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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落七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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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不要碰我……”百里明月挥开她的手往后退缩,女性的体香让腹内流窜出一股骚动。

谢婉狼狈地跌坐在地上,避若蛇蝎的态度激起了心底的疯狂,她跪着直起上身,解开腰带,紧盯着他惨白的脸,以极缓慢的动作,一层一层褪下衣裳,只留兜衣蔽体。

“师父下的药最忌动情,平日是难以消解的'火毒',一旦思欲过深就会转变成钻心蚀骨的淫毒——'情禅',师兄,你很想要吧,抱了我,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纾解痛楚的方法很简单,可是他却宁可自己承受也不愿伤害七弦那丫头,为什么?为什么思慕多年只换来冷言相对,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子却能让他动情?

若非情思入骨,火毒绝不会轻易转化,谢婉不甘心地移近,'情禅'是淫毒中的圣品,药如其名,虽是以阴阳交合来缓解痛苦,但中毒者一旦碰了某个女子,终生便只能与那名女子交欢,若再沾惹其他女人便会立时毒发身亡。如果情和欲不能两全,至少也要独占其一。

'情禅'发作时最忌女香,越痛欲念就越高涨,她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

百里明月抬起衣袖掩住口鼻,狂烈的噬魂药让他痛不欲生,紧绷着全身的肌肉,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怕压制毒性的真气会随之涣散一空。

谢婉贴近他,光裸的藕臂柔柔环在他背后轻抚,挺起上身,故意将胸前的春光凑到他脸前。百里明月闭上双眼只以口吐纳。

来自毒体本身的痛感远不及思念锥心,渴望的人不在身边,肉体上的欲求对他来说并不难捱。

谢婉发现他竟然还能自持镇定,苦涩的情绪填塞心口,更是卖力地使出各种手段挑逗:“这世上,只有我愿意为你分担痛苦,愿意舍弃做女人该拥有的权利,她能做到吗?做不到!她不会接受你的!我不在乎,从来也不在乎!你该知道的,师兄,你看看我,看看我呀!”

被说到了纠结处,百里明月当即沉下脸,翻腾的气血转瞬凝结成冰,红潮从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浮荡的骚动胀痛逐渐转回火烧的焦灼感,比寻常更炽烈。檀香已燃尽,无法起到镇定的作用,烈焰在体内肆虐,似乎要将内腑与经脉焚烧成灰烬,但这股最直接也最熟悉的疼痛却让身体恢复了正常的知觉,痛到极致反而不再敏感。

他暗自运功,待躁动平息后电般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往地上按倒,谢婉后脑着地,登时被撞得七荤八素,颈骨被捏得咯咯作响,诧异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不畏颈上的疼痛,按住他的手背,喘息着低语:“你终于肯碰我了,来啊,想捏碎哪儿都可以……这里…还是这儿?”

手指随着话语在自己的身体上游移,甚至掀动兜衣,让媚人的春情若隐若现,很少有男人能逃得过这种诱惑。

百里明月像被蛰到似的缩回手。谢婉被那种碰到脏物的神情刺伤,心里的抽痛让她走上极端,不顾一切地扑向他怀里。

外面传来裙摆曳地的唏嗦声,百里明月心头一动,想要退远,无奈身手还有些迟滞,闪避不及,只能伸手扶住她的双臂,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让他嫌恶,但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暧昧的景象。

七弦站在拱门下,惊讶在眼底一闪而逝,然后做出了在这种情况下最符合身份的反应——转身回避,非礼勿视。

“哟,这不是七弦妹妹吗?别急着走呀——”

!!!

百里明月以袖遮面,悄悄擦去嘴角的血迹。七弦被谢婉叫住,惶然失措地垂下头:“夫人,奴婢只是来取琴,不知道你在这儿,不是有心冒犯。”

谢婉发现百里明月眼神复杂,更是妒恨交加,所有怨毒的心思都在脸上化成可亲的笑意:“怎能怪你呢?是姐姐来的不是时候。”她边说边从地上拾起衣裳穿好,把散乱的发丝全拨到耳后。

“奴婢不敢,奴婢拿了琴马上就走。”七弦语气不稳,盯着鞋尖的眼神却冷如冰霜。

谢婉走上前,抬手搭在她肩上,凑近吐气:“七弦妹妹,你留下来替我吧,姐姐我再也经不起师兄这么折腾了。”话语中含有强烈的暗示意味,她深知情感的裂痕是由猜忌积累出来的,虽然七弦的心意暂时还不明了,但播种需要按步就班,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玉石俱焚。

待谢婉走后,七弦才抬起头:“我来拿琴。”

百里明月整好衣襟,后退两步,懒洋洋地倚在墙上,哑声道:“那就来啊……”

七弦扫过满地散乱,踌躇道:“可否劳烦你取出来。”

百里明月顺着她的视线来回游移,眉心微拧:“想要琴,自己进来拿。”也不等她,拂袖转身,贴着墙蹭到门边抬脚跨入。

七弦在院外站了会儿,没奈何,只好跟着进去,走到后间主屋里,见他斜靠榻下,把琴横放在腿上,要拿琴就必须到他身边,根据以往的经验,接近他的后果就是被拖着厮磨上床。

百里明月提壶饮酒,冲下满嘴腥气,舔着下唇轻唤:“过来。”长指轻慢地在空中上下晃动。

七弦没多踌躇,依言走过去,刚要伸手,百里明月就把琴迅速推入长案底下,顺势拥她入怀。

“七弦,你来的正是时候啊,再迟一步,我就要被别的女人占去童贞,实在是可怕至极,你要好生安慰我。”他嬉皮笑脸地打趣,把脸埋入柔软的秀发间来回轻蹭,屯聚体内的热气一丝丝消褪,怀中的充实感使人安心,因她而起的痛苦也唯有她才能解得开。

七弦没有推拒,僵着身子偎在他胸前,顺着话里的意思冷冷道:“怎么安慰?要我替你宽衣解带吗?纵欲过多伤身,奉劝你从眼下开始学着如何节制。”

童贞?也只有他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早知道这厮不是洁身自好的人,亲眼目睹他与有夫之妇乱来仍是不免讶异。

百里明月当作没听出话里的讽刺,敞开锦袍把她包裹起来,纳入属于他的一方天地中。

“还不够节制?我每次可都忍住了不是吗?”

“我没逼你忍。”还真不明白他的心思,是对所有女人都这样,还是独对她玩这套?床笫之私于她而言就是承受与抗拒交杂的煎熬,或许也有人把煎熬当作乐趣,说起来,他的特殊嗜好也不少了,再添一个真不算什么。

百里明月把她横抱在腿上,压低上身,鼻端悬停在颈窝上方,见她绷紧下颌,笑问:“你为什么要忍?为什么不肯坦然接受我带给你欢愉,男欢女爱真的那么可耻吗?”

七弦别开脸:“你欢乐,我却不爱。”肉体的污秽已难洗去,如果连心也堕落了,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百里明月亲吻她的颈项,模糊地呢喃:“所以我也忍,忍到你爱上为止。”

他用了两年的跟随来理清难解的思潮,但这两年对她而言只是生存的历练,固步自封是最初的伤害造成的,后悔也无补于事,更何况爱欲自私而贪婪,独享她的身子后还不知足,更恨不得连心也一并吞噬掉。

轻抚的手如浪浮沉,忽轻忽重,若即若离,在体内投下小簇而密集的火种,七弦咬牙强撑,那么重的伤都熬过来了,没道理连这点难受都挺不了。

她闭上眼睛,正打算承受接下来的折磨,不经意想起谢婉说的话——“你留下来替我吧,姐姐我再也经不起师兄这么折腾了。”

不知怎的,忽然不能忍受他的碰触,当那只不规矩的手撇开衣物的遮挡抚上肌肤的刹那间,她开始扭动挣扎并用力推拒。

“不要用碰过其他女人的手来碰我!”语气里带着怒意,激烈得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百里明月直起身,迷乱的眼神里渗进深思,渐渐的,嘴角勾出一抹了悟的淡笑:“那种别有居心的话你也相信?你该清楚这层层套叠的长袍并不方便,真要享乐,不会挑在外院的石板地上,你的观察力有待加强。”

七弦愣了愣,随即别开脸:“她衣裳不整地被你抱着,任谁看了都会有所臆想。”

“衣裳是她自己脱的,我也只是扶着不让她借故染指你专属的怀抱,感动么?”说着指头又蠢蠢欲动。

七弦抓住他的手腕:“你身上还有她的气味,我闻了不舒服。”

“有吗?”百里明月作势抬起袖子左右嗅了嗅,“我怎么只闻到你的香气?”

在这长年熏染檀香的屋里,就算有其他气味也会被盖过,这……算是在呷醋吗?

七弦没留意到他眼底的雀跃,只道:“至少把你的手洗干净再来碰我。”

为了回报她难得体现出来的独占欲,百里明月欣然照办,到后院洗手擦身,回来后发现……人不见了,塞在案底的古琴也不见踪影。

这个精细鬼,支走他只是为了开溜吗?

以他的脚程,想逮回来轻而易举,不过,算了……毒性发作后还需调息,今儿就放过她吧。

百里明月往香炉里加了白檀木碎,盘坐榻下运功理气,脑中满是那张婉约柔美的面庞,看过她的倔强脆弱,看过她的悲痛茫然,看过她的愤怒冷漠,唯独没看过她展颜欢笑,心事过重的人都不快乐,她甚至强迫性地剥夺了自己快乐的权利,让他越看越心疼……越看越是走火入魔了……




9

9、远思近怯 。。。 
 
 
七弦回到白云堂时天色已晚,在屋里坐不到半柱香就见谢婉提着食篮送来饭菜,她忙起身迎接,欠身道:“怎敢劳烦夫人?”

谢婉亲热地拉她到亭上小憩,摆上满桌佳肴,笑道:“再叫夫人可就见外啦,你我皆是爷的妾室,又同为师兄的红粉知己,这是亲上加亲的关系,叫姐姐就好了。”

妾室?红粉知己?七弦不知道她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小心应对:“奴婢不知道姐姐是楼主的师妹,奴婢……奴婢也只是去献艺,并无非分之想。”

谢婉体谅地拍拍她搭在桌上的手:“七弦妹子无需顾虑,凤仙楼里有不少姐妹都去陪侍过,咱们女人命薄,婚嫁不由己,爷是不错,但毕竟上了年纪,又常年在外不归,独守空闺难免寂寞,妹子……这是咱俩的秘密噢,你可不会对爷说吧?”

难道她只是来讨个保吗?也是,根据律法,男女和奸,有夫者要判两年牢狱,楚朝南这等身份的人,恐怕还会用上私刑,会担忧也是正常,怪不得上来就先拉关系,点明她二人是一条船上的好姐妹。

“奴婢不敢,也请姐姐多担待,奴婢实不知楼主会……会那样……”

谢婉举盏相对,酒过半酣后面色酡红,醉意渐浓,托着腮嬉笑道:“师父临终前把凤仙楼托付给师兄,男人么,总是好面子的,自然不能用本来面目,龟公这词儿多难听?他呀,扮女装避人口舌,也不知怎么就扮上瘾来了。”

七弦听到这里轻咳了两声,适时接话:“楼主扮女装确实艳冠群芳,闭月羞花之姿令天下女子自叹弗如。”

谢婉软趴趴地倚桌坐下,将头斜靠在她肩上,像是颠在云里雾里般笑着嘟囔:“你别看师兄那样儿,可是个调情高手,而且他有怪癖……呵呵,每次做那事都不做完,看着女人在身下讨饶求欢更让他满足,不过,我可是尝过他的厉害……妹妹呀,他可是坐镇青楼的霸王,哪是寻常男人能比的?只要试过一次,就对他死心塌地啦~来,我告诉你他的手段……”

接下来的风流经听的七弦面红耳赤,在凤仙楼里也从没听人谈过这些,看来百里明月果然没说谎,他对她,的确是很节制了。

谢婉边说边斜眼偷觑她脸上的表情——这丫头青涩得很,不像尝过雨露。师兄为她甘受情毒之苦,楚朝南也尚未得手,若是让她变成与自己一般的残花败柳,还能再得到男人们的珍视吗?

!!!

自那日逃开之后,七弦便再也没去过“桂石居”,百里明月也没借听琴为名召她到太阴阁取乐,不见面也省得烦心。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清净日子又接到“传唤”。

这天,她照常到凤仙楼授琴,临近傍晚时,唐玉来传话,说楼主在百竹苑设宴待客,请她过去。

刚进院子,就听见堂屋里传来笑闹声,七弦愣了愣,好像很欢快的样子,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客人,走至门前轻拍,没等多久,门被往里拉开,一张明艳生花的俏脸映入眼中。

七弦微怔,面前这女子头坠银花,满身异族风情,不像是楼里的姑娘。

“嗯……楼主叫我来的。”她低下头避开对方炯亮的眼神。

那女子灿然一笑,让到旁边,见她还呆站着不动,朗声道:“快进来呀。”

七弦听这清脆悦耳的声音,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缓缓跨进门槛,抬头见堂中的圆桌上坐着两人,一人是百里明月,另一人是名面相凶恶的古怪男子,披头散发,穿着黑长袍,正趴在桌上撕咬一整只烧鸡。

“啊!你又把油手往袍子上擦!”那女子迅速回座,捞过桌上的布巾替怪男人擦手。

七弦站在门前进退两难——这……是要她来献艺还是陪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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