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奇缘-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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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忙之中,另一手飞刀连发,随着两个声响,两个傻怔在当地的大汉,便象两个沉重的米袋子,倒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山崖边只留下两个受伤倒地的大汉,顾不上呻吟,傻傻地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好像想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崖边芳草依依,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好像它们也想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顾惜自己的生命,要向那万丈悬崖跳下。
时间好像停顿了。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久到忘了呼吸,忘了声音。
一个人影,如鬼魅般地悄然出现在山崖边。两个黑衣大汉惊叫了一声,现在才知道自己还能发声,而眼前一切的发生,也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那身影略显狼狈,可挺立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错觉:好像是复仇的女神又降临了人间,让人无处可逃。
她一手抱着吓得忘了啼哭的婴孩,一手拿着断了一节的软鞭,肩上的衣服被划破了一块,流出了一点血迹。身上满是黑的绿的划痕,头发也是从没有过的紊乱。在渐起的风中,蓬散开来,倒像是万条光刀利箭,刺入人眼。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眼见得那沾满灰尘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火红的眼眸,爆出锋利的光芒,一个大汉不由自主地呢喃着。
他心里明白,此时的自己正象个待宰的羔羊,“趴”在持刀人的面前,而以自己的罪孽,只怕很难保住一条命。
“那个小孩呢?”另一个大汉痴呆了半晌,问了个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随后便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傲霜缓缓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一抹痛意与杀机掠过眼眸。她闭了一下眼睛,抱着婴孩的手臂紧了一下。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冷静。
“到底是谁指示你们这样做的?”
远在上海的方盾不可能知道陈家一家和婴孩的存在,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部署这样的局,肯定另有其人主导着这一切。
“快说!说出实话,我或者能饶你们一条活路!”
“我,我们是火龙帮的,是帮里的老大让我们来对付你的,实在不是我们的错呀!…哎唷!”一个大汉手捂着血淋淋的脸,痛得差点背过气去。
“说!到底是谁让你们用这样的手段,乱杀无辜?如果你们再推诿啰嗦,我不介意拷问一具尸体!”
森冷的声音不像是出自一位如此娇美而狼狈的女子,可是却又是那样无容置疑地真实。
“是,是方家的大老爷让我们来抓你的……啊!!”一个大汉失去了手臂,一下子疼晕过去。
“我,我说。”另一个战战兢兢地看着那条被鞭子硬生生拉下的手臂,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方家的小少爷,他听说了你出现在这里的事,所以就让我们这样做,他说,只有这样才能除掉你,也只有这样,才能报了你差点毁灭方家的仇。”
他抬起头,看看傲霜阴晴不定的面孔,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她是否满意,吞吞口水,他接着补充:“确实是方盾老爷要求帮里派人回方家帮忙的。到了这里,我们都听那位小——混蛋的指挥,一直在追查你的下落。昨天……”
“好!我就留你一条命,去向你的主子报告:让他们准备好棺材,不要等死了,只能抛尸路边!”
第十四节 母与女
一片死寂的农舍前,新起的四座坟下,埋葬着一家与世无争的农户。为了一个突然闯入的小生命,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他们无怨无悔地献出了最宝贵的东西:生命。
四条昨日还鲜活生动的生命,转刹间变成了一抔黄土,让人不由得想起那句佛谒:尘归尘,土归土,来于尘,归于土!
三座大的坟冢,围着一座小小的坟茔。象是三个大人,紧紧地保护着家中的宝贝,不让他受到伤害。
傲霜轻轻地拍实了最后一把土,温柔的像是替他盖上遮蔽风寒的被子。
“小四,你将生命给了他,就让他替你活下去吧!”
怀里的婴孩经过了惊吓,昏睡了许久,现在醒过来了,却是出奇的安静,睁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傲霜,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仿佛想要听懂她的话。
傲霜低下头,和婴儿的眼睛对望着,一丝伤痛慢慢地浮上了眼瞳。面对这不会说话的婴孩,她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意。
把手上来自小四坟上的泥土,轻柔地抹在孩子的额头,她喃喃自语。象是一句誓言,又像是在告慰亡灵:“从此以后,你就叫了小四这个名字吧。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把你小四哥哥的那一份也活出来。我会保护你,给你最无忧快乐的生活!”
炊烟早已经断了,一向欢快祥和的农家小院,笼罩着失去主人的苍凉与寥寂。
“也许我错了,不该放了那个浑蛋!应该让他和他的同伴一起到崖下去做伴,而不是只让他瞎了一只眼睛!”
父亲的死,已是儿时的记忆。好多时候,仇恨已是一种习惯,更多的是年幼失去依靠的茫然和伤痛。
而香君师傅虽然是受辱而死,却也是沉默的自杀。即使要报仇,她也能保持住冷静和沉稳。
可是,唯独这一次,她有了疯狂地杀人欲望,想要痛快凌厉地解决掉造成这一悲剧的人,想要血债血尝!
这无辜的一家人给她的温暖,是她自七岁起就不再拥有的了。可是,短短几日的相处,却给他们带来了无妄之灾。一个个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甚而至于粉身碎骨!
傲霜的心已经恨得麻木了,没有一点暖意,眼中的那末伤痛也一丝丝地淡去,消逝了。
门前的小树摇着树枝,掉下了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
秋意已深,大地一片萧索。收获的快乐时光已经过去,冬天的脚步已经很近了。
远远地传来一阵呼喊声,有点耳熟,却又有些陌生。
傲霜回头看了一眼,又缓缓地回过头来,心里不觉有点纳罕:他们怎么来了?难道自己在这里停留的,真的太久了吗?
“小竹,快快!快帮我叫她,要不就来不及了!”
一向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有点散开了,依旧娇艳的容颜带着无限的焦虑,渗出汗水的脸上带着一点红晕,显得嘴唇却分外的苍白。
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着,差一点被路上的石子绊倒了。却被紧跟在一边的少年扶住了。
“妈,你别急呀。她本事那么大,就算是有什么事,也应付的得了。”
“她本事再大,毕竟是个女孩儿家,人家人多势众,还是快点逃了吧!”
“可就算是我们这样赶,恐怕……”那个可恶的老三,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他好看!
“不,一定来得及,一定来得及的!…傲霜!傲霜!傲……”
远远看见了那几座新起的坟茔,和坟前沉寂无声的人儿,张凤芝一下子呆住了。
脚下无意识地向前挪着步,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中:“晚了吗?真的晚了吗?”
“妈,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吗?您怎么说晚了呢?”
悬在心头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石竹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可是眼前母亲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和跪坐在前面的“她”的那种样子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难道真的晚了吗?一切都已尘埃落定,那四座坟,埋葬了“她”的最后一点怜悯之心,和母亲最后的希望了吗?
“妈…”声音中带着疑惑和彷徨。
“傲霜…”
“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傲霜没有回过头来,声音平板得像是不带任何的情绪。
“我们…听说你在这里,方家三少爷派人来追杀你,所以就赶着来告诉你一声,没想到……还是迟了!”
最后的一句话,带着无限的歉意和遗憾。看到傲霜的神情,可知这几个人对她的重要性,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他们的生还。
只为了让傲霜——她无缘的女儿能够快乐。
“妈,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你不要一副都是你的错的样子!”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旁的石竹开始为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虽然他对自己这位突然而至的姐姐充满敬意和佩服,可是看到她对待母亲不理不睬的样子,心中总不是滋味。
傲霜好半天都一言不发,好像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怀里的婴孩看到有人来了,不觉高兴起来,张着小手咿咿呀呀的打招呼。
傲霜无声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抱着孩子站起身来。
“你们不该来的。”
“不来,难道眼看着那些人对付你吗?”石竹的话中有赌气,也有一点痛惜,不像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该有的口气。
傲霜倏地回过头,锐利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一直到石竹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她才在眼中露出一点满意的笑意。
婴孩把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张凤芝的身上,好像对她特别有好感,张着小手要她抱。
“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可爱?”眼前的情景倒更像是一家几口在闲话家常,张凤芝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对眼前的小不点不觉充满了兴趣。
“我在路上捡的。他是个孤儿,他的母亲抛弃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谎言不假思索地流出了口。“他的母亲抛弃了他”几个字,一下子刺痛了听者和说者两个人的心。
“你…你还恨我吗?”
看到她沉痛的面容,傲霜的心里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十几年的分离,一切都淡了,恨也罢,爱也罢,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苦的人,是不能忘怀过去的人吧。
风淡云轻,过往的纷纷扰扰的记忆,好像已经不再清晰了。
“不,我没有恨你。我早已忘记了。不能饶恕的是你自己的心罢了!”
“真的吗?我们还能做母女吗?”
“我们的缘分已经了了。你又何必执著?”
“不!血肉亲情如何能断得了?傲霜,让妈妈补偿你好吗?”
“你有一个好儿子,他也是你曾经的选择。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他?却来求一份已经了了的情呢?”
“傲霜,求你……”
“不要再说了!”
傲霜举起手,语气中的绝然让张凤芝一下子住了口。一旁的石竹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母女间的藩篱高得让人无法翻越。
“你们走吧。离开这里,也不要再回白玉镇了!”
她的话好像说得平平无奇,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没有反驳的勇气。
“你是去报仇吗?为什么不带上我?”
傲霜看着眼前无拘无束的少年,周围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像并没有改变他什么。他虽然变得沉稳了些,可是他的生命依旧充满了活力和阳光。
“仇恨不属于你!你就这样带着你的母亲好好地过日子吧!不要来趟这滩浑水!”
“傲霜!竹儿是李家的骨肉,难道你…”
“无论他是姓李,还是姓方,我对这件事的决定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张凤芝疑惑地看着她,思索着她话中的含义。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么,你不反对他去拜祭你爹?让他重回李家的门墙?”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而去的话,我又为何反对呢?不过,镇外的那座新起的高坟,不去拜,也就罢了!”
……
母子俩人都愣在那里,不知道她前后矛盾的话到底是什么含义。
第十五节 新仇旧恨
“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不方便,不如就交给我吧!”
“……不用了,他自有去处!”
“难道,难道,你真觉得我不配做母亲吗?”
一声叹息几不可闻,“你真如此想,我也是无可奈何!”
“李傲霜!你就是这样对待生养你的母亲吗?”
“……”又一声叹息,“我走了!”
“你!你!”“傲霜!”
“你……小心!”“一定小心呀!”
远去的马蹄声,淹没了告别的声音。渐渐消散的尘埃,掩去了远去的身影。
她总是不断地离开,从不同的人身边,从不同的地方。像一只浮萍,没有她永远停留的地方。
去的人可以潇洒地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的人呢?只有无尽的思念罢了!
方家的大院里,一片嘈杂。往日的繁荣已经消散,即使有个过于聒噪的小主人主持大局,所再现的也只是浮躁的俗华。
“哈哈,我就说,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怕的,看你们一个个怕成那样,现在怎么样?她吓跑了吧?”
一个十三四岁的胖大的男孩,全身包裹在锦绣衣衫中,一脸的横肉夺去了他的纯真本相。
他的四仰八叉地坐在太师椅上,隔着茶几坐着的是他的母亲,一个年华已老的贵妇人。
弓着腰站着的是蒙起了一只眼睛,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疤的男子。分明就是山崖下那黑衣人中的一个。
“那女子武功了得,我们兄弟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当时如果不是她要我带话回来的话,只怕我也……”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失掉了几个兄弟,你也受了伤。辛苦!辛苦!可是不是一样过去了半个多月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看她一定是被吓跑了,当时那些话只是吓唬你的。”
一旁的贵妇人也插嘴了,洋洋得意的样子并不比她的儿子好多少。
“眼看着她身边的人都死了,她怎么不害怕?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不能和你们帮里的那些人相提并论。”
她比帮里的那些人更可怕!
这句话埂在独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