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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朱栏已朽-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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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晋元毅皱起眉头,神色变得严谨,“放手博一把吧,说不定能救回夫人呢?”
  “……”眼神落在那把长弓上却有些犹犹豫豫了起来,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一向如此的优柔寡断,在战场上披甲上阵,夺人性命,长箭一发,便是一条人命,手中的鲜血从来都是杀人所染,如今这般利器却让他拿来救人……
  只是,他到还担不得有肩负人性命的资格。
  伸手一把拿过长弓,拇指和食指捏住箭尾,当初在中场上与左仪比拼的景象历历在目,这一次,这个男人早该用自己的鲜血来洗清所有的罪孽!
  *
  只是变故总是来的出人意料,连同老天喜欢作弄人的心态让人摸不透。
  手中的箭矢还未来的及射出,林辞镜却突然挣扎起来,原本还处在浑沌边缘的男人顿时像是受惊的野兽一般,手指顿时失了力气,眼角那一枚寒芒顷刻间也如同排山倒海的海潮般朝他冷厉的袭来。
  “啊——”
  尖叫声在瞬间被寒风整个吞噬,连同那具单薄的身体也在一瞬间整个重重地砸向地面。
  原本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指被自己蓦地甩开,眼角的那缕寒芒瞬间追随而至,狠狠地钉穿了左仪的肩膀。
  只是一切都晚了,所有的疼痛都将被回忆洗成一场血色。
  “左仪……你食言了……”
  “……”
  *
  所有的骨架都好似被全部打散又重组过一般,抑或是身体像是被某个巨大的东西重重地碾压过一般。
  胸腔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说是撕心裂肺,倒是真的,约莫是哪根肋骨断掉,不小心扎穿了内脏,一呼一吸间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喉咙无意识的流出鲜红色的血,林辞镜紧紧地抿着嘴巴,试图阻挡这潮流一般汹涌的血腥味,奈何这灭顶一样的感觉几欲要将她淹没至死,鼻子、嘴角,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那种难受的滋味她这辈子真是再也不要尝试了……
  不过,似乎就只有这一次了,她尝试过后,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呵……”
  眼前像是天旋地转般让人意识模糊,连同触眼的景象都暗淡了下来,只是耳边依稀传来一阵清晰的粗喘声,在脑袋几乎整个砸在地面上的时候,有一双手托住了自己。
  触手感觉不到冷意,仅有的是一阵暖融融的温度,动不了身子,微微一眼撇了过去。
  那个对自己一向冷漠的人也会有所触动么?
  真是好笑呢,不该放下的放不下,该放下却也始终不曾放下,终究是怪她太贪心,不知道满足,害的自己如今要付出这般惨重的代价,才换的来这一眼。
  有些不情愿的叹气,“王爷……终于知道……怜香惜玉了……”
  喻尝祁看着眼前几乎奄奄一息的女人,心头一阵麻木的刺痛,怀中的身体纤弱单薄的近乎扶风的蒲柳,那沾在指间上的血液却烫的他一阵紧缩。
  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终究怪他欠人太多,所有的悲痛都要拿自己这一生来赌上。
  “我带你回府……”
  低头看着这个满脸鲜血的女人,喻尝祁径自冷静的说道,想要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下意识的一阵颤抖,肩膀包括手臂都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变得瘫软。
  林辞镜却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没用的……回不去了……”
  手指僵住,连同身子也如同被寒风禁锢住。
  动了动手指,仰面一口冷风倒灌进喉咙里,带着那腥气湿粘的血液堵得她一阵作呕,颤着手指抓住喻尝祁被染红了一大片的衣襟,眼中溢满笑意。
  喻尝祁看着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发现林辞镜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只沾满了血液,已经脏污到看不清原貌的事物。
  “这个……很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到这里,原本就细如游丝的声音顿时模糊颤栗了起来,眼中溢满泪水,却是一片鲜红。
  “……”
  那条黑色素面的蚕织腰带,四个边角有银线勾勒的锁云纹,虽然看起来简单,可手感和做工却很是舒服,更重要的是,独一无二……
  脑中依稀浮现出那日左仪一脸笑意的从她手中抽走这条腰带,虽然过了很久很久,但是现在给也不迟吧,她只想自私一点,想要这人能用上一回,她亲手所织的腰带……
  虽然已经脏了,毕竟,独一无二呢……
  *
  何必呢……
  隐忍了许久,喻尝祁终究没有说出口,想起这女人方才的那番挣扎,想必也只是为了这条腰带吧……
  “我知道了。”喻尝祁低下头来,握住林辞镜渐趋冰冷的手,缓缓放平了呼吸。
  “嗯……”林辞镜看着她微微一笑,虽然觉得很遗憾,但是似乎已经满足了,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好像要来不及了……
  忍了又忍,最终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沾满了衣袖和脸庞,连同呼吸也渐变的冰凉……
  “……”
  膝盖挨着冰冷的石板,怀里的身体却比石板还要冰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逐渐微弱下去的呼吸,突然觉得这生死一瞬,也不过如此。
  仅仅这如此一瞬,却已经要了她整条命。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是公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苍白的脖颈沾染了点点血迹,鲜红的颜色仿佛开在地狱深处的彼岸花,眉眼透着几点温柔,“对么……”
  伸手掩去那双浑浊下来的眸眼,蓦地,一个人怔怔地笑出声。
  *
  “你看他选了谁?”
  耳边响起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哀叹。
  “人生短短几十年,譬如朝露。”肩膀被一只手搭住,颈间一阵温热的呼吸,“而落花终究抵不过流水的无情……”
  “就让她散了吧……”
  “……”
  眼中似有若无的影映着眼前冰天雪里的那抹鲜红,明明那么艳丽美丽的颜色,却总是刺眼的异常。
  “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周怀绮倚在他身上,神色间似乎染上了一抹悲戚,“多情的人往往比谁都无情,你看那个女人,至死得到了什么?”
  “……”沉寂了一瞬,呼吸间却仿佛牵扯着一阵迟来的钝痛,一缕白气消散在空气中,“……我不知道。”
  周怀绮却不肯轻易地放过,依旧道:“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定数,喻尝祁今日有多无情,你也看到了……”
  “你就不怕将来你会和那个女人的下场一样?”
  原本围堵在酒楼里的官兵在抓住左仪,便全部退了出来,原本清冷的街道一时之间竟沾满了人,只是四周却依旧静悄悄的,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剩下的,便只是一致的沉寂和无言。
  “怎么可能……”眼睫轻微地颤了颤,一缕缕雪花轻柔的飘落下,眼眶不知不觉的发红,叶凡几却忍不住笑出声。
  “哼。”周怀绮有些嗤之以鼻道:“不长记性的人,你若是哪天因他而死,别怪我不给你收尸……”
  待到人群悉数散去,原先留在地上深暗的红色也逐渐随着落雪被一点点掩埋。
  叶凡几转过身来,伸手揉了揉鼻子,挑眉道“那你等着吧,我命长着呢?”
  “哼。”周怀绮瞥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掩好了衣袍外的氅衣,“那便走吧,趁着我还用的着你之前……”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如何了?”
  夜风卷帘,屋外漫天落雪,高门宫墙,一片银装素裹。
  有人轻移莲步,一身落白尚未取下,看着眼前人深沉的眉眼,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已经结束了。”
  眼中无声的添了抹笑意,“左仪如何了?”
  阿颜悄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已经派人拿下了,不知是否还要依循原来的处刑流放……”
  “当然。”周立宵斩钉截铁道:“不过……派人在流放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杀了他便是。”
  “是。”
  半晌,夜风高作,窗格外传来一阵树枝拍打窗沿的声响。
  灯芯里的油花轻微的发出一连串噼啪声,眉眼被映照的深沉,仿佛透着几抹阴骘,周立宵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她道:“怎么?还有话要说?”
  阿颜小心翼翼地出声,语气里透着些揣测不安,“陛下,王爷他……”
  周立宵突然笑道:“哼,担心自己露了尾巴,被喻尝祁活剐么?”
  “……”
  “怕什么,他即使知道,又怎么敢对你轻易动手?”
  心中不禁苦笑,她倒不是怕自己露了馅儿被发现后会怎样,即便是杖杀她也好,活剐她也罢,她都认了。
  她唯一担心的,不过是喻尝祁会如何看待自己罢了,一想到被一个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如一日的人背叛和监视的滋味,她便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喻尝祁他自身?
  倒是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转变了心意,完全忘了自己是作为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留在他身边,总觉得自己错的越来越离谱,明明做尽缺德事,却偏偏乞求着别人莫要来怨恨她和惩罚她,这副嘴脸,事到如今,怎么就变得这么面目可憎了呢?
  颤了颤眼睫,阿颜口是心非道:“奴婢不惧生死,只是担心王爷他……”
  “你倒是多心。”周立宵不禁冷笑出声,“他强着呢,你以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压垮他?”
  “……”
  “不守妇道的女人不要也罢,他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倒还没有朕不清楚的,你现在就该好好地看着你们家王爷,别让他再去招惹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否则,拿你是问!”
  最后一句刻意加重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无形中的威严仿佛压的阿颜直不起腰来,身子下意识的颤了
  颤,“是……”
  *
  隔日的霜雪打着枝桠,纠成一团,鸟儿的啼鸣声响绝于天际,今日无雪也无晴,天阴日淡,冷风一阵阵的吹,似要带走人的生魂。
  天未大亮时,厚重的尘门便已推开,一架通体漆黑的棺木被缓缓抬出,命过幡四立,风息扬止,四周静谧无音,仿佛天地消沉。
  今日便是林辞镜出葬的日子,讣告未曾招示,祭礼未曾大举,盖应她所犯之罪,大周习俗若是家族亲眷罪不可恕,便舍去那反繁复的祭奠,免去大葬合为小殓,行棺出至宗庙,隔日葬。
  “唉,这年头约莫遭的什么罪?”随行在列的妇人不禁叹声而出。
  她原本就是王府的老人,原先一直奉命给王妃送膳食,虽然一直对王爷王妃的事情心里有数儿,但终究不免觉得可惜。
  棺木被重重地放在地上,既殡位主为西,一旁不少人竖起为铭,昭写奠词或有亲属随此既夕哭,炭盆里火焰煨盛,烧掉的冥币黄表也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满堂寂静,除却细微的哭声和喟叹之气便再无一丝杂音,似是担心那妇人太过忘情反而出声扰了寂静,一旁的少年不禁道:“你可莫要太过声张,若是扰着灵堂的生魂便不好了?”
  那妇人闻言不禁吓了一跳,“你可别乱说,这,人死不能复生,哪里来的生魂?”
  那少年莞尔,“魂兮归来,祭礼为丧,古人虽讲究以丧礼哀死亡,可也注重招魂迁尸之意,更何况尊妇夫人惨死,你就不怕……”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那妇人心头一紧,越发寒毛倒竖起来,“我只是觉得可惜,今年年岁不详,出了这些事情,夫人平日为人不错,只是事到如今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不能有……”
  “本就是为人所难以启齿之事,少些声张未免也不是好事。”那少年细声细气道,说完偏头摇扇一笑,“更何况你这妇人忒没良心,你们家王爷难道就不可怜了,好好一个人平白无故的遭了个烂名声不说,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做了鳏夫,如今倒好,受了一肚子气没地儿发泄,反倒还要去守葬礼,可怜啊可怜……”
  他故意放低了声音却抬高了腔调,一双桃花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不禁背后啧啧出声,这宗祠庙小,喻尝祁易服为素,一身桑白的立在棺木前,不动如山的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主人不发话,他们这些随葬礼行的人自然也就不能随意行动,该哭的接着哭,该唱丧的继续唱,好好的一个葬礼愣是演绎成了死板的木讷,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呈一时嘴快,跑来参加这什么鬼葬礼,死者不能复生,死了直接埋了便是,偏偏做一堆旁人看不懂的门道,麻烦至极。
  原本嘴快也只是想来看看这人,打算说几句称心的话安慰安慰,毕竟多日不见,多少还该有点想念,偏偏自那日林辞镜死后,喻尝祁整个人就跟自我封闭似的一言不发,不论他说什么话也都是白搭,真是比耳旁风还要嚣张。
  只是这故意抬高的腔调依旧没能拉回喻尝祁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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