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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红枝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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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着他难得的柔情;觉得自己像要融化在这池水里。
他身上披着的黑袍子已经滑落;露出光洁结实的胸膛。我不敢再往下看,忙眯了眼睛。
他似乎笑了,我听见“哗啦——”一声,原是他也跃入了池中。

他环着我的腰,带我靠在他胸口,跟着握住我的几绺头发,一下下地摩挲,浣洗起来。
我的脸正对着水面,能看见自己的千万根发在水下曼舞,似飘渺的烟,似纠结的藤,乌丝当中映出我的一张脸,红得滴血。这样的情状,恰似在最暗底色上开出的花,仍旧是潮湿的魅惑,稍带着初夜的娇羞。我感到幸福满满,竟在今夜第二次落了泪。
他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让我哭,让我笑,让我失控,让我心满意足地死。

“傻不傻!”他道。
我不说话,张口就咬上他的肩。
我要他记住我,一辈子也不许忘了我,这是最后的私心。
他闷哼一声,索性把我抬坐到他的腿上,小腹用力,他男子的阳刚便再次贯穿了我最隐秘的地方。我像是溺水的人,在他的牵引下一浮一沉。我的整个生命都在眼前铺展开,十七年来,第一回这般纵意地,燃烧在水里。

他抱我到榻上,“乖,歇一觉。醒来后,我给你看自谢氏那得来的好东西。”
我听话地把眼睛闭起来,似猫一般蜷在他怀里。我把俩人的过往在脑中都过一遍,记起他呷茶的样子,他故意逗我的样子,他在战场上的样子,他在军帐中批阅文书的样子……后来他化身杜韬,圆了我所有少女的梦。
我奇怪这次梨木心并没有疼,似乎它也愿意成全我一回。
是回光返照罢。
我知道这些都已经太奢侈了,我不配更多。
他要带我走,他一向说一不二,可我知道怎样能让他放弃。

他正捏着一管毛笔,闲散地在我心口绘着什么,头发落上我的肩,微痒。我忍住心里所有的不忍,假装在睡梦中唤了一声——
“义真。”

笔触一顿,之后他却没听见似的,继续绘,只是下笔更快。
我几乎犹疑着是否要再唤一声,却听“啪嗒——”
他把笔甩在地上,披上袍子走了。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头也不回,背影逐渐模糊。
坠一滴泪,我在心里与他道“永别”。
*************************
我坐起来穿好衣裳,一直走,一直走……
我要寻一个隐蔽的地方,安静地死去。这世上我已无甚留恋,我活过,爱过,开过了花,结不结果也无所谓。模糊中我又看见娘亲,她穿着生前最爱的一件湖绿色罗裙,要带我一起离开。我便伸出手,任由她带着我。
娘亲说,我的红枝,你到底是个多情种子。
我说,是我太幸运,碰见的男子都太好,我的心又太钝,总辨不分明。不过后来我就知道了,好在也不算太晚。
娘亲默。
我又说,娘亲,你的客儿也是个好男子。
娘亲笑了,在我心里,他一直是顶好的。
……

我跟着娘亲走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待一个闪神,娘亲却不见了。
正摸不着头绪,混沌中传来清雅的箫声,给我引一条逐渐明朗的路。
后来箫声也断了。
“扑通——”
“扑通——”
我只听见一声一声的,好吵。
是心跳声么?是谁的心跳声?
眼皮很重,粘起来似的。好不容易撑开,外边光亮得刺眼。视野模糊了许久,方依稀辨出是红绡帐子高高悬在头顶,绣着花卉草虫,那般熟悉。
是在闻绣宫中。
我不是应该,死了么?

可我不单醒了过来,摸一摸心口,竟还恢复了心跳!
息爱告诉我,她找到我时,我伶仃躺在华林园的扶桑花架中,脸色惨白,吓坏人。若不是上回她与我一同在当中迷路,怕怎么也想不到我在那里。
她还告诉我,昏迷时刘义真和啼玉来过一回。啼玉哭得厉害,刘义真则找出赠我的紫玉箫,立在窗边不住地吹,吹了好几个时辰,直吹得他要咯血,我才把汤药咽了下去。 
我问她,“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道:“九月初八。”
九月初八,啼玉是八月中旬成婚,那么我就昏迷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又发生了什么?拓跋焘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我的身上到处都疼,可我很想坐起来,看一看窗外的紫藤还在不在。
“娘娘!娘娘你冷静一些……”息爱把我按住,“什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问她:“怎么回事?”
她却一点不复平日的淡定自若,只搂着我,轻轻抚我的背,“没有人知道,娘娘你放心,连宜都王也不知道,奴婢谁也没有说。”
“说什么?”
她噙泪望着我,眼神中均是隐忍的疼惜。她帮我解开亵衣,我的身上还有一夕欢情后的痕迹,尤其是心口处,竟开出一朵朱砂染就的双生花。

我这才明白,她是以为我被玷污了。这样善良的息爱,她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好,为我开脱。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什么后路也没留,好在有她帮我善后。
我只得默认她以为的状况,又花了半个月好好将养。期间零星发问,才逐渐从她口中套出些消息,编织成一个破碎的事实。

徽音殿的那场大火足足烧了四个时辰,什么金石绮罗,什么圣眷隆恩,俱化作焦土。
谢淑媛那般爱美的人,甚至未留下一具完整的尸身。
谁也不知道个中究竟,只知与谢氏一族脱不得干系。曾经的四大望族之一,再不复东晋时的光鲜荣宠,似朽了根的老树,有气无力,一步步走向衰亡。

而北朝使节在大火当夜就走了。
宫中传,是圣上刘义符于庐陵王刘义真的婚典上遇刺,险些送命。宜都王刘义隆捉住一个北朝细作,遂派兵将北朝使节的寓所团团包围。
鬼面太子弃械投诚,以暂稳局面,后来却被证实身份是假。真的北魏太子毫发未伤,领着西平公主和一帮下臣,卷走了谢家的大量资财,连夜离开了建康宫。
一场南北两朝盛会不欢而散,刘宋大失颜面,史官更被勒令不得记载此事。

我听到这里竟忍不住笑了,也只有拓跋焘能自敌方本营来去自如。他以后再不会同我这个不幸的女人扯在一起,他会有自己的妻子,后宫三千也好,鹣鲽情深也好,都不会被我拖累。
可笑着笑着我又带了哭腔,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我却偏用一声“义真”伤他。他会恨我吧,会怨我吧,我若死了也就算,偏这么活着,还好了起来。

我骂自己,莫非你还存有奢想?
可我又问自己,我为什么还活着?他为什么要在我身上绘双生花?
莫非,他并未把我放弃。
我既还活着,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为何不能争一争?
他也说过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更说过,只嫌弃我太不会争。
***********************
刘义符自遇刺后就有些精神失常,许也有谢淑媛一事的打击,又跟从铁阑道长修起道来。他索性不问朝政,如今国事均由三大权臣和刘义隆打点。

刘义隆离他的帝王霸业又进一步,在宫中走动自然更不受限制。
我醒后,第一个来探望的便是他。
他似乎又添了几分气势,正应了我从前的预言,长成了俊朗如天神的男儿郎。
我道:“我已经全好了,也把小时候的事都想了起来。”
他开心道:“你是说真的?离离,我的好离离,不出一年,我定能娶你。”
可我笑着告诉他,“我不是离离了,我早就说过。刘义隆,我们都长大了,一切都不一样。”

他的笑怔在脸上,那样的表情转换,快得过分,在他志得意满的脸上,甚至显得滑稽。
可我再笑不出来,因为我看见一滴泪,迅速地从他的眼眶中脱落。
他把脸别过去,“我什么也没听到。”
跟着提步就走。
他还是同小时候那般倔强,引我心疼。可我知道这不是爱,或许是愧疚,是怜惜,可绝不是爱。
算一算,长姐的身孕已经五个月。
我相信他终究能想通。

刘义真却一直没有来,刘义符在他府上遇刺,他现在的境况并不好,失了谢氏的支持后,行动也变得很不自由。我叫宫人传了消息过去,叫他放心。
他回了一张字条,字是妍放疏妙的破体,偏于瘦瞿,写道:
啼玉与我皆能心安,你也安心将养。
那样清清淡淡的一个人,从不会给旁人施加压力。息爱道,看得出庐陵王待啼玉也是极好的,虽没有浓情蜜意,却也相敬如宾。
我笑。身边的人事显得那样美好,仿佛那场火把我身上所有的诅咒都烧光了。

我已经能够稍稍走动,却还是被息爱限定在榻上。索性叫宫人把雕花大床搬到窗口,我终日望着窗外那一架不谢的紫藤。
紫藤枝儿四处窜,紫藤叶子青又碧,紫藤花串数不清。
脖子上挂的棋子还在,拓跋焘帮我系上去的时候,扣的是一个死结。
抵死的纠缠。
双生双生,互爱互争,一枯一荣,同赴往生。
我捏着它,一边听着自己强有力地心跳声,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里开始,红枝是一个新的人。
一个坚强的,完整的,只爱着拓跋焘的女人。




39

39、【三八】 孕事 。。。 
 
 
九月末,闻绣宫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霜降。紫藤花这才谢了;豆荚般的果实“刷——”地冒出一大片;结着寒芒,冰莹可爱。
息爱道:“娘娘最近老熬到半夜;也不知什么书这样好看?”
“是《搜神记》,”我手捧书卷,正读得兴致勃勃,“若是无聊,你也可以看一看的。”
“奴婢要照顾娘娘;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她最近每日张罗着给我熬大补汤,倒真是瘦了不少。我道:“我已经全好了;不信你摸摸;脉象稳得很。”
她笑,“奴婢又不通医道。娘娘哪天肯给御医诊过脉,奴婢才信。”
我只得扯开话题,“你实在没工夫看,我便讲给你听。就讲个‘徐光当街种瓜’,可好?”
“奴婢不敢劳烦,”她朝我眨眨眼,“今日熬了红萝卜竹蔗煲马蹄,火候差不多,这便该去膳房看看了。”
我不觉皱了眉,这都什么稀奇古怪的。息爱最近熬的汤里食材杂得很,也不好逐一判断药性,不吃罢,又怕拂了她的好意。
***************
我的月信迟迟不来,给自己把过脉,又找了些医书来看,犹疑反复好几回,才断定是有了身孕。
不曾想,我还有做母亲的机会。
我高兴极了,只感激上苍眷顾,可高兴后又生忧心——此情此境,旁人怕万万容不得这孩子。
御医那边本就不大好瞒。若不是刘义符近日误服了过量五石散,司马茂英分/身不暇,怕也要来找我麻烦。纵是息爱,我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
真正腹背受敌。
一时间,思绪如云涌。
我又想起拓跋焘。

眼前雾气朦胧,氤氲中只能看见一个人,清晰得毫发毕现,男子像一棵树,穿白袍束乌发,怀抱古琴。
飘飘衣袂有深情,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他笑起来总是坏坏的,眉间隐有融不开的霜。
他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刺,言语间暗含不经意的柔。
靡无巨浪,使波心荡。
靡木临风,宛如清扬。
他的情话,是我这个夏天听到过,最动人的歌。

你已逝去的爱情胜过一切,只除了爱情活着的岁月。没有任何堂皇的春秋,可以使它凋零枯萎,也没有任何荒唐的岁月,可以使之再次繁盛。花开花谢,那些日子渐行渐远,而我的情结却一如浓重的雾霭,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其实真正算起来,我结识他也没多少日子。只是自己以为很久很久,恍惚间,仿佛古城墙荒烟蔓草一样,久得可以忘却时间。
我故意走得那么慢,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时光拉长。
忽然想哭。
又终究笑了,仿佛这样,就能埋葬所有的忧愁不快。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勇敢。

我想自己是愿意守着他直到终老的,比古佛青灯更加落寞,比尘埃沙砾更加卑微。他是那样好的男子,是上苍最慷慨的恩赐,值得我永生歌颂。
我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是我与拓跋焘的孩子。
我要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
哪怕拚却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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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啼玉找得机会来探望我。恰逢立冬,索性与她围着圆桌包饺子,用的是最简单的青菜猪肉馅,从前娘亲在世时,最爱吃的便是这个。
啼玉挽了妇人的髻,我瞧着倒有些不习惯了。她被我看得害了臊,便寻了个话端,“息爱怎么不在?”
“说是去御药房寻些补药,大早便出门了。”
啼玉笑,“有她照顾阿姐,我才放心。”

可她哪里叫我放心得下呢。我念及她的婚事,又不能说破,只得故作轻松,“妹妹嫁了庐陵王,日子可过得和顺美满?”
她一个尴尬,旋即掩饰过去,脸上绽出朵花来,“阿姐明知故问,王爷人品如何,你再清楚不过。”
我是清楚不过。刘义真自然不会把她怠慢了,可夫妻之间,怎么会是相敬如宾就足够呢。
我叹,“他今日怎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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