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苏念-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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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进了厨间,将米取出,柳默却接过来,道:“以后这些事,交给我做就好了。”
“哪有一个男人整日做这些事的,这本就是女人该做的。”清漪笑道。
“谁说了女人生来就要做这些事的?”柳默道,又柔声道:“我早已说过,待你嫁了我,必不让你再辛苦了。”
“只是做些家务事,有何辛苦。”清漪道。
柳默将她推出厨间,道:“今日奔走一天,且去歇下,一会儿就可得了。”
清漪看他这般,便也随他,自去将新买的窗纱装上,一时无事,自案上取了一本书来读。
晚间两人坐于灯下说些闲话,又取过一本《诗》来共读。
读罢两首,两人只是默默相拥而坐。
清漪忽缓声道:“相公、你执意来此居住,可是因为……”
望了他一眼,方顿道:“因为他们皆说我是……”
柳默忽闻她此问,不由得怔了一怔,片刻道:“没有,娘子多虑了。”
清漪起身,来至院中,立于鹤红花之前。
柳默亦忙跟出。
清漪默然一回,缓声道:“人情不过如此,我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回头望着身后柳默,柔声道:“只是你,却要无故受我牵连,我……”
柳默闻言,知她尽皆明了。
那些人所言所行,如此彰然,以她之洞明聪颖,又怎会不知,不过是在心中默默忍耐罢了。
若非为我,又何必来此间受这样言语。
清漪看他只是默然望着自己,对他微微笑道:“相公不必挂在心上,凭他们说去罢了,我并不在意。”
柳默上前,将她轻轻拥过,眼中已然泛出泪花,道:“娘子,待此间事了,我们将这小院安置妥当,便仍回青罗峰,在那儿逍遥快活,如何?”
清漪偎在他怀中,只是微微点头,轻声应道:“自然好。”
今夜无月,渺渺广阔的夜空中,只微微闪着几点星光。
这无边的寂静中,竟连一丝风声也无。
小屋中一点烛光微微透出窗外,却在不远处被深沉的暗夜无情地吞没。
那微光之外,是无边无尽的冰冷与黑暗,将这天地间的一切尽皆笼去。
次日二人又去城中添得几样花草。
如今既不打算长居,便无须再做那花草的营生,只是略种一些自娱自乐罢了。
院中一切打理妥当,两人闲暇无事,亦常去柳府探望柳权并钱氏、秦氏、秋棠等人。
柳权服药几日,脸上颜色倒有些好转。
有时亦能醒来,虽不能言语,望着柳默,亦能认得,只是流泪,一时又昏迷过去。
清漪便让唐素秀仍依此方与柳权服药。
“父亲究竟如何了?”柳默在旁道。
“似乎有些效验,相公不必太担忧了,且再服一段时间看看。”清漪对他笑道。
柳默点点头,心下稍宽。
柳占白日不在柳府,倒不常见面。
那些丫鬟家丁见了清漪,仍是瑟缩窃语,清漪只当不见。
柳直见了柳默,便缠着他出去行猎。
柳默便带了他,常去城外山中,手把手教他些骑射之术,猎些小兔、打些山鸟。
柳直自是欢喜,倒也勤学,又甚是聪慧,颇有些收获。
柳默与柳直行猎之时,清漪只在居所,并未跟去。
这日午后山中回转,至居所叫了清漪,三人同往柳府。
入了柳府,自然先将柳直送回桃李苑。
秦氏正在屋内绣一个肚兜,蓝底上绣着一株兰草。
“他还是个孩子呢,怎不绣些小猫小虎什么的?”清漪道。
“我也是这么说呢。他却不要,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要小孩子的东西。”秦氏笑道。
“偏是孩子爱说大人的话。”清漪笑道。
“他这样稀奇的地方也多了,只随他高兴吧。”秦氏亦笑道。
柳直已换了衣服,随了柳默进来,秦氏迎上,道:“换个衣服而已,怎么也缠着你二叔。”
“无妨,我也很少替他做这些。”柳默笑道。
秦氏拉过柳直左右看了一回,对柳默笑道:“二叔从前断不管这些事,怎么如今竟做得这么好?”
“给直儿穿衣而已,只是小事,有何不会。”柳默只笑道。
“就是就是,二叔什么都会!”柳直在旁道。
秦氏忽含笑望着柳默,道:“你既这么喜欢直儿,你们也赶紧养一个吧,直儿也好有个伴儿。”
此言一出,清漪只将眼直望着柳直。
柳默忙侧头看清漪,见她如此,将她轻轻拉过,对秦氏道:“嫂子做的茯苓糕极是清爽可口,今日可做一些吗?”
“这有何难,我这便去,二叔、弟妹且稍待。”秦氏道。
走至门前,又回身道:“今日便在这里吃了晚饭去吧。”
说着自去了小厨房。
柳直则仍在此间缠着柳默,又要学吹笛子。
柳默便把着他手细细教与他。
清漪无事,将秦氏搁下的针线拿起,做了两下,抬眼望着柳默与柳直,又只是默默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再遇袭毒人身死 烈火焚锦水成灰(下)
晚间二人便在秦氏处一起用了晚饭。
秋棠来唤时,已吃过了,秋棠便自去了。
饭后在屋里喝茶,说些闲话。
秦氏看清漪的针法倒是新奇,便问她如何做得。
清漪自是细细教与她。
柳默仍与柳直一处,又教他写字,将《千字文》读一些。
不觉时已过二更。
“时候不早,也该回去了。”柳默对清漪道。
“已这么晚了,就在家中歇下吧。”秦氏道。
“出城不远,不要紧。”柳默道。
“二叔,明早我与你一同出城吧。”柳直在旁拉着柳默道。
柳默便望着清漪,清漪笑道:“直儿既这么说,就歇馨兰苑吧。”
柳默点点头,作别秦氏柳直,携清漪回了馨兰苑。
秋棠早已将床铺打理妥当,又将两碗莲子羹送来。
柳默清漪喝过,对秋棠道:“时辰不早了,秋姨也早些歇了吧。”
“如今年岁大了,倒不困。二公子、二奶奶歇下吧。”秋棠笑道。
说着端了碗自去了。
柳默与清漪略说了几句话,亦歇了。
睡至半夜,朦胧中忽闻喧闹之声。
忙睁眼坐起,已闻得急急的拍门声。
清漪亦惊起。
只听门外秋棠的声音,道:“二公子、老爷、老爷、殁了……”
接着便是哭泣之声。
柳默忙起身穿衣,清漪亦起来,两人出了馨兰苑,直奔万金苑。
到得柳权卧房,却见柳权躺在地上,满身皆是血迹,手腕、脖子处还鲜血直流。
清漪陡然见此情景,身子僵直,手脚发颤。
柳默见她如此神色,奇道:“怎么了?”
清漪缓缓摇摇头,暗自放出银针,自在指尖刺下,缓过心神。
柳占已先一步赶至,此时正跪在地上哭道:“爹、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到底是谁害的你?”
唐素秀立于一旁,却直望着柳占,又抬眼望着柳默清漪,一言不发。
稍时刘氏、陈氏、秦氏并柳直亦都赶至。
只钱氏仍卧病,不曾来得。
见此惨状,皆是悲痛失声。
柳占仍在柳权尸身旁哭道:“爹、不管是谁害的你,占儿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陈氏亦扑到柳权身侧,哭道:“老爷、老爷,你死得太惨了!到底是哪个杀千刀,下这么狠的手啊……”
忽闻院内传来一阵呼喊声,道:“杀妖孽!别让那妖孽跑了!”
柳默见柳权此状,心中正在伤悲,忽闻得此话,心中大惊。
然而那些人也只在院内呼喊,并无人敢进来。
陈氏忽然起身来拽过清漪手臂,道:“你这妖精!定是你妖性发作,害了我家老爷!”
柳默一手将陈氏推开,沉声道:“休要胡说!”
陈氏又扑到柳权身侧,大声哭道:“老爷,这个妖精没来时,你还能跟我说几句话,她一来,你就连话也说不了了。如今她将你害成这样,你那个儿子、还只是护着她!”
说着又拿瞪了柳默并清漪一眼,复又大哭道:“老爷,你睁眼看看哪……”
柳默在旁,自是愤怒。
柳直忽然冲到陈氏身旁,指着她道:“你胡说!二婶才不是妖精!”
“陈姨娘,你可别胡说!”秦氏亦道。
“娘,不能怪二嫂。”柳占亦在旁道。
陈氏忽昂起头,哼道:“我胡说?我怎么胡说了?那日大家都是亲眼所见,这个妖女!”
说着便站起身来,手指着清漪,道:“这个妖女用的全是妖法!她就是个妖精!”
回身又去哭柳权,道:“老爷一直好好的,怎么她才在这儿住一晚,就……”
扶着柳权尸身,哭得更是伤心。
院外呼喊声仍未断绝,反而一声高过一声,道:“杀了那个妖孽,替老爷报仇!”
柳默揽过清漪,道:“娘子,我们走!”
左手拥着清漪,出得门来,只见柳严领着几十个家丁在院内,点了灯笼火把,人人手中拿着刀剑枪戟。
见了他二人出来,忽然都住了口。
柳默直瞪着这一群人,亦不多言,只沉声道:“都给我让开!”
人群中忽一人高喊道:“妖孽出来了,不能放过她!”
也有十数人附和道:“杀了她!杀了她!”
便有几个胆大的先冲了出来,柳默袖中抽出玉笛,将伸来的刀剑撩开,冷声道:“要再敢无礼,休怪柳默无情!”
那些人便也不敢再动,柳默拥着清漪,穿过那群人,出了万金苑,一路径直出了柳府。
出了柳府,行得一时,清漪缓缓开口,轻声道:“你别跟他们计较,他们、不过是些普通人……”
柳默停下脚步,直望着她,眼中尽是痛楚之色,哑声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傻瓜,跟你有什么关系。”清漪摇摇头对他笑道。
柳默拉过她一手,用力握住,哑声道:“若不是为救柳家,你怎会……”
清漪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拍拍他手,柔声道:“我已非真正的人类,这是迟早的事,你别胡思乱想了。”
柳默眼中滑下泪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仍哑声道:“我绝不会让他们伤你半分!”
清漪在他怀中微微点头,亦伸手环住他。
两人静拥一时,清漪轻声道:“回锦水吧。”
柳默方放开她,两人同往锦水回转。
回至居所,不一时,天已大亮。
柳默自去烧些清粥,与清漪两人吃了。
清漪看他直蹙着眉尖,极少言语,知他心中仍耿耿难释柳权暴死及自己之事,便对他道:“往年我曾遇一位了不得的琴师,授我一首曲子,极是轻妙,不如,我弹给你听吧。”
柳默望望她,微微笑着点点头。
清漪便取出七弦琴,略试了几声,便铮淙弹来。
只闻琴音轻轻渺渺、飘然若浮云、潇洒如春雨,凝天地之灵气,发九天之玄音,果然是好曲。
柳默听着这淙淙琴音,望着她,只觉她如雪的脸亦如这琴音般清寂安然,忽觉心中亦舒缓了很多。
清漪弹罢,对柳默笑道:“如何,可好吗?”
柳默微微点头,笑道:“曲子好,娘子弹得更好。”
“不如我把曲谱写下,改成琴笛合奏,好不好?”清漪道。
“自然好。”柳默便亦点头道。
清漪起身来,拉过柳默,来至书案前,道:“我谱上有限,你来帮我一起写吧。”
“要我帮你,那你可怎么谢我呢?”柳默笑道。
“你想我怎么谢你呢?”清漪亦笑道。
柳默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清漪轻轻咬了咬下唇,没言语。
柳默轻握她手,将方才她所弹曲谱一一写出,不一时,便已成了。
“你、只听得一遍,果真一处不差!”清漪惊道。
“我有好彩头,自然不会差。”柳默笑道。
说着已抱了她起来,进得里间小屋,将清漪轻轻放在床上。
“这、不好吧……”清漪道。
柳默已在她唇上吻下,笑道:“你我夫妻,有何不好……”
说着又已吻上她耳垂、脖子……
清漪微闭了双眼,渐渐沉浸在他的温柔气息之中……
柳默忽然捏了捏她的脸,道:“今日你也乏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吧……”
清漪睁开眼,对他微微笑道:“嗯……”
柳默便侧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两人静静躺着,细细闻来,只觉那一缕幽香隐隐约约,沁人心脾。
两人俱有些疲惫,不一时便恍惚睡去。
晚间两人在院中小桌旁坐了,清漪泡了君思茶叶,两人相坐对饮。
说得一回闲话,清漪终于缓缓道:“相公、你觉得、父亲的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柳默此时心境已平复了,闻得她问,沉吟道:“那黑衣人已死,确是不知是何人……”
清漪望了望他,想说些什么,犹豫一回,终未开口,只轻声道:“要再喝一杯茶吗?”
柳默对她微笑点点头,清漪便再与他盛上一盏。
“笛谱已成,不如试奏一回吧。”柳默道。
清漪点点头,将琴取出,两人便在院中树荫花影之中悠悠奏来。
琴音飘渺,笛声轻灵,尽得其妙。
一曲罢了,柳默道:“此曲何名?”
“当日那位琴师也曾言下,此曲名《灵云曲》。”清漪道。
“那便不必改了,正是好名。”柳默微笑道。
二人又在院中谈讲一回,方回屋内歇下。
朦胧间,忽闻烧灼之味,忙睁开眼时,耳边已闻毕剥之声,又闻得百人呼喊之声,只道:“捉妖孽!杀妖精!”
两人不由得大惊。
忙穿衣起来,至屋外看时,只见无数火把,上千人将居所团团围住。
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