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威-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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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和二皇子同时请罪,只因舐犊情深,不忍自己孩儿蒙难。
皇帝对他们夫妇谨小慎微的模样十分反感,连带着长孙也不受重视,只赐了个小字便忘了。
长宁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氏精心安排好的。
而现在,李氏应该已经觉察到自己腹中异样,她年岁渐长,再不生子日后怕更没有机会。
所以,李氏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谋划如何为孩子找条活路,也为自己夫妇找活路。
长宁只是想给她一个提点。
二皇子也是皇家血脉,他的儿子本是天潢贵胄。
长子长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富贵,何以要泯然众人,蹉跎于民间成日为生计奔波?
“按祖制,二哥早就该封王建府,如今让弟弟抢先一步,相信朝野中必定有人记得这位皇子,父皇那边也只差一句提醒,嫂嫂自己考虑是否需要这个提醒。”长宁手掌一拂,越过李氏阻拦摸到她的小腹。
“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能送一世平安富贵予这侄儿。”
长宁收回手,并不与李氏辩解的机会。
“时间还长,嫂嫂慢慢想。”
李氏眸子一亮。
时间还长?
众所周知,长宁公主要赴突厥和亲,此后便要远隔千山,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
难道公主有办法不出嫁?
李氏瞬息想到很多。
长宁是父皇的嫡女,不论出身还是恩宠都是绝无仅有,若是能得到她的支持,他们夫妇的日子显然会好过许多。
至少不需要这么战战兢兢,连能不能生子都要看人脸色行事。
长宁看着李氏的脸色,笑吟吟地收回手。
李氏翻手就抓住她。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就是一世富贵,她和二皇子也能活出皇室的尊严。
赌输了,就是一个死。
李氏感受到胸中一阵呕意,不能等了。
她不能等,孩子也不能等。
与其让孩子在心惊胆战中活着,不如拼上一次。
不就是个死吗。
这样浑浑噩噩战战兢兢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殿下既然都知道了,李氏也不敢隐瞒,求殿下救救这侄儿的性命,”李氏膝一弯跪在地上,抓着长宁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他身上流着的,是和殿下一样的血脉。”
长宁眼波微动。
“本宫明白。”她扶起李氏:“等我的消息便是。”
李氏顺势站起来,只见长宁走到她送来的那尊珊瑚前,扬手一拂。
珊瑚啪地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长宁就要为国和亲,二哥就用这种东西为我添嫁?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宫外瞬间冲进来许多宫女。
“殿下息怒。”木鸢为首叩头,偷瞄李氏的眼神里都带着讥诮。
李氏目中镇定,声却惶恐:“殿下息怒,实在是斋里没有再好的物事”
“笑话!贵妃账上,送往静心斋的东西哪年也未曾少过,是皇兄不顾兄妹情谊在先,就不要怨长宁心存不敬。”
“殿下息怒!”李氏连连赔罪,长宁却已经挥袖赶人,还命人将事情报到乾祥宫,请皇帝做主。
皇帝一向将长宁的事当做大事,闻听此言立刻斥责二皇子夫妇不念亲情,令他们即可送上厚礼添置嫁妆,还让福安亲自派人去静心斋监督。
郑贵妃闻讯乱了手脚,多年来她都是明里暗里克扣静心斋添补自己与三皇子用度,二皇子从来都是不言不语,现在这么一闹岂不全都露馅。
“父皇息怒,儿臣愿意替皇兄出这份嫁妆。”三皇子闻讯立刻赶来,拦住派去静心斋的內侍。
皇帝一如往常地处置,夸赞三皇子明白事理,事情不了了之。
二皇子心惊肉跳的同时,不免失望。
父皇一如从前,对他不闻不问。
仿佛他是条难看的疤痕,不看不听不想,就能当他不存在。
唯有李氏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上:“殿下不必忧心,这一次,我们还有孩子的姑姑。”
二皇子沉默不语。
长宁那边则无暇顾及此事,因为明日晨起就要宋家,礼部送来大红礼服让她试穿。
与前世嫁给曹彧的礼服一模一样,她换上就不能再脱。
长宁毫不迟疑地命人为她穿上。
整个未央宫这一夜灯火通明,一道海蓝锦袍的身影则站在原处望着,捆着红色丝线的卵石躺在他掌心被他攥得差点融进骨肉。
第四三零章:配殿
曹彧站在未央宫远处,夜风吹拂,如冬夜般寒冷。
他追寻秦无疆的踪迹找到远郊,直到听说大公主和亲的消息才匆忙赶回来,想见长宁一面,想问清楚来龙去脉。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问长宁。
但他还是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如众人所说,是长宁自己要求嫁给那若的。
夜色阴沉,月遮影蔽。
他奉诏入宫还没见太后就被人领到未央宫外那个无人经过的小门前,而带路的太监却托词先去禀报将他一人留在这里。
曹彧猜测这是陛下默许,想让他见长宁,留住长宁。
他也因此做了此生最大胆的事,穿过未央宫的院墙,来到宫殿高台外。
出奇的,这一条路没有任何巡逻的侍卫经过。
曹彧越发认定自己的想法。
陛下若真有此意,就是愿意成全他和长宁,成全他们的婚事。
曹彧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像冻僵的人骤然饮下一壶热茶。
他大步走向大殿,却在撞见公然前先被一位老嬷嬷拦住,老嬷嬷将他引入东配殿。
“世子,此配殿存放的都是孝纯懿皇后当年的陪嫁,按规矩要由殿下亲自挑选,还要取戴先皇后的那顶凤冠。请您在里面稍后,大约还有半刻钟,殿下就会来挑选陪嫁。”
老嬷嬷点亮烛火,照亮配殿摆放整齐的数个檀木大箱子,一顶凤冠被供奉在高处。
宝石珠坠,点翠镶金,十二只凤头各自衔这宝石链子下坠,额前大小均匀的珍珠帘垂成瀑形。
曹彧似乎看到长宁掀开珠帘,明艳动人地一笑。
“世子爷?”老嬷嬷催问。
“多谢。”曹彧回神拱手,到一扇落地绣屏后面等候。
老嬷嬷离开配殿,将之落锁。
长宁穿好嫁衣就用了一个多时辰,掌仪宫女为她梳顺秀发才意识到:“凤冠怎么还没送来?”
“陛下有旨,请殿下用先皇后的凤冠。”
长宁眼皮微动:“取来吧。”
老嬷嬷拱手:“凤冠在东配殿,同时存放的还有先皇后的陪嫁,陛下请殿下自选添嫁。”
长宁平静的表情终于生出一丝波澜。
“挑选陪嫁?”长宁微微挑眉。
前世她抗拒嫁给曹彧,父皇便做主将所有母后的陪嫁都予她添妆。
反正也是嫁到睢安侯府,离之不远。
而如今她是要嫁到突厥,父皇大抵是舍不得母后的旧物。
长宁唇角微扬。
不管父皇打的什么主意,她都接招。
“那就走一遭吧。”
“公主摆驾。”老嬷嬷点灯引路,大殿门打开,小宫女进去点灯后又退了出来。
“殿下请。”老嬷嬷请长宁入殿,却拦住了木鸢和掌仪宫女们相随。
木鸢横眉怒斥:“你干什么,我是殿下的大宫女。”
嬷嬷不为所动:“先皇后去后陛下就下旨封了配殿,所有存放先皇后遗物的地方都不许外人进入,更不许外人触碰孝纯懿皇后留下的任何东西,姑娘贸贸然进去,就不怕碰到什么掉脑袋吗?”
“你!”木鸢不忿。
长宁摆摆手:“我自己挑吧。”
木鸢张望一眼,咬着下唇退下,可老嬷嬷却像尊门神一样把守在大殿外,根本不给她站立的地方。
这是摆明了不想让她靠近。
长宁目光流转,由她们关上门,自己走入配殿。
两侧的箱子都被打开,里面有母后旧时衣服,喜欢的书画,留下的绣品。
甚至在唯一合着的那个檀雕木箱上还有一个用红布盖着的针线簸箩,因为她要进来宫女才将红布掀开一半,露出簸箩里显然只做了一半的小肚兜。
长宁情难自已地走过去。
指尖碰到柔软布料的那刻,仿佛隔着时空,触摸到母亲的指尖。
“母后”
她攥住小肚兜,精挑细选的滑顺布料像母亲的爱轻柔滑过脑海。
长宁闭上双眼,想哭又想笑。
她将针线簸箩放到一侧,打开木箱。
果然,里面正是婴孩穿的小衣小裤,还有虎头帽,虎头鞋,拨浪鼓,应该都是她幼时的东西。
在母后身故那一刻,所有的东西仿佛定格,尘封在此。
长宁手指划过那一摞叠的整齐的小衣裳,拇指轻轻翻动,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多半是宝蓝湖绿这样颜色的男婴衣裳。
母后当初也想要个儿子的吗?
是啊。
母后若是有一个儿子,她的嫡出兄弟,一切就全不一样了。
长宁安静缅怀,手指流连在一件件的小衣小裤上,似是无疑地偏过头:“还不出来吗?”
“我并不想打扰殿下思念先皇后。”曹彧声音低沉而纠结。
长宁转身。
曹彧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
那一刻,他的步子怔住。
从前他便知道长宁姿容明艳无双,但他没想到,世上竟有女孩与红色这般契合。
她画着细长的黛眉,鼻梁挺拔,唇瓣如丹阳般嫣红饱满,像冬日皎皎白雪覆盖的墙头瓦上忽然点缀出一束红梅,惊艳得让人眼前闪过白光。
冬雷阵阵夏雨声烦,哗哗啦啦,瓢泼似得砸在曹彧心头。
那更惊艳的一身嫁衣,将鲜红身影勾勒,乌黑秀发披在肩头,及至女孩罗带约束的腰间。
长宁向他走来,不需要凤冠来宣告华美,仅这一步曹彧便知道,他终身难忘。
即便是前世今生再活上一百回,让他见上一百次,他依然坚信自己会在这一眼间深深爱上长宁。
只可惜,今生今世,她的嫁衣不是为他而披。
“曹彧。”长宁丹唇轻启,盯着曹彧。
曹彧回神,连忙低下头。
“见过殿下。”
“你是来问我为何要求远嫁突厥,而不是嫁给你的,是吗?”长宁开口,依旧直率如常。
曹彧一时不知如何言语,憋了一阵才道:“不敢。”
长宁蓦地笑了。
是。
即便是前世,曹彧也牢记君臣之分,岂敢质问她什么。
“我倒宁愿你来质问我。”长宁笑道,伸手向他。
曹彧绷着上身才没有躲避。
女孩的手伸向他胸口,曹彧紧紧闭上双目。
轻入鸿毛地一触,长宁双指一夹,取走他怀里的那颗红线卵石。
曹彧猛地睁眼下意识伸手抓去。
可就在触及长宁微凉指尖时骤然收回,他声音痛苦:“殿下磐石无转移,只是蒲草已不顾了吗?”
长宁将丝线展开:“那磐石,是不是真的无转移呢?”
曹彧猛地睁眼。
第四三一章:了结
“殿下可是误会了什么?”曹彧急着想解释。
长宁摇摇头打断:“或许我该这么问,磐石是不是磐石。”
曹彧顿住,迷惑地动着眼珠想在长宁脸上看出些什么。
长宁将卵石随手放在一旁,丝线也飘飘荡荡落地在一旁,还打着自然弯曲的弧度。
曹彧不是前世的曹彧,而她,或许也不是前世的那个她。
愧疚更不是感情,所以,磐石非磐石。
“那日马场观日落,我也曾对你报以期望,”长宁目光平静地看着曹彧,眼中的光像是回忆,又像失望,这复杂的情感在长宁心中过了数遍,终化作一句:“是我太强势,让你产生诸多误会。”
曹彧定定看着她。
“殿下是要同彧,做个了结。”
长宁点头。
曹彧闭上双眼,喉结上下滚动:“殿下不需解释,曹彧不会纠缠殿下。”
长宁轻笑,不置可否。
“只是殿下不必为此就远嫁突厥,陛下有意放我进来,就是要成全我们,”曹彧偏开头不敢看着长宁,仿佛再看一眼,他的眼就要骤然滚热。
他低头,声音沙哑又隐忍:“殿下即便不想与我有故,也该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一定能保住您的。”
“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长宁淡淡开口。
曹彧拳头紧攥。
“是我想得简单,还是殿下不想对我说。”
长宁看着他。
曹彧缓缓抬头,双目猩红:“殿下就这么厌弃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长宁喉头微动。
她原本是想补偿曹彧,却没想到会让他如此痛苦。
但这份痛苦不是她施加给他的。
是他自己。
“看来曹侯并没有将我的话转告给你。”
曹彧双拳紧握:“是那日未曾上朝吗?殿下应该知道我和无疆的感情,我以为殿下会理解的。”
“不是这个。”长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