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3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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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头突然一紧,锦瑟被占有性地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感受到完颜宗泽宽厚硬朗的胸膛,又闻头顶传来他讥诮的一声冷哼,锦瑟不觉失笑出声。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啊,萧蕴那样通透之人,完颜古青又是那般好的姑娘,他自然是明白惜取眼前人的道理的,他方才那一眼不过是告诉她,他终放下罢了,也只她身后这个男人才会将她当成无可取代,独一无二的宝贝,而她所求所愿,也唯他一人而已,只盼执手偕老,今生无憾。
送亲的喜乐声愈来愈远,锦瑟抬头望进完颜宗泽沐于晨辉中剔透如蓝宝石般的眸子,笑道:“只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完颜宗泽含笑和她十指交错而握,柔声道:“会的……”
承安帝完颜宗熹爱民如子,登基两年先后施行数十道仁政,与民休养,减免税赋,四海安定。翌年,九州丰收,百姓饱腹;次年,国库充盈,商贸繁荣;又年,承安帝宿疾复发,崩于乾坤宫,皇嫡子完颜廷文做为嫡子又是承安帝唯一的血脉毫无疑义地登基,改元征和。因新皇年幼,百官奏请静懿太皇太后临朝听政,武英王辅政,帝允。
这年秋闱,姚文青已年十七,锦瑟拘着他一直未让他过早下场考试,今年却是放开了,亲自为他准备了备考之物,遥遥地将文青送出京城,看着他踌躇满志地赶回江州祖籍参考,文青果真不负所望,一举夺得解元,次年春闱,锦瑟又亲自瞧着他走进礼部贡院,自己在府中茶饭不香的等到考罢又亲自侯在贡院门口接他,见他脚步从容面带温润笑意从里头出来,怎么看都已长成风度翩翩的男儿郎,又念着外祖母已连番催促她给文青挑选媳妇,自文青乡试之后更是不知多少贵妇们明着暗着地给她相看家中未嫁贵女,又想着早年两人相依为命在姚府的那些岁月,一时感叹时光流逝,竟然恍然若梦。
揭榜时文青果然又名列榜首,再夺会元,一时间朝野轰动,街头巷尾便连那摆摊买菜的大娘都要说叨叨两句姚家有个会读书的天才儿郎,只怕要三元连中。殿试时,皇帝钦点了文青为探花,状元却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中年举子占得,世人皆言探花郎的文章实比状元公的出彩的多,皆因历来探花都点那俊俏的,而作为武英王内弟,武英王妃不愿弟弟风头太盛,皇上这才委屈姚文青做了探花。
一时间姚氏五郎才名,俊名传遍了燕国大街小巷,不知痴了多少闺中少女的芳心,许是风头太盛,不久便有疯言疯语谣传姚文青才气不过尔尔,皆因其是武英王的内弟才能连连名列榜首,皇帝却令人将姚文青乡试,院试和殿试的文章抄录后送往各郡传颂,很快这谣言便压了下去,此后姚门祖孙三杰的名头却又传了开来。
读书人都说姚家有科考的法宝,以至于锦瑟早先整理的祖父和父亲的书稿传了出去,竟然成为读书人科举人手必备的宝典,自此也再无人提及姚氏祖上不过区区铜臭商人,皆奉江州姚氏为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这也带动了姚氏族学,其后中举者不知凡几。
而对文青的去处锦瑟却和完颜宗泽商议了一番,鉴于新帝年幼,完颜宗泽又辅政,便只安排文青领了闲散的虚职。五年后,武英王征战时所受箭伤复发,不良于行,请奏辞去辅政之权,帝再三推辞后终准奏。
是年,太皇太后废帝后只出金氏一族旧制,广选天下佳丽为帝择后。再年,帝大婚,太后还政于帝,同年冬病逝于慈安殿,临终传懿旨曰永平帝安葬多年,不忍再去惊扰先夫,又因心系孙儿,只望不再于永平帝同陵同穴而葬,唯愿葬于离明城不远之辛安,以求就近看顾孙儿。帝悲恸,思虑十数日,终按太皇太后之愿安葬于辛安。
可后世有野史却记载,有人在呼赫草原瞧见过一双牧马的老夫妻,其妇颇类已故静懿皇太后,只多数人却觉这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且不说薨逝入葬的太后怎会重新复活,只太后之尊去牧马放羊便是黄口小儿听了也会徒惹一场笑话说是无稽之谈。
武英王归隐之后不久便携王妃儿女离开了京城,不久帝顶着纷纷众议毅然启用武英王之内弟姚文青,并对其信任礼遇有佳,姚文青也不负圣望,和萧蕴萧伯约成为政和五十七年间最富盛名和清名的两位辅政贤臣,并共同在明君的领导下缔造了青史盛赞的政和盛世。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时光回到政和六年,夏日,旁晚。
夕阳洒金,漫天云霞绯红如染,暮霭下草原绿波无垠,高低起伏,蔓延着深深浅浅的绿茵,成千上万的野花被清风吹拂了柔软的腰肢,倾斜向天之尽头,那尽头一汪明净溪水如玉带蜿蜒,铺洒了落日红光,风起,波光粼粼,几匹野马于溪边悠闲饮水,被吆喝声和急踏的马蹄声惊吓,溅过溪水碎散向远处奔去。
那惊吓了这如画美景的却是一前两后的三骑,三骑正奔驰如电在追赶着一匹毛发黑亮的野马,那紧随在野马之后的神驹上,男人一袭黑色武士袍,蓝眸炯炯,英俊的面容上此刻已挂满了汗水,真是传言腿疾复发不良于行辞去辅国之权的完颜宗泽。
此刻他手握套马杆,蓝眸紧盯着前头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在草原上肆虐驰骋着的宝马,目光中尽是征服和兴奋的光芒。
那马通身黢黑发亮,毫无杂色,长鬃扬风,双眼奕奕,被他连追了这许久依旧桀骜不驯,反倒傲气十足地带着他在此兜起圈来,此马乃无双良驹,丝毫不比他的玄夜和紫冥差。最主要的是这马是匹半成年的马儿,前年猎得的那匹霜髯他坐着给了老二,老大做哥哥没表现出不快来,可他心里失落,他这当爹的岂能不觉?也不愿厚此薄彼,今次这匹马,正好猎来补偿老大。
“爹!快呀!”
“再快些,就要套住它了,爹爹,快啊!”
身后传来两声高喊,正是他那一双儿子紧追而来,听着他们兴奋的叫喊声,完颜宗泽瞅准时机,双眸一眯,精光大作,猛然挥臂将手中的套马杆甩了出去。
那绳索在暮色渲染的天空下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接着精准无误地套在了前头黑马的脖颈之上,后头立马响起两个孩子欢快的叫喊声。
“套住了!套住了!”
“爹爹快收索套,他要挣开了!”
那马骤然失去了自由,嘶鸣,踢跳,狂奔,挣扎起来,完颜宗泽只一抬臂那索套便收紧,死死套住了马儿的脖颈。
马儿更加拼力挣扎起来,登时展开了一场较劲,烈马甩脖蹿蹦,完颜宗泽亦自马背上跃起,立于马背,一手持缰,一手紧紧拽住套马杆,用腋窝和手臂支撑着牢牢将马儿钳制在手。
那马杆直被拉出惊人的弧度,似随时都要断裂,马背上完颜宗泽的身影临渊峙岳,将夕阳余晖挡尽,黑影线条刚硬,每一笔都凝结着令人惊叹的力量。
眼见后头两个儿子策马跟了上来,完颜宗泽才沉喝一声,道:“墨儿,跃上去!”
自后面紧赶上来的完颜廷墨闻言明眸晶灿如星,扬声道:“得令!”
说话间身影已自马背上一跃而起,身姿敏捷的在身下马头上一踏向那挣扎的烈马扑去,谁知那马竟似感受到了他的靠近,猛然又是一阵狂奔,眼见哥哥无法成功跃上马背,后头完颜廷砚自马背上飞身跃起,大喝一声,“哥,弟弟助你!”
他跃起的同时,双臂伸出,双手交叠,完颜廷墨默契地踩着他交叠的双手一个借力本已落势的身姿又是一个腾空急窜,敏捷地抓住马鬃,正落于那力图挣扎的黑马背上,而完颜廷砚被借力身子坠落之际大喊一声霜髯,他那匹通体雪白的宝马便若一道流光急蹿到了他的近前,完颜廷砚抓着马缰转了一个圈,携了冲力,这才稳稳落于马背上,凝眸去瞧,前头黑马突被哥哥完颜廷墨骑住,长嘶一声更加暴躁起来,忽而人立,忽而甩背,可不管它如何烈性挣脱,哥哥完颜廷墨都紧紧抓着马鬃,在父亲间或的控马辅助下,身躯牢牢伏在马背上,知这马多半是跑不了了,完颜廷砚登时便笑了起来。
完颜廷墨如今已有八岁,长的却比一般男孩要挺拔许多,飞扬的眉梢和眼角此刻尽是明光,尤且显得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坚毅之色,蓝眸若星辰明灿,已能瞧出几分卓越风姿来。
他这样紧紧贴于马背使得黑马挣脱不过又欲狂奔起来,完颜宗泽并不急着去拉紧套马杆控制那马,反而只在儿子惊险时才用套马杆辅助一二。此刻马儿狂奔,他便也拽着套马杆策马赶上。
一旁完颜廷砚亦骑着他雪白的霜髯紧跟在侧,见哥哥到底年幼,气力不足,那马又极烈,竟险些将他甩脱下马背去,便忙喝着,“哥哥再坚持一会,这马已快服软了!”
完颜廷墨闻言清啸一声,夹紧马腹,任是那马儿如何动作,他瘦高的身子都随着马背起伏,却牢牢钉在马背上。这般直折腾了将近小半个时辰,那黑马才渐渐地老实顺服下来,显然已接受了他从此将脱离野马行列,多了个小主人的事实。
完颜宗泽甩脱套马杆,眼瞧着一双儿子兴奋地驰马奔远,这才朗声一笑,转掉马头,远远的那溪边树下仍能瞧见一个绯色身影面朝这边静坐着,像是一朵开于绿缎上的海棠花。
他目光在触及那抹绯色时已柔光若水,随手扔了套马杆,策马向那处静谧的天地奔去。
树下,锦瑟盘腿坐于草地上,衣袂在晚风中翩翩舞动,她墨发只编了条长辫子垂在胸前,一根鹅黄丝带系着,直垂草地,发梢和青草交错飞扬。
她的腿弯静静地躺着一个四岁大小的小女孩,红唇粉腮,漂亮的有些失真,就像以人间精华借了最灵巧的手雕琢而成的玉娃娃,此刻她长而翘的睫毛低垂着,正睡的香甜,粉嘟嘟的唇微张着,露出两粒可爱的贝齿来。
锦瑟手抚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心意盈盈的瞧着完颜宗泽越驰越近,见夕阳下他身姿雄健而洒脱,俊美的面上还闪动着汗水光泽,衣襟微散,露出阔而紧实的胸部线条来,性感的要命,她不由心一触,忽而手抚一旁放着的琴弦,一串清扬的琴音扶摇而起,她瞧着他轻声地唱起了最动听的情歌来。
霞云漫天,飘在天边,清风温暖,拂过面颊,有个身影奔驰如电,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他的马儿就像离弦的箭,他的雄姿让我流连忘返,他挥舞起套马杆,英姿令夕阳黯然,他扬起迷人笑脸,占据我的心田,我眷恋他就像马儿眷恋草原,我拨响深情的琴弦,为我凯旋的英雄……
她方唱两声完颜宗泽已勒马近前,便那样端坐马上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眼神火辣而炽烈。
今次他带着她来草原上参加跳月节,她面皮薄,当着众人和儿女们,死活都不愿为他对歌一曲,却不想此刻竟遂了他的心愿。
被她盈盈秋水的目光瞧着,耳闻她唱出如斯真挚而动情的歌声,完颜宗泽已然痴了,待她声落跳下马背便走过去勾了她如玉的下巴,俯身吻上那能吟唱出醉人歌声的樱唇。
缠绵,升温,擦出火花,激烈燃烧……待完颜宗泽气息不稳地撤离那片温柔,却蓦然对上了女儿兴致勃勃的黑眸。
他愕住,见女儿竟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似非要等个答案,他力持镇定地道:“蕊蕊醒了啊,你娘亲嘴巴上沾了脏东西,爹帮娘亲擦掉。”
他言罢却见女儿若有所思地眨巴了眨巴眼睛,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下回哥哥们吃东西不斯文嘴上沾了东西,蕊蕊也帮哥哥们擦擦。”
她言罢,锦瑟原就红透的面颊更加艳若滴血,完颜宗泽已忍不住俊颜红染,好在他的女儿极通情达理,已转开目光不再执拗这个问题,跳起身来向远处跑去,只她跑了两步却又突然回头,盯着依旧一站一坐挨的极近的父母道:“爹爹,你的谎言真拙劣,蕊蕊还想要个妹妹呢,爹爹和娘亲继续努力哦。”
她言罢古灵精怪地又瞧了眼僵硬的父母,这才咯咯一笑转了身,完颜宗泽松了一口气,岂料蕊蕊又陡然转过身来,两手举至小嘴前做喇叭状,喊道:“爹爹放心,蕊蕊不会亲哥哥们的,不过舅舅家添了小弟弟,二姨母也为江淮王府添了小郡主,这回爹娘带蕊蕊进京贺喜,蕊蕊见了叡哥哥却是要亲上一回的。”
女儿口中的叡哥哥正是萧蕴和完颜古青的长子,自己辛辛苦苦捧在手心养到四岁的小宝贝岂能就这样被人占了便宜!?完颜宗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来,登时暴走,正欲怒喊女儿回来好生教育一回,手却被锦瑟拉住。
迎上她含笑的目光,完颜宗泽不由焦怒地道:“这丫头片子真是越来越没正行了,整该请个教养嬷嬷好好管管!”
锦瑟却是一笑,道:“前儿这丫头还说萧家的小子小小年纪爱装大人,老气横秋的最是没趣。你放心,你女儿鬼着呢,瞧不上萧家小子。女儿可是你的心头肉,只要你舍得,我倒极愿意有个嬷嬷来帮我拘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