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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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流陌本想玩笑的话在看到暮烟尘湿润的眼角时，收了回去。
“一直都是你和浅白照顾我，我都不怎么关心你们，应该说，是从来没有关心过。”想到这里，暮烟尘更加愧疚起来。
“傻丫头。”流陌一怔，呆了一会儿，扬唇笑了起来，伸手把她揽到自己的胸前。
“我们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要不是你，我们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肮脏，卑微，反正至少不是现在这么的满足，我一直很感谢七年前跑到我面前的那个小丫头，因为她，我才有了一个家，有了让我守护的地方。”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真的不怪我吗？”暮烟尘仰起小脸。
“真的，我想浅白也是这么想的吧！”毕竟他们是一样的人。
浅白温柔笑开，摸摸暮烟尘的头发，掩去眼中的忧伤，怀中的人，是他第一个想要守护的人，也是第一个想要她永远快乐的人，所以，她不该看到自己悲伤的一面，那一面，太沉重，连他自己都不想面对。
“我们下去吧！”看着走近的宫人，暮烟尘拉了拉浅白，两人跳下房。
“暮姑娘，奴婢们下去了。”宫人们放下东西，恭敬说道。
“恩，谢谢。”暮烟尘坐在床上，点点头。
出门遇上进来的浅白，宫人们连忙退让，出了鹊桥仙很远，才悄声议论起来：
“未来的皇后娘娘真的很美……”
“还很温柔。”一个小宫女凑上来。
“太子对她好温柔，那天我还见在花园中太子抱着她。”
“对啊，这次的嫁衣霓裳最顶级的绣工做出的，连当今的太后也才只有一件她做出的衣服……”羡慕的声音伴随着唏嘘远去。
暮烟尘看着眼前的东西，兴趣缺缺，当翻到嫁衣的时候，眼睛一亮，拿了起来。
“霓裳绣工的嫁衣。”浅白眼含深意，看来南玄玉还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霓裳虽然是民间一家绣房，但是却不同于一般的店铺，它一年只出品一件衣服，精美无比，价格自然也是其贵无比，一般只有皇亲国戚才能预定得起，现在正好是开春，南玄玉就赶上了这一年中的唯一一次。
“好美，我能试试吗？”暮烟尘看着精美的嫁衣，看着浅白。
“可以啊！”浅白转过她的肩膀，推她进里间。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换衣声，流陌靠在门栏上，仰头看天，这次的婚事真的是皇恩浩荡，一些在皇宫提前完成的事情皇帝都派人来鹊桥仙，连烟尘的出嫁地点也在鹊桥仙，仅这一条，就违背了祖制，南玄玉却毫不在乎，对暮烟尘捉弄礼仪嬷嬷的事情也是不在意，一心为暮烟尘方便，看来真的是很想娶到烟尘呢！
记得先皇有位妃子出身贫民，先皇纳她为妃时，按照祖制，为她找了个亲王干爹，进宫也是从王府进的，这样才平了一干人等的怨气，这次南玄玉漠视祖制，不知道会不会招来麻烦……
皇家的婚姻很少有两情相悦的，总是和政治相羁绊无法分离，但是皇命昭昭，阻止来不及，总要为她寻顺利的道路，让她少受点伤害。
“好看吗？”软软的声音响起，拉回浅白的目光。
“咕咚。”咽口水的声音传来，惹得烟尘一阵好奇。
“好看！”浅白目光有点发直，一向对女人绝缘的他也忍不住被吸引。
就在暮烟尘被浅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时候，楼下传来一个男声：
“请问老板在吗？”
浅白看了暮烟尘一眼，然后走向门口，暮烟尘听到那声音后，便向外走去，浅白想要拦住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穿着嫁衣走出去。
“我就是，您有何贵干？”浅白站到暮烟尘前面，用手拥住她，然后推进门。
纵然下面的人只是扫了了一眼，也被那楼上的女子迷惑了心神，嫣红绣金的华服修身显现出玲珑身段，从多层裙底延伸的金凤在百花的环绕下被一条同色的腰带收于盈手纤腰，暗红抹胸衬出如玉的肌肤，宽大的衣袖上面的金凤随风而动，似是要破空而去，普通的房屋生生被衬得有一种媲美皇宫内院的气势，让人不得不臣服于她的脚下。
女子散落的发丝轻轻飘动，在陈旧的门栏上丝丝涣涣，顽皮的笑容一掠而过，竟能引得人沉醉在那嫁衣装点出的清纯妩媚中，一眼便是万年，山也妩媚，水也妩媚……
“在下听闻鹊桥仙信誉极好，便前来为自己说一门亲事。”下面的男子扬唇一笑，又是满地阳光，斜飞入鬓的修眉微微扬起，星目挺鼻，浅色美唇，一身墨袍更增添威严的气质，细细看去，含笑的目光中却有透出少许温柔，映着那抹嫣红。
“请跟我来！”浅白安置住调皮的暮烟尘，然后引着那男子走向前堂。
身后的暮烟尘从窗户中探出头来，看着那墨衣男子，眉眼中有点疑惑，刚才他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似乎是隔了很远，又似乎就近在眼前。
摇摇头，不再理会，转身对着一人高的镜子撩了撩衣袖，想到会嫁给那个薄唇邪魅的男子，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一点绯红，与镜子里的嫁衣相呼应，渲红了外面的樱桃。
“公子提的是哪家的亲？”浅白为来人斟上一杯茶，浅笑问道。
“就在这附近。”男子抿一口茶，有点意味深长地说。
“哦？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浅白愣了愣，这周边的姑娘，全部是楼里面的姐儿，看着公子的衣着，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难不成要排除异议娶一个烟花女子，虽说有点困难，却也令人敬佩。
浅白对这丰神玉朗的公子有了点好感，却不曾想到他慢悠悠说：
“非得是女子吗？”
第13章 第十三章 洞房花烛
浅白对这丰神玉朗的公子有了点好感，却不曾想到他慢悠悠说：
“非得是女子吗？”
“呃……”浅白也算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但是还真的没有男子来鹊桥仙不为女子提亲的。
那人却是不再说话，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步子，欣赏着前堂墙壁上的一幅海棠醉卧图，里面醉酒的佳人粉衣散乱，阡指柔细，盈盈执酒杯，清亮的酒色为她增添一份娴静，可那份娴静却糅合在女子随意的睡姿中，显得有点俏皮，风乍起，零落的海棠花打着旋儿环绕在佳人的身边，巧巧遮住佳人的玉颜，留下一地神秘。
画前的男子似是看出了些什么，温柔一笑，转头看着浅白，并不说话，浅白也静坐在原地，等着这位客人的发话，刚进门的流陌看到有客人，对浅白一笑，向后面走去，经过那男子的时候，却是脸色一僵，有点不可置信，连着身子也有点颤抖。
“流陌，怎么了？”浅白有点担心，小声问道，狐疑地看着那男子。
“没什么！”流陌说完，便匆匆离去。
“流陌……流陌吗？”男子低声念叨，沉沉一笑，转身离去。
浅白看着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轻皱起，快步向后面走去。
四月初一，阳光晴好，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烟花巷附近重兵陈列，红楼里的姑娘看着对面喜气洋洋的鹊桥仙，一边羡慕暮烟尘的好命，一边哀叹自己的无奈，妈妈们却是兴高采烈，过了今天，她们又能做生意了！
暮烟尘懒懒地坐在床上，天还未亮，她就被宫人们叫了起来，开始沐浴、洗漱、上妆，着衣，好不容易盼着把一切做完了后，还得等到吉时，外面一点声响儿也没有，何时才能上轿呢，把玩着手中的花朵，有点无聊。
“烟尘。”流陌悄无声息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点心。
“流陌，你真好！”暮烟尘一看流陌手中的东西，便展颜笑开。
“知道你饿了！”流陌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又向外看了看，才走进来。
“浅白呢？”含糊不清地问话。
“在前面，皇上派来的人马上就到了，他要照看。”
“哦，谢谢你们。”暮烟尘知道这几天他们两个都很累。
流陌捏捏她的脸，笑了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人，就要嫁人了呢！
“那嬷嬷快要把我的脸皮撕掉了！”暮烟尘嘟嘟小嘴，抱怨着，刚才那嬷嬷在她沐浴完毕后，开始绞脸，一下一下，让她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因为今天的烟尘要嫁人，就要打扮得光光鲜鲜，人一辈子才会有这么一次的！”流陌没见过穿嫁衣的暮烟尘，现在坐在身边，看着嫣红嫁衣，如玉肌肤的她，有种目眩的心跳，这样的烟尘，就算不爱她，也是受不了她的吸引吧。
这是的鹊桥仙外面开始热闹起来，皇上册封皇后经历的过程和民间成亲大致一样，都要经过“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不同的是，皇家的大婚仪式更为隆重和讲究，被选为皇后的女子能接到皇家的赏赐，但是皇上不像平常人家的新郎来迎娶新娘，只是派大婚大使来迎接皇后，现在皇上派来的大使已经到了鹊桥仙门口，进行赏赐。
六礼的每一个环节都有皇家的赏赐，当今皇上和暮烟尘的大婚省了前四礼，所以在告期的亲迎的时候，赏赐的东西就格外多一些。
“黄金两万两，白银一万两，金茶器一具，银茶器二具，银盆二具，各色缎千匹、全副鞍辔文马二十匹……”外面传来大使的声音，暮烟尘静心听来觉得有点熟悉，但因着外面鞭炮声响，不太真切。
说来她还不知道这次的亲迎大使是谁呢，宫中也没有传来消息，怕是哪位亲王吧！
流陌一刻前就被嬷嬷们请了出去，现在屋子里只剩下暮烟尘一个人，本来册封大典比这早，可是南玄玉自那日起一直未登基，只是挂着皇上的名号处理政务，今日不但是他大婚的日子，还是他继承正统的日子，可谓是双喜。
因着这个原因。大婚的时刻自然就推迟了，越接近吉时，暮烟尘的心就跳得越快，她绞了绞手指，顺手把玩起来散落的头发，她的头发没有完全竖起来，要等一个尊贵的长辈前来帮她束发戴冠，皇族中的秦王都过了而立之年，这次束发的也应视位王妃。
难得闲静的片刻，暮烟尘看着大红的房间，忽然想起了南卿玉，不知道今天的他在哪里呢？或许是习惯，总觉得有他的地方，总会很安心，总有家的感觉。
“吱……”门被打开，外面的嬷嬷都迈着轻步远去，暮烟尘抬头看来人，却是刚才想到的南卿玉。
“卿玉哥哥。”暮烟尘欣喜地扑到他怀中。
“尘儿。”南卿玉宠溺笑着摸了摸她的发丝。
“你怎么才来！”暮烟尘有点小小的不满意。
“我有事要忙，所以就来迟了。南卿玉看着盛装的暮烟尘，眸色蓦然变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要带她走的强烈愿望，扶着她坐在梳妆台前。
“卿玉哥哥？”暮烟尘看着拿起梳子的南卿玉，有点不解。
“今日是尘儿的大喜日子，就让卿玉哥哥来为尘儿束发带冠吧！”南卿玉柔柔说道，怜惜地梳着暮烟尘的青丝，然后灵巧地盘起来。
“好。”暮烟尘看着今天的南卿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的脸上虽然有着宠溺的笑，但却是有点悲伤和无力，或许就像一般人家的母亲在女儿出嫁时候的那般不舍吧！
“是啊，舍不得！”南卿玉慢慢说道，目光越发柔和起来，原来暮烟尘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卿玉哥哥可以经常来看烟尘吗？”暮烟尘仰起小脸，白皙的额头上红莲采采。
“会的。”他被封为贤王，近年会一直待在京城，进宫也倒容易。
“卿玉哥哥，你知道这次的亲迎大使是谁吗？”暮烟尘问道。
“老师不在，卿玉哥哥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尘儿的，要是老师和夫人在天有灵，看见这么美的尘儿，一定会很高兴的。”南卿玉没有回答，而是说出了这番话，束好头发。
“恩。”想到慈祥的父母亲，暮烟尘红了眼眶，使劲的点点头。
“卿玉哥哥知道尘儿这些年很想他们，他们一定会知道的。”无论世人怎么评价暮烟尘，南卿玉始终相信他的尘儿是世间最有情最善良的女子。
“恩。”哽咽着点点头，反手抱住南卿玉，暮烟尘的泪珠一点一点落下来。
“傻丫头，乖，不哭。”南卿玉也难过起来，紧紧抱住暮烟尘，安慰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哭过之后，便是软软的声音。
“我这么美好的尘儿，怎么放心让别人送进宫呢，自然是由我亲自护送了。”南卿玉故作轻松的说道。
“真的吗？”惊喜的声音传来，要是卿玉哥哥送她的话，她不会感到害怕的。
“自然。”拿起凤冠小心给她戴上，南卿玉轻柔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在放下喜帕的一霎那，南卿玉犹豫了一下，靠近暮烟尘，在她额头莲花处印下一吻，一如七年前离去一样，都带着不舍和深情，放下喜帕，递玉如意到她的手中，然后扶着她走了出去。
身后的鹊桥仙渐渐远去，流陌和浅白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暮烟尘转过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