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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盗鬼经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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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北方的雁儿迁徙南回,此地是必经之路,这里的原始居民深谙此道,到了这个季节都能清楚的判断大雁到来的时间,习惯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用铜炮枪打飞过的雁群,当地叫“秋猎雁”。这一习俗一直流传下来,胜似过节。

那年代城里我感觉还不如农村过的实在,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吃饭要粮票肉票,穿衣要布票。山里和城市差别有点大,除了布票粮票要公社分配,其他吃的根本不用担心,想吃肉可以打猎,这一带多的是野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况且那时候已经允许自家养点家禽什么的,所以倒不至于亏了肚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地方表现的更为明显。

吵杂声想起,嘭嘭嘭……几声,已经有人打响了猎雁的第一枪。“快点嘛,默默,楞着整哪样,大雁群都过来了,你瞧瞧那肥的,一只够下一桌子的酒菜呢。”

“咋个说,你丫造反了噶,敢呛我,慌哪样,雁子还没到这边呢嘛。”话虽如此说着,见着雁群过来,手上痒痒,都几天没打猎使枪了。于是急忙扒了两口饭下嘴,放下碗筷,也端起“铜炮枪”往天上招呼,四下里一片枪声。

“铜炮枪”在傣家,每户都有几支。当地就有“家中添丁,多支铜炮枪”这么一说,可想而知铜炮枪对傣家人有多重要。

“他妈的,真麻烦,有冲锋枪那该多好。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成群的雁子都打下来。”葫芦叫骂埋怨。我们手里使的铜炮枪都是土制的,用厚实点的钢管焊接而成,一头装上扳机,打火拴机,枪托就成了。打一枪要重新装填火药和铁砂弹,而且弹药要从枪口处装入,然后再用圆铁条把填装到枪管里的火药和铁砂弹捣实。扣机上放一小枚用火药盈满的铜帽,扣动扳机,扣机弹着铜帽就打火开枪。这一折腾几分钟就过去了,特别耗时间,打仗用肯定是不行的,子弹太散,准确度很低,射击范围仅在三十米以内,远距离的话,根本就没杀伤力。

“葫芦,你装子弹,我打。”雁群从头顶飞过,这会儿还得装子弹,我有些气急,对葫芦大声喊了一句。

“整哪样么,我这身手该打前锋呢嘛。”葫芦有些不乐意,不过对我下的命令还是得服从的,要不然想是皮痒找抽的。

我瞧瞧葫芦傻慢傻慢地将装好的枪支放到一边,又捡起地上的空枪装起弹药。我对他刚才所说的那句话还有些计较,朝天上开了一枪说道:“哪点来这么多废话。你吹牛也不看看天上给有飞过的牛给你吹,牛会飞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给吹的。赶快点装弹药,多打几只,晚上好喝酒。”此时葫芦抬头又见几群人字形的大雁飞了过来,指着天空,扯开嗓子乱喊---快点打,快点打,小趟都飞过克啰。

“你大爷乖乖,装弹药!这么喊能把大雁喊下来嘎,你以为大雁是你家亲戚嘎。”我连开两枪,眼见没有装弹药的枪可打了,急上心头,对葫芦喝了一声。

“好嘞,默默,你尽管朝死里面打,死一个少一个,不消跟它们客气,争取早日取得战斗呢胜利,好开庆功宴,告诉天下的老百姓,战士多骁勇善战,胜利的曙光就要照亮整个大地,从此人民翻身当家作主,都过好日子……”

“克你大爷滴,念叨个哪样,装子弹。”我这句话对葫芦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依旧叽叽歪歪个不停,不过手上装填弹药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我站在房顶上对着院子吹了一声口哨,一条小狗蹦蹦跳跳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吼吼,捡东西克!”

“小吼吼”是我养的一条小狗,它很小的时候见到陌生人就吼个不停,人送外号“见人吼”。小吼吼呆萌的抬头冲我瞧瞧,不知道我是让他干什么去,在院子里追着自己的尾巴绕了两圈,耷拉着两只耳朵,一头雾水的样子。我抡起铜炮枪瞄准头顶上飞过的雁群,扣动扳机,一声巨响,只见一只大雁斜落了下来。我对着小吼吼大叫一声,同时指着从天上落下的大雁。小吼吼这下明白了,汪汪叫了两声跑出院门捡大雁去了。

“默默,我手都麻了,你倒是打了几只嘛?”葫芦累得满头大汗,装填弹药的速度却没慢下来。我们俩人心里清楚,雁群过去就没的打了,贪念起了作用,都想多打几只。虽然埋怨几句,可谁也没慢下手里的活,要不然也赶不上天上飞过的雁群。

“葫芦同志,你再坚持坚持,战斗已经打响,胜利的果实随处可见,你就等着喝庆功酒吧---党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牺牲和辛劳,等战斗结束,封你做后援部书记。你葫芦可就光荣啦,万人拥护,万人敬仰,人民为你歌唱……”

“好嘞,为了人民的幸福,我葫芦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使尽浑身解数,争取早日取得战斗的全面胜利,为了和邓爷爷见面,上刀山,下火海,绝不退后半步……”葫芦又开始唱念个没完没了了。

期间小吼吼回来了几次,每次都汪汪叫两声又跑出院外。听着小吼吼汇报的情况来看,胜利的果实还是丰硕的。葫芦见到这情况,早乐的合不笼嘴,干脆哼起调调,加快了填装弹药的速度。

几拨雁群过去,阳光强烈,刺得眼睛生疼,估计今天最多还剩下两三拨的雁群要经过。抬眼瞧天,晴空万里,举枪却没了大雁的踪影,只好放下枪,和葫芦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我对葫芦说:“晚上把你老爹藏了几年呢高粱酒整两瓶过来,我们好好喝两盅。”

“要得呢嘛,你说等小趟给要打猎克,我还想吃点烤兔肉喱。”葫芦说起兔肉,嘴角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打猎那是我的最爱,可眼下正值农忙时节,还得跟生产队上山伐木挣公分,哪里有闲暇的时间去打猎。葫芦对我说要不然直接开溜,大不了不挣那一天的公分。进山打猎,弄个大家伙,也饿不了肚皮,比挣公分划算多了。

我想想也是这个理,只不过村支书实在不好对付,怪会为难人,整天拿个破笔记本挨家挨户登记出工的人数,哪家少了人去,开会就点名道姓批评,说是不支持国家建设,不服从组织安排。我可不想家人脸上无光,只好忍痛拒绝葫芦的提议。

此时雁群又经过,我抡起铜炮枪三下五除二朝天上开火,葫芦还是装填弹药,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想想,今天打的雁子肯定少不了,心里早乐开了花,算计着晚上得多吃点。

“默默,看来今天战斗要结束了。”葫芦仰头望天言语了一句。

“咱们呢火力猛,敌人肯定是要撤退了嘛,明天还要反攻呢,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么我们也撤了嘎,对兄弟们论功行赏克。”

“好嘛好嘛,要得,明天再整了,今天么够吃啰。”

我和葫芦吆喝着下了楼,到院里一瞧,哟,小吼吼蹲坐在雁堆旁,乖巧地摇曳着耷拉在地上的尾巴,睁着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等主人的奖赏。

“好样呢,小吼吼,晚上给你弄好吃呢。”我边说边伸手摸摸小吼吼的头顶,它舔舔我的手,欢快的围我转上两圈,汪汪叫几声。估计我的夸奖,它收到了。

“哇……默默,十二只大雁哦,你枪法还真不赖。可以做雁肉干巴吃啰,这么多够吃上个把月嘞。”葫芦数数地上的雁子对我说。

我细想了一下,顶多也就打下五只,小吼吼估计是把人家打下的雁子都叼回来了,它也分不清哪只是我打下来的呀,见到地上掉着的雁子都给拣了回来。就在此时,吵杂声响起,肯定是讨要雁子的人来了。葫芦估摸到我的心思,伸手胡乱抓了四五只雁子藏到稻草垛子底下,一副跟他无关的神情表露无遗。

声音近前,几个人闯进我家院子里来,身后还背着铜炮枪。我一瞧领头那位不正是村支书的儿子李建国吗。他首先开腔,言语高傲:“默默,我见你家烂狗把我打下滴雁子都拣了,赶紧还我,少说三只。”

李建国是村支书的儿子,脾气不大,就是爱冒充老大,凡事好像都他说了算,其实不然,他一个人根本就不敢冲撞我和葫芦,依现在的情形看,估摸是依仗了后面那几个混混。现在骑虎难下,不讨个公道,脸面于那几个混混面前拉不下,说讨要吧又不敢与我和葫芦硬杠,我想想怪为难这孙子的。

我刚听李建国骂小吼吼,心里来气,就要发作,没想到葫芦赶在了我的前头。葫芦上前破口便骂:“敢骂我家小吼吼,信不信老子捏死你?”说着就欲去揪李建国的衣领。葫芦性子急,脾气暴躁,在坝子里是出了名的活太岁,谁不怕上他三分。葫芦这么上去,李建国身后的几个混混把铜炮枪都卸了下来,给端平了。

“咋个说,要动枪嘎,咋个教育你们呢,枪口不对自家同胞,不对自己战友,有本事双手双脚干。”葫芦见这阵势也不怕,挽上衣袖,拳头攥紧,就欲动手。

李建国见形势不好,也不敢往前跟葫芦过招,怯生生退了小步。后面几个混混怂恿一番,李建国也就挺挺胸脯,慌乱的喊叫:“你……你们太不讲理了!”话说着哪敢前进半步。

后面几个混混叽喳叫唤,吵个不停,接着把枪都靠放到墙角,个个摩拳擦掌,抡圆了胳膊要来帮架,这就要开打了。葫芦脱了外套,站好姿势,仰头藐视对面站着的几个人,大吼一声:“我今天倒要瞧瞧哪个是爷爷,哪个是孙子,打不过瘾我可就不依了……”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闹腾,心下好笑。就凭这几个小喽喽,臭皮囊,烂番茄,还真不是葫芦的对手。

“我是村支书呢儿子,你敢打我呢嘎?”李建国慌神,拿出权利的姿势和语调。

“你奶的,你爹村支书管我鸟事嘎,上个月分地瓜,人家都两挑,就我家分了一筐,还是拣的最小的箩筐,嫑说你老子是村支书,他站在这点,我照打不误,连你爹一块儿干,给信?”

虽说李建国等人跟葫芦打起来也未必占到半点便宜,但我也不能让葫芦孤军奋战,于是不紧不慢,从柴堆旁抽了把砍柴刀,站到葫芦旁边上,说道:“枪口不对自家同胞,但没说刀不可以嘛,有本事放马过来,看我敢不敢下刀子。”

眼下谁横谁得势,输了人数可输不得气势,得先把这气势镇住他们。再者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谁会为这几只雁子拼命呀,其实我也就唬唬他们罢了,真动手也不敢轻易用刀子伤人,也没多大的仇恨。

葫芦有我帮势,更是精神抖擞。这家伙向来是惹祸的主,不打架就干偷鸡摸狗的事,跟他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现在李建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正所谓会武功谁也挡不住。

李建国见形势不对,话锋一转:“算了,不和你两个一般见识,为一只雁子动手太伤名气了。”李建国边说边退开了去,身后几人见没捞到好处,极尽埋怨李建国。

李建国吃了硬差,软了心气,已经不得势,也不好与我和葫芦就此开打,只得悻悻离去。颜面扫地不说,还丢了面份儿,肯定气在心头,但也无计可施。我和葫芦见他们灰溜溜跑出了院子没了踪影,放声大笑。

此时听得叮当作响,准是社长拿了破铜烂铁在楼顶上敲,催促出工了。我和葫芦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山赶生产队去了。龙水江边山上密林遍布,一片绿色林海,一望无际,木料多的是。林中有生产队趟出的一条小道,我们顺着小道曲转了几回,赶上生产队。

伐木的位置在临江的悬崖上,伐下的木料用麻绳捆绑到一处,滚下山去就行。另一拨生产队会在龙水江下游打渔接应。生产队专门制作了钩江中流下的木料的铁爪。铁爪扣住麻绳,把江水中的木料拖上岸。

伐木是件苦差事,有些树木的浆汁多粘人,有酸腐蚀性,能让人的皮肤起疹,粘到身上极不舒服,本来就没多余的衣物,一伐木连干净的衣服都没穿的,上集市跟个叫花子似的。

说是辛苦,其实对于像我和葫芦这么好懒使惰的人来说又有些好玩。丛林中多的是野果子,随便找几下,也能抗一袋子出来,打包拿回家,也不入生产队的账,不公摊,谁拣到算谁的。

我和葫芦到了山上不急着砍树伐木,转山拣果子吃了再说。生产队是先伐木再转山找野果子,我和葫芦可不傻,先拣果子再伐木,随便留点个头小不好吃的野果给他们就是。其实是我和葫芦脸皮厚,这里有不成文的规定,野果子必须做完活才能捡。不到一刻功夫,桑果,山梅,野琵琶等等摘了二三十公斤。我和葫芦打好包,打算伐木结束扛回家再分。

葫芦站在一个笔直粗大的冷杉树下转了两圈,露出狡黠的一抹笑容对我说:“要不,咱俩就弄这棵,给要得?”

我上前瞧了一眼,抬头观望,这棵冷杉树少说有二十来米高,我和葫芦两人刚好能把树干给抱圆了。我盯着葫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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