绻残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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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真相扭曲得可真是离谱,但他也未解释,少点人知道那是思雪,他的“情敌”也会少点些。
他的思雪就是这么容易吸引人,往昔也是如此,酒醉后的思雪,风采更尤,总令他着迷。
回到思雪所住的寝宫,白昼推门入内,孰料里头未有半点人影,衣柜敞开,原安放的衣裳竟消失一空,床上薄被也失了一条,梳妆台上的梳子与香蜜发油也不见了,书柜医书更是全数消失,白昼脑内登时如雷轰击,嗡嗡作响。
“思雪莫不是……”离家出走了?
蓦地,一阵旋风掠过殿内,但见门扉咿呀摇曳,广大寝殿内,仅剩一本随风而翻的书册躺于地上,静极。
白昼心湖翻腾,担心自责的情绪,宛若一根尖刺梗在心头,他食指握紧成拳,呼吸急促,蹬足跃飞如电掠空,然而,在见到宫外一抹钝拙的身影,他忐忑不安的心才安放下来,急冲上前,落足于云的身前,紧紧抱住他的腰,沉默不语。
云拖着一大袋的行囊气喘不已,面对猛袭而来的白昼,顿时怔愣,随后发一长叹息。
“还是让你发现了……都怪这行囊太重,我又没术法,无法瞬间移动。”云敛眸摇首。
“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
“白天,我也不同你拐弯了,我不是思雪,更不是你爹的师弟,我是假扮思雪为求一顿温饱,我叫做云。”云蹲□,轻轻抱住白昼。
“我要回九层天找我父亲,他一定仍在原先的竹屋等我,我是个大傻瓜,三万年来不停寻找父亲,却忘了回到原本的地方寻看,白天我……”语未落,当即被白昼截了去。
“我陪你,我陪你一起回去。”白昼握住他的掌,眼底晶亮有神,扬一抹灿笑道:“有我陪伴,姐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我会术法呢。”
只要见不到“父亲”,他应该就会放弃回来的,又或许……可以想法子赶他回来。
云垂眸凝思一阵,未几颔首道:“好,有你帮忙,我也能轻松点,只是……我身上没什么银两,只偷了几块饼,沿途可能得省着点吃。”云噙淡笑,摸了摸他的头。“有你陪伴也好,这么一来我也就不无聊了。”
“姐姐,我有坐骑能载你,用不着自己走,只消花上几刻钟便能到达。”
“你有坐骑?”闻言,云双眸瞠得如铜铃般大。“一般神祇至少得满十万岁才有能力寻坐骑,你……你不是才两百多岁?”
“那坐骑是我哥哥的。”白昼咧唇而笑,漾着一泓清澈的亮眸,每三秒眨一下,甚为纯真的模样,可眼底隐匿的精炯,却让云给忽略了,见状,云不禁轻捏了下他的颊,眉眼含笑。
“那好,你招来吧。”
“不,这里人多,去边郊外我再招来。”因为他不知有多少人见过他的坐骑,晶白的玉龙,是罕见的品种,过去征服那只坐骑,曾在天界造成极大轰动,是以,越少人见到他召唤玉龙越好。
、第二十二章
白昼指一相弹,顿见庞大行囊消失无踪,他小手突箝住云的腕,不同孩子般的力道,蹬足而飞掠破空,仿若足踏风行,带着有些心惊的云飞越天际,速如光电。
转眼间,两人竟越过了桔梗统治的领域,映入眼帘的是片沙漠之洲。
足沾地,云心底倍感讶异,对于年岁浅薄的白昼,竟有如此力量能于短时间内,掠过几乎足有一个星球大的区域,且还带着什么都不会的自己,白昼的灵力真是深不可测啊……
白昼自怀中掏出一小玉笛,放于唇上一吹,无声,可乌云漫天的空中,却突穿破一条白龙,白龙鳞片似玉晶亮,反射七彩之芒,美得令云瞠目结舌,久久未能回神。
玉龙……传说中的玉龙?这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夜冥所有么?
“难不成你哥哥是夜冥?”
“啊?这怎可能!”白昼眨眨明眸,双颊嘟起,略带怪罪的模样。“夜冥是坏人,怎可能是我哥哥呢?”语落,他的心头浮上一层酸苦。
说自己是坏人,当真……不太好受。
还以为没有记忆的思雪,并不知晓玉龙坐骑之事,不过……现在的思雪可会怀疑他?倘若是醉后的思雪一定会,可现在的思雪因已解开些许封印,时聪明,时驽钝,就不知会连想到否?
“也是,你是之遥的孩子,怎会同夜冥扯上关系呢?”云含笑耸肩,眸瞳闪掠一丝精炯,更多疑惑。
白天的身分委实诡异……
白昼拉着云,足点地而跃飞,成一弧划过天际,登即落于玉龙背上,他唇动而无声,使上心通同坐骑“莫宵”下了命令,未几,莫宵龙尾一甩,穿透云层直往目标前行。
坐稳后,云凝思一阵突道:“为什么我说我并非思雪,你不觉得奇怪?”
白昼眨眨大眸,头微歪,漾着一抹可爱的笑靥道:“因为你喝醉酒时曾说过呀!”他知云不记得酒醉时发生何事,是以,此借口最为适合。
“糟,那桔雪大神知道么?”闻言,云心急了,揪着白昼的衣领,心底忐忑。
“放心,他不知道的,而且姐姐你不是要离家出走了?怎么在担心这事呢?”白昼轻轻扳开他的指,见他神情有些愣然,而后干笑搔头,不禁感到莞尔。
虽说他喜欢聪明的思雪,不过这模样的思雪也挺可爱的。
镶钻的银杯落地,“碰”地一声响,复而是杯旋的声音,由急转慢,而后不动,静寂。
一抹纤长的指穿过床幔,来到床旁的矮几上,上有一串葡萄与水果,那长指轻捻一粒葡萄后缩回床内,蓦闻“啪”地一声,葡萄穿过床幔,成抛物线落地滚动,无声。
“王上,是什么事令您这么不开心?”娇媚的嗓调,似能令人全身酥麻,女子拉起床幔,是适才那纤长的指,她将之系于床柱上,那衣裳半敞,因窗外拂动的风而令酥胸若隐若现。
“陌姬,下去。”床内侧,清灵又浓醇的嗓音带些不耐烦,残天勾魅的眼瞳调上冷意,半撑着身,一头银发流泻晶灿,未掩的上半身,透着点点因□而泛红的印,俊艳的模样令一旁的陌姬都险为看傻。
“不要让吾说第二遍。”声似慵懒,却透着寒意,令陌姬忍不住身颤,忙跃下床,垂首退了下去。
直至寝殿空无一人,残天这才起身穿妥衣袍,踱至滚落的银杯旁,将之拾起,蓦一缩紧指,眸芒拂上怒光,瞬间一道白光乍闪,掌中银杯已成白 粉。
“该死的……”竟又让他梦到那日。
残天下意识抹了抹脸,淡淡的清香拂身,但在他心中却闻不到那香,似有股浓烈的酒味,及黏身的污秽。
残天攥起拳头,龇牙恨道:“该死的桔云,吾要将你碎尸万段!”
蓦闻门敲响,残天松开紧握的指,踱于桌几旁,长指捻了一粒葡萄,冷道:“进来。”
当门推开之际,一名男子低头入内,单膝跪仪,道:“王上,夜的玉龙已离。”
持葡萄的手一顿,残天唇梢上扬,将葡萄放回。“去了哪?”
“天界第九层天,东南三区分界,至于更确切的位置,还待探子回报。”男子头低垂,却又略略往上仰,心跳如擂鼓,心底盼着能见刚“起床”的残天,最俊艳的模样,几乎能攫住所有男女的心。
可惜的是,残天只纳妃妾不招婿,对他心存妄想的男子,唯有敛下心情,静静地待在他身旁。只是他喜怒无常不好相处,令许多对他心存迷恋的男女,在长久相处下,那恐惧感会压过迷恋,既对他恐惧又甚感崇拜。
残天一旋身,披上披风,足套银色长靴,全身透着清灵的银白色,淡淡玫瑰花香自发,那来自于他本身的灵体。
残天,是由白玫瑰与宇宙灵息所幻化而成的不死魔灵。
“吾先去九层天,待知晓位置后,你再以‘心通’告知吾。”残天越过男子,步出寝殿。
望着外头晴朗的天气,他唇角上扬,眸底透着精炯。
夜,就让吾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没有……父亲不在呢……
来到这里已一周,却无见到父亲的身影。
云坐在竹制藤椅上,仰首望天,晶亮的大眸掩不住失望,他以为父亲会在这儿,可是什么都没见着。
也对,三万年过去了,父亲还会在这等他么?连雪都不再落了,满地青芽绿意,不似往昔的银白世界,比过去还美,却让他更了解时间的流逝,时间既过便也回不来了,更何况是父亲……
在九层天,大家寿命最长是一万岁,而他的父亲比自己还大,且都已过了三万年,应该也不在了吧?虽然他一直觉得奇怪,自己怎能活过三万岁……
他想过父亲或许是来自更高层天的,可是再看看自己,如此丑陋又无灵力,这可能又被自己给驳回。
他是怪物,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怪物……
云曲膝环抱,陷入一阵哀愁,蓦见一抹小身影朝自己走来,他忙将心中的难过收敛起,起身上前。
“姐姐,这里有咖哩口味的肉包子和红酒牛肉包子,你要哪个?”
“咖哩?红酒牛肉?你当真去魔界买肉包了?”
昨日突然和白昼聊到魔界,不知怎地说到了食物,他只是提到想吃吃看咖哩或是红酒牛肉,没想到白昼今早说要自个儿去买早餐,竟是去了魔界。
“那……红酒牛肉口味好了。”其实云只是想试试用“红酒”做的食物好不好吃罢了。
接过包子,云牵着白昼的小手来到藤椅前,方坐下,就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拿着包子细细品味起来。
包子是来自天界的食物,没想到魔界竟融合了天界的食物,做出来的东西倒也不差,红酒香融唇齿间,似已饮酒却未酣醉,不错不错。
白昼扒了一口咖哩包子塞到云的口中,云也礼尚往来,将自己的包子递到给他面前,原欲让他吃未咬过的一边,却见他直接咬下自己咬过的地方,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云心中诡异地升起,他秀眉一挑,后撇去奇怪的感觉,继续品尝自己的包子。
“姐姐,你何时要回去呢?”白昼将身子靠在他胸前,享受被他抱着的温暖,紧绷的心也随之放松。
“再待几日吧。”云以指代栉顺了顺白昼的褐发,再轻抚他的头,动作温柔且自然。
其实白昼今日悄悄地回到魔界,却遇上长伴于残天身旁的魔侍长,魔侍长话中透话,大致是说残天已知道他在干嘛了,似乎有些睁只眼闭只眼,说他想娶天界神祇也无不可,不用这般偷偷摸摸的。
又道,要他今日返魔界,毕竟他太久没回去了,许多公事还得处理,等处理完他想追妻,残天也不反对。
他有些讶异残天知晓事情却未生气,可更多的是怀疑,毕竟他要追的“妻”是当初在中央界让他大失颜面的神祇,以他锱铢必较的性子,绝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思雪的。
但又思及,残天已应血契之约,他们在这一年内定然无法伤害思雪。
“姐姐……”咬下最后一口包子,白昼指拢握住覆着包子的纸袋,顿见纸袋化灰随风四散,他转首看向云的湛蓝眸瞳。“我今日想回家看父亲,姐姐可以先回天界么?”
“不,若回去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这里了。”云摇首,嚼着包子,待全吃完后将纸袋交给白昼,便见如适才一般,纸袋化灰而逝。
“可是我担心你。”白昼以指腹抹去云沾留唇边的残渣,再以唇舔去沾覆于指上的酱料,云见状一愣,感到有些不自在。
老实说,最近凡事都靠着白昼,连钱币银两也出自于他,搞得自己才像弟弟呢!
“不用担心,我都几岁了,比你还大呢!”
白昼闻言苦涩一笑,将颊贴在他胸前,敛眸道:“姐姐等我几日我就会回来的……对了,我的……不,我哥哥的坐骑让你也能召唤,倘若想买吃的,这玉笛吹一下便能召唤莫宵至身旁。”语落,他将小玉笛塞到云的掌心中。
“那你呢?”
“我念咒便能唤莫宵,没有玉笛也可。”
“喔……”云将玉笛攥在掌中,唇噙笑意喜孜孜地,虽然坐骑不是他的,可是能召唤坐骑,还是极少见的玉龙,那感觉就是甚为威风。
白昼小手轻触云的眉眼,再下滑,抚上他缠着绷带的脸颊,明显的凹凸感,令他指尖一顿,缓缓收回,可晶亮的眼瞳里,却透着令云采不清,看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
“没什么……我差不多也该走了。”自从找到思雪后,他就没有离开过他,而今这一别,得花上几日的时间,他不只舍不得,还有萦绕在心头里的不安感,他放不下心。
“嗯,改日见。”
“你保重,凡事小心点。”白昼揪着他的衣,潋滟的褐眸化做无尽的不舍。
“瞧你这副德性的,我还以为你是想去个几十年呢!”云无奈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回家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别玩了个把月,忘了回来呀!”
“嗯。”白昼自他腿上跃下,还不忘回首看望,终是落下一长喟叹,举步上前,口中喃言咒语,蓦见天降白玉之龙,白昼唤来了莫宵,为翠绿的大地,敷上一层特别的白芒,晶灿极了。
白昼一跃而上,化作一弧褐线,足落莫宵玉 背之上,一摆衣袂,朝云挥了挥手。
“再见……”
“嗯,改日见。”云抬手略略轻挥。
白昼深凝他一阵,忽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