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苏念-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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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占身受赤诚酒所困,没有选择,无不应允。
回得慕州,一切如常。
若得了朝中消息,便挂上黄丝带,果然便有人来取。
赤诚酒的解药,亦有人按时送来。
忽有一日,闻得朝中有人要参奏华源城之事,似乎是从前朱重旧部得了消息,知晓柳占所为。
柳占心中焦急,不免向萧战求助。
萧战却道:“此事若嚷出来,你必不能活。若要投入我族,只须备下白银五万两,我自会为你保荐。”
柳占何来这许多银钱,然而情势紧急,不得不谋。
将向来交游之人尽皆借遍,不过只得七千两。
柳府家当已然被他败得见了底,勉强凑得三万八千两。
算算唐家还未曾借得。
柳占最初便要向唐家借银,央了唐素秀多次,唐素秀只道:“家中并无甚开销,无端端地借这许多银两做什么?”
“只是应应急,不久便当奉还。”柳占道。
“有何急事需用这些银两?”唐素秀道。
“是朋友有急,要借用一时。”柳占只言道。
唐素秀见他说得不明不白,只当他旧态复萌,在何处输了银钱,只是不允。
柳占心急如焚,已然动了怒气,一掌向唐素秀掴下。
自那日清漪断他小指之后,已多久不曾对唐素秀无礼,此时却情急难忍。
旁边欢鹊见状,忙上前跪道:“老爷,饶了夫人吧。”
柳占却又欺上前去,欢鹊忙道:“老爷,不看夫人,只看二奶奶的面子吧。”
柳占却哼道:“那个妖女!我如今却不怕她!”
取过长鞭,将欢鹊并唐素秀一并抽打一回,掷下鞭子,道:“你给我好好想想清楚,这银子必要给我借到!”
说罢便扬长而去。
欢鹊见他走了,抱住唐素秀,哭道:“夫人,你怎么样?”
唐素秀只是呆坐在地,并不答言。
欢鹊见她手臂之上鞭痕历历,忙去取了伤药与她敷上。
过得两日,柳占遍借各处,仍是不足,又来至海棠苑,对唐素秀道:“你可去吗?”
唐素秀只淡淡道:“不去。”
柳占又将长鞭取出,唐素秀直瞪着他,一言不发。
柳占见她如此,却扔下长鞭,道:“你不去,我自己难道去不得?”
说着便出了海棠苑,骑了马,径直到了唐府。
可巧唐素秀兄长唐越亦携了妻子儿女至慕州探望父亲。
唐越在京中不过任一闲职,父亲既辞官至慕州,便也常来探望。
他也曾听闻柳占对妹妹颇有劣迹,见了他,心中便有些不悦。
唐增见了柳占,道:“贤婿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柳占自唐增辞官居慕州,便甚少登门,今日特特前来,想必有事。
柳占与他二人寒暄得几句,婉转说出来意,只道:“只是一时急用,一定及早奉还。”
“欲借多少银两?”唐增道。
“五千两即可。”柳占道。
“五千两?何事需要这许多银钱?”唐越惊道。
“非我不愿借与贤婿,只是一时之间,确是拿不出来。”唐增亦道。
“只因朋友有些难处,暂借他一用,有了余钱,必定还上。”柳占道。
唐越闻他此言,不清不楚,更是心生疑窦,道:“如今父亲闲居在此,怎能有这许多银钱,不如别处再问问吧。”
柳占闻言,脸色便已难看。
“前日收得朋友归还的六百两,不如贤婿先拿去应应急吧。”唐增道。
柳占此时已无借处,又极是情急,只指望唐家多借一些,此时闻得只得六百两,哪里肯依,道:“今日无有五千两,柳占断难出此门。”
唐越见他如此无赖,亦是怒起,道:“我唐家何曾该了你的?”
说着便叫来家丁,道:“送客。”
柳占见今日果然无着落,恨声道:“你们可别后悔!”
便出门而去。
唐素秀在柳府,至二更还不见柳占回转,心下不安,便将柳安交予周嬷嬷,驱车赶往唐府。
进得门来,只见遍地尸身,鲜血满地,唐增、唐越并其妻子儿女,皆倒在血泊之中!
唐素秀蓦然见此惨状,怔于当场。
忽见一个黑影急急奔来,手中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陡然见门口立着一人,吃了一惊,道:“是你!”
唐素秀闻得此声,虽他黑衣为装、黑巾蒙面,亦瞒不过,正是柳占!
唐素秀看看躺倒在血泊中的唐增、唐越并唐府其他大小老少,再看看柳占,颤声道:“是你!”
冲上前来,一把扯下柳占脸上黑巾,柳占一张脸清晰可辨。
唐素秀痛声惨呼,道:“你这个禽兽!我、我杀了你!”
将双手伸向柳占脖子,柳占却一手将她拂开,道:“就凭你?”
唐素秀摔倒在地,立时又爬起来,扑向柳占。
柳占闪身避开。
忽闻一个粗声道:“她认出你了,我与你了结了她!”
便有一个身高八尺的壮硕身形晃出,身着一身玄色锦衣。
那锦衣人扬起手中刀来,便向唐素秀砍下。
柳占在旁并不出声。
唐素秀眼见今日无命,只恨唐家大仇难报,不觉痛声叫道:“柳占!我必化为厉鬼,索你性命!”
忽见一道红影掠至,挡在身前,抬头看时,一个浑身红衣的女子立于她与玄色锦衣人之间,一把柄长五尺的血红镰刀架住了锦衣人砍下的刀。
“啧啧,两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真不要脸。”那红衣女子笑道。
“你是谁?”玄色锦衣人道。
“连你姑奶奶都不认得,也好意思出来混吗?”红衣女子道。
“凭你是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锦衣人怒道。
说着抬起刀来,照着红衣女子面门砍下。
红衣女子又以红镰架住,道:“真是不讲理啊!让你姑奶奶来教教你吧!”
说着抽出红镰横扫锦衣人腰间。
锦衣人忙撤身后退。
红衣女子又连连扫出三下,锦衣人节节败退。
那红镰再次自上而下舞至,锦衣人招架不及,眼看便要毙命当场。
红镰却停在他眉心之上。
红衣女子回头对唐素秀道:“你可想杀了他报仇?”
唐素秀已见她神威,对她点头道:“只恨我不能手刃仇人!”
“这有何难,我可让你了此心愿。”红衣女子笑道。
说着,一手夺了锦衣人手中之刀,扔到唐素秀身侧,道:“你可以此刀杀了他!”
唐素秀便拾起那把尚沾着亲人鲜血的刀,满目仇怨,站起身来。
“不过,我却有个条件。”红衣女子又道。
“不管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办到!”唐素秀道。
“先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只怕你做不到呢。”红衣女子道。
“素秀此生必要报此深仇,无论什么,都在所不惜!”唐素秀道。
红衣女子望着她,道:“我可助你报得此仇,不过,我要你一颗心作为交换!”
“我的心?你拿去便是!”唐素秀此时恨极,根本不假思索。
“果然有些胆识!过来吧!”红衣女子笑道。
唐素秀握紧手中刀柄,却走向柳占,道:“早知你这般禽兽,我早就该杀了你!”
柳占见她走来,却闪身往大门奔去。
红衣女子见状,忙丢下锦衣人,赶至门前,红镰横握,笑道:“她说要杀你呢,你可不能跑。”
柳占又向边墙跑去,红衣女子赶上他,拎起他后领,扔回院中,将一脚踏在他身上,那柳占便动弹不得。
“还不来?”红衣女子侧头对唐素秀道。
唐素秀走近柳占,举起刀来,便要刺下。
“你不能杀我!”那柳占忽叫道。
唐素秀全然不听,举刀便刺。
“我二哥二嫂不会放过你的!”柳占忙又喊道。
唐素秀忽然怔住,举着刀的手悬在半空。
“你不杀他了吗?”红衣女子道。
“当然要杀,不过,还有两个人,更该杀!”唐素秀恨声道。
“谁?”红衣女子道。
“那个妖女颇会得些妖法,我留了此人,或可一用。”唐素秀道。
“随你。”红衣女子道。
将柳占点了穴,对唐素秀道:“那边那个呢?”
唐素秀侧头望向玄色锦衣人,恨道:“今日便要他血债血偿!”
“好说。”红衣女子对她灿然一笑,对锦衣人道:“听到了吧?乖乖地过来吧。”
“还不知是谁死呢。”那锦衣人忽笑道,“难得碰到对手,今日好叫我这两个宝贝吃顿好的。”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埙,放至嘴边吹起,两只凶兽自他袖中窜出,一黑一蓝。
唐素秀不禁呆住。
红衣女子见了,眼中放出两道光彩来,道:“原来你是灵兽使者?”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锦衣人哼道。
红衣女子望望他,却又摇摇头,道:“可惜这两头不怎么样,你也该抓点好的呀,可惜了、可惜了……”
转动红镰,笑道:“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日可要好好玩玩。”
对唐素秀道:“且旁边待一回。”
唐素秀便立于一旁。
那两只凶兽已一左一右向红衣女子扑至,她展开身法,舞起红镰,只觉一道红色影壁绚丽夺目,将自己护在中央。
那两只凶兽落下时,红镰已扫出,两只凶兽便忙向后撤出。
锦衣人在后吹埙不止。
红衣女子便知他以埙声控制两头凶兽,笑道:“你这恶兽使者也太不济了。”
说着跃过两只凶兽,红镰扫向锦衣人。
锦衣人向后跃出,埙声未止。
两只凶兽自后扑向红衣女子。
忽埙声转调,两头凶兽目露绿光,身法劲道忽然倍增。
红衣女子躲闪两回,颇觉吃力。
两只凶兽一前一后又扑向她。
她跃起身来,红镰向前扫向前方蓝兽。
后方黑兽却亦跃起,咬向她左肩。
她忙撤了红镰,向右侧闪开。
前方蓝兽却又跟随扑至,她将红镰竖起,挡住那凶兽大嘴。
那只黑兽已然又扑了上来。
一时间险象环生,唐素秀在旁惊呼出声。
红衣女子红镰舞起,又舞出一道红色影壁,护住自身。
黑蓝二兽一时不得近身。
红衣女子便跃上树枝,袖中撒出两张符咒,正中两兽额上,念动咒语,二兽便僵立倒地,不能起身。
锦衣人见状,便向墙外跃去。
红衣女子追将上去,红镰横扫,道:“你跑得了吗?”
一手击出,将那锦衣人打落在地,红镰尖处,又已在他眉心之上。
锦衣人动弹不得,忙道:“姑奶奶,饶命!”
“乖甥,认得你姑奶奶了?”红衣女子笑道。
侧头对一旁的唐素秀道:“该你了。”
唐素秀便提刀走至锦衣人身侧,举起刀来,直刺入锦衣人左胸。
那锦衣人挣扎一时,便没了声音。
柳占在旁见状,额上已满是汗珠。
“你还要杀谁?”红衣女子道。
“那两人不知在何处逍遥,待我寻到,必要手刃刀下!”唐素秀道。
“那可要快点儿,我可不想等太久。”红衣女子道。
“不会太久的,杀了他们,你便拿去。”唐素秀道。
“他怎么办?”红衣女子看看柳占道。
唐素秀却望着满地尸身,忽然痛哭起来。
红衣女子便坐于栏杆之上,等她哭完,道:“我帮你弄出去葬了吧。”
自腰间扯下一个红色锦袋,将一地尸身皆收入其中,柳占亦在其中。
拉了唐素秀,到得城门,越墙而出。
来至城外,选了一处山野,将唐家众人皆掩葬在那儿。
唐素秀在坟前哭至泪干,兀自不肯走。
“你快些去寻那两人,我不想等太久。”红衣女子道。
唐素秀方擦干眼泪,往慕州城回转。
虽然柳府已不愿再踏入,只是柳安到底是自己骨肉,难以割舍。
自己不久亦会身死,剩下这些日子,总该好好陪着他。
“只跟着你,着实不便,我便附于你身上。”那红衣女子道。
“随你。”唐素秀只道。
进得慕州城,远远已望见柳府屋檐。
方转过街角,忽见柳府墙外已被官兵死死围住,柳府中人正一个接一个被拉出,推入囚车。
唐素秀不由得大惊失色,隐身在街角,未敢现身。
忽见周嬷嬷抱了柳安亦被推出,便要上前,红衣女子在内道:“我不想惹些无谓的麻烦。”
“我的孩子他……”唐素秀道,已变了声音。
“你的命都快没了,要孩子做什么。”红衣女子道。
唐素秀便止住步伐,暗自哭泣。
“好,好极了,我果然没寻错。”红衣女子笑道。
“这是何意?”唐素秀奇道。
“我所修恨海荒天之术,尚缺一颗恨深怨重之心。”红衣女子道,“只是恨人者自身亦是可恨,其心肮脏腐臭,难以为用。我苦心找寻许久,昨日在你家墙外感到你虽满腔恨怨,却心净无尘,正合我意。你今日此泪,更使你心为之洁净,必能助我修得此术!”
唐素秀闻她一味只说自己修炼之事,并不关心,只将眼望着囚车中的柳安。
那柳安尚如此年幼,只知啼哭,唐素秀闻之心碎,然而此时,亦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跟着囚车,走至州府牢前,知柳府之人皆囚在此处。
夜间到底求了红衣女子,将柳安并周嬷嬷、欢鹊救出,送出慕州城去。
临别之时,自是万般不舍。
“夫人为何不与我们同去?”欢鹊哭道。
“我尚有要事未了,你带了安儿回你的家乡,日后我自会去寻你们。”唐素秀亦哭道。
欢鹊并周嬷嬷便与她拜别。
唐素秀将柳安紧紧抱住,哭得一回,将柳占手中截得的银两,皆交予欢鹊,忍痛而别。
此后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