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错-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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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为便道:“你俩去厨下吃饭吧,今日这里不必侍候了。”
两名婢女躬身答应,退了出去,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慕晓净却发觉气氛更加不对。
季少为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她,笑问道:“怎么,你打算和宋诚他们一道去吃饭?”
这家伙是故意的!
慕晓净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季少为身子往后微仰,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慕晓净咕哝了一句,心道:不就一起吃饭么,有什么大不了?
如此一想,反而也不再觉得与他独处尴尬了,索性再不理他,拿起碗筷,也不管主人是否发话,自顾自吃饭了。
季少为这才一边拿起筷子羹匙,一边慢条斯理地道:“以前阿拓就是顿顿和我一起吃饭的啊!”
慕晓净险些被嘴里的汤呛着,心道:我和阿拓怎么能一样?
转念再一想,自己和阿拓,明明就是一样的身份。
可就是觉得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不由抬眼去看对面坐着的那人,只见他专注地看着自己,面上似笑非笑,右颊边那唯一一个小酒涡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慕晓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不吃饭,盯着我做什么?”
季少为于是哑然失笑,低低地嘟哝了一句:“秀色可餐。”这才开始吃饭。
想想再威胁要割他舌头的话,徒然惹他发笑,慕晓净于是发觉无言以对,只好假装听不见,低头快快吃自己的饭。
“慕姑娘,公子叫你收拾东西跟他出去一趟。”下午的时候,拭雪来叫她。
其实两人的房间就是一墙之隔,慕晓净早都听到了,此外还包括他什么时候睡起来,叫执玉给他倒水洗脸,吩咐管家宋诚备车,还有拿些什么糕点装几匹绸缎绫绡之类。
但是听到也得假装没听到,虽说是给人家做贴身护卫,但毕竟男女有别,何况她是贴身护卫又不是贴身丫头。
慕晓净于是应了一声,提了绝素出来。
等了片刻,那官家少爷才慢条斯理地出门来,对她轻扬下颌,微笑道:“走吧。”
“好。”慕晓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门,暗忖这家伙睡了一下午,脸色瞧着好多了。
季少为却回身看她一眼,笑道:“你也不问我去哪里?”
慕晓净好奇地看着他道:“我要问么?”
季少为“噗哧”一笑,随即道:“嗯,我倒忘了,你原不是个爱追问是是非非之人。”
慕晓净牵牵嘴角,算是给他一个笑容。
到了大门口,明翔已套好马车等在那里。
季少为回头看一眼慕晓净道:“你跟我一同坐车吧?”
“好。”慕晓净点点头道。
不知为何,季少为多看了她一眼,颊边那个小酒涡儿就又浅浅一现。
慕晓净暗忖这大少爷又有什么鬼肚肠的时候,他已然上了车。
慕晓净便也跳上车,季少为居然亲自为她挑着帘子,倒叫慕晓净受宠若惊。
车里虽然放着几匹绸缎,却仍然甚是宽敞,慕晓净看似随意地一坐,实际上却选了个离他颇有些距离的位置。
季少为颊边那个小酒涡儿便再次浅浅一现,却没有说什么。
马车在一家大大的宅邸门前停下。
二人下车来,慕晓净才发觉隔壁就是秦恪俭家。
季少为望着她笑道:“这是我家老宅,如今是我二哥一家住着。二哥白天当值,故而到晚上来,才得与他见面。”
说话间,明翔已轻扣门环。
有一门丁开了门,看到季少为,忙迎出门行礼道:“呀,是三公子回来了。”
季少为摆摆手示意他免礼,一边问道:“我二哥呢?”
那门丁道:“大人在书房写字呢,三公子快请进来。”
季少为便领了慕晓净进门,也不用仆人带路,熟门熟路径往院里走去。
明翔则忙着唤那门丁,同他一起将车上的布料点心搬了进来。
早有家丁赶去书房报信,于是季少成老远就已迎了出来,呵呵笑道:“三弟几时回来的?”
季少为忙欠身行礼,道:“回来有两日了,俗务缠身,二哥勿怪。”
那季少成已到身边,扶起他笑道:“自家兄弟,何来那么多客套?你是大忙人,二哥知道。咦,这位是?”
季少为回头看看身后的慕晓净,微笑道:“阿拓在来时路上受了些伤,这位慕晓净慕姑娘,乃是我新请的护卫。”
慕晓净忙对他行个礼。
那季少成微笑着略一颔首,便又转向季少为,压低了些声音道:“你好大胆子,竟敢请个女子做护卫,不怕父亲知道了打你板子?”
季少为立即一脸乖觉模样,扯着他衣袖,也压低声音道:“二哥帮忙瞒着些,千万别叫他老人家知道就是。”
季少成微笑着摇摇头,一边道:“我看倒不如你自己少招摇些来得有用。走,先到书房说说话,吃了晚饭再回去。”
“是,多谢二哥赐饭。”季少为忙道,十足的乖乖小弟。
季少成便拉了他的手,往书房走去。
季少为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朝慕晓净勾了勾手指头。
慕晓净忍住了没敢笑,只是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看他兄弟二人携手同行的亲密模样,想来自小便感情甚笃,不过慕晓净也因此才发觉,季少为比他二哥竟要高出多半个头的样子。
当日在冀州府衙见过一面季正廉,以为他是个老头了,所以看着不高。现在才发觉季少成比他父亲高不了多少,都不过是中等个头。而季少为却身材高挑,与顾子曦站在一起不相伯仲。
季夫人比蕊姨娘胖一些,高矮却差不多,怎么蕊姨娘生个儿子就比她儿子高那么多呢?原来老天爷有时候也未必就偏心嫡子啊!
胡思乱想着,已进了书房。
季少成的书房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书籍字画。
慕晓净暗忖:果然翰林学士就是不同,一看就是学富五车的,他父亲有季少为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怕也犯了很多回头疼吧?哈哈!
下人看了座上了茶,就听他兄弟二人聊些父母的近况之类。
然后就有丫头过来传话,说夫人请吃饭了。
季少为看看慕晓净,对兄长道:“二哥,慕姑娘乃江湖中人——”
季少成微笑道:“我知道,以前那位阿拓也是。慕姑娘,请。”
慕晓净知道人家是朝廷命官,忙欠身行礼。
季少成的夫人想必也是官宦之家出身,甚是年轻美貌,见到季少为,先行礼道:“叔叔几时来的?”
季少为忙还礼道:“嫂嫂好,来了有两日了。”
那少夫人微笑道:“都是自家人,叔叔来就来了,每次还带那么多礼物做什么?”
季少为忙道:“嫂嫂不必客气,少为也不晓得自己挑的东西合不合眼,不过是些小小心意,嫂嫂看着给家里人做几件衣裳就是。”
那季少夫人又叫奶娘把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带过来,给季少为行礼。
那孩子口齿尚不十分清楚,但奶声奶气的甚是可爱,一边行礼一边道:“苏苏,你拿来的糕糕坠好七了,连小狗狗都来抢。”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季少为则抱起那孩子笑道:“那下次苏苏再多拿些糕糕给枫儿七。”
于是又寒暄说笑几句,方入座吃饭。
那季少夫人笑吟吟地看着慕晓净,夹了一筷子鸡肉放到她碗里,道:“姑娘莫太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慕晓净忙道:“多谢夫人。”心下暗暗觉得自己再跟这些人相处得久些,迟早变得跟秦若一样婆婆妈妈。不过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倒也温馨幸福得叫人羡慕。
从学士府出来,已是满街灯火的时候。
趁着季少为同哥嫂道别的当口,明翔悄悄凑到慕晓净身边道:“慕姑娘,以往公子若是坐车出来,拓大哥都是先上车探察一番之后,公子才上车的。”
“啊?”慕晓净一怔,随即才想明白这原是护卫的本分,万一车里潜个刺客什么的,雇主若先上了车,必遭不测,她这个护卫哪里赶得及护救?
当下低声对明翔道了谢,将马车外面周遭检视一番,再挑了帘子进到里面又检视一番,方挑个右面的角落坐了。
才将将坐稳,季少为便也挑帘子上了车,含笑瞥她一眼,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马都是精挑细选的,明翔的车也赶得很稳,若不是因为季少为,慕晓净怕是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可是季少为斜倚着座儿,左肘撑着板壁以手支颐,歪着头望着她,唇边挂着一缕闲闲的浅笑,眼里氤氲一抹似是心满意足的神情,右颊边那个若隐若现的小酒涡儿正对着她,随着马车的走动,直晃得她眼晕。
慕晓净不由蹙了眉,就觉得他这副模样十分讨打——想当日在那林子里黑乎乎地看不甚清楚他的模样,而且她那时恰好憋着一肚子邪火,于是毫不犹豫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可如今看着他这副模样虽也觉得十分讨打,却很难再有那样的气魄往那张脸上挥一掌过去——或许是因为季少为今日在晚饭时陪哥嫂喝了几杯酒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车顶上悬着的那盏琉璃灯光晕朦胧的缘故,反正对面那人今晚看上去面若桃花(慕晓净脑子里冒出这么个词儿的时候,心下甚是诧异了一时:那学士家的酒似乎并不怎么烈性,为何自己今晚仿佛也喝得有点多了似的?),一双看得越久就越是觉得好看的眼睛,眼角梢微微上挑,衬着那个闲闲的笑容,平添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竟是叫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因此虽则仍觉得他那模样十分讨打,却不再是叫人想要狠狠掴他一记耳光的感觉,倒叫慕晓净此刻更想一把揪住他那唯一一个小酒涡儿,看看他被掐得龇牙咧嘴的模样。
嗯,那家伙的肤色虽不是十分的白皙,略带些浅浅的蜜色,却看着格外温润细腻,想必手指掐上去的感觉也会很好。
一念及此,慕晓净不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目光,眼观口鼻观心,收摄心神,暗骂自己发疯:虽说护卫一词前面被冠了“贴身”二字,但实际上双方到底还不怎么熟悉。何况,便是再相熟到什么程度,她一个大姑娘家,总也不能去掐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年轻男人的脸吧?
这么一想,不禁觉得脸颊一阵发烫,鼻头竟不由冒出几滴细汗,就觉得对面那两道目光越发多了些灼热的感觉。
她定一定神,恢复平日冷冰冰的神气,毫不客气地一眼瞪过去,冷冷地道:“你莫不是要从我脸上盯出朵花儿来么?”
季少为“噗哧”就笑了,仍旧那样闲闲地笑看着她,懒懒地回道:“花儿是没有盯出来,云霞倒是瞧出来好大一片。”
“季少为,你找死么?”慕晓净眼里立即腾起两团小小的火苗,就要发作。
突然就听明翔一声惊呼,马车蓦然猛一个颠簸,季少为身子一晃,险些从座上摔下去,忙一把扶住侧面的窗框,方勉强稳住。
这可真是善恶果报,慕晓净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那点火气便就散了。
不料下一刻车子又是一个颠簸猛晃,随即蓦然顿住,刚刚松了窗框要坐下的季少为,一个收势不及就跌过来压在了她身上。
第21章 第二十章 夜深沉奇袭索旧物
幸亏慕晓净眼疾手快,一掌抵在他胸口,而他也适时地用双手撑住了慕晓净身后的板壁,方不至于叫两人的脸撞到一起。
但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蓦然眉眼相对,鼻尖都已几乎挨在一起,而慕晓净更是整个人都被圈在了他手臂胸怀与板壁的方寸之间。虽然她立即紧紧贴在了身后的板壁上,但一呼一吸间,却已然满满的全是对方的气息。
蓦然之间,两个人竟不由都怔了一下。
季少为身上的味道清冽而爽洁,慕晓净的脸,却腾地就红了。
师父是唯一抱过她的男人,但那还是她连走路都不怎么利索的时候,自然早已没有了印象。顾子曦对她冷冰冰的时日亦已久矣,彼此之间有好几年都不曾离得这么近过,而当初曾经还亲近些的时候她年纪尚小,因此如今便也早已忘记他身上是什么味道了。倒是今日,唔,想不到除了那帮江湖豪客汗气熏天的臭味儿,还有那些被她痛打过的纨绔子弟身上熏得人头疼的各种香味儿之外,天下竟还有男人会是这样好闻的味道。
她一念及此,自然红了一张脸蛋。
不料季少为却蓦然使劲嗅了几下,低笑一声:“原来慕姑娘竟也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身上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慕晓净不觉一怔,随即自然是恼羞成怒,早忘了方才的尴尬,不假思索一掌就往他面上掴去。但他说话之前估计早已料到她的反应,竟是话音未落,已然闪身逃开,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座上。亏他那么大个人,局促车厢之内竟仍能那般灵活轻捷,慕晓净这一掌居然就落了空。
慕晓净自然不可能再跳起来追过去打他,何况他已扬声问道:“明翔,怎么回事?”
明翔竟然没有回答。
季少为面上所有戏谑立即消失不见,代之以一派凝重,微一侧身便伸手去掀帘子。
不料他的手尚未触到帘子,便被慕晓净蓦然一把按住,耳边则响起她不同于平日的沉凝语声:“坐着勿动,我来看。”
季少为回转脸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