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竟是一副恬然自得的形容。
我挣流云不过,索性置之不理环顾四周寻找着笥婧的身影,但见八仙桌的尽头设着一方礼堂,想必那便是落离与香凝待会儿的成婚之处了,只是,那礼堂内的两把太师椅上,一把摆放着先天君的牌位,另一把怎么却是……却是空的?!
落离不是说他会考虑的吗?难道这就是他考虑的结果!这样都见不到笥婧……
“姨娘,好久不见。”
流云的声音蓦然在身侧响起,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八仙桌旁坐着的那位,竟正是落离的母妃笥婧!没想到她倒是亲民,居然猫在了此处,害得我怔忪良久。
出手相救
笥婧着一袭绀青色的曳地长裙,雾鬟之上金钗翠翘甚为扎眼,不知是不是因着落离今日的大婚,相比之下,她的妆扮确是要比在凡界那次华贵许多。笥婧原本正在同她身旁的一位我不知名的神仙闲谈,见着流云与她打招呼,亦抬起头宛然道:“流云啊,着实好久不见了,来,坐到姨娘身边来。”
呃……我微有些汗颜,心想难不成以她与流云的这种关系,竟也是会久别思念的吗?难道还要叙叙旧?不过转念想想,以流云那等温润的性情也着实难说!
果不其然,下一刻流云便当真应了一声,然后,拉着我绕过八仙桌就坐在了笥婧的身旁,笥婧隔着流云看了看我,问道:“这位仙子是落离的嫂嫂?你怎的却不通知姨娘一声?!”
听她这般言语,想必是并未认出我来,甚好,眼下我与她的距离如此之近,抽出佑思再杀了她应该不成问题!
颢玉,你看见了吗?这鬼蜮之人终于要给你偿命了呢!
“孩儿怎敢,不是姨娘想的那样。”流云边说边捏了捏我的手,道:“九九,此位上神乃是我的姨娘,也就是天君的母妃,要问好的哦。”
我唇角难耐的抽了抽,看在流云的面子上,生硬地挤出三个字:“上神好。”
流云又捏了捏我的手,对着笥婧赔笑道:“九九尚小,姨娘莫怪,实则,她平日里乖觉的很呢。”
闻流云此言,我心道那是自然,纵使我是个超然象外的神仙,但这普天之下对仇家还能淡定的人,算起来除了师傅怕是也不剩几个了,我不及师傅万一,淡定不了本就在情理之中,我能与她问声好,已可算得上是我从九九胸襟浩淼了!
“不妨,呵呵,”笥婧亦笑着回道,“看着便知是个乖巧的孩子。姨娘今日得见你终于寻见了欢喜的人,心中已甚慰。”
笥婧一脸的道貌岸然,让我愈发想要此刻便杀了她走人,但是,我却不能,我恨得牙根直痒痒!因为,如果我现在杀了她便等同于间接毁了落离与香凝的婚宴,即便我与落离已半点情分也无,可香凝却从未曾伤害于我,我终是不忍坏了她的好事,只得一忍再忍,唯盼她与落离赶快完婚。
终于,进了午时之时,蟠桃园外礼炮声大作,待炮声尽,月老手搀一位穿着一身艳红喜服的女子步入园内。那女子头盖喜帕步步生莲,鬒发如云蔓出喜帕一直倾泻到腰际,瞧这形容,不用揭去盖头便已可晓得那是个婵媛此豸的良人,只是,那身形于我而言太过熟悉,一时间,心中不免还是生出了一阵钝痛。
为首的礼堂中,落离威仪棣棣正襟而立,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他,此时面上竟露是出恬淡的笑容,双眸专注地看向月老手中搀着的人儿,仿佛这世上再无旁物。
胸口突如其来地发闷,我伸手执起面前的酒盏便一饮而尽,喝完,再执起筷箸埋下头即开始大快朵颐。不知为何,我脑海里竟忽然浮现出我身着红衣倒在凡界的海边,落离一记破魂咒毁了我元神的那一幕。蓦地,一股腥涩之感涌上喉头,我连忙塞一口饭在口中,嚼也不嚼便将其囫囵个儿咽了下去。
几滴水珠掉在餐盘之内,所幸那是直直掉下去的,并不用我抬袖去擦,不料,流云竟突然一把扳过我的肩膀,脸色发青道:“九九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不好。”
我眨了眨眼,恨透了那几滴出卖了我的眼泪,赶紧解释道:“我噎住了、噎住了,这……这饭菜芥辣放太多了,辣的我掉眼泪。”
不晓得是不是我看错,有一瞬间,流云的眼中竟透露出一丝怜悯,他顺了顺我的背,无奈地摇头道:“慢慢吃,这里还有许多,”笑了笑又道,“还真是没长大呢!”
我点了点头,埋首继续苦吃一通。
·
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万年那么久,流云另一侧的笥婧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我心下怔忪以为典礼已经结束了,谁成想,我正欲去抽袖中的佑思笛,却见笥婧上前拍了拍我的手臂,看着流云道:“九九借姨娘用一刻钟,马上便还给你。”
话毕,笥婧抬起双手,只咄嗟之间,手中竟凭空多出一副精美的托盘,托盘之上还搁着两支温润细腻的软玉如意。她将那托盘递交给我,并交待道:“九九,你随我来,一会儿你将这托盘托至天君与天妃面前,然后,让他们二人用仙力将这两支如意合二为一,知道了吗?”
我不知笥婧在搞什么鬼把戏,但托盘已在我手中,我无言拒绝,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向礼堂前走去,既而如她所交待的一般,将两支如意托到了落离与香凝的面前。
因我埋首良久,不知几时香凝的喜帕已被揭去,眼下露出一张颜如舜华的小脸,远山芙蓉,我见尤怜!她看是我托着如意走过来,顿时眉心微皱,我定睛瞧见,更觉她最近奇怪异常。因她每逢见我不是哭就是皱眉,我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莫说是得罪她了,就单是这张面皮,怕她前几万年都不曾见过罢。
少顷,笥婧落座于礼堂内的太师椅上,开口道:“此乃是母妃送于你二人的礼物,还需你二人将其合二为一方可算礼成。”
霎时,落离整张脸都垮塌了下来,先前那本就淡然的笑容更是再寻不见。他头也不回,只死死盯着那一对如意,凉凉地问道:“母妃,她是香凝,是当年你派到我身边的香凝,你连她也怀疑吗?”
笥婧闻言,面不改色起身走到香凝身边,深深一叹:“哎!现今你是天君了,母妃的话你更是听不进去了,可母妃今日送你如意并没有别的意思,这如意如意一心一意,多好的兆头呀!”
“嗯,”香凝附和着和颜悦色道,“天君,我们施术吧,母妃好心送你我如意,怎能不领情呢?”
落离果真不再言语,可见他确是在意香凝的。呵呵,如意如意一心一意,想来过了今天,你、我、她三人便再不会相见了,从今往后,尔为尔,我为我,就如此相忘于这万丈天地之间罢。
眼前突然光芒大盛,落离与香凝二人同时施术将两支如意合二为一,笥婧站在一边笑逐颜开,道:“九九,道一句吉言便过来吧。”
“还要道一句吉言?”我惊诧地问。
笥婧颔首:“嗯,这是规矩。”
我窘迫的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然而,祝福的话一时之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落离看向我,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且下去吧!”
香凝亦随之说道:“是啊,不用说了,不妨事的。”
我福了福身,思及这可能是我们三人的最后一面,是以便咬了一咬唇角,随口编道:“小仙祝天君与天妃二人丝萝春秋永结同好,小仙告退。”
话罢,我托着已合成一支的如意站到笥婧的身旁,直至落离与香凝拜过先天君的牌位又拜过笥婧,月老宣布典礼完毕,我方暗暗吁出一口气。
心脏在胸中咚咚咚跳的厉害,我应做的事已做完,接下来,就该是我要做我想做的事之时了!
我将手中的托盘慢慢地倾斜,玉如意顺着斜面滑落到我的袖中,因我不能保证,我端着它与笥婧斗法它不会被甩飞,而我不会被耽误死,所以我还是先将它装进袖中,待会儿再还给落离更为妥当。
托盘完全挡住了我抽出佑思的动作,转动意念我握着手中之物便朝笥婧刺去,一边施为,还一边想着今日总算是可以做个了结了,心中顿时畅快淋漓。
不虞,还未待那佑思笛剑刃出鞘,笥婧竟是灵敏地察觉出了我的异动,再一个猝不及防,她却已瞬移到了我的面前,顿也不顿,出手便是狠狠一掌正中我胸口……
都说人瞬间爆发的力量是最大的,此时我想这话确然没错,因我受的这一掌起码带着笥婧的九成九仙力,加之我元神恢复不出半载,只这一掌便打得我是五内俱焚神魂颠倒,一股腥涩直涌喉头登时就从口中喷洒而出。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且还败的这般丢人,一招都未过啊,我今后要如何再腆着脸去见师傅?!
眼花缭乱中,我忽然跌入一方怀抱,那人什么也未说卷着我便飞了出去,待我看清,却见数根鹤羽正追在我们身后如箭矢一般疾飞而来,眼看着便要刺上拥着我的这人。刹那间,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脑海中过往的全是颢玉死前的画面。
不能!我欠的已经够多了,我再也欠不起谁了!
我拚命的向要去推开身前之人,当即却听那人在我头顶急道:“九九,你想做什么?!你,是推不开我的!”
我闻声,瞬间觉得心都要裂开了,拥着我的这个人竟是……竟是流云!我低头一看,不是他却还能是谁?他肩头的霁色长袍已被我唇角不断溢出的血液染成了斑斑驳驳的一片,我忍不住呜咽出声:“流云兄,那鹤羽要追的不是你,你放开……”
我的话还未问完,就听流云插话道:“你休想!别说了,你伤的不轻。”
胸中的热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喉中的腥涩溢出的速度已来不及待我吞咽,听了此话我也再说不出什么,只能无力地盯着流云身后穷追不舍的鹤羽。如此看来,那笥婧还当真是个阴毒的人,她对付我也就罢了,眼下看着流云舍尽一身修为为我挡着,她竟也不肯收手,口蜜腹剑为鬼为蜮,枉她还是一个神仙!
我心中正蹀躞不下,倏然间,竟忽有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从流云身后疾驰而过,当我反应过来,那些原本紧跟其后的鹤羽居然……不见了。
还君如意
会是谁出手相救?那袭玄青色方才并未在众仙中看到,难不成,竟是师傅来了?
思及此,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若今日真是师傅,被她教导一番倒也无甚,可我如今惨成这副模样,若害得她老人家心伤,却叫我情何以堪?!
流云大抵也察觉到了身后刮过的那一阵仙风,回首看看那些鹤羽已被当空截去,遂拥着我徐徐飘落在了蟠桃园内。
孰料,我们这边甫一落地,但见宴席之间一些上了年龄的老神仙们徒然起身抱拳道:“我等拜见长极尊者。”
长极尊者?长极尊者!
这四字如雷声一般灌入我的耳中。
看来容容说的果然不错,仙界没有落空的预兆,今日,原注定就是一个与故人相逢的好日子啊……
“各位仙友不必多礼。”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声从流云身后缓缓响起,流云闻之匆忙侧让一步,我在他胸前转头一看,恰巧与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两两相对。
流云深深朝对面点点头,谦恭道:“晚辈流云拜见尊者,多谢尊者适才出手相救!”他低头看看胸前的我,又道:“只是眼下不便,改日,改日流云必然登门道谢!”
长极尊者眼睛眨也不眨,也不回流云的话,单是面带笑意直直地盯着我看,诚然他那张面皮是我见过最受看的,然我还是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只好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扯起唇角眯眯眼同他卖乖似地一笑。
可谁知,他见我一笑,面上竟立刻泛出了青色,既而一把从流云怀中将我拉出,又打横将我抱起。他看着我唇角丝丝溢出的血迹,神情更为肃然,道:“小九,你这澡洗得委实惨不忍睹了些!”
众仙听闻此言,顿时哗然一片。
我干干笑了两声,不知如何接话,流云却在一侧茫然地问道:“尊者,这……这是?”
长极尊者沉默片刻,少顷,竟是抱着我朝礼堂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道:“笥婧上神,我府上这仙童平日里虽是有些顽劣不假,但实则她却是心地纯善的,纵然是我,也从未曾动得她半根手指头,今次,她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你?竟让你伤她至此不说,还要起念废了她的修为!你——倒是说来与本尊听听。”
蟠桃园内众仙嘈嘈切切的说话声瞬间戛然而止,长极尊者一字一句虽不算高声,但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骇得宴席间一些仙龄尚小的神仙都瑟瑟发抖起来。不过也有例外,其间的几个女神仙估摸着是被他的皮囊晃花了眼,只顾着圆睁着一双杏眼将他望着,就如同元神出了窍一般。矜持一词,我在她们周身着实遍寻不见。
礼堂中,我讶异地瞟了一眼落离,不知为何,此刻他的面色居然是极其苍白,香凝双手将他搀着,仿佛一松手便会凋落似的,看起来好像比我的状况还要差上几分。而笥婧却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形容坐在太师椅内不肯起身,直指我手中的佑思笛,硬声道:“她、是她方才想要刺杀我!”
听她如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