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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妻威-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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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恳请陛下重审此案!”外面的老臣不知何时进来,跟着拜倒。
    郑安侯看着他们一张纸老迈的脸,顿时跌坐在地。
    秦家果然是树大根深,不声不响地,秦太傅便请动了这么多的老臣相助。
    必定是几日方谦拦驾时说的那番话,让他们意识到柳家一案有冤。
    一旦此事定性,他郑安侯绝没有什么好下场,自然,也就不需要畏惧。
    何况大公主归来,明显与秦家亲厚。
    郑安侯转瞬间明白,大势已去。
    他以为羽翼未丰的小丫头,竟不知不觉间,将秦家收拢到麾下,如今突然发难,却是陛下都没法阻挡的洪流。
    “好,太傅,就由你来主理,率三司重审此案。”皇帝果然应下。
    “多谢陛下恩典。”秦太傅等叩首。
    “多谢父皇。”长宁盈盈一拜,站起身。
    皇帝却在一瞬脱力。
    长宁静静看着,目光微抖。
    这件事对于父皇来说,的确是较难承受。
    柳家满门已尽数被斩,如今若是成功翻案,就是他此生最大污点。
    长宁闭上眼。
    错就是错。
    父皇的错,也是错。
    岂能因为他是受了蒙蔽,就遮遮掩掩,令真相不能大白于天下。
    皇帝起身先一步离开。
    秦妃上前搀扶,皇帝却甩开她的手,独自回宫。
    这边皇帝离席,众妃自然要散。
    陈妃第一个起身追上皇帝,抬手去扶,竟然没被甩开,顿时大着胆子道:“陛下来臣妾宫中吧,六皇子昨日新书了一副字,正想请您品鉴呢。”
    皇帝冷冰冰瞥她一眼。
    陈妃一个激灵,表情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皇帝已经甩开她的手自己回宫。
    “这个时候还不忘邀宠,陈妃娘娘可真是胆大心细啊。”有人娇笑,各自回宫。
    陈妃脸色也很难看,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只得灰溜溜离开。
    另一边郑贵妃看向兄长,郑安侯急忙摇头。
    她耐住性子,狠狠瞪了眼长宁,拉着楚乐阳拂袖离开。
    “郑安侯,还请你将相关证据如数上缴。”秦公允来到郑安侯身前。
    郑安侯咯咯怪笑,撑着站起身。
    “秦大人这话说得,当初柳家一案,证据都已经清查,上缴的刑部,本侯又能交出什么,您说是吗康老大人?”郑安侯冷冷回头。
    刑部尚书康大人嘴角抽了抽。
    这条老狗,竟然还想拖他下水。
    “此案当初是郑大人全权负责,结案时所上缴的证据全在刑部封着,我刑部绝无拆动。”康尚书道。
    长宁远远听着,鼻间轻哼。
    这些顺风倒的老滑头,现在就开始互相推诿了。
    她走过来。
    “大殿下。”几位老臣退半步躬身。
    “不必多礼。”长宁施施然道,转对老太傅屈膝一礼。
    “殿下,使不得。”秦太傅连连摆手。
    长宁郑重按下他的手:“使得。老太傅不畏权威,公正无私,这是长宁代外祖父柳一战,向老太傅道谢。”
    她屈膝标准,谢礼施过,又对秦公允父子颔首。
    秦太傅绷直肩膀受下,其后才行君臣之礼,率秦公允父子三人同时拱手对长宁。
    长宁也淡然受下。
    众臣看过脸色各有变化。
    如今,大公主同秦家亲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倒是郑安侯,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自己给自己树敌。
    这一夜的事风一般流传。
    种种猜测都有。
    不过聪明过人者大抵也能猜到,郑安侯这是弄巧成拙,自作自受。
    “陛下有旨,交由三司重审柳一战谋逆案!”
    传旨的太监风驰电掣,连夜将圣旨送往相关人等家中。
    就连身在天牢的宋宜晟都接到了解押转往刑部大牢的调令。
    幽深晦暗的大牢中,脚镣哗啦啦作响。
    宋宜晟步履蹒跚地走在昏黄的灯光下,不忘冷笑。
    “老狗,自作自受。”
    “说什么呢,快点走!”牢头推搡,宋宜晟踉跄两步,垂发凌乱,却加快了步子。
    “侯爷!”他刚一出门,就看到杨德海冲过来。
    宋宜晟脸色一亮,只见杨德海塞了银子,押运官掂量着钱袋子,比划一下。
    杨德海立刻冲上来:“侯爷。”
    宋宜晟隔着囚车抓住他的手:“你来了。”
    杨德海喉头动了动:“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若非他一时犹豫放走方谦,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我落人瓮中,步步是错,也不差你的一桩。”宋宜晟将碎发拨倒耳朵后面,露出微有些脏的脸。
    “侯爷,令者要我问您,东西在哪儿,他说取了东西就可以救您。”杨德海低声,目光有些不解,显然不清楚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宋宜晟冷笑。
    “那东西只有我能取,你让令者去联系郑安侯,配合郑安侯救我出去。”
    “侯爷,那郑安侯如今自身难保,”杨德海急道:“他不出卖您就已经是万幸,怎会”
    “出卖我,那就一起死好了。”宋宜晟阴戾一笑。
    杨德海微怔。
    “她还活着,她成了公主,”宋宜晟喃喃,“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如何对抗她。”
    杨德海看着自己被宋宜晟抓出血条的手背,“侯爷?”
    宋宜晟松开手:“你去告诉郑安侯,我有足以摧毁她的证据,但这前提是他要按我原本的计划走,不要再想着让我顶罪。”
    “那令者说的东西?”杨德海犹豫。
    宋宜晟盯着他:“德海,我知道你现在还是没有想起从前的一切,但你要记住,我们是从小长大的情分,我的一切从没有瞒过你,你也一直真心助我。”
    杨德海垂头。
    “你以为令者为什么这么轻易认我这个矩子?我若将东西给他,他还会管我的死活?”宋宜晟冷笑。
    “令者他”杨德海将话吞了回去。
    他是失忆,但不是傻。
    人心的复杂,他早有领教。
    何况自宋宜晟入狱至今,令者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
    杨德海纵然受过令者的救命之恩,却也并非是非不分。
    “好了好了,快走吧!”押运官挥着鞭子开始赶人。
    “德海,”宋宜晟伸手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如果令者不肯相救,你一定要替我把话带给郑安侯”
    “啪!”押运官一鞭子抽在他裸露的手腕,一道血痕在宋宜晟手臂上狰狞蜿蜒。
    宋宜晟还不肯撒手,拼着挨打吼道:“我能信的人只有你了,只有你!”
    杨德海眼睛一红,一把攥住押运官的鞭子,虎目狠瞪。
    “干什么!劫囚啊!”押运官一看就知道自己不是杨德海的对手,立刻威吓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宋宜晟松手,连连拱手赔笑,一边催促:“你快走吧。”
    杨德海闷声闷气,丢掉鞭子离开。

第二四一章:河灯
    “让我救他?我能不能救下自己都说不定,让我救他,宋宜晟被关傻了吧!”郑安侯冷笑。
    “若非他蠢,错把珍珠当鱼目,本侯也不至于有现在的麻烦,还救他,我呸!”郑安侯根本不肯听杨德海说完,招呼心腹就将人赶出去。
    杨德海便是心急,也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墨者行会,但令者并不在旧地。
    有人带了话给杨德海,让他去闹市一处小巷等着。
    很快,杨德海就见到阴影中的令者,他带着红脸面具,连衣衫都看不太清楚。
    “他不肯交出来吗?”持令者先一步问。
    杨德海嗯了声:“庆安侯说东西只有他才能取出来,所以需要我们救他出来。”
    持令者冷笑。
    尚且不能证明东西在他哪儿,就敢夸下海口,简直笑话。
    他拂袖欲离,杨德海唤道:“师傅要去郑安侯府么?”
    令者回头。
    “矩子说让您联系郑安侯,唯有如此才能救他。”杨德海低头重复。
    “如此么?”令者面具下的脸高深莫测。
    “但我墨子行会素来不与官家联手,我若去寻郑安侯,便是要将这上千兄弟的性命出卖给官府。”持令者负手,声音冷峻:“容我再考虑一下。”
    令者消失在阴影中。
    杨德海伸手去欲言又止,终于落下。
    事已至此,宋宜晟要他带的话他也都带给郑安侯了,能不能改变郑安侯的决定,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杨德海其实并不明白,宋宜晟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三司会审之下,方谦的账簿便是铁证如山,加上长宁这位大公主亲口指证,宋宜晟竟然还想翻身?
    “他可真是异想天开,以为说几句狠话就能骗到我?”郑安侯同杨德海想的一样,根本没往心里去,只是急着道:“家宴三皇子并不在场,去了哪里,速速寻来,我有要事相商。”
    郑安侯府的人跑出府门,外面还热闹得很。
    百姓们不谙朝局汹涌,还在欢呼庆祝,护城河两岸围满了放河灯的百姓。
    陈蒙领命穿行在人群中,伸着脖子张望。
    遥遥可见一驾宽敞的马车立在大道旁,楼上酒肆的旗子招摇。
    他唤了声:“可是云公子的车驾?”
    马车外的小童转了转马车两角的灯笼。
    飘逸的云字。
    “可找着您了。”陈蒙急着过去,却被三皇子的近侍拦下。
    陈蒙出示郑安侯府的令牌:“侯爷有急事寻三皇子,出大事了!”
    三皇子一直在外面,恐还不知道宫里的事,可这三言两语的陈蒙也解释不清,只能先跟近侍说,让近侍代为转告。
    “舅舅就见不得我来寻你。”三皇子没好气地命人放下珠帘,并不想理会陈蒙。
    他对面,一名白衣俊秀的男子端着茶具入内,屈膝坐在他对面,为三皇子添茶。
    “侯爷也是为殿下考虑。”云公子说。
    “那是舅舅不知道,你有多聪明。”三皇子嬉笑,伸手摸他的脸。
    云公子未曾躲开,只道“侯爷不是冒失的人,此番必有急事,殿下还是速去见见得好。”
    三皇子扫兴地收回手。
    “那这件事就听你的?”他起身欲离,又回头问。
    云公子点头:“七公主所说虽有道理,辽东必有大用,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是将睢安侯的军队握在手里更要紧。否则,先帝也不会将平阳长公主许给睢安侯,而不是辽东老郡王了。”
    三皇子点头。
    得他一言,这主意算是拿定了。
    “回去我便张罗乐阳的婚事,让她嫁给曹彧。”三皇子道,又笑:“乐阳要是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还不拆了你的骨头。”
    “云某轻贱之臣,怕还会脏了公主殿下的手。”云公子垂眸轻道。
    三皇子哈哈一笑,他的侍卫已经急急跑来。
    “殿下,出大事了!”
    这次三皇子也变色:“什么事慌慌张张?”
    侍卫伏耳,将大公主率秦家等老臣请命,皇帝已经答应三司会审,重查柳家旧案的事说与他听。
    三皇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殿下!”侍卫急忙扶住他,屋里的云公子也起身。
    “出什么事了?”
    三皇子立起手掌示意侍卫退后,自己扭头看向云公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是今日下午,那告御状的人惹出的祸事?”云公子猜测。
    三皇子猛地冲进屋,一拂袖砸了好些茶壶茶碗。
    云公子避到一侧,淡然看罢,眉头一挑。
    殿下不是怒,而是怕了。
    他眉头扬得更高。
    真是有趣。
    按照殿下此前所言,郑家胜券在握,只差行了那两场婚礼,将秦曹两家的姻亲一成,便大事可定,请等着入主东宫呢。
    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反转,倒把自己吓成这样。
    “是陛下不信?”云公子猜测。
    凭空出现了大公主,陛下确实需要一番取证。
    三皇子喉结动了动:“若真是不信就好了。他是太信了!”
    云公子恍然:“侯爷受骗,那殿下如今可是错一步满盘皆输的关键时刻。”
    “月长!你要帮我!”三皇子抱着他的肩不撒手。
    侍卫扭过头去。
    陈蒙却冲过来:“殿下,侯爷急着请您过去商量呢!”
    您在这抱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云月长被三皇子摇得纸片似得晃动,一边安慰:“殿下莫急,莫急,侯爷既然找您商量,就是有办法,您还是先去,容我再想想。”
    “想想,好,你要好好的想,你若再立功,我一定接你”
    “殿下勿要轻许,月长受不得失信之苦。”云月长摇头。
    三皇子认真看他,郑重点头才转身离去。
    “公子,殿下走了,我们也回吧,别误了时辰。”有小童进来相请。
    云月长不疾不徐地带上一个白纱兜帽,唇边扬起轻笑:“连郑家这颗大树都颤三颤,可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他出了酒肆的门,命人驾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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