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心期千劫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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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渐渐知道韩乔家里来了一位受伤的陌生人,大人孩子纷纷过来探望。可他们是无害的,也没有一个人打算去出卖苍夜。
韩乔依然每天出去打柴,他说县衙的衙役还在山里寻找苍夜的下落,他们几乎找遍了每个山洞、水洼、沟沟坎坎,向所有人打听。到后来韩乔苦笑着跟苍夜道:“他们都恨不得把整座山掘地三尺了,看来夜你真是一个重要人物。”
苍夜无言。被萧暮寒盯上,他前面的路更加难走了,需要十二分的小心。
他不想让韩乔为他传信,他不愿连累这个忠厚老实的山里人。等自己伤好,就立刻离去,现在,就这样享受难得的安宁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光淡淡地洒在床头。他会想起杭州城外那座庙,想起那个百合花般美丽的女子。他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因为他服了噬狂。
“服下此药,切忌动情,一旦动情,你会受到万蚁钻心的疼痛。还有,今日恰逢月半,以后,每个月的月半,若你不能得到解药,你不仅会尝到焚心之痛,还会噬杀如狂、难以自控……”
心里像有点点滴滴的冰水,格外分明。月半之日,一定要赶回貔貅堂,服到解药。
一日心期千劫在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波涛暗涌
章节字数:1947
书房的窗开着,可以看到院子里两棵绿叶婆娑的梧桐。正午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梧桐叶的影子随着日影移动。
整个庭院静得连鸟雀的鸣叫声都听不到,空气有些沉闷。
听闻儿子女儿出事,南宫夫人已禁不住泪水涟涟。刚过不惑之年的南宫夫人本是大家闺秀,举止温文、面容沉静,她没有武功,但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相对于其他武林世家的主母来说,她不够精明干练,只是一个默默持家的贤妻良母。
“夫人,王爷在这里,你哭哭啼啼干什么?我会和王爷商量救俊儿、雨儿的办法,你先回房去吧。”南宫恒的声音是温和的,可萧暮寒却从他语气里听出不耐,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心情烦躁吧?
怀着浓浓的愧疚,萧暮寒声音低沉地道:“南宫前辈,都是晚辈的错,晚辈太大意了。”
南宫恒摆手:“王爷说哪里话?王爷已在朝廷,本就公务繁忙,是俊儿自作主张去找你帮忙。江湖事本该江湖人解决,怎能劳驾王爷?”
萧暮寒谦然道:“前辈这么说,倒叫晚辈惭愧了。晚辈本就出自江湖,若不是有这身份羁绊,如今依然是一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人。再说,如今种种迹象表明,貔貅堂与黎国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我无论在朝在野、与公与私,都责无旁贷。武林盟若有任何差遣,晚辈都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慕容箫与慕容笙在一旁听得暗暗点头,对萧暮寒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
南宫恒皱眉道:“武林大会上各门派一致表明了对付貔貅堂的态度,可这群人就像鬼魅一般,行踪飘忽,让人抓不到他们的影子。据说那貔貅堂主更是妖孽化身……”
萧暮寒苦笑,如果是苍夜,那张脸可谓颠倒众生,妖孽么?那双冷漠的眼睛,在不经意间会变得清澈如水,那样纯净,带着世间所不容的孤独。这样的人,会是妖孽么?
“前辈也只是道听途说,许多事情并不能凭表面现象去判定,我们对貔貅堂了解不多。”萧暮寒冷静地道,“只有找出貔貅堂,挖出他背后的组织,粉碎他的阴谋,才能保江湖从此无虞。”
“王爷有何妙计?”
“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两位慕容公子,已经跟他们提过。”萧暮寒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又道,“凭南宫、慕容两大世家的面子,丐帮仲帮主肯定会鼎力相助,何况这是武林共同的大事。”
南宫恒点头,对慕容兄弟道:“我立刻派人去请你们父亲过来,和他一起去丐帮。”
萧暮寒陪南宫恒、慕容迁一起去见过丐帮帮主仲鸣昆,安排好一切,才向众人告辞,打道回府。临别前再三叮咛,若是有貔貅堂的消息,一定要通知他,让他参与他们的行动。
他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走,竟铸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回去的路上他去了阳暨县县衙,县令遗憾地告诉他,他们搜遍摩笄山,也没找到他所说的那位少年。萧暮寒心情沉重,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皇叔。
此刻子湘的侍卫修刃带着王命,直奔江南来,他们一共三人,另外两人是子涵派出的王宫侍卫,都是武功一流的好手。
他们潜伏在南宫世家附近,混迹街坊,将自己打扮成普通人,时刻监视南宫家,等待南宫雨陌的归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南宫雨陌的身影杳如黄鹤,根本不曾出现过。
而子湘却不声不响地离开穆沧,带着侍卫加随从总共八人,从华表出关,沿荥水往北,一路车马征程,来到南宫世家所在的晏城。
出华表,进入大凤地界,有一处地方叫鹤鸣坡。他们在那里看到三三两两的乞丐,满面尘土,状极凄凉。见到有钱人出现,他们立刻上来乞讨,子湘厌恶地命侍卫将他们哄开。
他根本没有留意这些人,后来才发现自己身上一枚刻着“襄”字的玉牌不见了,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丢了,还是被那些乞丐偷去了,可他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的路上,还是会看到乞丐出没。子湘暗暗鄙视,谁说凤宣帝英明神武、治国有道?若真是国泰民安,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存在?
可沿途确实见到了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繁华景象,他又不得不叹服,于是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在哪朝哪代都一样。
到晏城后很快被修刃盯上,夜宿客栈时,修刃出现在他面前,向他请罪,说至今未曾候到南宫雨陌。子湘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恨她不出现,又怕她出现。王兄下了死命令,若是南宫雨陌回来,她难逃一死。
可他还想狠狠折磨她,以惩罚她的欺骗与背叛。
他在晏城到处游玩,等玩够了、尽兴了,南宫雨陌还是没有出现。子湘觉得无聊,他想到貔貅堂总坛凫栖山雁宿谷去,看看苍夜在干什么。想到苍夜的时候,他心里充满忌恨。他不明白这个当过娈童的人有什么值得王兄器重的地方,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去看看貔貅堂的现状。若是能找到苍夜的把柄,在王兄面前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那就最好了。
第六十七章 毒由心生
天气越来越热了,穿着天都最著名的祥云织造坊织成的锦缎,柔滑如水的触感给萧沉璧带来丝丝凉意。可他心里却有一股难言的烦躁在悄悄涌动,那双一向慵懒贵气、散漫不羁的眼睛里,此刻凝结着黯淡的颜色。
他十四岁的女儿萧琼宇正带着萧暮寒的儿子萧曼吟在花园玩,小家伙咯咯的笑声远远传来,清脆悦耳。
儿子萧鸿, 一早与几位知己好友出门练骑射去了,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愿像父亲一样做一个“隐形人”,他发誓要跟随堂兄萧暮寒一起上战场建功立业,所以从五年前萧暮寒回京之后起,他就一直跟他学武功,勤练不辍。
悬镜阁在全国各地的分部都没有关于苍夜的消息传来,萧暮寒派去黎国的密探楼关却用飞鸽传书,向萧暮寒报告,他已潜入黎国王宫,伺机打探机密。
侍女沏的茶已经凉透,萧沉璧却连动都没有动。他又从抽屉里取出孟无忧的画像,痴痴地看着。慢慢的,苍夜的眼睛覆盖了画像上孟无忧的眼睛,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只是一双柔如碧波,一双冷如冰水。
好久,他沉沉地吐出一声叹息,喃喃地念:“无忧,夜儿……”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萧沉璧,你是入了什么魔障了。那孩子的身份还未得到证明,你却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了。
只是,多么希望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是他与孟无忧的孩子。那年那月那时,只惊鸿一瞥,斯人就已经印在他心底。任苍天播弄,事易时移,这份情却再也割舍不掉。
“王爷,暮寒王爷来了。”侍撞的禀报令萧沉璧又惊又喜,收起画像,道:“快快有请。”
白衣翩翩的人影,进来时却似乎带着一股萧索的味道。
“皇叔……”萧暮寒直直跪下去,声音低涩,俊朗的面容染满忧伤。
“寒儿,你怎么了?”萧沉璧吓一跳,连忙上前扶他,“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南宫俊兄妹俩……?”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俩被萧暮寒找到了,但已经成了尸体。
“不是,是夜……是我不好,一心想擒住他,结果伤了他,还逼得他跳了山涧……”眼圈已经红了,声音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来,萧暮寒断断续续地把遇见苍夜,双方交手,苍夜被迫跳崖,最后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经过讲了一遍。
萧沉璧呆了两秒,扬起嘴角,重重一掌拍在萧暮寒肩上:“臭小子,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让我们威风八面的麒麟王做出这样一副凄惨的模样。你当苍夜那么差劲,中了你一剑,掉下悬崖就会没命了么?只要没看到他的尸体,就证明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他逮回来,问问他他娘教了他什么,让他变成这样冷血无情的杀手!”
萧暮寒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发涩,皇叔的招牌笑容,为什么看起来有点苦?
“我没有对南宫家主提起夜,我怕他的身份暴露,我们再想救他就难了。如果前面我们所有的假设都成立,夜一定是有苦衷的,他只是身不由己。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把他的身份弄清,让他脱离子涵的控制,回到大凤来。皇叔得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儿子,那是多好的一件事,何况他还是你最心爱的女人为你生的。”萧暮寒喃喃自语,第一次露出做梦一样的表情。
萧沉璧从后窗看出去,看到后院的雕梁画栋,看到远处穿着粉色罗裳,与萧曼吟一起坐在假山顶上下棋的女儿。心里忽而酸忽而软,如果有一天,自己与孟无忧的儿子也在这里,哪怕只是陪他静静地坐着,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什么时候起,自己和萧暮寒也染上了文人的习性,变得多愁善感了?萧沉璧苦笑。
凫栖山,群山连绵,山势险峻,诸多绝壁深谷,还有野兽出没。方圆百里没有人家,连猎户都没有一个。
子湘仰头,只看到高耸入云的山峰、莽莽苍苍的山脉,即使在夏天,整座山也给人阴森森的感觉,连日头都似乎被遮蔽了。耳边听到呼呼的风声,还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声音,听来有些 人。若是夜晚出没,恐怕会被吓破了胆。
“苍夜就呆在这种鬼地方?”子湘不屑地冷哼,“长着一副妖孽样,再配上这荒山野岭,更没半点人气了。”
站在他身边的侍卫脸上肌肉抽了抽,露出一个不成形的笑容。
进雁宿谷足足花了他们一个时辰,沿路披荆斩棘,还得提防时不时蹿出来的毒虫猛兽。子湘只在当上襄王后随侍卫统领铭剑学了几招强身健体的功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动不动吓出一身汗来,却又觉得十分刺激。暗道此番出来真是明智,留在穆沧,每日都是那样无聊地度过。最多是斗鸡走马、吃喝玩乐而已。
前来接应的貔貅堂护卫名叫裴凌,虽然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但嘴巴倒不木讷,一路向子湘解释:“这个地方是大王早就选好的,堂主一来大凤,就着手建设貔貅堂。为了防止外敌窥视或入侵,我们没有驱逐这里的野兽,也没有改建道路,而是让谷外保持原有的形状。陌生人很难走进这里,但到了谷中,王爷会看到另一番景象。”
“哦?”子湘大感兴趣,“什么景象?花光水色、风景宜人?”
“那倒没有。”裴凌暗自皱了皱眉,果然是执绔子弟,只知道风花雪月,“貔貅堂是杀手组织,与那些花花草草没有关系。但堂主酷爱青松与翠竹,恰巧这谷中原来便有,所以稍稍修饰了一下,看起来幽静、肃穆,也利于隐藏。”
子湘这时才想到正经问题:“你们堂主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本王?”
“堂主不在。”
“嗯?”子湘拧眉,极其不悦,“他去哪里了?出去执行任务?”
“没有,堂主独自去了大凤京城拂云,说是上次在京城被抓,掉了什么东西,他去找了。”
子湘脸一沉,暗道王兄难道没有给他新的任务?他怎么可能那么自由,一个人溜去拂云找自己的东西?
“他去了多久了?”声音里带着质问的味道。
裴凌见他脸色不善,声音低下去:“回王爷,堂主去了半个多月了。”
“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来么?”
“……。没有。”
“那堂中是谁在负责?”
“是殊离,还有沐央。”
“殊离……”子湘想起一年前看到苍夜时,他身边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殊离、一个叫明轩,两人和苍夜一样出自无极,被子涵派给苍夜当手下。
“沐央是谁?”
“他曾经是天鹰教的手下,来自东海之滨,喜欢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医术、相术、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