来看病的水手竟然多了起来，他们都有同一个症状，肌肉与关节疼痛难忍，牙龈肿胀出血。在凯撒的海军中，也曾出现这样的疾病，多在远航的水手里发生，而且死亡率极高，军中俗称为水手症，即是医生们所说的坏血症。虽然我知道治疗这种病的秘方，让他们吃鲜橙即可，但在这茫茫大海上，又要到何处去买到新橙呢？
我只有在所带的药物里挑选草药中的针叶樱桃与蒜叶干给他们服用，但也只够几日之用。正当我开始发愁之时，居然在海上遇到了圣王舰队的船队，他们以在地中海几大港口中贩卖各种货物为生，我用近成批的黄金作交换，终于换来了充足的种植草药。
必需让全船船员尽快服用药汁，才能避免坏血症的发生，因此，我命人在甲板上架起大锅，熬制可供数百人饮用的草药。托斯卡派了十个赤云军与五位妇女来协助我，而我要在船上熬药之事，居然在元人中传开，那一天，恐怕有数百人川流不息地到首层甲板上来看我。
我在人群背后看到了久已未见的斯蒂文，他已换上了银色的铠甲，紧蹙着双眉，孤独地站在远处，久久地凝望着我。海上日渐清凉的风吹开他及肩的狮鬃样长发，我惊异地发现，他瘦了。
等到那些好奇的人终于全部散去，我便遣走了众人，只留自己一个人照料那些药汁。夜已经深了，朗朗天幕中群星如钻，白日喧闹的甲板上，现在只余我与寂寞的一团炉焰。我坐在地上，用扇子轻轻地扇着炉火，渐渐地觉得神思恍然，便寻了一处壁板靠着，黑甜的梦境慢慢地袭上身来，我仿佛听到了扇子掉落于地的声音，却倦得再不想伸手去捡起来。
朦胧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盖在了我的身上，那感觉是那么的温暖，就像是最上好的丝绒。
虽然想就此沉睡下去，但心底的那一分警觉，却仍是强迫我微张开了眼。迷茫之中，看见那带着轻愁的英俊脸庞，我忽然分外想念那一夜共骑而眠的舒适。
“我冷。”我向蹲在面前的他喃喃地说，一面把那件绣着狮纹的斗篷裹得更紧。
感觉得到魁梧的他坐在了身侧，于是，把身体倚了上去，任他环住我的薄肩。
抚摸着我的长发，他似是有些埋怨：“这么累，就该上楼睡去。托斯卡不是叫了几个人来帮你么，怎么这时候一个都不见？”
我在他怀中寻找最舒适的姿势，“熬药，烟大，我怕熏着他们啊。”
“那你自己呢？”唠叨的他，似乎就是不想让我睡着。
“我怎么会……我早就习惯了……斯蒂文，我困，让我睡睡好不好？”
“不，我就不让你睡。”他用力地摇晃我，有种孩子式的固执：“今晚你要陪我好好说话，不许睡着……因为，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在我抱着你了。”
一点点愁怅窜入我的心中，这几日没和他相见，掌掴我的愤恨已消，我对将要离别的他反而有些眷恋起来。他说得没错，等到了西班牙，我们就要从此天各一方……而他，毕竟又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今夜，斯蒂文·冯·亚谢巴哈的那一丝软弱，突然让我感到有些缠绵难舍。
努力撑开那打架的双眼，那带着倦色的黑色眸子，正定定地注视着我。忍不住伸出手，抚过他虬髯丛生的瘦削的脸庞，“那天我那样重重地打你，痛吗？
他摇摇头：“你打得好，让我警醒，我本来就不应当怀疑你。”
我轻轻地责备他：“以后你要记得，别对人太信任了。那个费尔南德，我一眼看出他就是奸细。”
奇异的表情飘过他的面孔，“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奸细么？”他轻轻地说：“那你也是太小看我了，只不过，我留下他，是有作用的。”
“有什么作用？”
“如果你答应我不离开赤云号，我就告诉你。“
我再也不想回答，一把拉下他的身体，瞬时间，那带着男性热力的温暖躯体笼罩了下来，拥抱着那令人安心的臂膀，我再度沉入了梦乡。
醒来时，我已躺在自己舱房的床上，黑色的鹰纹斗篷上，还仿佛带着他身上的热力。我对推门进来送上漱洗水的克林特说：“这次虽然让大家吃了药，但仍然管不了太长时间，下次停靠港口的时候，我们得记得上岸买些橙子才行，最好有山楂，制成蜜饯，这样带多久也不会坏。”
听到这话，他抬起脸，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下次我陪你去买！——姐姐的意思是不是不生首领的气了？也不会离开宝船了？”
我侧过脸，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少年的表情慢慢变得失望，终于，又重新低下了头，慢慢地搅扭着手中的毛巾。
面对这纯真的孩子，我根本无法解释与斯蒂文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现在我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少与他交谈罢了。也许再过几天，我就将与他离别，踏上里斯本的土地，从此与这宝船和元人再无关系。希望他最好能早日遗忘我，毕竟，我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但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事情，远没有我设想中的那样简单。
那一天傍晚，恰好没有人来找我看病，微感无聊的我，便走出房外，想要看看海上日落的风景。极目望去，湛青的大海便如帐幕一般平静，但奇怪的是，横无际涯的水面之上，除了我们这一艘孤零零的赤云号，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一艘船只。
船向西行，照理早就应当经过科西嘉或突尼斯，这两地都是航运发达之地，商船渔舟理应星罗棋布，但为何此时的海面，却如此寂静？
忽然记起，四翼将中的文森特，是负责航海事务的总管，他的舱室，就在船楼同一层的尽头。于是，我举步向他的房间走去，只见房门虚掩，屋内并没有人，只有一幅海图悬挂在墙上，那便是斯蒂文昔日说所，费了两代人的精力，才绘成的东归海图了。
方欲转身离去，但海图上那条细细的红线却吸引了我，那便是东归的的路线了吧……可是，可是怎么会朝这个方向？！
又惊又痛的感觉突然包裹了我，那是一种被欺骗的寒冷，以及被愚弄的愤怒。想也没想，我冲到走廊之上，向着甲板上走过的每个人大喊：“斯蒂文·冯·亚谢巴哈在哪里！快叫他来见我！立刻！马上！”
五分钟之后，他来了。唇边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倚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听说你发了很大的脾气，到底是有什么事让您这样愤怒，丹青公主大人？”
我几乎想要把他那讨厌的笑容用刀子割掉：“我要你给我一个完整的解释，为什么赤云号不是从撒丁岛向西转去西班牙，反而是向东走？这样，你又怎么能送我去里斯本吗？”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公主大人，赤云号是要东归，自然不能往西走。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为何，他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初见宝船那一日，他告诉我，说我们并不回费拉拉时，那种老狐狸似的表情。
“那直布罗陀呢，不是说你们元人还准备在那里和西班牙人大战一场吗？”我质问。
“西班牙人愿意等，就让他们等好了。这么多年我们放出风声，也就是为了让他们产生这个错觉。前几天我对你说过，我早就知道费尔南德是个奸细，但我一直留下他的原因，就是要他不断传消息给西班牙，让他们以为仍然是要走直布罗陀出地中海。”神彩渐渐飞扬在他的眉目之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要绕过大半个非洲，走葡萄牙人达伽马的线路才能回到中国。可咱们元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难道，他特意让宝船出现在诸多著名的港口，又在海上大张旗鼓的航行，就是这个原因？
他在桌边坐下来，取过我开药方的纸笔，简略地绘出一张地中海地图：“五十年前我们就发现，东归的最佳航线，是从埃及走陆路到红海——这几乎也是当年马可·波罗回意大利的路线，这样不仅能节省我们近4个月的时间，还能避过非洲南端那些著名的风暴。”
“走陆路，那宝船怎么办？”我有些愕然。
他大笑起来：“丹青，我现在才发现你有些可爱了。看来权术毒药我比不过你，但航海筹划你却真的是一窍不通啊。就连我们这几天连着向西方走你都不知道，真是笨到家了。”
听了这话，我本该生气，但不知为何，只是觉得耳朵烫得发烧，却没有反驳他。
“造宝船，根本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这几天船航行在亚德里亚海上，已经有无数的探子看到前去回报了。相信西班牙这会儿，已经架好坚船利炮在直布罗陀等着。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等赤云号一到亚历山大港，我们就会炸掉它。在红海边的港口，已经有五十多条帆船在等着我们，那才是元人东归真正要乘座的航船。”
震惊一词，已经完全无法形容我当时的感觉。在这一刻，我突然隐约体会到了整个东归计划的宏伟与精细。穷尽三代工匠之力所造的巨型宝船，不过只是声东击西的一件小小工具。至于其他的一切，我已经再不敢想像。
静静地坐在床边，我努力地说服自己接受这完全超出意想的事实。
“对不起，丹青。”他扶起我的下颌，让我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