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错-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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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不要紧,我这里有手帕。”慕晓净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手帕。
“是啊,其实一样的。”季少为倚在廊柱上微微一笑,便又转过身去替周嫂割断绳索了。
慕晓净这才突然想起,马车上两人被绑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给自己手里塞进一枚寸许长的利刃,自己就用那个割断了捆缚他的绳索,又将断索的两头塞进他手里,方才能叫他借着夜色掩护出其不意地脱困。不过,他倒是用了什么手段暗算娆姬的呢?就像他曾经对付那些“傲天盟”的高手时一样,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一时好奇心起,一边浸湿了手帕,给管家宋诚擦脸,一边问道:“对了,你方才用了什么手段对付娆姬的?”
季少为回头看了她一眼,略略顿了一下,微笑道:“是涂了迷药的细针,离得近了才有用。”
慕晓净愕然:“你会使暗器?”
季少为一边俯身割断王嫂手臂上的绳索,一边摇摇头道:“我不会,那个只是一种十分精巧的机关而已。”
“你身上有机关?在哪里啊?”慕晓净却越加好奇。
季少为再次直起身子,又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失笑道:“你把我的底细打探那么清楚,倒是想做什么?”
慕晓净瞠目结舌,一时竟无言以对,心下暗道:季少为,你就不能有一会儿不叫人觉得讨打么?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当真问得多了些。
于是不再说话,把手帕再次浸入水里,去给拭雪擦脸。
就听宋诚轻哼一声,醒了过来。
随着醒来的人渐渐多起来,宋诚就说什么都不让季少为再动了。那老头子固执起来,连季少为也不是对手,最后简直是逼着家丁和慕晓净强行将季少为送回卧房去了。
慕晓净听他叫那家丁去吩咐周嫂烧些洗澡的热水,便没有急着回房,而是叫住那家丁,叫他先让周嫂烧些粥送来,然后又对季少为道:“你还是先喝些粥再沐浴吧。嗯,我来为你把把脉可好?”
季少为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坐在桌旁将手腕伸给了她。
慕晓净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却不由又想起先前偷看他手上有没有茧子的事情,不知不觉脸就又有些发烫,忙收摄心神,专心号了一下他的脉象,发觉只是有些疲弱,内伤似乎并没有加重,于是便放了心。
她收回手,才发觉季少为满眼好奇地看着自己。
慕晓净轻咳一声,终于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道:“季公子,今日是我第一天上工,想不到就弄成这样,害得你受伤遇险,甚至险些丢了性命,我、我甚觉不安。”
季少为看着她认真的神气,却不由笑了:“你已经很厉害了,今日若不是你,我怕是当真没有命了。今日如此凶险,最终大家都能化险为夷,我谢你还来不及,你又何必觉得不安?”
“你话虽如此,可我、我其实还是深觉对不住你。”慕晓净认真地道,不只是因为自己失职,其实她也很想为先前的迁怒道歉,却终究觉得说不出口,便只好算了,只能是自己心里明白而已。
季少为偏着头,专注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垂下眼皮,微笑着轻轻摇摇头道:“其实你肯留下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慕晓净瞠目结舌,怔怔地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可是她却直觉地感到,自己心里的想法,季少为似乎都已明白了,他只是没有说出来,或许,也是想给她几分颜面吧?如他所言,从一开始,他只是希望她留下,其他的,他都没有计较,一如当初树林里那一幕,他始终只字不提。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逢变故去意终难决
虽然睡得很晚,可是翌日清晨,慕晓净还是一如往常般早早就起床了。
隔壁安安静静毫无声响,想来那人昨夜过于劳乏,而且睡下时天都快亮了,不会这么早起身。慕晓净因为怕吵了他,也不敢叫拭雪倒水过来洗漱,便提了绝素悄无声息出门去了院里。
下人们却已各司其职,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昨夜的凶险痕迹完全不见。大家见了她,也都神色平静如常,仿佛昨夜那样的凶险,对于他们并不曾留下什么痕迹。慕晓净诧异之余,不觉又想起昨夜他舍身回护两名厨娘的情形,于是便觉得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平静如常了。
她径自来到厨房,问王嫂和周嫂要了青盐凉水梳洗。将木梳收进怀里的时候,才发觉两位厨娘看着自己的眼神居然满是惊讶,倒不由得她也诧异了:“二位怎地用这样的眼神瞧我,哪里不妥么?”
那王嫂向来嘴快,过来拉了她的手道:“慕姑娘,你这样子就算是梳洗好啦?”
慕晓净不解地道:“是啊,哪里没洗干净么?”
“那倒不是。”王嫂摇头道,“慕姑娘,你功夫那么好,给公子做护卫,他一定给你很多工钱吧?”
慕晓净不由微微一怔,略一沉吟方道:“嗯,公子并不是个小气人。”
“这个我们自然晓得。”王嫂点点头笑了,“既如此,姑娘该不是缺钱之人,正是花枝招展的年纪,怎也不买些脂粉钗钿什么的?”
慕晓净不觉又是一怔,随即便也笑了:“那个,我自小不喜欢脂粉的香味,至于什么珠钗花钿之类的,用起来实在麻烦得紧。”
“唉,这说的是哪里话?”一旁周嫂插言道,“女孩子打扮自己哪里还有觉得麻烦的?姑娘的模样儿其实也还俊俏,若是再打扮一下,可不就是个美人儿么?”
“说的是啊!”王嫂又接口道,“对了,还有这衣服也该换换,其实慕姑娘身段原也不错,若穿了时兴的裙子定然也很好看的。你出门护卫公子的时候要穿得精干些,那是没有法子的事;可是平日在府里的时候,又何必穿成这样,跟个男孩子似的!”
慕晓净看着这两位心直口快的大嫂,你唱我和地说了这一大堆,原来不过是想要她打扮得漂亮些,不由摇摇头笑了。
“慕姑娘,我们两个向来心直口快,你可莫嫌我俩多管闲事啊。”王嫂看她只是微笑,眼底却是不以为然,便又叹一口气道,“这东京城里爱慕咱家公子的姑娘多了,你能凭着一身好功夫如此接近他,可不是天大的运气么?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凭咱家公子那爱干净爱好看的性子,你若一直如此素朴,岂非坐失良机?”
“啊?”慕晓净这才明白两位好心的大嫂是什么意思,不由瞠目结舌:哦,原来竟把她当成季少为的爱慕者了?而且还是好不容易才摊上这么好的机会能接近他?啊呸!
可是,对着这样两个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自觉一片好心的下人,她能说什么?说自己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些人又岂会信她所言?只怕反倒觉得她是在惺惺作态!呃,细细想来,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慕晓净一脸苦笑地辞别厨房两位好心大嫂,出来走在院里,直恨不得立即飞到季少为房里去,把绝素扔给他走人。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到他房中,却先看到管家宋诚,领着个风尘仆仆的后生飞快地穿过庭院,亦是直奔季少为的卧房。
看那二人神色凝重步履如飞,也不知他们大清早的究竟所为何事。
慕晓净向来不是个喜欢探弄是非之人,看到这副情景,倒是不由微一迟疑:看这二人的神情,定是有什么紧急的要事,自己若是现在也赶着去找他,岂非有些凑热闹添乱子之嫌?
这样一想,不由顿住了脚步:算了,便是多等一两个时辰又有什么打紧?反正自己的事,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管家宋诚却已带着那人到了门口,轻轻抬手叩了叩房门。
须臾之后,门开了。
季少为虽已穿戴整齐,脸色却着实憔悴得厉害,但是一眼看到那垂手肃立的后生,他却立即睁大了眼睛:“青锋?”
那叫青锋的后生竟然单膝跪地,给他行了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季少为微一蹙眉,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你晓得我一向不喜欢这样子。你先去书房坐坐,我洗漱一下就过去。”
可是那青锋却已微一哽咽,随即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慕晓净看到那人身子前倾,附到他耳边去说话,就欲转身离开,免得被人家误会自己是来打探什么的。
可是她才一转身,就听季少为颤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随即就听到宋诚一声惊呼:“公子!”
慕晓净立即回身望去,却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季少为已经倒在地上,又晕过去了!
那时再也没有别的想法,竟是一个箭步就奔到了他身边。
看时,那人面如金纸,胸前衣衫上血迹斑斑,唇边亦有一缕血迹涔涔而下:他竟是猝不及防吐了一口血出来!
三人连忙将他弄到床上,慕晓净一把脉象,竟似心脉受损的症状,想来是那青锋方才的一句话令他急火攻心什么的,竟至于吐血。
慕晓净想人家既然伏到耳朵上说话,自然是有不想他人知道的秘密,便也并不多问,忙徐徐输入真力助他理顺岔乱的内息。
那叫青锋的后生不由抬眸瞥了她一眼,虽然眼里含着些泪光,但目光却十分敏锐犀利,看她的时候,又满含着疑惑。
宋诚于是一边往季少为嘴里喂水,一边对青锋道:“这位是公子新请的护卫,‘洗雨剑客’慕晓净慕姑娘。”
“哦。”青锋点点头,眼里的泪光已然隐去,一双精光湛然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却就此闭了嘴,并未如寻常人那样说什么“久仰”之类的客套话。
宋诚便又道:“慕姑娘,这位是真定府陈掌柜的公子陈青锋。”
“哦。”慕晓净便也同他一样淡淡地点一点头,心下暗道:真定府陈掌柜是什么东西?我又不认识!
慕晓净与宋诚忙活了一时,季少为方才缓过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终于清醒过来。
那陈青锋一见他醒来,不知怎么眼眶却就又红了。
慕晓净心下当真是说不出的反感:这人是有毛病的吧?明明看着那么精干的一个后生。要不,他是见不得季少为活过来么?
不由蹙了眉冷冷地道:“陈公子,他前日受了内伤,这两日身子虚弱不比平常,还是不要太刺激他的好。”
听到这句话,季少为偏偏头,似乎略有些讶异地瞧了她一眼,随即便又收回目光,闭了一下眼睛,望着顶上的蚊帐苦笑道:“晓净,谢谢你。不过,他也再没有什么可刺激我的消息了。”
那陈青锋便也努力敛了眼里的泪光,这回倒是很听话地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提醒。”
季少为却又缓缓地道:“晓净,你去厨下吩咐一声,叫她们把早饭送我房里来。”
自相识以来,季少为对她向来都是礼遇有加,像这样吩咐下人一样的口气倒是头一回。不由慕晓净略感意外,于是多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平平躺着,两眼望着顶上的蚊帐,神情与语声虽然平静,眼里却有一丝极力压抑的悲痛。
也不知这陈青锋带来怎样的噩耗,居然能将他急到吐血。
不过慕晓净很快便又想到另一层:其实这些事他通常都是吩咐给宋诚去做的,而今日却突然如此一反常态吩咐她去,个中最重要的原因只怕还是想支开她吧。
这些念头都只在瞬间便已想得通透,于是慕晓净几乎是立即便站起身来,识趣地点点头道:“好。”
令她奇怪的是,在她随手关门的时候,却正好对上季少为追随而来的目光,竟是十分复杂难言。
慕晓净来到厨房,将他的吩咐传给王嫂。
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好心的厨娘絮叨,慕晓净传完了话,便匆匆离开了。
可是出了厨房,在院里走了两步,她却又遇到一处尴尬:这大清早的,她莫名其妙到处闲逛,徒然惹来几道讶异的目光。
想想早上两个厨娘的好心,立时便觉得那些下人看她的目光里多了不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揣测,直叫她如芒在背;再想到季少为方才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去意便又坚决了几分,又有些恨不得立即去跟他辞行的冲动。
但是转念一想,方才他一反常态地使唤她,只是为了要支开她,此时若再贸然跑去找他,岂不又在他那里添一重自己探弄是非的误会。
想到还是只能再等等,不由躲在一棵树后,懊恼地狠狠跺了几下脚。不想居然又惊动了一个正在扫院的小厮,飞一般奔过来,睁圆了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惊诧地问道:“姑娘,出了何事?”
慕晓净愕然一时,方悻悻地反问一句:“你看到哪里像出了事的模样?”
那小厮一吐舌头,忙道:“姑娘恕罪,小的知错了。”然后便急急地拔脚跑了。
只是这么一闹,她也无心再在此处待下去,只得信步往前另觅他处,心里却是更觉得又堵了几分,不由暗忖:我今日怕是莫名其妙冲了太岁了吧?
但是转过两道花墙之后,眼前蓦然出现一个颇为开阔的练武场,总算是叫慕晓净心里豁然开朗了几分。
练武场打扫得干干净净,最难得的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总算是个清静的去处。
慕晓净慢慢抽刀出鞘,看着绝素明净凛冽的刀锋,心下倒有了几丝不舍。
但是,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