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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落七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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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居所为什么还坚持画眉描唇,你有这个喜好吗?”七弦不解,在外面瞒人耳目还说得过去,在家里扮给谁看?

百里明月搂住她,把半湿的脸贴在她沁凉的面颊上:“这处桂石居并没有多隐蔽,不过,你若愿意日夜陪伴,我倒不怕被人看穿,如何?”

“既然这里不隐蔽,那就算了。”只要他不乱摸,光是这么抱着也不会影响她的思考。

倒是百里明月对她这次应对小感意外:“若是有避世的地方,你就愿意陪我吗?”

七弦没有看他,手指点住下巴:“我可能在白云堂呆不了太久,最好在楚朝南回来之前找到稳妥的藏身处。”

“为何?原本不是不想离开吗?”

“没想到他会那么缠人,虽然不至于像你说的那般兽性大发,但总被他揽来抱去也叫人极不舒服。”尤其在夜里跑去露华园,这情况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能预料的范围,必须早日脱身:“你有地方安顿……”

“他碰了你哪里?”

“嗯?”太突兀的问话让七弦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他碰了你哪里!”百里明月勾过她的脸,微眯的双眸中闪动着冷厉的杀气。

七弦只对视了片刻就别开眼,他……今日太怪了,为什么情绪波动这么明显,明显到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就……就像你现在这样。”

百里明月定定地注视她,倏尔吐了一口气,搂她入怀,用力抱住,闭着眼睛喃喃低语:“七弦,你是我的,记住,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我死了,你也要为我守寡终生!”

又是死,他今天怎么了?情绪转换的莫名其妙,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放手,很疼。”她努力维持平淡的语调。

百里明月松开臂膀,双手捂着脸上下摩挲,当手放下之后,面容也恢复如常,往后仰倒在榻上,从枕下摸出一支竹笛,在指端绕了两圈之后打横放在唇下,吹出几个干巴巴的音来,笑道:“来,你抚琴,我吹笛,二人合奏一曲月落七弦。”

七弦对他的反复无常感到无所适从:“我没听过这个曲。”

“没听过是自然,这曲名是我前不久才编出来的,不正是你我二人的写照吗?”说话时斜眼去瞄她的表情。

七弦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连最后一丝反应也从倏然结冻的面上褪去,只淡漠地问:“想奏什么曲,挑我会的。”

相较于她的冷漠,百里明月却是表现的更加慵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扬起竹笛晃了晃:“你随意吧,我跟着曲子合便是。”

每当被触及到内心深处的时候,她就会封闭自己,借以逃避不想面对的情感,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受过的伤害越深,这种本能就越是强烈,对此,百里明月唯有苦笑。

一曲秋月亭,琴声悠扬,笛曲却断断续续,干涩而不成调,终是各自成音,无法交融一体。




7

7、画中疑云 。。。 
 
 
在桂石居住了三日,七弦觉得百里明月着实不大对劲,不仅教授她独创的武学,还领她去炼毒房辨认药材,告诉她许多江湖内幕与保命的要诀,把所有事情挤在一起做,就算她是神童再世,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天内掌握那么多旁门左道。

由于昼时太过忙碌,入夜后更是变本加厉,炽烈的□将她烧得体无完肤,被他用手指舌尖肆意挑弄,对她而言已无贞节可言,她有求于他,就必须任之予取予求,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不让自己沦落为在他身下迎合求欢的淫妇。

可是他把能做的都做遍了,就是守住了最后一步,难道他认为不做到那程度就不算毁人清白吗?

每到情难自抑的当口,他都咬牙硬撑,汗水沾湿被褥,扭曲的表情看的她都于心不忍,太可笑了不是?明明受到侵犯的人是她,看起来却是施加伤害的人更痛苦。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像赶着过日子似的,而自己又是怎么了,竟为他的反常惶然难安。

一路上,七弦的思绪都被这个困惑占满,不由自主地回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想借此揣度他的心思。

回到白云堂,本打算独自一人好好静心,甫迈进露华园就瞧见石桌边上围了一圈人——大夫人云渺渺,二夫人何晓婷以及数名妾室,阵仗不小。

七弦还没来得及行见面礼,何晓婷就刻薄地讽刺:“哎哟,咱们的七弦小妹终于舍得离开青楼了,老爷才走就流连风月场彻夜不归,玩得可尽兴?”

好浓的酸味,流连风月场向来是男人的嗜好,七弦自认没有哪里对不住她,于是欠身低语:“二夫人,奴婢去授艺,彻夜未归是因推不掉秦姐的厚谊,的确有失斟酌,夫人教训的是。”

翠仙袖子一甩,对何晓婷道:“小姐,听说她与凤仙楼花魁秦雨卷情同姐妹,她以前也是卖艺的,说不定是想再从恩客身上多捞点好处。”她是何小婷的贴身婢女,主仆两人共同侍候楚朝南,地位高于其他侍妾,恃宠而骄,讲起话来也从不给人留情面。

七弦懒得争辩,转而走到始终沉默不语的云渺渺身前行礼:“大夫人,是奴婢失职,甘受责罚。”

何晓婷向来不把懦弱的云渺渺看在眼里,抢着说话:“谁敢责罚你呀,老爷人还在兴元府,就赶不及遣派镖行,把给你的赏赐送回来了,布帛珠翠应有尽有,众姐妹加起来也没你一人的量,好生风光露脸。”

布帛珠翠?七弦眼波流转,这才留意到房门两边长桌靠墙横放,拼搭成一条长龙,桌上堆满了花色绚丽的布匹毛毯,桌脚下摞起半人高的宝箱。

专门负责打理露华园的丫头小夕拉拉她的袖子,悄声说:“小姐,这次老爷给你的赏赐比最受宠的婉儿夫人还多,让其他人觉得不公哩,平时老爷在,她们不敢来打扰你,如今老爷不在,就拼着大夫人来这里,说是要讨个公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七弦暗自好笑,就算要讨公道,也该去找楚朝南,这赏罚之事又不是她一个下人能说了算的。

“奴婢惶恐,对堂主的厚爱受之有愧,大夫人,二夫人,请你们为奴婢出个主意。”

这样骂不还口,谦卑恭顺的姿态倒是让脾性骄纵的何晓婷无从发作,对贴身婢女使了个眼色,翠仙即刻领会过来,扬声道:“这还不好办,众姐妹人都来了,七弦妹妹,你就让大家各自挑选喜爱的物品便是。”

小夕忙说:“哎呀,这都是赏给七弦小姐的,若是擅自分发,只怕会惹老爷不开心。”

何晓婷冷脸喝斥:“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贱婢说话了?”

小夕低着头不敢造次,何晓婷推了推云渺渺:“大姐,你也说句话呀,区区一个侍妾,得到的赏赐比你这个正妻还多,还有规矩吗?”

云渺渺顺着她的话轻声慢语:“七弦姑娘,二妹说的在理,不过,这既然是老爷赏给你的,该如何处理,还需你自己来决定,旁人作不了主。”一句话,两边都不得罪,看来这大夫人并不像姬妾间传的那么无能。

七弦叫小夕领众女去分赏,随她们拿什么,拿多少,那些侍妾何曾受过这么贵重的赏赐,一窝蜂涌过去尽拣亮眼的往怀里揣,甚至有几人为了争夺一块环佩哄抢起来,云渺渺与何晓婷只作壁上观,本来她们也不缺。

打发完众女后,七弦总算松了口气,看着满地狼藉直摇头,本打算进屋,眼角余光瞥见云渺渺还坐在原位,只得过去陪侍,站在她身前低问:“大夫人还有何吩咐?”

云渺渺客气地叫她坐下,笑得和蔼可亲:“你自作主张分发赏赐是轻贱老爷的心意,只怕他知道后会怪罪下来,二妹此举恶意昭然,正是为了要降低你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等老爷回来,你该如何分辨?”

七弦不揣测她说这番话的目的,卑微姿态摆到底:“奴婢也不知道,大夫人,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云渺渺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七弦姑娘,你是老爷思念多年的画中仙子,切不可让他失望,关于这件事,便全推在我头上吧,由我这个正妻作主均分赏赐,老爷也不会多说什么。”

七弦低着头,觉得这话说的玄妙:“奴婢先谢过夫人,不过,我与老爷相识不久,以前从未见过面呀。”

云渺渺笑道:“你的相貌体态,与老爷所珍藏的那幅仙子图如出一辙,老爷迷恋画中仙子已久,你没发现众侍妾的眉眼之间多有相似之处么?老爷也是以那幅画作为挑选女子的依据。”

七弦摸了摸脸:“真有那么像吗?”

云渺渺颔首:“起初见到你时把我吓了一跳,以为你便是画中的人,后经细想,老爷收藏这幅画已有不少年头,与你的年岁对不上,来,我带你去观画。”说着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七弦心里狐疑,也不敢表露在脸上,低头跟在她身后,走到接待外客的院落前,忽听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大笑声,远见一群男子在对酒令。

云渺渺停步道:“他们是益州城威远镖局的镖师,你的赏赐就是托他们护送过来的,坐中间的那名壮士是总镖头,名唤宋元超,跟老爷乃多年旧交。”

七弦“嗯”了声,这才抬头瞧过去,目光依次在几名镖师脸上停驻片刻,又垂下头,似乎对男人之间的事没有兴趣,云渺渺笑了笑,又领着她绕过这院落继续漫步,来到居所“渺香苑”,拿出画卷在桌上展开。

七弦走近一看,画中人果然与她形貌相似,身上的衫裙头冠颇具异族情调,不似汉人装扮。

云渺渺道:“这是我凭着记忆描摹出来的,画的还不够传神,老爷所珍藏的那卷不轻易拿出来示人,我也是偶尔见他对画兴叹,不由对画中仙子心生寄慕,如今见老爷寻得梦中人,也不禁为之欢喜。”

七弦伸手轻抚画中人:“奴婢哪及这画中仙子的半分姿容。”

云渺渺笑盈盈地望着她:“你过谦了,七弦姑娘,老爷对你有多喜爱众人都能看的出来,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我会尽力帮忙,你不必有所顾虑。”

这幅画虽是描摹仿画,却细致入微,连眼角的鱼骨花记也不忘勾勒上,七弦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楚朝南会有这幅画像?为什么云渺渺会特地引她来看?是在暗示什么,还是有意试探?

在她记起过往后便决定丢弃本名,久远的记忆被尘封在心底,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多想的事,更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她被带进白云堂真的像云渺渺说的那样,只是个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回房后,七弦情思翻涌,满脑子乱絮纷飞,仿佛身边所有人都别居用心,本想换个藏身处……这下又被拖住了脚。

坐在桌前正想抚琴静心,却突然发现古琴不在手边,原来晌午走的匆忙,竟把琴忘在桂石居里。

她在屋内来回打转,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向窗外,天色尚早,不管怎么说,必须先把琴带回来,“落月”对她而言不只是一件乐器,还是能陪她渡过难关的同伴。




8

8、走火入魔 。。。 
 
 
桂石居内,百里明月独自坐在前院,提笔在画纸上轻扫,墨线曲折不成形,握笔的手抖颤不能自已,他撩着袖子坚持片刻,猛然把笔朝前面一掷,挥手扫下纸砚,浓黑的墨汁泼溅在白石板地上,沾污了锦袍一角。

吹不成笛曲,墨迹也无法描绘出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随着思念加深,体内有如被烈火焚烧殆尽,四肢百骸经脉逆流,浑身灼痛加剧,气血爆出丹田直往天顶贯冲。

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吼,矮案顿时在掌击下崩裂成碎片,他揪住襟口,浑身蜷缩地趴在地上,乌血从齿间不断往外漫溢。

“七弦……七弦………”这个名字是他痛苦的根源,想借由呼唤来抑制澎湃的情潮,却是越唤越不能自已,希望能立时听到她的声音,拥抱她温软的身体。

一阵香风袭来,百里明月感到肩上被人轻按,微睁双眼,看到白绸软裙垂落在地上,连忙抬头,才露欣喜的眼神即刻转冷:“你……来做什……?”烧灼的剧痛令他无法顺利成言。

谢婉蹲在他面前,倾身搂住他,红着眼圈低叫:“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说啊!”

七弦彻夜未归,她心觉有异,便径到凤仙楼查探,却发现授琴的另有其人,而百里明月也不在太阴阁,赶到北邙山下,就见凤仙楼的马车疾奔在官道上,朱帘半掀,匆忙一瞥间所看到的面容令她浑身冰凉。

他竟然把七弦带到私宅朝夕共处三日!桂石居原本是师父炼毒的场所,师父死后,他便把这儿据为己有,连她这个师妹也不让踏足,她想取丹药还得趁他不在才能拿到手,多少次放下尊严哀求都被毫不留情地逐出院门。

如今他却让一个外人在此留住三日,这叫她怎么接受得了?

“……走开,不要碰我……”百里明月挥开她的手往后退缩,女性的体香让腹内流窜出一股骚动。

谢婉狼狈地跌坐在地上,避若蛇蝎的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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