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嬗变-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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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尔侧妃冷冷一瞥,从木槿手中夺过奶茶,亲自喂了女儿,又斜眼傲慢地白了君敏心一眼,用胡语咕哝道:
“这么一个矮小的女人也配称为王后?大王怎么想的,居然想续娶她!这个女人哪点比我好?哼,中原女人的侍女手脚恐怕也不干净,不要碰我女儿!”
阿塔尔侧妃欺负中原公主是异乡人,听不懂胡语。孰不料君敏心年幼时本就同父亲学过简单的胡语,来西域也有好几个月了,加之她跟着奴依和可可勤学苦练,现今大部分胡语她都能听懂应用了。
听到阿塔尔侧妃饱含敌意的抱怨,她不由得苦笑:这女人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穆勒王要续娶自己为王后,以进一步巩固势力,故而一大早就跟着金娜跑来这里,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来着呢!
不过此事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为以防万一,她必须做好进一步打算才行……她可不想再嫁给那蛇蝎男人啊!
转眼到了深冬。西域的温差实在很大,严寒的冬季使得本就畏寒的君敏心更是为难了,室内的炉火必须整日烧着,屋里铺满了柔软厚实的羊毛毯子,袖口和领口都缀满了温暖的兔毛,头上戴着貂皮小帽,这才能勉强度日。
“敏儿,好消息!”
陈寂大步跨进门来,身上还带着风雪冰冷的气息,那一双墨蓝色的眸子却是少见的神采奕奕。君敏心受其感染,立即满怀期待地从火炉旁奔过来,急切道:
“是父亲来家书了么?怎么样,小叔他们还好么?过年我不能去给母亲扫墓了,父亲他没有忘记去看看母亲吧?金兰她现今如何了,还在寺里苦修么?沈凉歌是又升官儿了?她可答应过我,要协助父亲将大靖国变得比姜国强大的呢……”
这一连串问题使得君敏心褪去了平日的稳重淡然,多了几分女儿家的俏皮。若不是陈寂自个儿心里清楚,有谁会想到她这么个心思缜密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连珠炮弹似的蹦了一大串后,君敏心才发现陈寂手掌被冻得有些发青,便忙朝侍女们吩咐道:“木槿,去把我的小手炉给阿寂拿来!可可,去给阿寂煮一碗奶酒!”
说罢,她拉着陈寂在炭盆旁盘腿坐下,命奴依关了玻璃雕花的门窗,这才凑过身去低声道:
“阿寂,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呀?”
陈寂故作沉默一会儿,方才温柔笑道:“方才接到密信,说王爷要派使臣来与穆勒交涉,争取能早日接我们回故乡。现在使臣们已在路上,大概过十来日便到了。”
“真的吗?!”
君敏心瞪大眼,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我们真的还能回到靖国么?”
“傻丫头,怎么不可以?”陈寂宠溺地摸摸她柔软温暖的貂皮小帽,笑道:“苏吉王已经故去,穆勒他现今政权尚不稳定,故而绝对不敢为难你。就算今年交涉不成功,明年,大后年,等到靖国强大起来,穆勒惧怕,总会放我们回去的。”
君敏心绕着垂下肩头的黑发,倚着陈寂的宽阔的胸膛咯咯直笑。木槿热了奶酒盛上来,也笑道:“公主,咱们也要努力才行。”
“对,咱们也要努力!”君敏心心情大好,自顾自笑了一阵,又问道:“阿寂,信里有没有说是派朝中哪位大臣来交涉?”
“是大将军君闲,还有沈凉歌沈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喵咕~~文文掉收得厉害呀~~呜呜
、第41章 将军的恋人
一月,西域的天气依然干冷,风沙很大。
君敏心披散着墨黑的长发,一边匆匆忙忙地将貂皮小帽戴上,一边提着长裙朝议事厅快步疾奔过去。鹿皮小靴踢踢踏踏地在大理石地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惹得后面的小九和木槿急喊道:
“公主,你慢点儿!小心路滑!”
一把推开议事厅镂花的大门,君敏心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外,目光在厅内有些愕然的大臣身上扫视一圈,继而眼睛一亮:小叔和沈凉歌果然来了!陈寂比她先一步到,正含笑望着她。
“小叔!”君敏心欣喜万分,猛地扑进君闲宽阔温暖的怀里,只差没有‘嗷呜’一声来表达自己久逢亲朋的喜悦了。
“臣沈凉歌,叩见主公!”一旁白衣素面的美丽女子深鞠一躬,一揖到底,这才抬起脸来,笑道:“主公安好?”
“甚好。”君敏心亲昵地扶起她,淡笑道:“靖国安好?”
“托主公洪福,无涝无旱,一切安好。”沈凉歌穿了一件白袍男装,乌发高束,显得益发清雅脱俗,她明丽一笑,灿如春花。
紧跟而来的小九和木槿也行了礼,那边被冷落许久的穆勒这才呵呵一笑,道:“既然一家子都见过面了,那我们是否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君闲和沈凉歌此次代表靖国送来了大量粮食和布帛,这对于冬季物资贫乏的苏吉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靖王函书中许诺,穆勒若能让失去丈夫的长风公主归靖,以后靖王愿每年冬季奉上万石粮食,千匹布帛,两国永修就好。
不用战争就能得到靖国的粮食布帛,这对于刚刚即位不久的穆勒王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穆勒只是不动声色地沉思良久,方才勾起唇角缓缓道:
“公主既然嫁入西域,自然终生都是我王室成员,若是轻易遣其归靖,恐怕于我臣民、于大姜,都不好交待吧?”
穆勒无疑野心很大,沉得住气,并没有马上对丰厚的利益所屈服。今日谈判无果,君闲等人只好先在宫中住下,从长计议。
是夜,君敏心的寝殿灯火通明,众人围着小火炉,于柔软的地毯上围成圈盘腿而坐,吃着干果甜瓜,喝着奶茶奶酒,主仆众人毫无顾忌地天南地北的畅谈着,说着这四个多月来各自的所见所闻。
葡萄美酒夜光杯,觥筹交错。众人正拿着大将军君闲的感情史开玩笑,听闻三十而立的大将军终于有了动心的女人,众人先是一番瞠目,继而纷纷七嘴八舌地质问那女子是谁,居然能让大将军折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君敏心玩兴大发,逼问道:“是你家府上左拐第三家绣坊的烟娘么?你以前从那铺子前经过,总要看她几眼的!”
“怎么可能!别胡说!”君闲吓了一跳,忙摆手。
“那就是你手下的女将南素素?小叔快说是谁家女子,我写信给爹爹,让他给你提亲去!”
君闲只是闭口不语,无奈地摇头笑笑。一名亲信忍不住背叛自个儿的主子,泄露了关键信息道:
“公主,那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话音刚落,只见君闲一把捞过那年轻的侍卫,将他的脑袋死死夹在自己的咯吱窝下,佯怒道:“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将军对你这么好,你竟敢背叛我!”
近在眼前?众人的目光纷纷在屋内为数不多的女眷上打转,自然,君敏心由于近亲关系,第一个被排除。那么,就只剩下……
“是木小四吧!”忽然,影卫老八一指木槿,一脸肯定道:“将军向来最看重小四!”
木槿本在绣花,闻言吓得手一抖,将手中的绣花针朝老八甩去,笑骂道:“胡诌,当心将军拔了你的舌头!”
这时,陈寂忽然温和一笑,道:“师父喜欢的人,是小九罢!”
此言一出,四周一派悄然,十几双眼睛唰唰钉在了角落里那黑衣少女身上。
“诶!我、我……?”小九一惊,茫然无措地微微瞪大眼。
思索片刻,众影卫纷纷点头,话唠老八摸着下巴道:“对了,小九是将军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将军这些年总是亲自教她习武,我们都没这福分呢!如此说来,日久生情也是可能的,有理有理!”
小九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这一刻溶解,有淡淡的红晕浮上脸庞,有些难得的紧张和局促。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剑,不敢抬头看君闲,心中却是一番波涛翻涌……于是众人更加起哄了,惹得她手脚放哪儿都不自然。
沈凉歌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亦在一旁笑道上气不接下气,不时便笑倒在君敏心身上。君敏心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小叔,心里自然就明白了什么,只是不点破罢了。
闹了许久,君闲一拍案几,忍无可忍道:“你们够了没有!此行肩负重任,容不得你们在这胡闹!”
大将军一发威,四周立刻静的只剩呼吸声。侍卫们纷纷单膝跪与地上,正色道:“将军恕罪!”
一旁的沈凉歌抿唇轻笑,咕哝了一句:“将军不讲理,还迁怒。”
君敏心忍俊不禁,被她逗乐了,便也对君闲道:“我们难得见一次面,小叔别吓着他们了!”又朝地上跪着的人道:“都起来吧,起来吧!”
君闲揉了揉挺直的鼻梁,吩咐侍从将带来的几只大箱子打开,转了话题,对君敏心道:“这都是靖国亲友们托我给你带来的礼物,沈大人,劳你给小侄女清点清点!”
“唔,这么多东西,从哪儿介绍开始呢?”
沈凉歌看了手中的清单一眼,便一手习惯性地托腮,一手一件件将礼物清点出来,朗声道:“这是靖王提前给主公的生辰礼物,玉如意一柄,钗饰十二副,绸缎二十四匹,厚厚家书一沓;郡守秦随风夫妇的是百灵丹两瓶,紫金丹两瓶,天山雪莲一支,冰蟾一对,千年人参一支,信笺一封;啊,这是金兰日夜诵经,给各位求的平安符十二只,以及书信数封……咦?这些是……”
“九把柳叶小刀,一柄文绣剑,上等的寒铁打造,是给小四和小九准备的。”君闲接过话来,伸手把玩着柳叶刀和文绣剑,道:“小四小九,来领下去!好好保护你们的主子!”
“谢将军!”木槿欢欢喜喜地接过柳叶刀。小九简直受宠若惊,捧着文绣剑的手都有了微微的颤抖。
等到沈凉歌清点完,夜色已深。君闲便起身道:“太晚了,我们先回驿站歇息。穆勒那人不好对付,得想想法子。”
君敏心披衣道:“小叔,我送你们。”
“不用了,天寒。”君闲轻声道:“被人看见了也不太好,你早些休息,我让陈寂送我便是,明日见!”
“嗯,好。”君敏心点点头。
沈凉歌托腮凝神片刻,忽然道:“大将军,我能留下来陪陪主公么?有很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君闲沉吟,道:“小四,你与沈大人互换了衣服,扮成她的样子同我回驿站罢!”
木槿‘嗳’了一声,立刻与沈凉歌换了衣服,学着她的样子将头发束在头顶,低头跟随君闲一行人出了寝殿去。
洗漱过后,君敏心与沈凉歌同榻而眠。君敏心低笑了一声,忽然道:“凉歌,小叔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吧?”
沈凉歌也笑了,毫不避讳道:“是啊!一月前,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我说这事儿,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呢!结果弄得全城人尽皆知,连王爷都常拿此事同他打趣!”
“小叔还真是个随性的人,居然、居然当着百官的面向你提亲……”一想到那场面,君敏心就笑得肚疼,抹着眼角笑出的眼泪道:“也难为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早羞死过去了!”
想了想,君敏心正色道:“不过,我倒也觉得你同小叔挺般配的呢!怎样,你怎么答复的?若是你们成了,我便该叫你沈姨了。”
沈凉歌将取下发簪,满头秀发披散而下。她凝眸一笑,淡淡道:“我拒绝了。凉歌恐怕没这福分。”
君敏心讶然,“为什么?你不喜欢小叔?”
“大将军骁勇善战,我自然敬之。然,我已有意中人,此生便非他不嫁。”
君敏心再次愕然,不免有些好奇道:“竟然能拴住你的心,想必那人亦是卓绝不凡了……我倒想知道是谁。”
“不说这个了,我留下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同主公说。”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敏心即可,这么生疏作甚?”君敏心笑道。
“看今日这情势,穆勒定不会松口放你回乡。我们若想争取带你回靖,恐怕还再须几年。”沈凉歌从袖中摸出一副地势图打开,回眸一笑,指着几处用朱笔圈出的城池道:“那么这几年,我便同大将军文武相辅,替你从姜国手中讨回这几处城池,扩大靖国疆域……等靖国强盛起来,穆勒多少有几分忌惮,不敢再押着你做质子,归乡之期,指日可待矣!”
君敏心一处处仔细揣摩着那图纸,忽然道:“这八座城池,是当年大璃的疆域罢?”
“是呢!是当年姜人,从你奶奶手里夺走的疆域。”沈凉歌目光清明,朗声道:“被姜人吞噬的百八十座城池,臣愿同主公一点点讨回!”
君敏心亦也有些激动,遂自信一笑,定然道:“凉歌有此心,我甚为欣慰!今后的日子,我也会努力活下去,等待凤临天下的那一日!”
案几上的烛火燃尽,悄然熄灭。黑暗中,两位少女凝眸,像是约定般十指紧扣,终而相视一笑。
第二日再谈判,果然如沈凉歌所料,穆勒怎么也不肯放人。对他来说,用君敏心牵制靖国的行动,远比那物质利益有用的多。
君闲无奈,据理力争之后终于折中达成协议:靖国粮食布帛照给,权当是交了穆勒这个朋友。但,穆勒必须保证君敏心在西域的自由与安全,且不得逼她再嫁。
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