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生存法则-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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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有过交往;早年的时候为了往上爬曾算是投到了二老爷门下当了个学生。如今老师家嫁庶女,他便巴巴地上赶着凑热闹了。
原本以他的官职是求娶不成的,但萍娘如今身价大跌,二老爷也不愿太过坑人,以免来日被人挟私报复。这骆知事既是他的学生,多少知道些根底。这人一心想往上钻营,不安于现在的状况,几次想借二老爷的势更进一步。二老爷见他圆滑,也有心提拔,又知他家中只得一独子,乃是夫人亲生,便极看好这门亲事。
别看这人如今只是个从八品小官,但那一股子往上爬的劲儿却极大。为了他的乌纱帽,即便有一日知道了萍娘的丑事,也断不会来与自己纠缠。待得萍娘嫁过去后,自己便寻点时机提拔他一二,他日指不定还能当自己一个帮手。
再说那家人丁单薄,穷虽穷点,萍娘嫁过去也不至于太过受罪。二老爷自认自己还算是个慈父,这样的女儿他还费尽心思替她寻了门不错的亲事,想来此番该皆大欢喜才是了。
他一选定人选,便将此事告知了钱氏和二太太。这两人自然没什么异意。一个如今对萍娘已是失望至极,一个从头至尾便没喜欢过萍娘,出了那样的事情,本以为是兜不住了。现在孩子打掉了,婚事也有了着落,钱氏和二太太都满心欢喜,巴不得快些将萍娘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才好。
这两位没意见,二老爷也就满意了。至于家里其他人,对这门亲事都没有发言权,自然也不被他放在眼里了。他连简姨娘都没有知会一下,便直接同骆知事定下了这门亲事。两家人一谈妥婚期,互换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又叫人去合了合,合出个百年好合的命数后,彼此都很满意。接下来便是交换婚书,下聘礼、备嫁妆,一通忙乱好不热闹。
只是这忙乱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花前饮什么事情。简姨娘如今在府里完全失势,老爷、太太和钱氏那里都不讨喜,完全插不上话儿。女儿出嫁的事情她事先竟是完全不知,还是后来府里忙着采买萍娘的嫁妆,丫鬟婆子们私下里说嘴,才传到了简姨娘耳朵里。
这些日子简姨娘日子着实不好过,原先还存着点幻想,想着萧家会派人来提亲。后来孩子打掉后萧家不闻不问的,她心里也就明白了。于是乎她便开始担心起女儿的前程来。未婚姑娘怀孕打胎,这种事情传出去哪里还有人会要萍娘。所以她先前听到说二老爷替女儿找了个门亲事,心里还挺美的。第二日便收拾齐整去二太太那儿请安,顺便探探口风。
二太太这些日子在简姨娘面前真是扬眉吐气,几乎是横着走了。从前她不大待见对方,每日请安都巴不得她不来才好。如今却是调了个个儿,简姨娘巴不得不去请安,二太太却日日盼着她来。她一来自己便能看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便什么不痛快也没了。
这一日简姨娘来探口风,自然更得巴结着二太太,明里暗里的好话说了一箩筐。二太太有心触她霉头,也不吊她胃口,爽快地把定下的亲事同简姨娘说了。
简姨娘一听这门亲事,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一下子灰白一片,整个人像瞬间被丢进了冰窖之中。二太太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是怎么离开的正院,就这么像游魂似地飘了回去。
回到花前饮后,她没去自己屋子,而是直接去了萍娘的房间。萍娘那会儿正在望着窗外发呆,简姨娘进去之后也不说什么,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往桌边一坐,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青砖石发呆。
萍娘被她这样子唬了一跳,赶紧过来问原由。她这些日子已从打抬的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虽然每日心情依旧糟糕,总算不再自怜自艾,开始认清现实了。家里也没人再来找她麻烦,似乎都将她给遗忘了。听说马嬷嬷走后姐妹们又开始去先生和绣娘那儿上课了,但她却不许了院门一步,对话只说她得了重病要将养身体。简直就是把她扔坟墓里不管了。
萍娘先时还想抗争一下,简姨娘死活拉住了她,要她认命。久而久之萍娘竟也真的认命了,认清了自己身为庶女的地位,认清了自己在这个家说不上半句话,不会有人听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为她考虑什么。到了现在这会儿,她才终于后悔起来了。
从前到底太年轻,年少轻狂总以为自己能与旁人不同。其实哪里来的那么多不同,她的出身和地位摆在那儿,注定了她要为了自己的前程去讨好一些人。小的时候钱氏拿她们母女当枪使,她也傻呼呼的真就事事冲在了前头。那些时候她可没少给二太太添堵,现在回头看看,非但没捞到什么好处,还惹得一身骚。
所以她真的看透了也看穿了,萧谚的负心也让她彻底认识了这个世界,果真还是人人都想着负她,没有一个人待她是真心的。也就除了简姨娘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了。
如今这个唯一替她想的人这般模样地进了她的屋子,怎能不叫萍娘焦急,自然是揪着问个不停。简姨娘茫然地抬头看着她的脸,慢慢地摇了摇头。她抬起手想照着萍娘的脸颊打下去,最终还是忍住了。
打不打都是这个结局了,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萍娘不懂她摇头的意思,追问地便更急了。简姨娘长长地叹一口气,未开口两滴泪就落了下来:“二姑娘,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总不服我说的那些,如今搞成这样,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萍娘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现在心里最担心的只剩一桩事情,那就是自己的婚事儿了。入宫是不用想了,京城也不能留了,她只盼着二老爷看在她是亲生女儿的份上替她寻一门好人家嫁了。可眼下看简姨娘的脸色,似乎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要落空了。她心里大急,话便脱口而出了:“怎么,难道父亲真要把我送到痷里去?”
做尼姑什么的,是萍娘现在最害怕的事情了。剃了头发一辈子陪着青灯古佛,每日里吃斋念佛,那简直比死还要让她难受。她这话一问出口,眼泪也跟着来了,一时心如死灰,觉得倒不如现下就死了的好。
“你父亲,替你寻了一门亲事。”
一听到这话,萍娘绝望的心情一下子来了点起色。能嫁人总是好的,总比做尼姑强。
“那姨娘为何这般模样?可知父亲与我寻的是哪里的人家?”
简姨娘看女儿一脸不知深浅的样子,心里的担忧便更重了,只得把自己听说的全都跟她讲了。萍娘一听之下也不大满意,八品小官的儿子,就算是嫡子又怎么样,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先前她只盼不做尼姑便好,现在真说了亲事,又想着更进一层了。心想着哪怕是个七品官也好呀。
“父亲怎这么糊涂,我陆家好歹也是京官儿,还是正三品的大员,怎么给我说了这么个末流小官人家。他也不怕将来说起来人家笑话嘛。”
听到这话,简姨娘真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这怨得了谁,还不得怨你自己?我从前怎么同你说的,让你不要这么孟浪,好歹学学你那些姐妹,即便是像琳娘那样谨小慎微也好。你偏不听我的,凡事都喜欢自己拿主意,偏偏又不带眼识人,跟了那样一个王八蛋。现在好了,闹成这样,肯有人说亲就不错了,你还敢挑三捡四?别忘了,你父亲先前可是要……”说到这里,简姨娘闭起了嘴,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萍娘一见之下心下骇然,回想事情败露那日二老爷的脸色,不禁心有余悸,也顾不得去挑剔人家八品官家世浅薄了。
“这桩婚事,低是低了点,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听说给你说的是他家嫡出的独子,年龄也与你相仿,又是元配不是继室。只是这广东山长路远的,你又是出过那种事情的,他日让他们知道了,指不定如何待你了。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候他们若真待你不好,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该要如何是好?”
、第63章福气
萍娘的婚事很快便传遍了内院。
宁娘自然也知道了。听说萍娘要远嫁广东;宁娘心里不知是喜是悲。或者两者皆有。喜的是自此不必在家中再听她的冷嘲热讽;也不必再受她的白眼。悲的话多少还是为萍娘而悲。嫁到如此远的地方;从此只怕难以再同父母见上一面了。兄弟姐妹便更不用说了。除非那八品小官争气,一路加官进爵来京城当官;否则只怕真是相隔千里;老死不相往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宁娘才真切地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心软之人。平日里萍娘对她诸多不好,她也时常气得心内郁结,巴不得她早早嫁出去才好。现在见萍娘如此惨淡收场;倒也有些不忍。只是这路也是她自己选的;能顺利出嫁已是万幸,也难以再奢求什么了。
听说简姨娘对这门婚事有些不大乐意;还借故去钱氏那儿哭诉过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嫌女儿嫁得远了,自此便再不能相见了。她从前是钱氏身边的人,后来又给拨到二老爷处服侍,刚生儿育女的时候也颇得钱氏器重。只是这些年她在内院里没什么作为,被二太太压得服服帖帖,二老爷又让几个新进的姨娘给勾去了魂,钱氏渐渐的就不大喜欢她了。这回萍娘做出的事情实在丢脸,钱氏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是以简姨娘再怎么扮可怜诉委曲,钱氏也不搭理她,只一再说二老爷待萍娘不薄,替她挑了门不错的亲事,让她以后安心在宅子里照顾文哥同武哥,切莫再惹出祸事来。
简姨娘眼见求钱氏无望,也只能断了这念想,每日里泪汪汪地替女儿收拾送别的东西,将一应物品并自己的私房都塞进萍娘的嫁妆箱里。
二太太这一回倒难得大方了一次。原本庶女出嫁,又是最不得她心的庶女,她是没打算出多少银子的,想着拿个一两千两打发打发便算了。但二老爷这回做得很合她的心意,眼见着这辈子都不用见萍娘了,二太太也发了回善心,一下子来了个大手笔,替萍娘置办了五千两银子的嫁妆。
京城勋贵人家嫁女儿,五千两银子自然不算什么,同有些人家动辄几万甚至十几万的田产铺子金银首饰比起来,真可以说寒酸了。但萍娘说亲的对象是个从八品小官家,家里不甚富裕,五千两的嫁妆拿过去很是上得了台面,说出去甚是风光无限,简直是让那骆家发了一大笔横财。
二老爷到底也对女儿有了个恻隐之心,怕她嫁远了受委曲。在家里他待萍娘如此差不要紧,但一出了门这便是陆家人。人家若待萍娘不好,便是打他陆正泽的脸,这口气二老爷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去的。所以二太太这么大方,置办了这些个嫁妆,二老爷十分满意,心情大好之下一连几日都歇在了正院的房里。
二太太也不心疼这些银子。反正也不是她的,不过是从宁娘的兴恒当铺里拿的。别人的银子使起来就是痛快,她乐得拿来做顺水人情,说不定将来简姨娘和萍娘还得谢谢自己呢。
嫁妆风风光光地办下后,骆家也派人过来了。当时正是年节下,寒冬腊月的,骆知事派了儿子亲自来京城迎亲,算是风风光光将萍娘给迎走了。
出嫁那一日宁娘她们几个姐妹按例要去给萍娘送行,进屋的时候全福夫人已替萍娘上了妆梳好了头。萍娘眼睛明显哭过的样子,肿得涂多少粉都盖不住。简姨娘也坐在那儿抹眼泪,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萍娘再没了往日的嚣张与跋扈,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的,与一众姐妹见礼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只是在与宁娘四目相接时,眼神里投射出一股奇怪的神情。宁娘看出来了,这便是怨恨了。只是不知萍娘怨自己什么,自己向二老爷进言让她打胎的事情萍娘自然是不知道的。其他事情宁娘自觉不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也无惧于她的怨恨。
到了现在这会儿,宁娘也不想再计较从前的那些恩怨了。她倒真心盼着萍娘往后能有好日子过,不求大富求贵,只求夫妻和睦日子顺心,便是比什么都强了。
因简姨娘一直在屋子里哭哭嘀嘀的,众家姐妹也不方便多留,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走了。她们与萍娘素日里便不睦,又知她是因着那种事情才匆匆出嫁,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她。此刻她出门再即,她们也懒得再扮姐妹情深,都盼着这吵闹的仪式快些结束才好。
忙忙乱乱了一日后,萍娘总算是出了门。她坐上骆家派来的马车离开了,二太太置办的那些嫁妆也让家下人一路护着送去广东。从此处去广东山长水远,要先走好些日子的旱路,再搭船走水路,前前后后起码得两个多月。那还得是一路顺遂没碰着什么大事儿。今年的春节萍娘注定是要在路上与夫君一道儿过了。婷娘快人快语,送萍娘出门时就在那儿小声嘀咕:“好歹那也是一家人,路上有个照应也好。”
宁娘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她一眼,婷娘便顽皮地冲她吐了吐舌头。随即几个姐妹都沉默了下来,转身回屋的路上谁都没说话。按理说她们都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