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心期千劫在-第4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关心他，问他在房里干什么，他简单地答一句：“睡觉。”掌柜便哑了声，感觉这个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全不把自己当作活物。
而沐央终于把南宫雨陌送回了家。
南宫夫人已经因为极度的悲痛与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操劳而病倒，但当听下人们说小姐回来了时，她干枯、黯淡的眼晴里顿时焕发出光彩。
“娘！”南宫雨陌冲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床前。
南宫夫人伸出手，颤抖着，触到她消瘦的脸上。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雨儿？真的是你？”
“是，是我，娘，女儿回来了”……”
南宫夫人猛地爬起来，一把把女儿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泪水夺眶而出：“雨儿，你终于……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娘有多担心你？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你回来了……”她喘息着，又哭又笑，抬头看天，“老爷，你看到了么？我们雨儿……回来了……”
一语未了，人又昏了过去。
“夫人昏倒了，快请大夫来！”老管家跑到门口，喊来守在那儿的小厮，命他去清大夫。
等他回来，他愣住了。他看到南宫雨陌镇静地扶夫人躺下，用手掐着她的人中，小声唤着：“娘，你醒醒，你醒醒。”眼里虽然噙着泪，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心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这眼泪，和着忧伤，也和着喜悦。他发现，小姐长大了，她再不是过去那个不知人间疾苦、天真未凿的小姑娘了。发生了什么事，令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
南宫夫人醒来时，正午的日光透过窗根射进来，淡淡地洒在南宫雨陌的脸上，给她苍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俩，南宫夫人再次伸手触摸女儿的脸庞，真实的感觉。
“娘，你已经瘦了一圈，女儿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南宫雨陌把母亲的手抓在手里，强忍着泪，恳求道，“为我保重自己好么？爹已经不在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女儿怎么办？”
南宫夫人呆呆地看着女儿，好久才回过神来，拉她坐在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呆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快告诉娘，你到哪里去了，你哥怎么样？”
南宫雨陌把自己被劫去黎国的经过讲了一遍，可她略过了苍夜。那是她心底藏得最深的秘密，便是对她母亲，她也不愿讲。除非，她能够再次见到他，重续那段前缘。
“也就是说，你哥可能还活着？”
“是，只要没见到他的尸体，我们就还有希望。”
“那就好……那就好……”南宫夫人喃喃自语，干涩的眼睛又变得潮湿了，“只是，你爹他……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
南宫雨陌紧紧拉住母亲的手，沉声道：“女儿一定会找回哥哥，一定会为爹报仇！”
“雨儿，你长大了。娘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既不懂朝廷，也不懂江湖，这个家以后的担子，恐怕得靠你来挑了。”
“不会，南宫家这么大，三位叔叔还有堂哥们，他们都会帮助我们的。还有萧大哥，他是挚诚君子，从来没有变过……”想到萧暮寒，就不由自主想到苍夜，想到在王府的点点滴滴，心底划过一丝钝痛，可她脸上没有露出来，“等娘身体好了，我就上京去。请萧大哥帮忙，到伏丘山去寻找哥哥的下落。”
“这次我们南宫家损失惨重，你三位叔叔还有堂兄，十之八九都受了伤。要恢复元气，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南宫家必须有个掌门人，这几天，几位长老正在跟你三位叔叔商量。按说，家主应该由你哥哥来当，可是他……。”南宫夫人说不下去了，脸上露出痛苦的挣扎。
“不是娘的错，也不是哥哥的错。哥哥并非无能，他是有武功的，只是因为他身有残疾，被大家忽略了。这对他不公平！我相信哥哥并不稀罕当这个家主，我也不稀罕。家主本来就该是武功、人品都能服众的人去当，而不该世袭。娘，我们看叔叔们好了。”
南宫夫人点点头：“我本来就不参与这些事，正因为这样，你爹他……”语声低下去，终于没了后话。
南宫雨陌敏感地觉察到什么：“娘，难道爹他……他嫌你不会武功么？”
“不是，他没有，是我自己有些自卑。”南宫夫人唇边掠过一抹恰然的笑意，呆了呆，唯恐女儿深究，又迅速岔开，“你回来有没有去拜过你爹的灵位？”
“还没有，可是……我在半路上已经听说这件事……”她没有提自己生病的事，不想让母亲担心。
南宫夫人起床，拉着女儿的手：“走，娘和你一起去。”
“不，娘身体不好，还是躺着吧，女儿去给爹上香祭奠。”
老管家南宫岳想起慕容家三公子慕容笙曾留下话来，若是南宫雨陌回来，要第一个送信给他，所以从上房出来，立刻就差人去给慕容笙送信。
慕容笙在雁宿谷一战中受了伤，可是听闻南宫雨陌回来，他几乎欣喜若狂，完全忘了自己身上有伤，带着两名侍卫，策马向晏城狂奔而去。
南宫雨陌在父亲灵前跪了大半夜，若不是南宫夫人不放心，半夜里起来察看，唯恐她身体吃不消，硬劝她起来，她便要跪一整夜了。
她的侍女红蕊与绿菩一直陪着她，直到服侍她睡了，方才安下心来，自去休息。第二天，南宫家的大门刚刚打开，下人们就看到了慕容笙神采飞扬的脸。
老管家有些哭笑不得：“三公子这是连夜赶来了？”２死础
“是啊，到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唯恐打扰你们，便在客栈住了一宿。”他向里探了探，“雨陌起来没？”
“老奴去看看，三公子你先进来，到客厅坐一会儿。”
慕容笙点头，看着老管家进去，嘴角勾起一个灿然的笑容。
第七十五章 旧影陈迹
老管家回来的时候，见慕容笙独 自坐在客厅里，端着一杯茶，却根本没饮，而是怔怔地出神。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有隐约的光影闪动，唇角含着一丝如痴如醉的笑容。
老管家心里动了动，这慕容家的三公子啊，人说他风流倜傥，处处沾花惹草，可在我们小姐面前却一直规规矩矩的呢。尽管也经常打超调侃，开些俏皮的玩笑，可看得出，他是真心爱护我们小姐的。
那种玩笑，只会让人觉得无拘无束，丝毫不会引人反感。他们俩在一起，真的很融洽。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小姐与慕容笙在一起，比与大公子更像兄妹。大公子斯文内敛，与妹妹在一起，反倒少了几分活跃。
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也格外和蔼：“三公子，我家小姐旅途劳累，又伤心过度，昨晚还在老爷灵前跪了大半宿，这会儿尚未醒来。”
“哦，我料想如此。没关系，我在这里等她，让她好好休息。”
“不过我家夫人听闻三公子来，命老奴来跟三公子打个招呼。夫人她身体有恙，不便前来招待三公子，有失礼仪了。”
慕容笙不觉一怔：“婶子病了么？那我理该前去探望，是我失礼，来到南宫家，先该拜见主人才对。”
说罢站起来：“请老总管前面带路吧。”
老管家应了声，带慕容笙进内堂，隔着门帘道：“夫人，三公子听说夫人有恙，执意前来探望。”
里面顿了顿，传出南宫夫人沙哑的声音：“请他进来吧。”
慕容笙进屋，看到南宫夫人已由侍女紫幕扶着，从屋内走出来，他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小侄见过婶子。”
南宫夫人满脸病容，眼神却已清明了许多，走动的时候，鬓边一偻白发微微颤动。慕容笙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他想到南宫雨陌，那个如花的人儿，是否也像她母亲一样，经受不住风雨的打击，一夕之间变得憔悴了？
“笙儿，不必客气，来，坐吧。”南宫夫人唤紫幕上茶，慕容笙却道：“小侄刚在客厅饮过，婶子不必劳神了。”顿了顿，涩声道，“南宫叔叔这一去，家里阴云密布，人人伤怀。便是侄儿与家父家母也痛断肝肠，不要说婶子了……”
一句话说得南宫夫人流下泪来，连忙拿衣袖去擦。慕容笙自责道：“是侄儿不是，又来勾婶子的眼泪，婶子当我没说吧。好在雨陌回来，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对了，俊哥怎么样？”
南宫夫人看着他，欣慰道：“难得你这孩子对我家俊儿、雨儿这么好，我真高兴……”她简略提了一下南宫俊与南宫雨陌的遭遇，黯然道，“我现在恨极了自己为什么是个没有武功的平常女子，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我却只会哭……”
慕容笙连忙劝道：“婶子千万别这么说，婶子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持家有方。有婶子这样的母亲，俊哥和雨陌不知道有多幸福。”
南宫夫人唇边掠过一抹苦涩的笑容，岔开话题道：“你父母怎么样？”
这次南宫恒出殡，慕容迁没来吊唁，因为他在雁宿谷一战中身受重伤。而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萧、二公子慕容筠也受伤非轻，所以只来了一个慕容笙。
慕容笙身上只受了两处刀伤，都不严重，并不是他武功比他的兄长高，而是他两位兄长一直保护着他。在慕容家，慕容笙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父母宠、兄长宠，把他宠得从小养成了肆意飞扬的性格。就连他那些处处留情的小绯闻，父母兄长听到也只是小小斥青几句，不像教训，倒好像还在为他骄傲。
所以慕容三公子更加有恃无恐，活得也更加自由洒脱。
“爹在家中养伤，反正他内功深厚，好起来也快，婶子不用担心。”
南宫夫人点点头，眼睛看向窗外，脸上闪过一丝怅惘的表情，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慕容笙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婶子，别再多想了。南宫叔叔也不希望看到婶子这样自苦，婶子还有雨陌，还有俊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宫夫人点点头：“笙儿这么早来，恐怕还没吃过早饭吧？”
慕容笙被她提醒，才想到自己一大早就守在南宫家门外了，的确未曾吃饭，赧然道：“是，我来得太早了……”
南宫夫人吩咐老管家请慕容笙去吃饭，又叮咛慕容笙道：“笙儿，回去代我问候你爹，还有你娘与你两位哥哥。等老爷末七之后，我再过府去拜望他们。”
慕容笙谨记。
南宫夫人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站起来，垂下袖子，由紫蓼扶着，举步往房内走。
“夫人，三公子越长越像慕容老爷了。”紫蓼道，“而且和慕容老爷一样知情解趣。他每次来看我们公子小姐，总能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要是三公子一直在我们家，我们家就热闹了。”
南宫夫人的脚步不觉顿了顿，好像紫蓼的话触动了她什么心事，她垂下眼帘，鬓边的那偻白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眼角。
她喃喃道：“我们家……太冷清了，是么？”
“不是。”紫蓼抿了抿唇，寻找措词，“只是太安静了。老爷平时严肃多于开朗，少爷又那么温文内敛、严谨自持，小姐虽然一直男装打扮，可骨子里是一位淑女。所以……”
“好了，你喜欢慕容家，我把你送到慕容家去吧。”南宫夫人佯嗔地瞪她一眼。紫蓼一愣，随即欢喜道：“夫人，你会开玩笑了？你终于……”她想说，你终于重新活过来了。可她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头有些哽咽。
南宫夫人回到屋里，打发紫蓼去煎药，自己在窗前呆坐了很久。院子里花影摇动，暖风从窗外吹进来，黄着她枯黄的脸庞。她的眼睛渐渐朦肥，好像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有些许喜悦、些许迷茫、还有些许难言的忧伤。
等紫蓼再次回来，看到她此刻的样子，不禁在门口怔住了。她只觉得现在的夫人特别美丽、特别动人。那种样子，让她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南宫雨陌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红蕊与绿萼一起进来服侍她，两人七嘴八舌地讲起慕容笙。
“小姐，慕容家三公子一大早就守在门外，等着见你呢。”
“他还受着伤，只听说你回来，他连夜就赶来了。”
“小姐，三公子对你真没话说，这样痴情，让所有人都被他感动呢。”
“小姐，三公子要人品有人品、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这样的好男儿，如今可是提着灯笼都难找啊。”
两人讲得起劲，她们的小姐却丝毫没有动容，只是轻轻喝止她们：“胡说什么？笙哥哥只把我当妹妹，我也只把他当哥哥一样对待。”看她俩还想再进一步“游说”，她推了她们一把，“好了，去把人家请进来吧。”
慕容笙满怀喜悦地进来，可是在看清南宫雨陌的样子时，他的心却狠狠一疼。两月未见，她竟消瘦至斯！腰身不堪盈握，下巴尖得一触就碎，眼睛又大又深，蒙着一层淡淡的烟雾，让人看不清楚它里面的内容。
“小……”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声“小丫头”却生生卡在喉咙里。小丫头？她还是过去那个清灵娇俏的小姑娘么？她长大了。而这长大的代价，却那么让人心疼。
“雨陌。”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把南宫雨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