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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大唐女冠-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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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被这曲声勾动了心思还是怎的,一旁侍立的宫人泪眼婆娑,以手拭泪。
就是刚才还欢舞的舞伎也有为情所动,现出寂寥之色。而一众乐伎更是感触良多, 黯然神伤。
李氏兄弟最擅琵琶的李隆范更是直接抚掌叹道:“速速拿笔来,我来录下元元这支 曲。”说着话,拂去案前酒食,夺过宫人捧来的笔墨,疾书不止。
瞥他一眼,李隆基却是转目望向垂眉敛目的李持盈,掀起眉来,眼中难掩黯然之色 。
旁人只听得幽怨,可他这个兄长却又分明从这琵琶声中听出一丝决绝。只怕元元心 里竟是有了什么决定吧?只不知是什么决定,竟让她心伤至此……
周遭人的目光,李持盈一慨不觉。此刻她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十指缓拔,哀声 不绝,但觉越弹越凄然,连她自己眼中也渐渐湿润。
正弹得入神,却突然自横里伸出一只手,猛地压在琵琶之上。她一惊,指尖一错, 琴弦一动,只听得“铮”的一声,琵琶弦竟自断了。那只抓着弦的手一颤,指头上便渗 出血来,显然是被断掉的弦割伤了手。
李持盈怔了数息,才抬起头来望着俯近身的薛崇简。目光一瞬,已有两滴泪珠坠下 睫毛。
松开弦,薛崇简也不理被割伤的手,只是用没有受伤的手有些笨拙地去拭她脸上的 泪。
“太悲伤了,我不喜欢……”他低语着,忽然挑起眉笑起来:“我曾发过誓让你一 生快活的至少同我在一起时一定要快活……瞧啊,居然又在落泪,就象——九年前一样 。也是这五府宅,这隆庆池畔,这满池的荷花,还是这些人……啊,只差了阿仪……元 元,我真是,不想再等了……”
仿佛没有听到李氏兄弟的嘻笑叫好声,薛崇简只专注地凝望着李持盈的眼睛,轻轻 用手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我请阿母亲自来提亲可好?”
李持盈目光忽闪,没有回答,眼泪只是不停地涌出。直到薛崇简有此慌了神,她才 温言道:“阿爷初登大宝,我不愿为他添烦恼,表哥可否再缓上一缓?”
薛崇简皱眉,却没有反驳。只是一声低叹。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低语道:“ 我什么时候不是顺着你的呢?元元,便是等上你一世我都情愿,可你……莫要吓我…… ”
愕然抬头,看着薛崇简突然现出几分忧悒的面容,李持盈只觉心口绞痛,竟是连话 都说不出来。她只以为表哥生性粗旷,于许多小事上并不注重,却不想他竟然已经敏感 地觉察出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疏远。
更或者,其实表哥在心里也隐隐觉出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再似从前了吧?
心中痛楚难安,宴罢后,留在五王宅的李持盈难以安睡,便逐开朝光,一个人枯坐 在隆庆池畔的玉阶上。虽然是盛夏之夜,可是这样把脚浸在水中,仍是寒凉。可再冷, 却敌不过心头那份冷意……
听到脚步声,她却没有回头。直到身后的人走下玉阶坐在她身边时,她才淡淡道: “三郎哥哥,你也睡不着吗?难道……”她抬起头来,笑得促狭:“人家新送的美人不 合心意?”
李隆基失笑,故作恼怒,拍着李持盈的头,可动作却甚是轻柔。声音也是透着关切 :“元元,虽然现在看似天下太平,可暗里韦氏余逆仍伺机而动。以后,你切不可再这 样胡闹,怎可一个人跑出来……”
“这里是五王宅,那些人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闯来吧?再说,难道三郎哥哥的 侍卫那么没用吗?”皱了下眉,李持盈缓下声调,也自觉语气有些冲,便静默下来。待 缓了缓,才低声道:“我一直都没有谢过三郎哥哥,把朝光送到我身边来……”
听李持盈说破朝光的身份,李隆基也不惊讶。却只平声道:“她是你的婢女。”
李持盈会意,却只是笑。
虽然三郎哥哥不觉得自己有在操纵朝光。可在不知不觉中,他仍然是朝光心目中真 正的主人,甚至胜过她。
“二郎是个可托终身之人。”回望着她的目光,李隆基静了会儿,突然间这样说。
李持盈只是笑,歪着头看着李隆基,然后轻声道:“三郎哥哥,我要出家为女冠了 ”
李隆基默然,望着她,突然间就明白过来。可是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很 久,才平声道:“若是想哭,三郎哥哥把肩膀借你靠一靠……只是莫要象小时候一样把 鼻涕也蹭在我衣服上。”
李持盈失笑:“我才没有想哭呢”笑着嗔了一句,她缓缓把头靠在李隆基的肩头。 虽然说不哭,可到底还是流下泪来,泪眼朦胧中,仰视着夜空。
繁星点点,月圆如镜,这个夏夜美如一副图画……
“月亮,真是圆啊……”。
第二十六章 可是春/梦?
夜色迷离,骊山上起了雾,浓荫密林间,雾气缭绕,走在林间小径,呼吸间都沁着 浓郁的花香。
骊山上的“汤泉宫”,从秦时开始便一直都是皇家禁苑。太宗时,更是把隋时的宫 殿修茸一新,扩建许多。而宫中那一处最美最大的“星辰汤”就是太宗所建御用沐浴之 所,虽是少了细致之美,却有雄丽之态。而且,与其他被纳入宫室的汤泉不同,这处汤 泉没有建起宫室,直接沐在天幕之下。夜间沐浴时,仰头望天,便能看到繁星点点,仿 如沐浴在星河之中。故名“星辰汤”。
脚下略有踌躇,薛崇简望着前面引路的朝光,沉声问道:“你家贵主真邀我在此相 会?”
如此星辰如此夜,私会骊山温泉,不是不美。可不知为什么薛崇简心中总觉有几分 忐忑。
“怎么?国公难不成还怕黑吗?”回眸一笑,朝光调侃着,语气轻松,且透出几分 暧/昧。虽然被个小婢女这样调笑,可薛崇简却是松了口气。如果元元真有什么异样, 她贴身的侍女或少总是会透露些消息的。可现在看朝光的神情,显然只是有好事。
“前面可是星辰汤?”薛崇简才问完,心里便突地一下,看着朝光的笑容,不禁理 觉心跳加速。难道元元约他,竟是为了……
想得太过旖旎,脸上不禁也有些发烫。薛崇简垂眉偷笑,在朝光停下脚步,示意他 自己走进那道围在星辰汤外的绛色幔帐时,不免踌躇。
四周很静,除了远处近处偶尔的虫鸣便再无声息。这样的宁静,他仿佛能听到幔帐 中有人在划水的声音……
这水声,虽然并不响亮,可听在他耳中,却是让他身体一震。仿佛一条毛毛虫爬在 心口,让他心痒难耐。
隔着幔账,依稀是蒸腾的水汽,袅袅如烟,徐徐飘入空中……
红色的烛光映在绛红的幔帐之上,让他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抹糊的快乐。仿佛,只是 这样站在这里,已觉满足。
水汽中,一道身影渐渐升起,在烛光的映照下,在幔帐下投落曼妙的身姿。不似时 下那些丰腻的女人,那身姿虽然高挑,却略显弱瘦。可是,转身俯弯际,仍显出凹凸有 致的身形。伸展的修长手臂,半弯抬起的玉腿,丰盈翘起的臀……
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可目光却似被迷住般无法移开……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在外面徘徊不前呢?”似乎是觉察出什么,幔帐中传出薛 崇简熟悉的声音。虽然语气平静,可到底是带着一丝轻颤。
因着这一丝颤抖,薛崇简低头偷笑。原本紧张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你真想让我进 去?”
帐中,李持盈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如此良辰美景,我特意邀表哥赏月看星,难 道表哥竟不肯赏泡吗?”
薛崇简低笑:“自然是要赏光的”伸手撩起纱帘,他最后一次问道:“我真地要进 来了”
抓紧披在身上的那一缕薄纱,李持盈紧张地身体微颤,却仍是笑道:“我已候表哥 多时,你怎么还不进来呢?莫不是惧了我?”
薛崇简大笑,撩帘而入,目光扫过,在李持盈脸上捕捉到一闪而逝的惊慌。虽只是 瞬间,便又镇定,他却是大乐。只是待目光微微下移后,不复平静的便是他了。
虽然时人风气开放,女子穿着大胆的比比皆是,就是燕宴上,那此幸露腰身的康国 舞娘也是平常。可李持盈的衣着一向保守,就是平常襦裙都少有袒领。
此刻月满当空,繁星点点,月色烛光下,李持盈却是只着了一袭红纱,根本就遮不 住白皙的肌肤以及那若隐若现的嫣红……
披散的乌发直至腰际,发梢尚有水滴滴在脚下白玉铺就的地面,将那朵朵精雕细琢 的莲花也洇湿一片,映着烛光,反着青光。
盯着那白皙肩头上,一滴水珠缓缓滚下,沿着臂弯滑过玉石一般闪着莹光的隆起, 直接坠落在她圆润的脚趾上……
薛崇简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避开目光。虽然这样走进来,已经明了接下来可能会 发生的事情,可是这样的春/光乍泄却让他有想要逃出去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他的窘迫,李持盈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不再那么紧张了。而是自然地歪着 头笑睨着他,问道:“来了汤泉宫,难道表哥不沐浴吗?温泉水滑,浸在水里,极是舒 服的。”
因她走得近了些,薛崇简脸上便现出些微的红晕。年已及冠,他也不是未经人事的 童男子。可这样面对心仪之人,终是难掩那一抹心怯。心情又是激荡又是羞赧,竟似个 什么都不懂的鲁男子般。
他越是面红羞怯,李持盈的笑容就越是灿烂。竟伸手拉住他把他往池边带:“表哥 ,可要我来服侍?”
薛崇简大窘,直接就甩开她的手:“不用你服侍”
李持盈失笑,退后一步,星眸迎着烛光,也似在闪亮。“我不服侍你,可是,你可 要自己好好洗洗了……”话一说完,她突然猛地伸臂,竟是用力推在薛崇简胸前。
脚步一错,薛崇简立觉脚下踏空。多年习武,他的身体反应也是敏捷。正要翻身跃 起,可瞥见李持盈灿烂的笑脸,他的心不禁一软,也不再动作,就这样直直坠入池中。
身子浸入水中,鼻尖那一丝有些刺鼻的硫磺味让他皱了下眉。可仰望着李持盈的笑 容,他的展眉而笑。破水游至池边,他撑住池边,仰望着坐在池边的李持盈,只是傻傻 地笑。
坐在水池边,李持盈俯下身,手轻轻地撩拔着温泉水,眸光似水,暖暖地落在薛崇 简的脸上。
“表哥……”低低唤上一声,她笑得灿烂,可眼眸深中,却似涌出一重雾意。
“元元,”抬手抚着她的面颊,薛崇简俯近身,轻轻吻在她的唇边。轻浅一如雨滴 落在唇边,带着淡淡的暖。
李持盈垂下眼帘,抬起手,才抚上薛崇简的面颊,薛崇简就突然一笑,眼睛一眨, 竟是猛地用力一拉,直接把她拉落了水池。
突然落入水中,李持盈一惊,人已经抱薛崇简紧紧抱住。脚踏在池底白玉砌就的莲 花池底,人却仍似浮在水中,带着恍惚不定的飘浮感。
她展开手臂拔着水面,垂下眼帘,才发觉身上的绛纱飘在水中,除了露在水面的胸 部那层纱紧紧裹在身上,更显胸/形外。下面的纱衣俱是浮在水中,似一朵红莲,在水 面绽开,隐约可见下面白生生的大腿……
对上薛崇简似火般燃烧的双眸,就算是李持盈今夜原就是如此安排,也不禁有些羞 怯。待要扭身往岸边游去,却被他牢牢拥在怀中动弹不得。
“元元……”他低声轻唤,深深吻下。不再是之前那轻浅的吻,而是火热的,激/ 情的,带着让人熏然的温度与淡淡酒香,仿佛是一把火将她燃烧起来……
不知是水的浮力,还是这样的热吻,让她眩晕,几乎站立不得。整个人都倚在他的 胸前,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不知是想要推开还是要揪着他的衣襟以防跌倒。可这样的温 度,真的让她觉得无法思考,不知不觉,指尖竟是探出他已然凌乱,半祼的胸口……
仿佛一切都是那样的混乱,水汽蒸腾里,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原本讨教来的那些花 招,什么都用不出来。只能本能地攀在他的身上,被动地反应着他突然暴发的热情……
当她的神志渐渐回复清明时,人已经躺在池边。就那样,伏在薛崇简的胸前。拥着 她,他的指尖在她光裸的背上轻轻跳动,仿佛是在琵琶上拔弦,带着欢乐的旋律,一下 ,又一下……
合上双目,回味着刚才那让她连神智都完全丧失的欢愉,那在痛楚之后如同海浪般 袭来的眩晕,李持盈的眼角悄然滑过一行泪水。
虽然只是一凉,但薛崇简立刻就警醒。在她背上跃动的指尖一顿,他温柔的去扳起 她的脸。“元元,可是我太粗鲁,伤了你?”
见她不答,只是摇头,甚至连眼睛都未曾张开。他的声音越发低柔:“你若是生气 ,恼了我,尽管打我就是。可不许一个人生闷气,几天都不理我……”
李持盈勾起嘴角,张开眼望着他,忽然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吃了一惊,薛崇简抱着她切声相问,李持盈却只是摇头:“不,我很快活,从未有 过这样的快活……我只怕,这样的快活——不长久……”
薛崇简立刻便笑了起来,紧紧拥着她,象是哄孩童般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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