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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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噗嗤——”就笑了出来,紫藤也随着我笑,脸上还挂着泪珠子。
拓跋焘重重“哼”了一声。
我把紫藤抱起来,“乖宝宝。”
拓跋焘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话。
我装作若无其事往外走,行到房门的时候,偷偷偏头瞧他,却见他满脸无奈地闭了眼睛,嘴角却是微微上挑的。
抱了紫藤到院子里,外面阳光正好。
息爱正从她的卧房出来,腋下夹了个小包袱。我道:“要出门?”
“杜韬伤这么重,我去帮他寻些药材。”她似回想起什么,黯然道:“若是从前,坞子里的药草是很多的。可惜,都被一场大火毁了。”
我默了默,只关照她,“好好保重自己,一定要早些回来。”
她把紫藤抱过去,“紫藤长得这样快,我才不舍得离开太久,怕回来要不认得的。”又朝我道:“十一要照顾两个人,也要保重。”
息爱走后,屋子里就愈发安静了。只有紫藤间或动两嗓子,“哇哇”的哭声,“咯咯”的笑声,“咻咻”的吐唾沫声。
几天来,拓跋焘不说一句话。
他逐渐能动,却装作不能。我给他喂饭,他张口就吃;我给他换药,他吭也不吭;我给他擦身,他脸都不红。
只有我叫“紫藤”的时候,他会“哼”一两声。
他还是生气了,终日板着脸,似一块又臭又硬的老山石。
我便故意把紫藤放在他身边,自己跑到院子里,装作很忙的样子,一边偷偷观察里屋的动静。
紫藤爬上他的腿,他不动。
紫藤去抠他的嘴,他不动。
紫藤揪扯他的头发,他还是不动。
紫藤兴奋地大喊大叫,滑下来,撅起小屁股,狠狠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
我听到拓跋焘来到梨花坞后说的第一个音节是——“滚!”他高高挑起了眉峰,一臂把紫藤从身上撸了下去。
紫藤嚎啕大哭。
他慌伸出手,似要安抚,又顿住。
紫藤不依,两条小短腿直蹬。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终于,我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轻柔地,轻柔地把紫藤放回到胸口上。
作者有话要说:拖把要求加戏。(其实是我写嗨了
53
53、【终章】 官人娘子 。。。
晾衣杆上挂的,一溜是紫藤的尿布;红红与蓝蓝;似宣告胜利的旗。
我炖了粟米粥端进屋,见紫藤伏在拓跋焘胸前睡着了;口水糊了一大滩。拓跋焘正作出副嫌怪模样,冷冷“哼”了声,闭上眼,边朝我张开嘴。
我憋住笑,把粥放在床头;转身就走。
铜镜里,拓跋焘的嘴角在抽搐。
“哇——”紫藤又哭了。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进到屋里;却被眼前景象吓了大跳——拓跋焘端着粥碗手足无措;紫藤的小脸则涨得通红。
真是胡闹!
我慌把紫藤抱起来,伸了手指去他喉咙里抠,抠出一大坨粟米粒。那粥本就熬得厚,又风干不少,婴孩的喉咙哪吃得消!
紫藤终于顺过气,“呜哇”又闹了许久,喂了奶才睡着。
日头已经西斜,拓跋焘坐在阴影里,不吭声。
我气,“怎么能给他吃这个!”
他满脸不服,不答话。
我捶他,“噎死了紫藤,你就断子绝孙好了!”
他怒,“是姓刘的断子绝孙!”
我默了默,平静道:“紫藤姓杜。”
“姓杜?”他那两道秀气的眉狂欢似的舞起来,“真是姓杜,是姓杜……”呢喃几遍,却又拉下张脸,“你是说,我儿子叫——杜紫藤?”
我给紫藤试新衣裳。明黄色的小袄子,本是息爱一直在做,我收个尾。紫藤本就是个大块头,长得也快,衣裳竟有些小了。
我在床头支了灯,拆了袄子重缝。拓跋焘躺在灯下,凝神看我。
我便有意缝得慢一些,姿态也摆得优美一些。
拓跋焘清了清嗓子,终于要说些什么——我的心里美滋滋。
他道:“缝得真难看。”
我嘴角的笑正浮到一半,僵住了。
他把袄子夺过去,拈手就来,针脚细密平整,缝几针还要挑眉看我一眼,似在挑衅。
我只好嗤一声,“如今就晓得关心了,穿衣也不肯马虎。是刘家的孩子,你就忍心把他噎死!”
“是他饿了,我才喂他。”
“哦?你倒会这么好心?”
他的手顿住,满脸讪讪,“他饿了之后,就老是吮我的胸,我又没有——奶。”
我道:“原来你也有办不成的事情,不是一切尽在掌握么?”
他道:“老掌握不住你。”
我道:“我又不用你费心,我会乖乖往你掌心里钻。”
他道:“谁说!差点就同别人跑了,我辛苦播的种,也险些姓了刘。”
我垂了眼睑,哑声道:“义真是我很珍贵的人,我们都欠他的。”
他道:“嗯。”
“还有那天,我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嗯。”
“你一早全知道。”
“当时不知道。”
“不是自诩最聪明?”
“遇见你,就变笨了。”
……
天黑了,不知名的鸟儿“哦呜”叫。风掀开门帘子,灯影儿打几个颤。他深情望我,瞳仁里有火。
我的脸又烧起来。我把脸别过去,“你的伤……伤是谁弄的?”
“你。”
“我?”
“就是你,”他牵住我的手,覆上他的肩,吻一下,又移到他的背,“这里是,这里也是,还有这里……只有你能伤到我。”
灯影儿抖了抖,灭了。
月亮也掩面躲进云里,这一个温柔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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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爱回来是一个月后,拓跋焘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
我帮着息爱在院子里晒药材,一边道:“药材还没用上,他倒全好了。”
息爱笑,“我不走的话,他怕好不到这么快。”
我红了脸,“你也取笑我。”
息爱正色,“这次出坞子,我带回来一个人。”
我按照息爱所说,在梨树林里找到了西平。那时她正抚着一棵梨树干,只道:“这里真美。”
“从前要更美。”
“梨族和拓跋家的恩怨都已经过去,我想,这些梨树会活过来的。”她这才偏头瞧我,唤道:“嫂嫂。”
我未料她这么叫我,倒是愣住了。
她笑,“怎么?焘哥哥似乎做的还不够,未得人心呢。”
我赔笑,“怎么会。”
她却敛了唇角,严肃道:“你一定要知道,在这世上,焘哥哥待你才是最好的。”
“前年十一月,你在魏营不过三天,可知焘哥哥担了多少风险?只因你的样貌似姜年,他便终日不离营帐,恐你被父皇发觉。我见了你一面后,他连夜将你送走,又遣恪托一路护送。父皇为此大怒,焘哥哥险些被废太子位。”
“昨年八月,焘哥哥前往建康,本是戴罪立功。自晋以来,门阀势力极大,我朝与谢家联盟,操控南朝指日可待。谢淑媛同你本是姐妹,因要救你,焘哥哥杀她替你续命,如此刘义符命数已绝。本要转推刘义真为帝,焘哥哥却在最后关头与谢家决裂,想来也是因为你。父皇闻讯大病一场,没熬过多久,就过世了。”
“今年五月,焘哥哥听闻你在新安郡,恐有危险,快马加鞭赶往,以琴音示警。你道那暗卫不会杀你?那可是南朝最厉害也最无情的一支暗卫。是焘哥哥亲身保你安全无虞,自己却受了箭伤。”
“今年八月,柔然突袭我朝云中,盛乐宫失陷。焘哥哥身体尚未痊愈便御驾亲征,被围五十多重,九死一生。可生死关头他想的却是你,他道想见你一面,身体稍好一些便赶过来了,我拦也拦不住。”
……
她道:“你说在这世上,是不是焘哥哥待你最好?”
“他从不曾和我说。”
“他不和你说,我却要和你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因此愧疚,而是要你看到焘哥哥的挣扎。他不是你一个人的拓跋焘,是整个天下的拓跋焘。纵能为你舍弃很多,他终究舍弃不了这个身份。而我这次来,是接他回朝。”她扬起下巴,“你可愿意等他?也许他会时常来看你,却绝做不到长相厮守。”
我道:“逐鹿天下的是拓跋焘,我的夫君只是杜韬。”
“杜韬?”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一句话?关于杜韬。”
她想一会,“你是说——你想看到的,杜韬全部都有?”
“恩,而我却未必要他的全部。”
我们把前尘恩怨都抛下,并着肩,走过一棵棵的焦枯。从没有想过,我同西平会挽了手走在一起。
我总是个念旧的人,滞于时局而工愁善感,形似旷达,却因心底有执念,终日郁郁。这是头一回,我真真切切地感到往前走的好处,感到岁月变迁的好处,感到生命的好处。我甚至听到所有梨木在呐喊,“噼里啪啦——”它们正松动筋骨,正在活过来。
我想,明年它们就要开花了罢。
推开门,药材的清香弥漫。
紫藤睡在摇篮里,拓跋焘摇着摇篮,息爱正唱一首安眠曲。
咿呀……哟,
哟……
哟哟,哟哟……
阳光把药材晒脆,“咯嘣——”,它们跳起来翻个身。
拓跋焘抬头,“回来了。”
这是十月末,他的头顶有熙熙的白鸽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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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段,不开心,也不颓丧。
我很平静,因为这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结局,是我在心里默想了很多遍的结局。
从吴主山河空落日,到越王宫殿半平芜,再到藕花菱蔓满重湖。红枝完成了她的一段成长,归于离群索居的隐居生活。她本不是个热闹的人,梨花坞对于她,是最好的归宿。
这文还有很多不满意,但再不会改。我要保持它的原本的样子,是二十岁时我的样子。
我真的是把它当日志来写,每一天的天气,我的心情,我的际遇,都会影响这个故事的走向。而我在这三个多月里体会最深的,是选择一旦做出后的万劫不复。对于这个故事,我是造物主,却并不能为所欲为。这大概就便是我要表达的第二个关键词——命运。命运是什么呢?是不可抗力,是生万物而弗宰,是“道”,现在的我这样想。
以后会怎样我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我不会再花这么多精力在网文上,在这种一女N男的狗血桥段上。我也在享受成长的每一步,而这段时间,我是在晋江,与你们一起度过。
PS:文里所谓抄袭很多,这里需同你们说明下。我虽称不得博闻,倒也强志,经常想到句子就用,也有少部分是刻意为之。太乱了,要一一注明是不可能,何况这文也不是论文。再言,我敢直接用,是觉得它们在我的文里很和谐,我也不是意在卖弄。前人说的这样好,我何必舍近求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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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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