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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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没有,没有。”程嬷嬷急着辩解,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长宁噙笑上前,但因程嬷嬷身上的异味,也没有多近就停步。
即便是扶着她的木鸢也故意摆出一脸嫌弃的模样,只伸出一只手抓着程嬷嬷的胳膊,让程嬷嬷倍感难堪。
想她平时,哪儿受过这种嫌弃。
但今日对上长宁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却愣是发不出火来。
是那只虎视眈眈,还打着呼噜的狗闹得吧。
程嬷嬷咽下口水,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不管有没有,你这驾前失仪,还是回去休息个一年半载,好好养病要紧。”
长宁声音听不出波澜,却让程嬷嬷一个激灵。
她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怕的从不是狗,而是狗的主人。
长宁公主。
那个她从没放在眼里过,以为可以随便拿捏的小丫头。
院子外,也因四下逃窜的宫女而乱了一瞬。
司仪官二话没说,狼狈逃道皇帝面前:“陛下恕罪,公主不知从哪里寻来恶犬守在房中,奴婢们实在不敢踏入屋内。”
她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听起来倒像是长宁受不了委屈,非要闹着不肯听她的安排一样。
皇帝脸色僵硬。
他身边,郑安侯瞥给了司仪官一个做的不错的眼神。
陛下一贯重视名声,这下那善云可是玩脱了。
“哪里来得恶犬,”皇帝蹙眉,郑安侯赶忙上前:“回陛下,殿下登门时的确带了只黑色皮毛的动物,似乎是从庆安收养的一只野犬。”
皇帝抿了抿唇。
皇宫大内,本不许养这样危险的动物。
不过长宁若是喜欢,他也不忍拒绝。
“派侍卫过去,栓起来再弄进宫。”皇帝说着,还是不放心,亲自来到院门前。
虽然长宁刚回到他身边,很多规矩不明白,但皇城里的规矩传了千百年,他也不能条条框框都为她更改。
皇帝来到院门前,看到那一片狼藉,心里顿时打定主意。
非要拿出几分威仪来。
“父皇来了。”屋里传来长宁的笑声。
皇帝本不想应。
长宁已经出门。
她红裙明艳,映着日暮的晚霞,犹如渡上一层柔和的橙光,金边的牡丹花盛放,裙袂翩跹,头上由碧钗固定的宝冠,金光灿灿。
长宁娇美的面庞从屋内的暗处浮现,犹如时光穿梭,回到年少相见时的一刻。
“馥桐”皇帝喃喃。
柳后当年的脸同长宁此刻的模样重重叠叠,竟有八分相似。
“父皇,我是长宁。”长宁上前屈膝,一礼行得标准,展现出柳家良好的教养。
“哎!”皇帝大声应了句,伸出手去。
他没有问奴字怎么没有了,更没有问什么红斑和容貌的变化。
就冲这一张脸。
那所有的证词,都是子虚乌有。
长宁噙笑,目光越过郑安侯,递上自己的手。
皇帝转身,牵着女儿出了院子,径直走上正道。
因为御辇和凤驾都停在此处,郑安侯府门前铺了足足百米长的红毯,直到驾前。
长宁一步一步,走得骄傲,自信。
凤驾仪仗华丽,光是持礼器的宫女就有十二个之多,她们跟在那凤辇之后,是乘辇者身份的彰显。
皇帝的御辇在前,她紧随其后,御路沿途,长安百姓叩首朝拜,呼过了陛下万岁,便呼皇后娘娘千岁。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长安城中。
凤辇珠帘后的女孩面带微笑,俯视着她的臣民。
长安,她回来了。
皇城,她回来了。
长宁扬首,高贵如凰。
用她自己的脸,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地。
回来了。
凤驾逶迤,在日落前的阳光下,如彩凤尾羽般华丽拖行着。
慕清彦站在长安城中最高的酒楼屋顶,遥望她的凤辇没入皇城,回到自己的梧桐枝头。
只可惜,这只雏风怕是不肯饮甘露清泉。
而是。
要饮仇人的鲜血才肯罢休。
慕清彦修长的眉微不可查地皱起。
她可如一道罡风,横扫朝中恶疾,也能是覆国妖姬,摧毁大楚摇摇欲坠的繁华。
慕清彦俯瞰晚霞中,逐渐点燃灯火的长安城,轻轻眨眼。
这城,早因她而。
“凤驾?”
“陛下动用凤驾,接了一个女人入宫?可是贵妃娘娘?”
有些消息灵通的,在顷刻间就打听出了。
不是郑贵妃乘坐了凤驾,而是
“长宁公主?!”
朝野震动。
长安城达官显贵们从没有如此发蒙过。
陛下的大公主,不是早就死在十五年前了吗!
可细细想来,能让陛下动用凤驾的,除了长宁公主,怕也没有别人了。
“郑安侯,快,速去郑安侯府打听!”
可惜,郑安侯自己都是懵的。
郑安侯怔怔坐在庭院里,直到皇帝御驾离开,耳鸣都没有停止。
他终于明白,宋宜晟为什么明知道善云在整他,却还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不是因为他们提前约好,也不是因为要求她摆平账簿的事。
而是因为,她就长着一张和柳后相似的脸!
“不,不,她就是柳华章,她就是柳华章!”郑安侯疯了似得吼道。
他早就想到过,这个善云不会同他们兄妹一条心,迟早会是一个近敌。
但他没想到,这一刻会来的这么快。
快到。
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这一刻就降临了。
只是一个换装的时间,她就悍然出拳,打得他晕头转向。
这已经不是措手不及,而是,毫无还手之力。
之前什么送信,什么解释,不过是为了麻痹他,让他不要中途生事的借口。
给她拖出换装的时间。
拖到皇帝彻底信任她的这一刻。
郑安侯脸色惨白。
“罗峰,罗峰!”他吼。
“侯爷,罗统领处置完那两人,就去秦家请罪了。”侍卫来报。
“混账!混账!”郑安侯气得大骂:“快把他叫回来!秦家现在,得罪不得!”
侍卫匆匆应是,郑安侯又急忙命人送信到宫中,给郑贵妃捎口信。
可他的人想出入宫廷,哪里有帝后的御辇快。
此刻,长宁已经下辇。
她是如此骄傲。
即便知道这么做会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依然全无惧色。
她重活一次,怎么还肯顶着那奴字,回家。
第二二零章:逢场
皇城外,群臣惊慌失措,没头苍蝇似得四处打听,皇城内也没消停到哪儿去。
陛下日思夜想,追怀的大公主突然活了,还大张旗鼓地动用凤驾回宫。
这样的荣耀,岂不叫后宫。
何况,按照大楚的规矩,凤驾所到之处,就该六宫避让,如今是皇辇凤驾同时回宫,六宫人等,都该齐聚恭候。
“这未央宫可是多少年都没来过了。”有年长的妃嫔感慨。
“可不是,这平日里的朝三晚五,都拜在了贵妃娘娘的钟粹宫下,谁还知道有个未央宫呢。”陈妃颇有些阴阳怪气,又遥遥见贵妃轿辇慢吞吞而来,故意放大了声音笑道:“嗨哟,说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就到了。”
“怎么没见三皇子和乐阳公主呢?”陈妃四下张望,发现郑贵妃身边果然没有那一双儿女,便是七皇子,也没来。
陈妃掩面轻笑:“贵妃娘娘,这凤驾回宫,按说阖宫上下都该来迎,旁的兄弟姐妹们可早都来了,瞧我们家老六来得就早,您这”
其余妃嫔也有暗自发笑的。
这嫡公主归来,最吃亏的,莫过于郑贵妃一脉。
毕竟,那嫡公主就是个傻的,也该知道要确保自己嫡出的地位,哪里会同意郑贵妃扶正。
所以郑贵妃此刻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幸灾乐祸,就是这宫里女人的最大特点,此刻自然是什么表情都有。
“本宫当然知道,不过,三皇子和乐阳可不是什么旁的兄弟姐妹,”郑贵妃哼笑,得意洋洋地走上未央宫前的玉阶。
她仰望未央宫的牌匾,微微眯目。
这煊赫的宫殿无主多年,也是时候,为它找个主人了。
郑贵妃忽而展开双手,她宽大华丽的袖子凌空拂过,整个人转身对向阶下,双手合十腹前,将众人的议论关在身后。
她的大袖缓缓飘落,两个小宫女跟在郑贵妃身后,为她整理好逶迤的裙摆。
陈妃眼睛向上翻了翻。
她最见不得郑贵妃这幅舍我其谁的模样,倒好像自己是这未央宫的主人一般。
陛下虽然对郑贵妃恩宠多年,但若真想立郑贵妃为后,早就立了,还能拖到今天?
现在大公主回来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陈妃拍了拍自己身前,目光依旧茫然的六皇子,冷哼一声。
可身后还是有人在不住议论。
“大公主好像是从郑安侯府里接来的会不会是贵妃娘娘授意寻回的?”有些年轻妃嫔脑子灵活,一言既出,四周骤然冷了两分。
若是如此,那郑贵妃的确有傲然的资本。
嫡公主只要稍微有点良心,就会答应立后之事。
到时,三皇子和乐阳公主当然也就不算什么“旁的”兄弟姐妹。
陈妃顿时脸色奇差。
即便是一侧表情一直风轻云淡的秦妃也动动喉头,抱着九公主的手臂一紧。
昭宁。
若真如此,姑姑也救不了你了。
秦妃摸了摸九公主的头,也是无计可施。
玉阶下,少女已经下辇,由皇帝亲自牵着,施施然走上铺了红毯的玉阶。
众妃嫔避让两侧,唯有郑贵妃一人不动。
“陛下,这便是长宁了吗?”郑贵妃笑吟吟地,眼中却挤出泪花:“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爱妃也辛苦了。”皇帝动容。
他一见这样子就知道,郑贵妃也是知情的。
“长宁,来。”皇帝拉着长宁来到众人跟前,声音庄严沉肃:“当日抱错,朕今朝寻回大公主,诸卿,可与朕同喜?”
“恭喜陛下寻回大公主。”众妃嫔同声称贺。
皇帝心满意足,为长宁撑足了场子,才转头看向长宁。
女孩笑容妥帖,扫过那些或熟或已经忘却的面孔,没有丝毫波澜。
“父皇”九公主奶声奶气地小声唤道,却是伸出一双小手要抱抱。
秦妃立刻按下九公主的手,俯身一礼:“陛下莫怪,九儿这是饿了,臣妾这就带她回去。”
皇帝点点头。
当着长宁的面,他当然不好去抱别的女儿。
秦妃也脸色尴尬,急着转身要走。
“我可以抱抱她么?”女孩清亮亮的嗓音响起,让秦妃一怔。
“殿下,”秦妃抱着孩子稍施一礼,看了皇帝一眼,才犹豫着将九公主放到地上。
小奶娃蹒跚着往长宁这边走来,像只摇摇摆摆的小企鹅。
长宁蹲下身,抱住这一身奶香的小公主,深深吸气。
小公主咯咯笑着,声音清脆,伸手搂住了长宁的脖子。
“好妹妹,”长宁摸了摸她的头,感受她鲜活跳动的生命。
这一抱,总算将前世心中的愧疚赎去。
皇帝见此,眼眶微湿。
场中嫔妃立刻有低声啜泣的,无不感慨大公主姐妹情深,一声声苦了,难了,哭得想是自己丢失多年的孩儿终于被寻回来一样。
郑贵妃一阵恶心。
一群惯会逢场作戏的贱人,尤其是秦妃!
那九公主早不撒娇晚不撒娇的,偏偏这个时候撒娇了呢。
但众人都心照不宣地表演着。
只有皇帝看到一副和气场面,是笑得真开心。
“长宁,你就先住在这未央宫,待些时日,父皇再为你开辟新殿。”皇帝说。
郑贵妃正了神色:“正是,陛下”
“不必了,”长宁忽然开口,“父皇,儿臣只想住在母后的宫殿里,哪儿都不想去,也不用兴师动众建什么新殿了。”
前世吃过的亏,长宁怎会再吃。
新殿上下都是郑贵妃的耳目,她挨饿的时候,连一颗果子都找不到。
哪有母后留下的未央宫舒服自在。
“好,就住在馥桐的地方。”皇帝心中感慨,一口答应下来。
郑贵妃眉头紧蹙,狠狠瞪了长宁一眼,心中埋怨。
兄长这是找了颗什么棋子,这般不听话,三言两语的,就乱了她的布置。
让这么一个野丫头独自住在未央宫中。
可真敢想!
“公主是为陛下着想,但”郑贵妃笑着上前,想拉住长宁的手,给她一点提示。
奈何长宁笑颜如花,却是在她伸手的瞬间转身迈步上前。
“父皇,母后生前住在何处,长宁想去看一看。”她说,混似未曾察觉郑贵妃的意思。
“父皇带你去。”皇帝当然不会拒绝长宁这个要求,亲自带路。
只将郑贵妃一人晾在身后。
郑贵妃伸出的那只细白手掌逐渐攥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