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阿蕊-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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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淮含含糊糊地道,“嗯,你说!”
“你这样,我、我还怎么说!”柳琇蕊娇嗔道。
纪淮失笑,恋恋不舍地从她脖颈处抬起头来,有几分挫败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不解风情!”
柳琇蕊羞恼地捶了他胸膛一下,将锦被往上拉了拉,遮盖住被他扯得凌乱的里衣,横了他一眼,“我真有话说嘛!”
纪淮被她望着更是心猿意马,恨不得扑上去一口狠狠再咬上几口,怕她又要恼,只得无奈地清咳一声,“说吧,有何要事?”
“你在小叔叔府里时,可曾听闻有姓吴的人寻上门来,欲要给他说亲事?”
纪淮有些意外她竟问这些,但见她一脸的认真,也仔细回想了片刻,颔首道,“如今听你这般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确是有吴姓人家接连数次上门求见,只不过是因了何事,我倒不清楚。”
柳琇蕊暗暗思忖,看来章碧莲确是没有骗她,这吴家人果真想着再与柳家联姻,否则也不会三番四次地上门求见了。
“你怎的突然提起这些?可是今日在刘知州府听到了什么?”纪淮疑惑地问。
柳琇蕊便将今日遇到之事一五一十地向他道来。
纪淮听罢脸色一沉,有几分心疼地揽着她道,“既如此,往日这刘夫人再邀请你,你便寻个理由推了罢。”
柳琇蕊见他如此维护自己,心中一甜,靠在他胸口处道,“这可不行,她终究是你上峰的夫人,万一她向刘大人吹吹枕头风,那刘大人为难你可怎生是好!放心吧,经过今日此事,想来她再不敢了!”
“笨丫头,你忘了,刘府当中还有一位与她极不对盘的章姨娘,想来这位章姨娘会紧紧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刘夫人再落井下石一番,刘大人还让不让她这位原配夫人吹枕头风还未可知!”纪淮微微笑道。
还有一层他没有告诉柳琇蕊,他与这刘知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者,估计再过不了多久,这刘知州的官路便也到头了。
柳琇蕊怔了怔,想到章碧莲的变化,身子更往纪淮怀中缩了缩,闷闷地道,“碧莲姐姐怎的会走上这样的路的……”
“她不是三岁孩子,我亦相信以章家父母的性子,必定是不会逼亲生女儿给别人当妾的。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负责,她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便能一直走到底,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更没有后悔药可吃。”纪淮淡淡地道。对那章碧莲,他确是没有多少好感,亦无瑕替她忧虑。
“至于吴家……你更无需多想,柳四叔是个明白人,吴家的如意算盘必定是成不了的,否则都这么久了,怎的仍未听闻两府有联姻的意思传出来?”他伸手将锦被扯了扯,密密实实地盖在两人身上。
两人喁喁细语间,屋外响起书墨焦急的声音,“大人,大人,屠捕头有要事禀报!”
纪淮一惊,快速在柳琇蕊额上亲了亲,低声道,“我有事出去一阵,你先睡,不用等我!”言毕也不等柳琇蕊回答,动作麻利地换好衣裳,快步出了屋门。
柳琇蕊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忧心仲仲地蹙眉。
书房门外,等候着的捕头屠刚见自家大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急忙迎上前去行了礼,然后压低声音道,“大人,李统领出事了!”
纪淮大惊失色,领着进了书房,待门一关上便急问道,“发生何事?李统领怎么了?”
“卑职今夜奉命赶往僳帛县李统领藏身之处暗中守护,到了屋中却见满室凌乱,李统领不知所踪,卑职顺着血迹一路追踪,却是追到了崖边,只见到李统领的佩剑……那崖的下方是急流,李统领只怕是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渣速度,抱个热水袋码字……看在作者君大冷天还介么努力不断更的情况下,小妖精们鼓励一下吧!●▽●
☆、第七十三章
自那晚被叫走后,纪淮又是接连数日不见人影;每日下了衙便带着人出门去;到了夜里亦不曾回到后衙处,柳琇蕊心中担忧不已,问了书墨;书墨也只是说大人有要紧事需忙,忙过了便好了。这些空泛之话她听了又怎能安心;可却亦清楚自己除了将家里打理妥当外,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打起精神;将手中的采购单子细细地翻了翻,如今年关将至,府中要添置的东西不少,这毕竟是他们到耒坡县以后过的第一个年,自然要准备得充足些。
“夫人,挽琴到了!”佩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轻声回禀道。
柳琇蕊头也不抬;一边翻着单子,一边翻着账册,“让她进来吧!”
挽琴自上回与青青起了冲突,直接导致青青撞伤了额头后,便被罚到了浣衣房去,可怜她自到了纪淮身边侍候后一直便不再做这些粗重活,如今只不过洗了几日的衣服便要忍受不下去,三番四次欲到纪淮跟前求情。可纪淮最初是早出晚归,到后来连柳琇蕊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又哪能让她见得到,是以她只能咬着牙关,忍下心中委屈老老实实洗足了半个月的衣裳。
“夫人!”挽琴进门后先是依礼见过了柳琇蕊,得了允许后才规规矩矩地垂手站立一旁,一言不发。
柳琇蕊将单子与账册推到一边,顺手呷了一口茶,见她表面虽瞧着温顺规矩,可袖口处却紧紧揪着,心中便明白她并不服气这番被罚。
对于这个觊觎夫君的婢女,她虽然不曾出手对付她,可到底亦是甚为不喜的,只不过因她曾答应了婆婆会替她寻门好亲事,这才睁只眼闭只眼到如今。
她望了望低头垂手的挽琴,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烦躁来,她是这府中的主母,亦是纪淮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为何要容忍着这些个觊觎夫君的女子在她面前上下蹦跶?
“我听闻你心悦夫君,有意在他身边谋一席之地,可有此事?”她单刀直入,丝毫不愿转弯抹角。
挽琴面色一变,‘噗通’一下便跪倒在地,大声分辩道,“夫人明察,千万莫要信了那贱蹄子之话,奴婢、奴婢绝不敢妄想!”她心中虽确是对自家主子有那等心思,可又怎敢当面在主母跟前承认啊。
柳琇蕊不耐烦再听她说些违心之话,往日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对纪淮那些小动作又如何瞒得过她,再加上蓝嬷嬷打探到她与青青起冲突的原因,无非是那青青连日来被她左一句右一句的刺,心中不忿,便戳破了她对纪淮的心思,让她恼羞成怒,这才出手伤了人。
柳琇蕊本就不是好耐性之人,见她抵死不承认,亦无心思再纠缠这些,直接一锤定音地道,“当日母亲让我替你留意好人家,如今你年纪已大,我也不好耽误你终身大事,从今日起我便让蓝嬷嬷替你留意留意,若是寻到了合适人选,也好全了一场主仆缘分。只一点,那青青姑娘既是你所伤,那如今你便应该亲自照顾她直至她伤好为止,那浣衣房便不用去了。”
挽琴大惊失色,跪着上前几步,泫然欲泣地哀求道,“夫人,奴婢不愿嫁人,只愿一辈子侍候夫人!”
柳琇蕊继续翻着账册,毫不理会她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下去吧,顺道去后厨瞧瞧给青青姑娘的药可熬好了!”
挽琴满目哀伤,可见她这般淡然地吩咐自己做事,一时倒不知该继续留下来恳求,还是听从吩咐到后厨去。
“夫人让你下去呢!”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柳琇蕊身边磨着墨的佩珠出声提醒。
挽琴不甘地望望低下头去对账册再不理会自己的柳琇蕊,又望望一脸不赞同地盯着自己的佩珠,轻咬下唇,垂头低声应了句,“奴婢告退!”
佩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又望了一眼正执笔写着什么的柳琇蕊,突然心中生出几分佩服,眼睛闪闪亮地道,“夫人,你这招可真高明!挽琴今日既当面承认没有那等心思,日后想来便要收敛几分了。再者,将挽琴与那青青凑到一块去,让她俩斗去……”
柳琇蕊疑惑地抬头望着她,望得她将未尽之话生生咽了下去,讪讪然地摸摸鼻子,不敢再说。
“你竟是这般想的?”柳琇蕊纳闷地问。
“难道夫人不是这般打算的?”
柳琇蕊放下手上的笔,侧着头微蹙着眉对她道,“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只不过想着快刀斩乱麻,她若承认了我便直接将她送到你家大人身边去,由他决断;她若不承认,那便早些替她寻个良人打发出去。至于让她去照顾青青……人是她伤的,由她照顾不是更能表示歉意么?”
佩珠张口结舌地望着她,这、这这真是她想得太多了?
“可、可若、若是大人留下了她,那、那可怎么办?”
柳琇蕊微微一笑,却不搭话,回头继续翻账册。她既然敢将人送过去,自是相信纪淮不会让她失望。她不是大度的,又怎可能做出往夫君身边送人此等膈应自己的事来!
又过了半月,到了以往纪淮下衙的时辰,柳琇蕊原以为他大概又是回不来了,哪想到才轻轻叹息出声,便听得外间响起佩珠惊喜的声音和纪淮熟悉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喜,一下便从榻上跳了下来,也顾不上趿好绣鞋,直直便往正走进来的纪淮身前扑去。
纪淮下意识便接住扑到怀中的小妻子,见她冲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连日来的疲累以及难受一下便被驱散了几分,他一个用力,将柳琇蕊微微往上抱了起来,脸贴上她的,哑声道,“可是想我了?”
柳琇蕊有几分害羞地垂下眼睑,片刻却又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杏眼望着他,脆生生地承认道,“想了!”
纪淮心中一暖,再用上几分力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直走到床榻边,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再紧跟着坐在她身边,搂着她轻轻晃了晃,声音低沉,“阿蕊……”
柳琇蕊静静地伏在他怀中,听着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只觉得岁月静好。
“阿蕊,李统领只怕凶多吉少了……”一声压抑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继而便是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什么?”柳琇蕊猛地从他怀中抬头,震惊地望着他。
纪淮眼眶微红,哽声道,“他掉下了山崖,被急流不知冲到了何处去,青衣卫及府上差役日以继夜地搜寻,可始终寻不到人,生不见人,死亦不见……”最后那字,他却无论如何吐不出来。
“既然寻不到人,那代表着仍有生还的希望……”柳琇蕊颤声道。
纪淮平复一下心绪,摇摇头道,“只怕是险了,已经寻了一月有余,李统领原就受了伤,那般直直坠下崖,而崖下急流冲出二十里便分两道,一道往西至高和县,一道往东至岭海,我们兵分两路,往高和县去的虽寻到几具遗体,可均不是李统领的;而往岭海的……仅走出几里路便再无路可去……”
茫茫大海,又何处去寻?
“李、李夫人可知晓了?”柳琇蕊浑身颤抖着问。
纪淮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尚未通知她,我今日回来,有一事,便是请你到李府去,将、将李统领遇害一事告知她。”
柳琇蕊紧紧揪住他的前襟,身子不停地抖动,要她怎么将这噩耗告知洛芳芝?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会承受得住这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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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了,知县夫人纪夫人求见!”正靠坐窗边失神的洛芳芝,听到贴身婢女鸣秋的话后怔了怔,这才起身整整衣裳,温婉地点点头,“快快有请!”
柳琇蕊怀着沉重的心情进了李世兴的老宅,位于耒坡县东城的李宅,待见到笑得温婉得体的洛芳芝盈盈迎上前来,心中更感难受,勉强扬起笑容与她见了礼,双方落了座后,洛芳芝才含笑道,“纪夫人可真是稀客,妾身本亦打算过得几日便上门拜访,倒没想到夫人反而先了一步。”
柳琇蕊勾勾嘴角,想着说几句场面话,可当她对上洛芳芝的笑容时,喉咙便似被堵住了一般,再说不出话来。
洛芳芝见她神色有异,疑惑地问,“夫人此番前来,可是有为难之事?”
柳琇蕊死死绞着手中帕子,一咬牙,避开她的视线,一古脑便将纪淮告知她的那番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死……死了?”洛芳芝听罢陡然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白,然后一个无力,跌坐在椅上,眼神无光,定定地望着前方。
“不、不是的,只是、只是下落不明,说不定、说不定……”柳琇蕊下意识便安慰,可转念一想,万一李世兴果真无法生还,如今给她一个希望,将来她得知真相,誓必又会遭受更大的打击。
“死、死了,死了!”洛芳芝却仿似听不到她的话一般,口中不停地喃喃道。
柳琇蕊强自压下心中难受,上前几步哽着喉咙道,“李夫人,你……”
“我,没事,没事……哦,我还有点事,就不招呼你了,你、你自便。”洛芳芝颤抖着说完,便起身跌跌撞撞往内室走去,方走出几步,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吓得柳琇蕊快步上前欲扶起她。
“他死了,死了呢,我恨了他这么久,他终于死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