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美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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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和她擦身而过,不一会,她听到身后传来大夫疑惑的声音:“毒已经解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无双姑娘及时救治。”远远的,黑衣少年温和的声音隐隐传来。
唇角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笑意,旋即又叹了口气。她知道她和那个叫宇文成都的少年是两个世界的人,很快,他就会忘了她,他依然是他的大将军,而她,只是一个卑贱得象一棵野草的小丫环。
可是,为什么她会想他,只是一次偶遇,那个少年漂亮的双眸,淡淡的笑,已经留在她心里。
也许,只是因为她摔倒的时候,他向她伸出了一只手,那一刻,她从他的掌心,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第二章 生根发芽
红拂把她叫过去,好奇地问她:“无双,你从哪学来的医术。”
她随意扯了个谎:“小时候在乡下,曾经见人用这种方法解蛇毒,奴婢记下来了,那晚大着胆子一试,想不到居然有用。”
红拂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嗔怪道:“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他可是丞相最疼爱的小儿子,要是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
她只能低下头认罪:“姑娘教训得是,奴婢以后不敢了。”
红拂叹了口气:“罢了,你退下吧。”
她更低地垂下头,悄然退出门。
生活依然要继续,日子象平静的溪水,静静流淌。
正午的阳光下,她悄悄躲在树荫里,后背靠着树,闭目养神,享受这难得的空闲。
一大早,红拂陪杨素出门去了,听说是去某位大人府中贺寿,红拂是去献舞的。
红拂名义上是府里的歌伎,然而因为色艺双绝,杨素对她极尽宠爱,从未把她当歌伎看待,平日里吃穿用度,和杨素的女儿一般对待。
她心里明白得很,杨素这叫奇货可居,待价而沽,他留着红拂,想用这个女子换取最大的利益。
不过,这个老奸巨滑的权臣一定想不到,有一天,红拂会背叛他,和一个叫李靖的男人私奔。
李靖啊李靖,你怎么还不来,你知不知道,无双等你等得好辛苦,你把红拂带走,也把无双带走吧,离开这座冷冰冰的公府,走遍天涯海角,找到无双最亲最爱的爷爷,以后再也不分开。
“无双,快起来,姑娘要上场了。”张妈的大嗓门毫不意外地惊醒了她的美梦。
在梦里,她遇到了古代的爷爷,他那么年轻,那么俊美,还来不及说话,这个恶妇就把她吵醒了。
心里小小地埋怨了一声,她乖乖地撑起沉重的身体,跟着张妈往回走。
杨素在园子里搭了一座小小的舞台,台下是荷花池,开满鲜嫩的荷花,风吹来,荷香满台。
红拂一身洁白的舞裙,细柳般的腰身,纤长的双腿,向天鹅一样高昂雪白的颈,立在台上,一举手一投足,说不尽的风流动人,绝代芳华。
她默默地侍立在舞台下,眼睛情不自禁地围着那个美丽的身影转来转去。
红拂姑娘太美了,无论在哪里,只要她一出现,总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喝彩声、惊羡声不绝于耳。
京城里所有有钱有势的男人都想得到红拂,只是杨素始终不肯割爱。
蓦的,她的视线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那个长着一双漂亮眸子的黑衣少年,静静地坐在宾客之中,脸上浮着淡淡的笑,侍女将他的杯子斟满酒,他优雅地端起来,一饮而尽,就象所有来杨素府上的男人一样,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台上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身上。
不过,和那些男人充满占有欲的目光不同,宇文成都漂亮的眸子里掺杂着倾慕、欣赏,和喜悦,却没有攫人的炽热光芒。
目光一错,黑衣少年看到了她,隔着远远的人群,他冲她笑了一下,甚至点了点头。
一阵心跳如鼓,她慌乱地低下头,心里不觉拿自己和台上的红拂比较。
一个美若天仙,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一个肥胖粗陋卑微若草芥。少年那淡淡的笑意,就象加上了一丝嘲讽。
她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恨不得他不要看她,恨不得地上有个地洞可以容她暂时藏身。
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声的煎熬,趁着无人注意,她悄无声息地离开舞台下,独自离去。
后园里有一颗大树,树身上有一个大洞,每当她心情郁闷的时候,就会找到这棵树,学电影里的样子,对着这个树洞说话。
“爷爷,你在哪里,玉儿真得好想你。”轻轻抚摸着老树粗糙的树皮,就象摸着爷爷布满皱纹老茧的大手。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烦恼不快,都向这个洞诉说,说过之后,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无双,你在这里作什么?”身后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
她惊得一下转过身,看着少年微笑着向她走来,一颗心顿时一阵乱跳,结结巴巴道:“没……没有作什么啊。”
少年剑眉一挑,眸子里的笑意更深:“我听到你在说话,是和这棵树吗?”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轻声道:“是啊。”
少年笑了,幽黑的眸子星光点点:“他能听懂你说的话?”
“嗯。”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棵树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多年,他见过的人比我们见过的还多。我想,他一定能听懂我说的话。”
少年想了想,笑道:“你说的对,他见过的人和事,一定比我们多得多。”
她忍不住问:“歌舞结束了?”
少年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不看了?”她诧异地问。
少年低下头,居高临下俯视她,语气温和:“我特意来找你。”
“找我?”她一惊,心里瞬间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脱口而出道:“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少年认真地看着她道:“上次你救了我弟弟,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被他温和的目光罩着,她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仿佛整个人站在阳光里,浑身暖洋洋的。
结结巴巴地开口:“没……没什么,爷爷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少年有些讶异:“你爷爷?我听说你是红拂姑娘买来的,家里遭了水灾,已经没有亲人了。”
“啊……是……是小时候……。”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怎么回事,一跟他说话,就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呼吸困难,一句话都说不连贯。
“小时候?”少年疑惑道。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正在为难,上次那个随从飞奔过来,向少年行礼道:“宇文将军,杨大人有请。”
少年向她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我们以后再聊。”
她屈膝行了一礼:“宇文将军慢走。”
少年又向她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她独自立在大树下,怔怔地望着少年挺拔的背影,他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好看,脊背挺得象标枪一样直,衣袖微摆,健步如飞……
第三章 白衣少年
取下头上耀眼的发饰,解开身上的紧身舞裙,红拂对着铜镜蹙起眉,她蹙眉的样子都那么美。
“无双。”
“啊,姑娘有什么吩咐?”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你觉得宇文将军这个人怎么样?上次你和他见过一面。”红拂破天荒地问。
她愣了好一会,红拂姑娘从来没有主动打听过任何男人,那些男人在红拂眼里,都是俗不可耐的俗物,根本不配她正眼看一眼,今天怎么了?
红拂笑了,好听的声音从她耳边轻轻掠过:“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啊,不,奴婢只是在想,姑娘为什么有此一问?”她结结巴巴道。
红拂敛起笑容,叹了口气:“今天在酒宴上,杨大人一直夸宇文将军,说他相貌出众,武功盖世,是位难得的少年英雄,我担心大人想把我送给宇文将军。”
她吃了一惊,忙道:“姑娘,可使不得,杨大人若是再说这话,你千万别答应。”
红拂诧异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轻声问道:“为什么?”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道:“红拂姑娘,奴婢只是觉得,宇文将军并不适合你。你的有缘人还没出现呢。”
红拂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是吗?你怎么知道宇文将军不适合我?”
她眼珠一转,顺势道:“姑娘是世间少有的女子,姿容绝世,舞艺出众,象姑娘这样的人,应该配一位人中龙凤,旷古少有的真英雄,真豪杰。宇文将军虽然出色,但他毕竟只是普通男子,除了出身高贵一点,奴婢看他和别的男人没什么区别。”
红拂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下次杨大人若再提起此事,我就当面回绝了他。”
她忍不住喜道:“姑娘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红拂扑哧一笑,伸出纤纤玉指,在她额前一点,笑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好象有心事啊。”
“没……没有啊。”她垂下头,拿过一旁的梳子,轻轻梳理红拂柔软乌黑的满头秀发。
“是不是累坏了,算了,我今天放你一天假,你好好休息吧。”红拂难得地给她放假。
本该高兴的,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心里象有什么堵住了,闷闷地堵得慌。
躺在小小的房间里,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睡一觉,她居然破天荒地失眠了。
在硬硬的木床上翻来滚去,就是睡不着,眼前时不时晃过那个黑衣少年淡淡的笑,漂亮的双眸。
那个少年并不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子,但是他的笑容却是她见过最温暖最有感染力的。
她坐起身,在铜镜前端详自己,胖胖的脸,滚圆的身子,看着看着,她突然好想哭。
长成这个模样,连守门的老大爷都不愿多看她一眼,更何况少年英俊的宇文将军。
“无双,拿着这些钱,到陈记脂粉铺买些最上等的胭脂水粉,姑娘急着用。”张妈把一袋钱扔到她面前。
捡起沉甸甸的钱袋,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张妈瞪着她道:“怎么回事,昨儿个歇了一天,把你给歇懒了,看来以后再也不能让你歇着,你这种人,就该天天干活。”
她什么都没说,跟这种女人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懒得浪费口舌。
陈记脂粉铺是长安城里最好的胭脂铺,这里的胭脂水粉都是上品。
踏进店门,伙计认得她,立刻满脸堆笑迎上来:“无双姑娘,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买什么,我们店里刚进了一批最上等的货色。”
伙计知道她是红拂姑娘的贴身丫环,他那满脸的笑容不是给她的,是给红拂姑娘的。
心底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她勉强动了动嘴唇:“姑娘说了,就要你们店里最好的货,银子不会少你们的。”
伙计连声应道:“好嘞,姑娘稍待,马上就来。”
她在一旁椅上坐下,叹了口气,一些个大姑娘小媳妇也在店里挑拣,时不时传来咯咯的笑声。
她失神地看着她们,为什么人人都有纤细的腰身,唯独她胖得连腰都没有,就这付尊容,怎么会有人喜欢她?
象她这样身份卑贱的丫环,是不配思念那位高高在上的宇文将军的。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传来一阵惊呼声,只见那群大姑娘小媳妇象见了什么可怕的恶魔似的,争相四散逃去。
她愣愣地发呆,出了什么事,她们逃什么啊。
紧接着一阵马蹄响,传来女子的惊呼哀叫声,她站起身往外一瞧,吓了一跳,只见十几个如狼似虎家丁模样的彪形大汉,正在街上强抢民女。
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被他们抱起来往肩上一扛,塞到马车里。
大白天的,他们也敢抢人,这世上还有王法吗?
正这么想着,只听一声怒喝:“住手,青天白日,竟敢强抢民女,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咦,这人的说法怎么跟她想的一样,她忍不住抬头看去。
当街立着一个少年,一身白衣,手执宝剑,拦住那些人的去路。
“什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臭小子,找死。”家丁一拥而上,刀剑挥舞,往那少年身上招呼,双拳难抵四手,她不禁为那仗义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只见那少年轻轻跃起,手中长剑挥出,丁当声不绝于耳,一忽儿就倒了好几个家丁。
她松了口气,不禁喜得叫道:“好功夫。”
白衣少年回头,远远地望了她一眼。
为首的壮汉见势不妙,喝令手下将少年团团围住,转身就跑。
眼看着那家伙越跑越远,她心下暗道:糟了,这家伙一定是去搬救兵的,他们敢在大街上强抢民女,不是朝中高官,就是豪门大户,等救兵一到,这个少年可就要倒霉了。
可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有力也使不上。
更何况,这人跟她素不相识,她何苦出手相助。
伙计上前道:“无双姑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盒胭脂水粉是店里最好的货,您看看可满意。”
她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点点头:“好,这是银子。”
伙计接过钱,连声道谢。
缓缓踱出门,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白衣少年和那帮壮汉依然争斗不休,围观百姓只是看热闹,并无一人敢出手相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个丫环,还是不要惹事为好,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准备赶紧离开这里,这时,只听哧的一声,少年的衣服被长剑划破,一道红光刺痛她的眼。
她的眼睛蓦地睁大,痴痴地看着他,轰的一声,耳边恍若响起一声惊雷,震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