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昏君诱夫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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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妃像是思索了一会儿,又抿了抿唇,终于说了几个字:“您没错。只是那袍子,不是我的东西。”
当归又是一愣,天啊,今天是怎么了,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当归的想象。当归现在说起话来,几乎都有些不利索:“呃,什、什么……娘娘,我……”
瑜妃这时的表情反而有了一些温度,她笑了笑,依旧带着不近人情的弧度:“这不怪你,这是我和他的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听她这样的坦然,当归反而有点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半个字。
“大人您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他把国家留给了您,可不是留给了一个客客气气的小女孩。”瑜妃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只是一个动作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那我就直说了。”当归走到瑜妃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虔心的一拜:“不瞒娘娘说,先帝传位给我的时候,没有把那个手札给我。”当归突然不说话了,抬起头像是在打量瑜妃的神情。
瑜妃面无表情,像是在等待着当归说下去。
“您知道那份手札对我有什么意义。”当归抬起头来,看着瑜妃,那目光近似请求。
至于那份手札,确实是有着特殊的意义。要是把那份手札说为真正的传位诏书也不为过。
毕竟,当归拿着的那份传位诏书,并不完全是真品。
那份手札是昏君亲手所写,记录的是每一次当归与柳不归争斗的胜负。
自从当归成为储君以后一个月定时有这样一个游戏,或是火场救人,或是书画竞赛,或是狩猎之争,又或是代替那昏君早朝。就比如当归十四岁那年的那场灭郎大战,就是其中的一个任务。
每一次游戏之后,昏君都会宣布赢家,并且将赢家记录在案。昏君没有告诉他们这个记录有何意义,但是那个记录的作用显而易见。
在传位诏书的真假度有怀疑的时候,那份手札就显得至关重要。毕竟,在每一次的比赛中,总归是柳不归胜得要略多一些,这个当归和柳不归心里都有数。
当归现在还坐着龙椅,凭的就是那份传位诏书。毕竟,昏君虽然驾崩了,但是他的威慑力还在。
如果柳不归得到了那份手札,自然会向大众展示其中结果,并对传位诏书的真假提出质疑,自然柳不归一党就有了铲除当归的理由。换言之,如果当归拿到了那份手札,最先要做的必定是毁掉手札,她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把柄留给柳不归。
显而易见,这份手札的争夺可以说就是一场当归和柳不归的生死之战。
但是奇就奇怪的是,当初当归忙完昏君的入棺以及自己的登基等大事之后,当归再去找那份本来已经胸有成竹藏在何处的手札,居然不翼而飞了。这是当归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但是仔细想来,拿走这份手札的就只可能是某几个人。
首先,柳不归不可能,如果柳不归要是拿到了手札,自己或许早就成为了阶下囚,自然先排除这个可能性。
其次就是昏君的后宫,昏君后宫虽多,但亲近者不过几人。仔细想想能叫得上名字的,只有张妃,瑜妃,罗妃,三人。奉先太后之命入宫,基本算得上是昏君的原配。张妃在早些年就已经驾鹤西去了,自然不可能。剩下的瑜妃改嫁了,罗妃出家了,自然只可能在这两个人手上。
最后,就只可能是洒扫宫女以及小太监,当归要掌控皇宫自然少不了这一环,内侍府是当归八岁入宫时第一个笼络的地方,几年下来内侍府和内需司早就成为了当归的后盾,并主要由良辰来管理。不然当归也不可能知道昏君把那手札藏到了哪里。
所以思来想去,这手札必定就在瑜妃和罗妃手中。
当归见瑜妃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决心再赌上一赌。成败皆看此回。
当归叹了一口气,加大了自己说话的音量:“瑜妃娘娘,当归并不知道您与先帝之间的情愫,但是当归确定,先帝心里是有娘娘的,先帝也最放心把那个东西给娘娘。娘娘这次不帮当归,当归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当归说完,看了看瑜妃,她浅浅一叹,眼里都像失去了光泽:“您起来罢,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至于手札,民妇略略知道一些,但是实不知那手札的下落。”
当归突然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民妇是个本分的人,并不关心国家大事,大人您且起身,慢走不送。”瑜妃淡淡的说着,扶了一把当归,将几乎有些呆滞的当归送出了门外,啪的一声把门关了。
她必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和当归说罢了。至于那手札,当归倒是信了瑜妃的话,她确实是不关心这些的。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所有人都知道。
当归从那首富家里出来的时候,很快上了来时所乘坐的那辆马车,赶往无尘庵,那是罗妃出家的地方。当归坐在马车上不住的生着闷气。这个瑜妃就是一个闷葫芦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人。
瑜妃既然有心瞒自己,那么自己可能就真的不可能知道了。怎么办,既然自己不可能再得到这个秘密了,那么这个秘密也不能再被别人得到。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当归想到这里,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个女人再怎样冷漠无情,但也罪不至死。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会动不动想要杀人。当归轻揉着太阳穴,皇位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或许,自己哪一天会被逼疯吧。
一个时辰过后,当归终于赶到了无尘庵。此时已是未时。
当归马不停蹄地换了一套朴素些的衣裙,双手合十地站在了无尘庵的大殿内。金身菩萨依旧是一副普度众生的微笑。大殿里的香客早已被临时疏散到偏殿,其他的尼姑们也被遣到了偏殿。
当归跪在蒲团上不多时,就听到了一个急切的脚步声。
“哎哟喂,小姀!姨姨可盼到你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有一点大,一直处于静谧状态的当归似乎被吓了一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番外:陨落帝王星
此时的昏君单手撑头斜躺在床上,在一股病恹恹之外,还流泻出了几分慵懒。这或许就是昏君,缎子似的黑发中不知不觉已添上了几缕银丝。他眯了眯眼,冲跪着的当归招了招手:“孩子,过来,到我面前来。”
当归和昏君虽为君臣,但实际说来,他们的感情更像是父女。
昏君私下和当归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以你我相称。原来当归还小,所有没有发现这个不同,后来当归大了,却已经习惯了这个不同,也就没什么不同了。
当归磨磨蹭蹭地蹭到他的身边。昏君随即起身,摸了摸当归的头:“好家伙,长那么高了,想当年,你也才那么高。”昏君说着,随手比划了个高度。
那高度倒也确实太矮了些,当归八岁时难道还没有小狗高么?
当归笑着说:“皇上,您老眼昏花了。”说着说着,当归却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是啊,那么多年了。
昏君呵呵一笑,“是啊,老了。老了。”说着,躺回了床上闭目养神。当归没有回应什么,只是习惯性的,跪在床边,一下下的为昏君锤起腿来。
半晌,昏君冷不丁的开口,把当归吓了一跳:“当归,你的聪明真是超越了我的想象。我早预料到这一天,却没有料到,先来的是你。”当归依旧没有答话,只是和顺的低着头,为昏君捶腿。
昏君又拍了拍当归的头:“当归,你知道么,我一开始选择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聪明。而是……为了不归,那时,我就已经想好了要选他作储君的。”当归手下一滞,但是慢慢地,又不紧不慢地敲着。
“不归聪明,冷漠,从我第一面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将来的帝王。但是,隐隐的,我觉得他少了点什么。于是,我就把储君考试一拖再拖,只想找到他的软肋。我是幸运的,我找到了,就是无情。那孩子实在是薄情的厉害,他简直像一个只是为了坐稳王位的机器。一个机器,是不可能做好王位的。当归,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样教导你为君之道的么?”
当归抬眼,又默默地埋下头去,低声说到:“为君王者,应当做到刚柔并济,戒骄戒躁。”
昏君听罢,又拍了拍当归的头:“一字不差,果然,你的过目不忘的本领确实不是说着玩的。”
昏君说的感慨,当归听得心惊。
当归从未向别人说起这一项过人之处,而昏君却知道,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昏君此人观察她和柳不归细致入微,并且从他们的每一次表现中对他们做出评价;第二,昏君此人有极大的情报网,即使是当归小时候的事情也能够了解清楚,并对当归做出了长时间,有目的的监视,最后得出结论。无论是这俩个可能性中的一个都只说明了两个问题,首先,昏君此人深不可测;第二,当归早被昏君盯上了,也就是说今晚的行动大约是要失败的。
当归停下了为昏君捶腿的手,老老实实地跪着。
昏君又拍了拍当归的头,指了指肩膀,笑的和蔼可亲:“孩子,别停下呀,给我捶捶肩,果然是老了,哎。”当归起身,继续为昏君捏肩。
“不归他做到了刚,却实在缺乏柔,这样的孩子,实在是无法成为一个仁君的。刚巧,那天我路过御花园,看见了你们小时候的那点事儿。不归那孩子,嘴里说着无情的话,可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动容,看到了不忍。我就在想,或许,你就是那孩子改变的关键。所以,我特地留下了你。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初衷。”昏君懒洋洋地说着,甚至手还在榻上打起了拍子。
“然而,我没有想到,我选定的这只小母猫原来竟是一只小母豹。而不归呢,这些年,却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还是一个脸上画着微笑的傀儡。哦,除了一次,大约是你十四岁的时候吧,你不是九死一生了么?那孩子,听了你的消息带着兵马就去平叛了甚至没有我的命令。啊,这就是所谓的得与失啊。”当归心里又是一阵波澜,他,也会为了自己而冲动么?这是他么?
昏君并没有理会当归内心的波澜,自顾自的说道:“当归啊,其实,我个人是更喜欢你的,毕竟你活的更随性,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有帝王应有的豪气。仔细想想你的性子随我,但竟然还有几分像她。看着你,就像看着我和她的孩子。”昏君显然已经沉入了他的回忆里,他安详的微笑着,一下像是苍老了许多。
当归看着他的样子,手渐渐扣向了昏君的脖颈。
这是昏君教她的,下手的时候一定要乘人不备,下手快准狠,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当归的手微微地颤抖,心也开始猛烈地跳动。昏君在她的心里亦师亦父,当归下不去手。昏君在她的眼里,是这世上最尊敬的人,当归不忍心,不忍心让这位一代英雄就这样简单的死在自己的手上。
当归想,昏君即使要死也该是血溅沙场,或者死的轰轰烈烈也才不枉他的一生。
最终,当归还是慢慢地松了手。
“你又错过一次杀我的机会,你的性子总归是太柔,你迟早要死在这上面,孩子。”昏君缓缓开口,像是在说一些家常小事。当归一惊,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昏君瞟了一眼,轻叹了一声,又接着说:“你是一个不合格的帝王,却是一个仁义的孩子。我会再帮你的。把你的传位诏书拿来我看看。”
当归跪在地上,开始不住的瑟瑟发抖,最终,从怀里掏出了那份所谓的传位诏书。
昏君接过那份明黄色的锦帛,仔细研读了一番,最后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文笔极好。还有,你仿我的字体比我想象的还要神似。就连我自己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其中的不同之处。你用左手写的?”
当归头垂的很低,微微地点了点头。
“唔……有意思。”昏君再一次拍了拍当归的头,接着说:“我就说,我和不归那孩子都是左手写字,以你那争强好胜的性子,就算原来习惯了右手也会默默改为左手的。可你平常依然用右手写字。唔,你今天是想逼宫以后,盖上这玺印吧。”昏君指了指那锦帛上的空缺处问当归。当归抿着唇,左手的小指微微抽搐着。
“去,把我的玉玺拿来,你知道在哪的。”昏君说完,靠在了明黄色的龙床上,似在歇息。当归喏了,又颤抖着手,把玉玺从老地方拿了出来,递给昏君。昏君笑着说:“孩子,那么紧张干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下决心把这个国家给你了。”当归鼻头一酸,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当归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昏君微微颔首,双手郑重地把诏书递给了当归。当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严肃的昏君。
昏君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解脱一般:“从你十四岁起,我就盼着你和不归其中一人杀了我,因为我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了,最后一课就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