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裹娇-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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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灰常感谢塨冉的手榴弹!
、怅然
又是一年的冬天。
庭内雪色寒光,腊梅红妆盛意,似极一团团缤纷艳丽的晚霞,坠在棉花般的白云之中,风吹绛瓣,红雨涟漪,幽幽的寒香在空气里游离不定。
天色入幕,一阵清浅的脚步声,惊碎曲径回廊的寂静。
远远的,慕勉看到一道男子的身影,在侍从的引灯下拐过廊角,而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慕姑娘。”她在这个时辰出现,侍婢并不意外,恭恭敬敬地将她引进曦韵阁,那里是燕丰璃的寝居,等闲之人不可随意出入。
此刻燕丰璃不在,侍婢开口解释:“慕姑娘还请稍候,三公子正在书房晤客。”
慕勉不作多问,挥手摈她退了,径自来到紫檀雕花纱橱前,取出木格里的长方形玉盒,打开来,是一支色泽圆润的湘妃竹笛,她拿在手中,凭窗而立,漫漫长夜中,笛声悠扬响起,她眼神空茫地望着远方,白裳翩飞,青丝拂唇,整个人恍凝是从月亮里逃出的精灵,在尘寰倾诉着孤寂。
背后传来步履声,踩在地面的锦缎毛毯上,很轻,带着刻意的小心。
慕勉依旧吹着笛子,没有理会那人的靠近,直至一双手臂,从后温柔似水地环上她的腰际。
“等很久了吗?”燕丰璃把脸埋入她颈窝里,浅嗅芬芳。
慕勉这才停下来,摇摇头:“没有,我连一首曲子都没吹完呢。”
燕丰璃笑着将笛子从她手中拿走:“那就别吹了,每次你一吹笛子,就顾不得理会我了。”
真是小孩子心性。慕勉暗自好笑,被他牵着手坐到软榻上。
侍婢捧来一套镜清影青的茶器,描金漆盘上落着两三瓣红梅,想是途径回廊时随风飘上来的,使得茶香未溢,先增添一番别样的幽香。
那是一壶上好的龙井,每次侍婢端来,却总不见他喝过。
“想什么呢?”燕丰璃单手托腮,笑眯眯地打量她,从坐下伊始,那目光一直黏在她脸上,舍不得不看她。
慕勉想到来前看到的男子身影,想了想,没有问,对于他的事,以及他平时里见过的人,她从未主动问及,而他,同样没向她做过多的解释,其实心里明白,只要她肯开口,无论什么事,他都一定会告诉她,然而就像一个人在海上漂泊了太久,那颗心生锈迟钝,已是太累太倦,只愿当只小小的蜗牛,避开一切伤害,缩在安全的贝壳里,守着他给自己的呵护,只要,有他就好了。
燕丰璃将她抱在膝盖上,从后搂着她,他一向喜欢这个姿势,仿佛如此一来,她就再也逃不掉,永永远远属于他一个人。
慕勉螓首微垂,似是午夜兰花所化,衣际间全是幽幽的香,他情不自禁往那雪白的玉颈烙下一吻,满是撒娇的语气:“怎么办,一瞧见你,我就变得更想你了。”
慕勉推开他靠近的俊容,泼起冷水:“那我还是离开好了。”
燕丰璃明知她在气自己,却还当了真的收拢手臂,环得她更紧:“小勉……”
“嗯。”
“小勉、小勉、小勉……”
他叫个没完没了,慕勉无奈且忍俊不禁:“怎么了?”
燕丰璃没有立即回答,反而过去许久,才问:“小勉,你什么时候肯嫁给我?”
听他又提起这个问题,慕勉身子轻微一震,缓缓张口:“之前不是说过了,我现在还在山上学艺。”
“那要几年?”燕丰璃哄她一样,握着她的小手笑道,“你看,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不愁吃不愁穿,不必再做那些脏活累活,不用冬天用冷水洗衣服害我担心,至于我父王,反正将来王位也与我无关,父王又一向宠爱我,只要我多求求他,他肯定能同意。”
他说了一大堆,慕勉仅是淡淡一莞:“好了,别闹了。”
他问:“你是不是怕你师父知道后会生气?”
慕勉显然不愿多谈,格外安静。
偏偏燕丰璃继续嬉笑着讲:“有句话不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我到独悠谷拜访你师父,提及咱们俩的事,先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这自然最好不过……”
慕勉不禁道:“燕丰璃……”
燕丰璃恍若未闻,仍旧自顾自言:“如果你师父不同意,我只好择日登门拜访,再到你们慕家提……”
“燕丰璃!”像是触及体内某根隐秘的神经,慕勉失声打断他,面色泛起不正常的苍白,“别说了,好不好?”
燕丰璃像被她唬住一样,睁着眼,傻傻地瞧着她。
慕勉撇过脸,松缓下语气:“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无关他是王室子嗣,也无关他们如今的关系,而是想到将来,她脑中一片迷茫,既无欲望,也无希望,就像一个醉生梦死的人,糊里糊涂的过日子,直至耗尽了生命。
燕丰璃在旁分辨着她的眉目神态,袖中拢紧的掌心分明被指甲刺得生痛,唇角却在微微上扬,呈现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来:“好,我不说了。”
气氛忽然变得岑寂,慕勉有些透不过气,起身想去窗前,却被燕丰璃一把拉住胳膊,倒在了软榻上。
慕勉不遑反应,他已经压下来,滚烫的唇宛如悍然火烙,吻得她一阵失神。
她没再抵抗,任他的吻一点一点加重,仿佛彼此沉坠于潭底,被他不断汲取着肺里的呼吸,而她终要溺水窒息。
当这一记深绵的长吻结束后,燕丰璃又开始去舔啃她的颈项与锁骨,细细密密,不肯错过每一寸肌肤,那种感觉好比小虫子的叮哝,蛰居身上,酥麻刻骨。
“你怎么了……”比起以往,今天的他格外热情,慕勉止住他已是探入亵衣的左手。
可甫一开口,双唇再次被他狠狠封住,慕勉只觉头晕目眩,不由得闭上眼睛,耳畔响起他轻如呓语的呢喃,像是江南的绵绵细雨,化入她身,缠绵进了骨子里:“小勉,我喜欢你……是真的……我喜欢你……”
慕勉心口似被什么揪扯了下,手指在那刻失力,而他的动作果断坚持,快速剥落掉束缚在她身上的一件件衣物,寒意侵袭之下,那无暇胴体愈发白里透明,两朵雪拥簇绽的红梅,更散发出一层迷人的娇艳,他埋首其间,爱缠品味。
慕勉意识迷离,最终淹没在他排山倒海的狂潮里,与他密切融合。
密织珠帷内,蜂蝶交尾,翻波滚浪,细细的汗水滑落,催着娇人吟。
身体仿佛死过一次次,又重生一次次,他在她体内搅腾,占据她的心与魂,让她身不由己,情到灼处时,他总是忍不住唤她:“小勉……小勉……”
慕勉青丝颤晃,随他激烈的律动上下颠簸,每当这个时候,她才会感到彻彻底底的松弛,不用思考,不再害怕午夜梦回有谁的影子出现,更不会孤独的一个人,像小虾米蜷缩着,冷到成冰。只为换取这一刻的遗忘,她宁愿一辈子活在罪责之中。
长夜漫漫,冷月如钩,更漏发出寂寞的残响。
慕勉起身掀开帘子,不料床上那人已醒,披着乌檀长发,意态慵懒地从后抱住她,脸贴在她的背上。
“我该走了。”慕勉淡淡道。
“还不到四更……”温存过后,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含着磁性,夜间听来出奇的好听,其实身心俱疲,但他舍不得睡,就怕一睁眼她就消失了,吻着她白皙赤露的肌肤,“再多留一会儿……”
慕勉叹气:“我不想被人发现。”
燕丰璃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松开手,侧身支着脑袋,看她拾衣穿上。
一枚绣物不小心从袖口里滑落,慕勉刚一弯腰,却被他手疾眼快地捡起来。
“这是你新绣的荷包?”他眼睛一亮,像发现宝贝似的,拿在手中把玩。
慕勉怔仲下,尔后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唔……好香。”他凑在鼻尖嗅了嗅,笑眯眯地朝她撒娇卖痴,“送给我好不好?”
慕勉问:“你不是有一个了吗?”
“那个是用来当物证的。”燕丰璃翻看上面的冬雪腊梅图案,越瞧越喜,口中却在抱怨,“唉,你还从未主动送过我什么东西呢。”
“这个不行。”发觉他要收起来,慕勉很快阻止,嘴角紧抿了下,告诉他,“这里面有麝香。”
她不打算隐瞒他,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香料里由七种花材组成,其中掺杂着麝香,常人不仔细闻很难察觉,是她当初找纪展岩特别调制的。
今日被发现,她选择实话实说,是因为她知道,他能懂,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根本不需要一个孩子的存在。
听完她的话,燕丰璃脸色突然有点惨白,握着那荷包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几乎连呼吸都没有。
“是吗……原来是这样。”半晌,他终于恢复清醒,笑道,“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他神态如常,除了方才那一瞬,邪魅的脸容依然慵懒含笑,慕勉垂落眼帘:“我不知道该怎样说。”
燕丰璃将荷包还给她,撩开发丝,轻轻吻下她的脸:“小勉,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瞒我。”他没再多问,“时辰不早,你回去吧。”
离去前,慕勉听到他隔着幽帘,声音虚渺得仿佛从月色里传来:“其实,我曾经想过,如果有朝一日我们有了孩子,他会长得像你,还是会像我……”
慕勉一言不发,不知该怎样回答。
帘子里,他低下头,喝醉了酒一样,用手捂着脸笑:“当然,我不过是想想……想想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说我要换男主哒,主动出列,让我打一百下屁屁的!
在此非常感谢游思跟flavia的霸王票!(*^__^*)
网站好像抽了,评论我都回了但是不显示,新章也是,大家多刷新试试看。
、暗潮
“师父!”慕勉急着叩门进来,看到谢苍霄站在床边,正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包袱。
她喉头梗了下,慢慢张口:“师父……我听纪师兄说,您要远行一段时间。”
“嗯。”谢苍霄停下动作转身,叮嘱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凡事就由你纪师兄做主,你们要记得勤修自律,切勿荒废了功课。”
“是……”慕勉垂睫低低一应,继而问,“师父,您此次离开……是为了纪师兄吗?”想他将近一年里,大多时候是留在药房研究药草丹丸,如今突然要离开,心中不免有所猜测。
果然,谢苍霄答道:“我要去寻蒲儿果。”
慕勉记得药书上记载,蒲儿果生长于风水滋润之地,长至二十年整株方能成形,白日里看去与普通的野花并无区别,到了深夜才会从花蕊中吐出果子来,可谓是极有灵性的植物,然而想要采到一颗成熟的蒲儿果,必须要不辞辛苦,付出极大的耐心与时间,是以说十分珍贵。
以蒲儿果的灵性,来对治纪师兄的先天缺陷,慕勉心头一喜:“如果找到蒲儿果,是不是就可以治好纪师兄的哑疾?”
谢苍霄回答:“蒲儿果的果实虽属上乘药材,但任何先夭之症,药物俱为辅助,还要与针灸启穴之法配合使用,我曾经花费两年多的时间,去寻找蒲儿果的果实,可惜一无所获。”
慕勉明白他的意思,凡事皆看天意,不可强求,但想到纪展岩或许有朝一日能开口讲话,心内便掩不住一阵激喜:“那师父此行要多久才能回来?”
这次谢苍霄选择独自远行,并不带旁人,听她问及,颇为感慨道:“蒲儿果属稀少珍物,有的人花费三年五载,或许有幸才能遇到一株,能否找到,就看展岩的造化了。”
慕勉颔首,一时无话,正欲退去,却听他道:“勉儿。”
谢苍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窗外:“等到了春天,你入谷也该有三年了吧?”
慕勉意外,点点头。
谢苍霄道:“历经这几年酷暑,为师知道你付出的辛劳远在你两位师姐之上,为师也一直看在眼里,以你如今所负的医技武学,日后闯荡江湖,虽无把握与强者一争高下,但足可自保,只要你不逞强好胜,凭借这一身本领,无论置身何地尚能相安无恙。”
慕勉一惊:“师父……”
谢苍霄不待她说完,径自开口:“我这一走,尚无期限,你若有此心,便择日出师回家吧。”
慕勉全身恍遭雷击,整个人是说不出的神慌意震,迅速跪地恳求:“师父……徒、徒儿不愿走……”
她心乱如菟丝花,层层叠叠形成解不开的一团结,紧咬嘴角,整顿着措辞 :“徒儿自知技不如人,也无心在江湖上闯出一番作为,徒儿自小意气用事,生性倔执,做不到修心养性,恳请师父不要赶我离开……徒儿想在山里,再潜心修行几年……”
谢苍霄深深看着她:“慕夫人一直都很惦念你。”
慕勉闻言,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唯独袖中两手攥得死紧,至今,她仍旧没有勇气回去面对,面对有关那个人的一切。
她的呆滞,撞入谢苍霄神色复杂的眼中,经过许久的沉寂,他喟然一叹:“罢了,你既不肯,为师也不再勉强你,就留下吧。”
慕勉霍然松口气,原来只差一点点,有什么就要呼之欲来。
她太害怕,害怕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做回曾经那个不堪一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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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春暖,桃花纷飞,点点桃红飘落在寂静的小池碧水上,激起涟漪缭纹,好似光滑透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