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美人-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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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娇瞪了她一眼，冷笑道：“哼，一个丑八怪能弄什么好吃的，我才不吃呢。”
翟让喝道：“娇儿，不许胡说。”
“难道我说错了吗？大哥，你看看她那付模样，看着就恶心，能弄出什么好吃的来，就算弄了，我也吃不下。”翟娇抢白道。
心中暗叹一声，她努力低下头，不想和这位大小姐争吵。
秦叔宝突然伸手握紧她的手，她诧异地抬头，只见男人脸色铁青，牙关紧咬，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想不到他比她还生气。
秦叔宝勉强把怒气咽下去，一手拉住她：“我们走。”
李靖忽道：“等等。”
他们只能停下来。
李靖背着手走到秦叔宝面前，打开食盒看了一眼，眼里掠过一抹奇异的神采，轻声道：“好啊，红烧肉，我最爱吃的菜，秦兄弟，你不介意多我这个食客吧。”
他幽深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她努力低下头。
秦叔宝笑道：“李将军能来，在下当然求之不得。”
翟娇叫了起来：“李大哥，这样的菜你也吃啊。”
李靖看了她一眼，转向翟让：“头领，在下告辞了。”
翟让微微一笑：“好，你去吧。”
翟娇不干了，娇声道：“李大哥，你说好教我兵书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李靖拱了拱手：“在下以后再教姑娘，告辞。”转过身和秦叔宝并肩而行。
翟娇气得柳眉倒竖，狠狠一跺脚，飞一般跑了。
翟让无奈，追上去道：“娇儿，娇儿……。”
她忍不住小声道：“李将军，你怎么不去追她？”
李靖缓缓回过头，隔着秦叔宝看了看她，轻声道：“我为何要追？”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她脱口而出道。
李靖一顿，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是。”
“可是她明明说，你们马上要成亲了？”她忍不住又道。
李靖皱起眉头：“无稽之谈，你不要听她的。”
她哦了一声，有意识地转到秦叔宝那边，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李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缓缓别过视线。
菜一端上桌，程咬金立刻象饿狼一样扑了上去，她拿筷子敲了他一下道：“二哥，你又来了，多没规矩。”
程咬金满不在乎道：“什么规矩，到了瓦岗寨，老程才不在乎什么规矩，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李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靖微微一笑道：“话虽如此，该守的礼还是要守，否则岂不是乱了套。”
秦叔宝在旁道：“李将军说得对，咬金，你太不守礼，难免惹人话柄。”
程咬金抬起头道：“大哥，你别说我，那次你和三妹同宿一室，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哪里想过什么守礼不守礼。老程不过吃饭抢个先，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听得差点吐血，秦叔宝更是变了脸色，怒喝道：“咬金。”
李靖脸色大变，定睛看着她：“竟有这等事？”
她只能暗暗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坦然道：“确有其事，不过事出有因，豆花和秦大哥为了躲避搜查，不得不扮成夫妻，恰遇隋军，只得同宿一室。”
秦叔宝在旁正色道：“不错，我们虽同处一室，但彼此并无逾礼之举，清白可证日月。”
李靖沉默片刻，坐下道：“都愣着干什么，吃菜吃菜。”
秦叔宝抢先夹了一大块鸡腿肉，递到她碗里：“三妹，你辛苦了，多吃一点。”
程咬金叫了起来：“大哥，你就是喜欢三妹，这么好的鸡腿肉，不夹给我，偏夹给她吃。”
秦叔宝恨得想把他打出去，她忙把鸡腿肉夹给李靖：“李将军是客人，还是他先吃吧。”
李靖抬起沉沉的眸子，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把鸡腿肉送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脸色突然大变，锐利的目光刷的一声落到她身上，隐隐得有些灼人，她把身子一缩，退到秦叔宝身后，让秦叔宝挡着她。
“怎么样，三妹的手艺不错吧。”秦叔宝笑道。
李靖沉默片刻，笑了起来：“味道很不错，敢问豆花姑娘，你是哪里人？”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东郡。”
李靖紧紧地盯着她，轻声道：“可我看姑娘不象东郡人，倒象长安人。”
她笑了一下：“李将军，你是长安人吗？”
李靖摇摇头：“不是，在下来自三原。”
“即然如此，李将军为何认为豆花是长安人？”她抬起头，坦然地看着他。
李靖意味深长道：“姑娘很象在下一位故人，特别是这些菜的口味，和在下的故人烧得一模一样。”
她笑了起来：“李将军，天下菜系不过几大类，用的佐料火候，都有讲究，口味相似也很正常啊。”
程咬金在旁道：“你们都不吃菜，罗哩罗嗦地说什么，三妹是哪里人有什么关系，只要菜烧得好吃就行了，三妹，你以后就专门为我们几个烧菜好了。那些衣服让别人洗去。”
秦叔宝忙道：“咬金说得有理，李将军，你看呢？”
李靖看着她，微笑点头：“当然。”
“不行，我还是洗衣服吧，烧菜只是偶尔为之，吃多了，就会吃腻的。”她立刻坚决反对。
秦叔宝笑道：“你的菜我很喜欢吃，怎么会腻？”
“你们要是喜欢吃的话，为什么一个劲说话，就是不肯吃，如果嫌我烧的菜不好吃，不要吃算了。”她突然赌气道。
秦叔宝赶紧劝道：“三妹，别生气，算哥哥说错了，这些厨房的活，确实太累，不做也罢。”
程咬金惋惜道：“三妹，你真得不想做？”
李靖沉着眸子不说话。


第十三章　深情厚谊
心里突然一阵发堵，她站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先告辞。”
秦叔宝一把拉住她：“三妹，还刚吃，怎么就饱了。”
“我真得很饱，出去走走。”甩开他的手，推开门迈出去，她感觉到李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轻叹一声，她不再停留，快步走远，远远地离开这间屋子，离开他。
月亮落到井里，水波轻轻荡漾，月亮也轻轻荡漾。
她低下头，盯着井水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发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她反应迅速，右肘向后重重一击，落空了，一旋身，再出脚踹过去，又落空了，她吃了一惊，手上不停，锁喉，扼颈，插眼，肘击，一套演过，那人只是躲闪后退，并不出手还击。
她索性停下来道：“秦大哥，是你吗？”
那人沉默片刻，柔声唤道：“双儿？！”
她一惊，转身就跑。
他迅速追上来，一把拉住她，顺势揽入怀中，另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在她脸上一阵摸索，她急了，抬脚跺向他的脚，他轻松闪过，低声笑了起来，柔声道：“好了，双儿，别闹了。”
她偏不听，伸手推他，他站着不动，任凭她在他身上一阵狠推。
她气馁了，转过身不理他。
他把她掰过来，低声安抚道：“怎么，气还没消，怪我没早点认出你。”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不是要娶翟娇了吗？还认我干什么？”
他一阵哑然，突然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柔声道：“你吃醋了？”
“谁说的，我才懒得吃你的醋。”她一把推开他。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她只是笑。
“笑什么，很好笑吗？”她咬着牙道。
他止住笑，低声道：“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笑了，自从你悄悄离开我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笑过。”
“那又怎么样，我把你的血玉丢了，我们的婚约已经自动解除，你娶你的，我嫁我的，互不相干。”她转身就要走。
他的呼吸声突然重了几拍，一弯腰，突然把她打横抱起，向前纵身跃去。
她吓了一跳，又怕被人发现，只能低声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板着脸不说话，几个起落，到了他房门前，把门一推，抱着她进去，轻轻放在床上。
她要站起身，他不肯，一手按住她，另一手点亮油灯。
她慌忙用手捂住脸，他强行把她的手掰开，盯着她的面具左看右看。
她没好气道：“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
李靖一笑，一手扣住她的双手，另一手轻轻循着她的面具一揭，她慌忙起身去夺，他轻轻一转，顺手把面具揣入怀中，笑道：“好了，以后别戴了。”
她急了：“那可不行，我不跟你相认，是为你好。”
李靖讶道：“为何？”
“这都不知道。”她忍不住嗔他一眼：“那些瓦岗军因为上次烧龙船的事，背地里把我这个祸水恨死了，你现在把我推出去，岂不是害了我也害了你。”
李靖看着她，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肯认我。”
“我是说真的，快把面具还给我。”她又伸手去夺。
他闪身躲开，笑道：“不行，等会再给你，让我好好看一看再说。”
她只好停下来，赌气道：“看吧看吧，让你看个够。”
李靖俯身上前，轻抚她的脸，心疼道：“怎么这么苍白，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告诉我，你怎么会和秦叔宝结拜，怎么会到瓦岗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定睛看着他：“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龙船上？”
李靖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宇文成都派人转告我，和我约好时间上船救你。”
她惊得脸色发白：“原来是他？”
李靖摇头叹道：“谁知你被昏君带走，后来我又收到宇文成都的密信，说你在那场大火中丧身，我一直不肯信，你果然还在人世。”
她心下暗暗打鼓，想不到一切竟是宇文成都所为，他故意向李靖传送消息，诱李靖上船救她，他好趁乱带她离开，又故意告诉李靖她已死，打消李靖的念头，他好带她回长安成亲。
李靖坐下来，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离开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你的眼睛是谁治好的？”
心突然一乱，李靖这么爱吃醋，如果让他知道杨广和宇文成都做过的事，他非气疯不可，还不如瞒着他。
想到这里，她避重就轻道：“我遇到一个大夫，是他治好了我，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付药资，只好把你的血玉给了他，后来官兵把我抓到龙船上，做了杨广的舞姬，再后来，龙船起火，我侥幸逃出来，听说你在瓦岗寨，就独自到瓦岗寨来找你，这张面具是在路上花钱买的。”
李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忍不住别过脸道：“怎么，你不信我？”
李靖轻叹一声，轻轻托起她的下巴，低低道：“我当然信你，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早就说过，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一定要彼此信任，彼此关怀。”
被他深情的目光看得心跳一阵加快，她一转头避开他的手，小声怨道：“你怎么这么傻，跑到龙船上来救我，险些把命都丢了。”
李靖伸手拥她入怀，语气温柔得让人心颤：“双儿，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你要是有事，我绝不独活。”
鼻子突然一酸，眼泪险些掉落下来。
刚才被他认出的时候，她原本下了决心，要把一切都告诉他，她爱的不是他，原想把这段情早些斩断，原想把他推到翟娇怀里，原想离开他，远走高飞，可是，她突然说不出来，李靖对她太好，他的真心实意，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放在她面前，他把一颗心都完全交托给了她，她怎么忍心把这颗热切跳动的心扔掉，踩在脚下，狠狠地伤害。
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未对不起她，一直是她对不起他，她背叛他，欺骗他，把他的真心弃若敝帚，而他，对她却是完全的信赖，完全的不设防。


第十四章　醋海翻波
满腹歉疚不安，她脱口而出道：“李靖，对不起。”
李靖叹了口气，柔声道：“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才对，如果我那天不那么自私，硬要带你走，你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不怨我？”她抬起头，痴痴地看着他。
李靖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象水中轻轻荡起的涟漪，象温暖跳跃的炉火，柔柔地抚着她的心，她怎么可以再奢求，有一个这样的男人陪伴身边，她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真如杨广所说，她想要的太多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怨你。”李靖轻轻拥着她，温柔地抚着她的满头长发。
把脸贴进他怀里最温暖的地方，她梦呓般低喃：“李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李靖只觉心中恍若涌起一股热流，暖暖得让人发颤，情不自禁把她拥得更紧，低声道：“双儿，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没有听到女孩回应，低头一看，她已经偎在他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深沉的目光中瞬间添了一缕怜爱，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挪到床上，背倚枕头缓缓半躺下，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扯过一旁锦被盖在她身上，让她蜷缩在他胸前安静地睡去。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大觉，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一眼看到自己的绣花鞋整齐地摆在床前，那张面具放在铜镜旁，蓦然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禁一阵脸红，居然累得偎在李靖怀里睡着了。
踏上鞋子，对着铜镜小心地戴上面具，她推门而出，早晨的新鲜的雾气象轻纱一样从眼前掠过，她闭上双眼，畅快地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