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春慢-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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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说道:“只是那孽障做出这档子事,怕是不好善了……关她几日,风头过了就送到家庙去吧。”
见老妻抽了口气,面露不忍之色,儿媳更是泫然欲滴,他冷哼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味只知道怜惜她身子弱,惯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惹出泼天的祸事来!”
湘君的娘求助地望了太夫人一眼,见婆婆只是低着头,知道指望不上,自己实在不舍得就此将湘君送走,便硬着头皮顶撞公公道:“这小畜生是该打,只是她生就身子骨弱,家庙清苦,怕是要折了小命去。刚才听她说也碰见过王爷几次,或许是彼此有意的,儿媳豁出脸面去宫里求求太后,让她进王府做个侍妾也行,好歹留了命在。”
史老太爷冷哼一声:“这你都信?!京城谁不知道庆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王妃出身、人才稳稳压了湘君一头,庆王爷何故突然看上她了。还说求太后?!哼,我劝你早些歇了心思,太后看待儿子有多重你们不知道?求太后还不如备了厚礼去求求太后的两位兄长,让他们看在亲戚情分上从中说项,说已经教训了那祸害,请太后不要怪罪吧~~~”
他连夜写好了请罪折子,第二天早朝早早地坐轿到了。谁知皇上突然取消了朝会,只宣了几位重臣觐见。言官们辛苦酝酿的慷慨陈词全白费了,只好怏怏而归。
皇上不过随意询问询问各部事宜,便让众人散了,最后单独留下了史尚书。他一句话不说,直接递给史尚书一本折子。史尚书一看便滴下汗来,正是说湘君与李浔如何不知廉耻,史尚书又是如何教孙无方,最后说到这等不能修身齐家之人不可执掌户部公务云云。
他看完颤抖着手放下折子,刚想跪下请罪再辞官,皇上却发话了,“说来寡人要给老尚书赔不是,寡人这个七弟很不成器,已经成了亲了却不知分寸,害得老尚书的孙女名节有失,是寡人管教不严之错。寡人已拟了旨,着庆王爷以侧妃之礼求娶史姑娘。老尚书不必担心,有寡人圣旨赐婚,想来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散去。”
没想到皇上如此体恤,史老太爷饶是浸淫官场多年,也被感动地红了眼眶,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又结结巴巴地表了一番忠心。
皇上笑着亲自下了龙椅扶他起来,拉着老尚书的手说道:“爱卿不必如此。爱卿为国尽忠多年,是国之能臣,亦是寡人之幸,没道理为这点子小事让爱卿背着污点辞官。且放宽心,等着嫁孙女吧,到行礼那日,寡人再让皇后赐几件体面的贺礼与史姑娘,必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王府~~~”
史老太爷晕晕乎乎地回了府,不一会儿圣旨也到了,真是封了湘君为庆王爷侧妃,着一月后成礼。
有了圣旨便不好再关着湘君,湘君正跪得摇摇欲坠,忽然见母亲喜气洋洋地进来,她便知道成了,皇上果然没有食言。
圣旨也下了一份到庆王府,因要接旨,元曦也到了前院正厅去,这才见到了李浔。
他这几日怕也不好过,胡子拉碴的,还顶着个青青的眼眶。
李浔一见到元曦就下意识地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明显的动作刺得元曦的心又疼了一下。
两人默默地隔着段距离跪着听完了圣旨,李浔显然极是惊讶,刚听完就抄起圣旨,也不谢恩立刻便急匆匆地走了。
元曦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命人好生送了传旨的太监。又叫心腹立刻去打听,看看湘君为何会被指为侧妃。
当得知湘君是雷雨天碰上李浔密语被撞破时,她目光闪过一丝彻骨的冷意,笑道:“果然是她!真够可以的,难为她打听到这些秘事。”
转头对苦着脸的四婢说:“事已至此难过也没有用,我们也该布置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布置
元曦略一思量,便道:“我记得孙老神医常年是家中供奉的,虽然听说这几年隐居在翠华山中,量来家中要找到他是不难的。杏丫叫人替我送封信,烦劳老神医替我配一帖绝子药来,药性需得温和些,莫要让喝的人发觉,但药效一定要足,喝少量也能一绝后患!”
杏丫听了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道:“若要配药,京城里名医如云,也是找得到的,何必舍近求远,奴婢恐耽误了事。”
元曦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怕老神医不肯干这等事吧?无妨,你将事情一五一十跟传话人说清楚,老神医也是看着我找大的,不会连个远近亲疏也不分。”
杏丫小声道:“那老太太并老爷太太也就知道了,恐在长安平白添了忧心……”
元曦了悟地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为了这个,可这有什么的,里子都烂得一塌糊涂了,还要那个好看的面子做什么。早些与父亲母亲商议了还能多些主意,若怕他们知道就瞒着,找了京城的大夫配药,我们人生地不熟,难免不泄露出去,到时候事情有变不说,还丢了崔家的脸,这才不值当。”
杏丫一脸愧色,“是奴婢考虑不周。”
元曦见状打趣道:“你没经历过这些,不懂也是有的。不过你们几个记好了,将来出嫁了但凡有不如意就来找你主子撑腰,我定会带人打上门去,可不许自己苦着。”
杏丫红着脸道:“主子有功夫取笑奴婢几个,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下药的好,那贱婢不是傻的,入府后定会多加提防,要她喝下去恐不易呢。”
元曦毅然道:“还能等她来了?!她害我至此,我必要她入府前就尝了恶果,将来揣着一辈子念想,却不知老早就已无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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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入宫求皇上撤回圣旨,当然是无功而返,反而被皇上狠狠训斥了一番,说他举止荒疏,外面已然沸沸扬扬,这时候撤了圣旨就是逼湘君去寻死。皇上让他闭门思过,并好好准备一月后纳侧妃的仪式。
太后有日子没见到小儿子,听说他入了宫便派人宣他。太后也听闻儿子与湘君的“私情”,极想叫李浔去问个明白,谁知李浔跟没瞧见太后身边的心腹太监似的,直接失魂落魄地往宫门口走,那太监跟着叫了他几声,李浔不搭理他也不敢硬拦着,眼睁睁地看着李浔走了。回去报了太后知道,她还当小儿子心情不佳,也就没理会,只是三天两头的借着赏赐的名义派人去庆王府,想伺机宽慰宽慰李浔。
元曦的信送出去,西北回信来的极快,不但给了一贴绝子药,还捎来一副毒药,说只要一点点地下在饮食里,便可使人气血衰竭,寻常人恐怕还要不了命,但很适合对付湘君这种常年体弱的药罐子,保管太医院的院判也摸不出缘由来。
元曦有了这两贴药更是成竹在胸,恰好陈嬷嬷亲自来送宫中花匠培育出的八月早菊,元曦便将缘由讲明,让陈嬷嬷细细地捎了话回去。
太后动作很快,第二日便宣旨让湘君入宫觐见。湘君心里有鬼,怕太后知晓她告诉李浔的事,本不愿去,可怕若是不去更坐实了罪名,少不得打叠起百般精神入宫。
外面烈日当空,太后也不耐烦在正殿,每日里都在东次间起居。
湘君行走一路,早就晒得脸儿通红、汗流浃背,宫女一打帘子,殿内却又扑面而来一股凉意,湘君身上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太后看了心里更是冷笑。
她脚下略一顿,连忙低头快步走到太后身前,跪在叩头地上请了安。
往日湘君也常进宫的,但太后是她表姨母,又向来慈爱,从不肯让她行此大礼,总是样儿不做全就被扶起来了。
不想今日扎扎实实跪在地上,太后半天也不叫起。湘君心思转个不停,疑心太后知道了她跟李浔说的话。她越想越怕,感觉心脏砰砰直跳,身子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最后还是陈嬷嬷上前来劝道:“娘娘前两日还见天念着史姑娘,怕姑娘在家受了委屈,怎么今个倒自己给姑娘委屈受了?”
湘君这才听到太后叹了口气,说道:“这等不争气的丫头,我还念着她做什么,左右操碎了心也是白搭。嫁去高门大户做正头夫人不好吗?偏要偷鸡摸狗的,行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来!”
看来太后不知情,湘君提在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了,身子一软萎顿在地。
陈嬷嬷见状边扶她起身边说道:“瞧给史姑娘吓得,依老奴看,王爷和史姑娘向来守礼,别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即便真是姑娘年轻糊涂,娘娘慢慢教就是了,上了年纪的人了,很不必动气的。”
送上门来的梯子,哪有不爬的道理。湘君感激地望了陈嬷嬷一眼,忙说道:“娘娘明鉴,臣女那日本是出门为安平公主选大婚贺礼,碰巧遇上王爷,原是从小熟识的,从来也未曾避讳过,便多说了几句话,哪知被人传的如此难听,御史们也纷纷参奏。臣女深悔举止不当害了王爷,可…可臣女着实冤枉,不知是谁欲刁难王爷,连带着连臣女的终身也给害了……”说完便倚在陈嬷嬷身上流泪不止,不胜悲戚。
太后面色稍缓,“这么说,也是以讹传讹。只是本宫为何听闻你湿了衣衫?”
湘君满脸惊愕,颤声道:“哪有此事?!竟有人这样说吗?真是满口胡言!这是存心要了臣女的命呢!娘娘定要派人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太后扶额叹道:“你道本宫没有查吗,只是市井闲话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元凶的。罢了罢了,这也是姻缘天定,亏得皇帝给赐了婚,你是亲王侧妃,以后只管大大方方地出来,也没人敢小瞧你去。”
湘君见太后和缓了,面上也带了笑,亲昵地倚在太后身边,说道:“以后全仗姨母疼我了~~~”又仿佛从前一样。
太后笑着搂着她,对陈嬷嬷道:“看这孩子,还姨母呢,以后该叫母后了!”
湘君正拉着太后不依,便见一宫女送了盅冰糖银耳炖血燕进来,请太后进食。
太后一见是血燕,便问:“这太过靡费了,本宫早吩咐过隔两日才炖次血燕,平时用白燕,怎么昨儿刚用过,今天又进上来了?”
陈嬷嬷笑着答道:“这是皇后娘娘的份例,是娘娘对太后的一片孝心呢!”
太后眉开眼笑,说道:“皇后心太实了,她每日事那么多,很该好好进补的,本宫又不是老的不成样,哪用这些……”
见陈嬷嬷又要说话,太后忙道:“好了好了,本宫知道,这是皇后纯孝,本宫赶快用了就是了!”
看到湘君笑盈盈地坐在一旁,太后又道:“这一大盅本宫也又不了,来人,给史姑娘也乘一碗尝尝。”
湘君吓了一跳,她对太后并不完全放心,哪里敢用宫里的饮食,是以刚刚又跪又笑折腾了好一阵子了,茶却不敢用一口。
她连忙推辞不敢,太后笑着柔声道:“你原就有些体弱,这燕窝性平,正好温补,快用了吧,跟母后不必如此见外!”
湘君无奈,只得战战兢兢地端起碗,磨磨蹭蹭地只舀了些汤汁入口。太后压根没注意她,径自用了一碗血燕,湘君这才吁了口气,也放心吃了起来。
太后见状,笑得更是和气,拉着湘君道:“好孩子,你素来是个妥当人,本宫冷眼看着,小七从小对你也有几分敬重。以后呀,你当多劝劝小七,不可整日玩物丧志,皇帝只有他一个亲兄弟,他不帮衬皇帝还有谁能帮衬呢?!女儿家再怎么聪明好强,若夫君不争气也都是一场空,哎,本宫从前也常这样苦口婆心地劝庆王妃,奈何她总不听本宫的劝……”
湘君低声道:“想来世家贵女,桀骜点也是有的。”
太后叹道:“正是这话呢!你瞧瞧,皇后是如何孝顺的,可庆王妃呢,十天半月来请次安就不错了,来了也没几句话,哼,本宫还不糊涂,这真心孝顺和假意敷衍还分得出来!”
说着又拉起湘君的手,说道:“本宫每常想着,小七身边还真得个知冷知热,能规劝他的人,好孩子,你可不能学王妃那样,一味跟着夫君瞎闹腾。你呀若替本宫看好了小七,本宫以后好好疼你!”
湘君听了这话跟从前听的传闻对上了景,心道元曦性子直,想来也不耐烦应付太后的,彼此生隙,料想就算被李浔质问了也不会来告诉太后,这就更放了心。心想以后嫁了李浔,当要好好规劝李浔,若有太后另眼相看,可不就跟元曦比肩了。
于是连忙表了好一通决心,将太后哄得极为高兴。
她却不知,自己一出去太后便冷着脸让人将她用过的碗拿出去砸了。陈嬷嬷劝道:“她吃了药,已是自作孽,娘娘快别动气了。”
太后冷笑道:“本宫从前都是看走了眼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货色,还当她娘家亲眷,亲厚了这么多年。若不是本宫拉扯她,她一个五品官的女儿,哪配入宫做伴读呢!她算计元曦本宫不管,但不该忘恩负义坏了本宫与皇儿的情分!走着瞧吧,本宫让她劝谏小七,她若真做了,只等着被小七厌烦吧。”
陈嬷嬷道:“庆王妃不是蠢人,没入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