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玄谣-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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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誊放慢了脚步，看见我先是诧异，随后脸上堆起了猥琐的笑容。小太监见到他马上跪下行礼，虽不情愿，可我也不得不跟着屈了屈膝，免得招惹麻烦。反倒是易北，不卑不亢的，只是微微颔首，着实令我佩服，自从这小子当上了梦仙宗的宗主之后，自我优越感更胜从前，见谁都是一副超然洒脱的表情。
沈誊瞅了一眼小太监，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遂走到我身边，讨好道：“我与姑娘真是有缘，接二连三的遇见，昨个还说再去将军府拜会姑娘，谁想今个姑娘自己就来了，想必也是挂念着我吧。”
我讪讪的一笑，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这小子还真是恬不知耻啊，于是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易北，可易北把目光投向了别处，一副视若无睹的神情，我咬了咬牙，真是小气，一定还是因为当初世子容追求他的时候，怪我没有替他解围。
我收回目光，看着沈誊猥琐的笑容，抑制了想抽他的冲动，又不得不应酬道：“公子真是幽默，不过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沈誊自顾自的笑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嘴里却对小太监说道：“你在这正好，快去给本公子传报，我要求见父王。”
小太监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答道：“三公子，陛下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的。”
沈誊总算移开了目光，我倏然自在许多，暗自舒了一口气，却听见他骂道：“胡说！秦姑娘既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难道不是去觐见了的父王，你怎敢糊弄我！”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没说假话。姑娘来的时候陛下还是醒着的，可现在真真是睡下了，徐将军还在里面守着了，小的……小的不敢欺瞒公子。”
“哦？”我看见沈誊挑了一下眉毛，心里暗叫糟糕，这节骨眼儿上他要是进去搅局岂不是前功尽弃。
还来不及由得我担心，远处又跑来一个有些年纪的太监，看见沈誊喜道：“三公子您在这正好，陛下传唤，让您过去。”
沈誊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小太监，淡淡的说了句，“今日就先饶了你。”遂跟着太监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思绪万千，猜测不出沈央为什么要急着见他，是想听他的解释还是要治罪？世子容死在狱中的这件事本来就很古怪，但沈央一直没有追究，是气昏了头还是别有用心？不得不使人产生怀疑……只是我能做的都做了，最后仍是救不了沈睿，那可就……正胡思乱想着，沈誊冷不丁的一回头，见我瞅着他发怔，暧昧的冲我一笑，我一个激灵，又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第三十二章 世子大殡
更新时间20111117 14：28：31 字数：2107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事情很快就有了定论。我与易北厅内对坐，学古人一边下棋一边等候消息，看似成竹在胸的我三番四次拿错了棋子，结果连输给易北三盘。等到第五盘的时候，终于瞥见远远两个熟悉的身影朝我们走来，我实在装不下去了，一把拨乱差不多已经输掉的棋局，飞一般的奔出了大厅，因为过于激动，顾不得脚底下，差点被门槛绊倒，结果最后竟然摔进了沈睿的怀里。
沈睿将我扶好，我呆呆的看着他，心底翻着五味瓶，万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不知是喜是悲，是甜是苦。明明这个人已经在眼前了，可心里感觉仍隔着千山万水，想要往前近一步，却是退得更远。之前还在想，我这次救了他，他多少会待我有些不同吧，哪怕只是感激也好，我仍是希望他会多在意些我。但转念之间，我又想起了与沈央之间的一段血海深仇，恨不得与沈睿从来就不曾相识，心里装着太多的恨又该如何容得下爱？真若放手，着实不忍。
沈睿看着我，笑容依旧和煦，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仍是初见的样子，“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不想见到我吗？”
我勉强一笑，将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又强行的逼了回去，“你没事就好。”
沈睿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道：“这次沈睿可以化险为夷，还要多多谢过阿萱。”
听到他叫我阿萱真好，鼻子一酸又差点掉下眼泪。
爹爹在一旁解围道：“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别在外头站着了。”
走进厅内，沈睿看见桌上凌乱的棋子，转头问我：“赢了还是输了？”
我瞥了一眼易北，示意他不需讲话，小声道：“赢了。”
易北在一旁响亮的咳了几声，我将冰冷冷的目光飘过去，警告他闭上嘴巴，否则后果自负！
沈睿没有在意，只是点头道：“不错，我还担心你因为我的事而急坏了身子，既然可以赢棋，自是没事了。”
我一头雾水，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沈睿见爹爹坐下，也跟着坐下，说道：“三弟一直觊觎世子之位，做出这样的事也是罪有应得，只是世子死的太过冤枉。”
爹爹接过丫鬟送上的茶，抿了一口，道：“事已至此，就别想那么多了，此事没能再牵连上其他无辜之人已经是万幸了。倒是苦了夫人，痛失爱子，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我知道，他们指的是世子的生母燕夫人，这次的事肯定对她打击不小，作为一个母亲，她全部的心血和希望必定都灌注在世子容身上，结果到最后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叫人伤心？
爹爹撂下茶碗，继续道：“眼下还是好好商量一下世子的身后事吧。世子即已含冤而死，终不要让他走的太凄凉。”
七日之后，晋国世子沈容入殓出殡。晋侯沈央下旨，要将世子风光厚葬，满朝文武都要前去送行，一律不准请假。
出殡当日，旸城的百姓早早的就已经侯在了街道的两边，组成了黑压压的两条长龙，望不见首尾，只等着世子的灵车经过。
说起来，世子容生前也并没做过什么丰功伟绩，唯一被人们熟知的就是他的龙阳癖，而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即便如此，在他死后，还会有这么多的人怀念他，我分明看见许多人偷偷地抹眼泪，有个别体弱的还当场哭死了过去。
我与易北隐在人群之中，看着世子容的灵柩从面前经过，大把的纸钱从天而降，上百只唢呐齐响，吹出的哀歌凄凄惨惨切切，与周围起彼伏的哭声浑然一体，使闻者动容，易北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一肚子憋屈。
我最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将目光瞥向别处，无意中发现人群之中有一人很是不同，一身黑衣戴着斗笠，于是忍不住多瞧了几眼，仔细辨认之下不由得大惊，此人好像是成钰！不可能，绝不可能，成钰怎么会在旸城出现？我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因为距离太远，又只是看到个侧面，所以不能十分的肯定。那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遂转身离开，我疾步上前，可是人太多，挤不过去，易北一把拉住我，皱着眉问道：“你又怎么了，灵车都已经走远了，看不见了。”
我瞪了易北一眼，每次都是他搅事，回头再看那人，已经找不见了，心里满是疑惑。
三日之后，晋侯沈央再次遇刺，证明我当日果真没有看错，成钰真的回来了旸城，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尸首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城楼上，身上的白衣被血染成了深红，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披散的头发如一堆稻草，遮掩住了死者苍白的面容，即便是这样，仍然使人觉得毛骨悚然，这种死法也太受罪了。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说这个刺客忒胆大，明明已经失败了一次还敢再回来，自寻死路。
我默然，也许他真的就是为了自寻死路。成钰的尸首暴晒了七天后又被挫骨扬灰，什么都没剩下。事后，沈睿帮他收敛了骨灰，约我一同来到了世子容的陵墓前，沈睿将瓷坛打开，掌中的白色齑粉随风散落在空气中。
沈睿告诉我，那一日成钰再次出现刺杀晋侯，轻而易举的被侍卫团团围住，活活砍死在刀下。我皱了皱眉，看来他真的是来寻死的，成钰的本领我见识过，他如果想走，区区几个侍卫绝拦不住。看来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绝对绝对不能动情，一旦动情离死也就不远了。
沈睿看着我，笑容苦涩，“三弟被父王贬为了庶民驱逐出晋国，明日一早就要上路了，他一心想要借此机会铲除世子，却没想到竟是一手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我站在他身边，心疼道；“沈睿，你脸上的笑容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孤独吗？”
沈睿诧然，看着我的目光一点点收拢，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一眼将我看穿，我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再看他时又见到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好看，如盛开的向日葵，有暖洋洋的味道。
第三十三章 别离
更新时间20111118 10：50：20 字数：1761
十月晚秋，红叶冉冉。山中的枫叶正值璀璨，一眼望去连绵不绝，层林尽染。
按道理讲，美景当前，该是约上心上人一起赏玩，顺便再谈谈情说说爱，寓情于景，以景抒情。我却不明白，赵晽怎么硬要拉上我这个情敌来这里做什么。
登到半山腰时，我实在是没有心情继续往前，遂收住了脚步，看着赵晽的背影道：“你今日约我前来，不只是为了爬山吧。”
赵晽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居高临下道：“我本想到了山顶的凉亭里再与你说清楚，既然你等不及了，我们就在这里说。”
果然来者不善，我不习惯仰着头与人交谈，于是又登上两步，站在赵晽的身边，缓缓道：“赵姑娘有什么话想要与我说？”
赵晽却不看我，离开了两步说道：“我与沈睿自小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一起练剑一起骑马，一起做过很多很多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比对我还好，还有，沈睿的霄吹得极好，你有没有听过？”她说这话时一脸的得意，似乎断定我没有听过一般。
“十四岁的时候，爹爹对我说陛下将我指给了二公子，那一刻我不知道有多么的开心，因为我心里早就认定了他。晋国之内不知有多少的姑娘思慕着他，晋国之外又有多少的姑娘倾心于他，然而，他却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抢走。”
我不想再听下去，他们之间的事与我又有何干？始终这个人是与我无缘的，我抢白道：“赵姑娘不必告诉我这些。”
赵晽根本不理会我说的话，仍继续道：“这次沈睿遭逢大难，我比任何人都着急都心痛，我为了他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父亲，求他出手相救，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求过他的，但可惜，父亲却对我说，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那时，我真的绝望了，连父亲都办不到的事自然没有什么希望，我以为，沈睿是死定了的。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却又无能为力，心里很不好过，连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后来又听说，沈睿没事了，还听说是因为你的缘故，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不解，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为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真怀疑她的表达能力，我淡淡的回答道：“我与沈睿也算有点交情，救他也是应该的。”
“你喜欢他？”
霎那间，我被赵晽问得哑口无言，一点过度都没有，这么直接，刚刚还在兜兜转转的逛花园。
赵晽看着我的神情，冷笑一声，“果然是这样！”接着长叹一口气，妥协道：“也罢，沈睿是个重感情的人，你这次这么帮他，他自然不忍伤你的心，就算不喜欢你，也还是会对你有个说法的。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会答应他娶你进门，到时候你只要本本分分，凡事都听我的，我也不会为难你，我们……”
“不要！”我冷冷的打断她。
赵晽甚是惊讶，脸上即刻显现出几分怒意，“你说什么？不要什么？”
我看着她，正色道：“若他真要娶我，我绝不会让他再娶你的！”
赵晽脸上怒意更胜，脸涨得通红，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也太痴心妄想了，我肯答应让你进门，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不赶快偷着笑，竟然还……”
我没等她说完，继续道：“不仅不能娶你，任何一个姑娘都不能娶。他若真心爱我，只娶我一个就好，他若还爱着别的姑娘，娶我回来又做什么？”我看着赵晽呆住的表情，轻轻地摇了摇头，“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舍得把他分给别的姑娘？你对他一心一意，自然也要他对你一心一意，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在一起？既得不到不如早早的放手！”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转身离开，这次的出游实在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许，在赵晽看来，我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其实，她误会了，因为最后的一句话纯粹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我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晋侯沈央不愧是只老狐狸，我抽走了他关于我样貌的记忆，以为万无一失，可仍是让他起了疑心，特意派来他身边的太监到徐府，说是请我与易北入宫小住，以上宾之礼答谢。爹爹帮我们掩饰，告知我们已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