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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高门嫡女之再嫁-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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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更担心的自然是长安,他想着劝动了长公主,长安也好一并呆在大船上等消息,他可不想女儿犯险,可如今长公主都要前往,长安也不可能独个儿留下。

布置妥当了一切,入睡前沈平便来到了长安的房中,有些话他要私下里交待。

紫鸳紫雨见这情景,自觉地守在了舱房门口望风,留给他们父女单独讲话的时间。

“父亲可是有什么要交待女儿的?”

长安将沈平扶着坐下,又倒上一杯清茶递了过去,夜里喝浓茶未免会睡不着,所以这茶叶都是滤了几遍的,只取了一点茶的清香之味。

沈平眉目凝重,茶杯举到唇边却未喝上一口又放了下来,看向长安,沉声道:“明日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若是真有事情,你带着紫雨紫鸳坐小船先走。”

每条大船上都至少配备了两条小船以备不时之需,沈平想得到,长安自然也想得到。

“父亲担心此行凶险?”

烛光摇曳,长安清丽的面容覆上了一层烛火的光圈,蕴出了七色的光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意,沈平有些恍惚,目光怔忡,看到女儿,就像看到了从前的妻子一般。

半晌,沈平才沉沉一叹,“这批水盗来得蹊跷,就我所知晓,这条水域早已经被清查干净了,唯一有水盗的地方在虎跳峡以东,那里有个麒麟水寨,以及平阳湾壶口的黄鲨帮,只是不知道这批水盗是哪里来的,人数到底有多少。”

庾维肖只说了个大概,当时他们已经坐着小沙船行了一路,远眺过去船只已经燃了火,好多人都跳了水,倒是分不清哪些是水盗,哪些是原先船上的人。

这样一来,敌暗我明不说,真有什么变数,沈平心里忧着呢。

若有事,他肯定第一优先护着自己的女儿,但若是长公主那一方有个什么好歹,整个国公府都会受牵连,这事就严重了。

早知道当初便不这般轻易答允了,沈平心里有些悔意,但又不好说给女儿听,其实换成其他事,他未必不能满足长公主的要求,但偏偏是这个。

想来当初他就应该细细思量一番,再与长公主好好说道,相信她老人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长公主吉人天相,有她坐镇,想必一般牛鬼蛇神也不敢来扰,我们必能顺利到达澜州!”

长安这话说的颇有底气,连沈平也不免侧目。

其实她细细回想过,若是庾十四娘真因这水盗之事与白墨宸结缘,那么前世发生的一切今生依然会上演,结果已经存在,那么过程便不会有变数,至少她知道长公主一家子是顺利到达了澜州,在那里安营扎寨,又与庾氏结了姻亲,前途是一片大好。

那么此番看来,虽然有水盗,但想来也是有惊无险,左右不了大局的走向。

“女儿,”沈平顿了顿,眸中蕴过一抹沈思,这才道:“为父总觉着你这番回到国公府后,行事沉稳有度,对一切事情都颇为笃定,就像握有先机一般……但这又怎么可能?”话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免失笑。

也不得不怪乎沈平会这样想,长安选择回到沈府的时机是那么地不同寻常,若是说她从开始便打定了主意要和离,又提前知道长公主会来国公府暂住,再求得了和离的旨意,动作利索地与陈家撇清了干系,再与长公主结伴下澜州,这一切似乎都尽在她的掌握。

甚至于连这次突然出现了水盗,长安也无半丝意外,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一般!

想到这个可能,沈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是不信鬼神的,可女儿的转变又是这样突如其然,养了她十多年,他不可能不清楚她的性子,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气度见识修养都像完全变了一般,有的时候他都在怀疑,眼前这个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沉稳淡定如苍柏秋松的女子……真是他的女儿?

“父亲,我……”

长安只觉有口难言,嘴里一片苦涩,她当然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猜疑,可她能说吗?她能将一切告诉自己的父亲吗?他会相信,还是当她疯魔了?

想到这里,长安只觉胸闷难言,泪水便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须臾便打湿了一片衣襟。

“父亲没有怪你的意思,女儿,你别哭!”

长安一哭,沈平立马便手忙脚乱,他是有怀疑没错,但他更疼惜这个女儿,眼见女儿成了泪人,他心里哪里还能计较许多,忙不迭地哄着,又递上了自己的汗巾给长安抹泪。

长安嘤嘤地哭了一阵,有时候觉得这样的秘密压在身上,颇让她喘不过气来,也许她还不够坚强,不能独立支撑起那隐秘难言的苦楚。

泪眼中望向父亲焦急担忧的脸孔,长安心中自然是暖的,但脑海中却是犹豫不决,接下来到了澜州她势必还会提醒父亲密切留意苍卢县令的一举一动,这样才能尽早将盗匪一网打尽,但若事实成真,到时候父亲同样会生猜疑,她又要怎么解释呢?

难道全凭这一通哭泣搪塞过去?

只是疑问始终存在,不会因为暂时的妥协而放下,只怕这个雪团还会越滚越大,到时候会不会造成父女离心的境地……长安不敢想像。

可与父亲说出这一切,他会相信吗?

长安脑中思绪翻转,很快便做了决断,父亲爱护她,也是她在这世间上最亲近的人,若是连他都不能包容她相信她,那么这世间上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她可以信任的人了。

思及此,长安收了眼泪,敛了情绪,在沈平关切的目光中沉默半晌,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将手中湿濡的汗巾紧了紧,长安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父亲,若女儿说前世的一切我都曾真切地经历过,不管是在梦中也好,现实也罢,如今你们所过的每一天都在重复前世走过的路,你相信吗?”

当然,长安的话中是有隐瞒的,历史已经改变,至少从她与陈玉涛和离开始,她所走的路便与前世不同了。

沈平也一样,此刻的他应该还在国公府里,而不是随着长公主一行南下澜州。

但长安这样说却是安沈平的心,若不说她知道前因后果,怎么能保证此行无忧呢?

“这……这怎么可能?”

沈平一脸震惊,心中却是惊疑不定,回想前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他却又不敢一口否定,若是女儿真能知前尘过往,那这一切……

“是真的。”

长安眸中又蓄起了泪水,却是忍着不让它落下,坚定地点了点头,“父亲,前世经历的种种令我痛彻心扉,我如何能忘?怎么敢忘?那一笔笔的血债,那一堆堆的白骨,只要我闭上眼睛,便好似能听到那万里孤坟上凄凉的呜鸣,女儿不敢忘啊!”

“女儿……”

长安的肩膀不停颤动着,隐忍的泪水终于簌簌而落,沈平扶住她的双肩,想劝,却也不知道如何劝起。

长安话语中的血泪让他震惊不已,难道前世出了什么大祸?

“父亲,一切都从我的婚姻开始……”

已经起了头,长安断不能停在这里,她怕下次自己再没有这样的勇气向父亲坦白一切。

一切始于她与陈玉涛的婚姻,她也希望终止于这一场婚姻,以后的路或许已经就此改写,但只要大致方向不变,她到底能够知道未来的路要如何去走。

蜡烛在烛台里眼看就要燃尽,温热的烛泪绕着烛台滴落在方桌上,火星啪嗤一闪,打破了沈平久久怔忡的神情。

看着长安红肿的双眸,沈平心中一痛,一把握住女儿的手,沉重道:“女儿,你受苦了!”

沈平怎么也没想到,这求来的赐婚竟然会为沈家的覆灭埋下那样沉重的伏笔,一门两国公的荣耀,竟然这样生生葬送,万里孤坟无人问津,而他与长子不仅葬身战场,还被诬陷了叛国之罪。

这样大的信息量倏地灌进了脑子里,沈平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接受,可看长安的神情模样,这一切也不可能是她凭空捏造。

那么,走出和离的第一步,便是她想要改变命运的开始吗?

怪不得,她那么义无反顾,怪不得,她敢那般勇往直前!

只要摆脱了与陈家人纠缠的命运,未来才会存在变数,沈家的血腥与惨烈便有很大的可能再不会发生!

长安吸了吸鼻子,顺势依在父亲肩头,哽咽道:“只要沈家不再重复以往的路,那么女儿就算吃再多的苦都甘之如饴。”

“好孩子!”

沈平感叹似地拍着长安的背,半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女儿,你说长公主一家会平安到达澜州,将来也会在此地兴旺起来,那是不是你最初劝父亲站在长公主一边时,已经明了了最后朝堂的局势归属……”

沈平话到这里难免一惊,也就是说最后继承大统的是皇后的嫡子,他们沈家到底是站对了方阵……

“父亲,这……”

长安有些欲言又止,虽然能够洞破先机对一切有利,但她又怕话说多了,反倒会影响最后的结局,命运可不是一成不变的,关键还要看人的努力。

她如今便走出了这一步,打破了前世的宿命,未来还会有什么变数和波澜,此刻她也说不清。

“我知道我知道,父亲不再问了!”

沈平笑着摆了摆手,虽然这一切匪夷所思,但长安愿意告诉他,必定是全心地信赖他,若是真如长安所说,眼下着手改变,再做出努力,相信沈家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再说陈玉涛那个畜生,竟然有这般狠辣的心肠,非要置沈氏满门尽斩,若不是为了长安,他当初便不怎么看得上陈玉涛,这样的心术不正,这样的心思歹毒,根本配不上他女儿,想来这样的人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真是枉费了那状元的名头。

看来今后对这个小人,他要多加提防了。

一切说通之后,长安顿觉一身轻松,这压在身上的重担再不是她一个人扛了,父亲的巨臂能为她撑起整个天空。

父女俩相视一笑,从来没有的默契与交融让父女的感情又更进了一步。

略一思虑,沈平又语重心长地道:“或许也是你福缘深厚才能窥得天机,这番话你再不能同其他人讲了,知道吗?”

“女儿省得。”

长安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不知不觉两父女竟然谈了一宿,沈平呼出一口长气,竟然长公主一家人最后是平安的,那么这趟行船想来是有惊无险,他只要多加留意,应该便能安然度过了。

从前他是一门心思听爱妻王氏的话,如今听女儿的也不错,只要两个孩子能一世安好,他便再无所求。

心情放松之下,沈平倒是忽略了一点,前一世长公主一行下澜州可没他们父女陪同,或许最后的结果能保持不变,但这过程中怕是要多生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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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水祸来袭,惊险一刻!

长安也是一宿没合眼,但心情却是倍感轻松,天亮前窝在被子里小眯了一会儿,再起床时精神头看着还是不错,只是眼眶有些微肿,想来是昨夜哭得太多了。

紫鸳煮了鸡蛋剥了壳,再用细棉布给包着,轻轻地在长安眼皮上滚动着,嘴里却低声道:“小姐昨晚不是与老爷叙旧来着,怎么反倒弄哭了自己?”

紫鸳在舱外守了前半夜,后半夜是紫雨来替的她,迷迷糊糊地睡醒后再过来一伺候,长安的眼已经肿成了樱桃,船上也没预备的有冰块,只能用鸡蛋代替。

长安顶着这副模样可不敢出现在长公主面前,连庾十四娘早间里过来探望也被她给推了,实在是这样子不好多做解释。

“咱们的船是不是快驶进渠江了?”

长安没有回答紫鸳的问题,反倒向舱口探了探头。

据庾维肖所说,他们就是夜宿渠江被水盗给瞄上的,过了渠江再至渭河,不出三日就应该能够达到澜州。

到时候他们在那里下船,再看庾十四娘叔侄到底是要重新租船回颖川,还是另想他法,无论如何,相信瞧在庾家的面子上,能给予的帮助长公主也绝对不会吝啬的。

“还早呢!”

紫鸳摇了摇头,眉宇盛着一抹忧愁,“怕是黄昏之前能到,刚才我过夹板听到两个船邦子在那里嘀咕,说是要彻夜开船驶过渠江,晚上都不歇息呢!”

彻夜开船,可是存在着一定的危险系数,不说视野不佳有可能会撞上夜里停泊歇息的船只,若是遇到暗礁急流的又怎么办?

明明是一趟好端端的旅行,却偏生遇到这种事端,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

长安微一思忖,便知道这一定是父亲的保守做法,天灾虽难躲,但人祸却易逢,当然是尽可能地避开这片水域,别遭了那拨水盗的道才好。

只是夜里行船有一定的危险,这些父亲应该都考虑进去了吧。

“咱们晚上谨慎些吧。”

长安眉目一凝,缓缓地点了点头。

今晚,恐怕对于船上的众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各人的用餐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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