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条件?”我喜道,辛苦半日总算有了好报。
佟婶正了正声,道:“等你成了慕夫人,可得赏我座院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一团乱麻,好像又回到了起点。不过,尚可,至少她答应不说。我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答道:“好,别说院子,我给你修座金屋,让你开个大兆朝最大的膳馆,可成?”
“成,那谢谢慕夫人。”佟婶一个高兴,将那新菜式倒进嘴中,顿时辣得感激涕零。
金屋!我可没这么阔绰,但知道结局的赌局我还能输吗?只因为那“如果”,哪儿来的这么多“如果”。
转眼就是五月,因慕瞳的威胁,云岫庄我是暂时不敢去了,可是那把古琴的事却一直压在心里。我虽无心找白泽,但是现今寻到了些蛛丝马迹,怎么也应该顺藤摸瓜吧。本指望着让席湘沉代为打听打听,可是近几日这人也不知宿在了哪位佳人的府上,竟再没露过面。思来想去,决定冒着流落街头的风险走一遭。
花期已过,这云朔城春虽来得晚去得晚,而今也再无闲花可寻。可知正是这日子,却热闹得不得了,一跨出府门便见街上一摞一摞的人头。难道有好花可看?我踮了踮脚尖手搭凉棚,一望无际的依然是人,可谓是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
“难道是皇帝出宫了?这么多人。”我兀自琢磨,但话却引得旁边的路人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大兆人呀,今日凕将军凯旋归京,连这都不知道?”
鲜于凕回来了,我一惊,灵台清明了些。今日正是五月中,慕瞳曾提过此事,只是因云岫庄一劫将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皇城御道上有马蹄传来,随着那声儿众人都高呼起来,看来这凕将军的印象力还不是一般的大。但世人只知道他风光无限,却有几人知道其中苦楚。
据慕瞳所说鲜于凕是应诏回京的,数日前收到金汤来报说平昌王在别院中自刎而亡,侍卫发现时血已经都流干了,一张脸煞白双眼大睁,很是可怖。
“他会自杀?我可不信,而且真要死依平昌王的性格也得选个最漂亮的死法儿,怎么会割自己的脖子。”我甚是好奇。
慕瞳皱眉笑道:“仵作已经确认过,确是自杀。”
“那鲜于凕会怎样?”
“今日早朝有人上奏,谓他失职,皇上已急召他回京了,只是对外未言及‘失职’一事。”
看来这大将军也不好当,其实朝廷有几人不盼着平昌王早点死,难道还直愿意用重金养着这么一个闲人?
走神间前面道上的人已经散开,迎面而来的一队人马,当先那人我识得,是玄鹰骑的参军,后面几张脸也尚算熟悉,在军营时也曾看过几次,这雄纠纠的一几人中却独独少了那咸鱼脸。
“凕将军怎不在队中?”只听前头一姑娘低声叹道,我睨着那张微带红晕的脸,撇了撇嘴。
“一定是军旅劳累,先行回府了。”另一姑娘答道。
“瞎说,凕将军可是战神一样的人物,怎会劳累呢。他从来都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定是不要邀功,所以故意不出现。”
言语间真是春心一片呀!她们可知那战神一样的人物在金汤城时也不过一只病猫耳耳。我再无法听下去,拨开人群朝后巷走去。
这条走了数十次的巷子依旧陈着几个破箩筐,今日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快行了几步,一脚将前面一个踢了个鸡飞蛋打。今日日头不算好,恹恹地照着下坠的箩筐,“卟”地一声,正巧落在袭青袍前。就着微光,我双眼慢慢向上摸索。
那青云履,那衣饰花纹,那似柏若松的姿态。肋骨下那颗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一般,“嘭”地一跳。
“师傅。”
白泽,是他,那个让我赌咒发誓要报复的人,虽然那张脸掩在阴暗中;但就算是只剩气味我也能嗅得出。
街市的热闹掩着心里那点悸动,相隔只余一巷,我就那样怔怔地望着,竟忘了上前。但眼前的人却只给了我一眨眼的愣神,接着便转身掩进侧巷中。
“白泽……你,你休想逃走。”
我一边嚷嚷一边向前追,却被我刚才踢飞的箩筐拌倒,双膝顿时一顿痛。我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许是摔得重了些,伤口有些痛,我用手捂住,眼见已追出了巷子,但那背影却混入人群中,心里一急脚下又是一软。
“小岚子。”
一只手托住我的手臂,将我拉了起来。
迎着五月的日头,一张烂若嫣花的面孔。“木头,你……你可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人?”
“未见,这是在寻谁?”他五指扣得更紧了些。
我一心记着混入人群的白泽,欲挣开他的手,不料脚却越发支撑不住。慕瞳眉头微皱,索性托住我的双肩,“摔成这样儿还想去哪儿,这一大街的人难道还能寻着。”说着看了看我的双脚。
那后巷满是煤渣子,如今膝盖处污黑中却已透出斑斑红记。经他这一看,才觉得双膝痛得厉害,但嘴上却永远不肯输了气势,我努力站稳,没好气地道:“不就一点破伤,我……啊……你,你放我下来。”
任我如何嚷嚷,双脚已离了地,就在人满为患的大街上,他横抱着我挤入人流中,幸而少有人将视线从御道上转移过来。我气得一张脸煞红,正想朝他挥拳头,却觉一道目光溺了过来,心头顿时一紧,转头寻去。
街边酒楼上雕窗半掩着一个男子,青丝修得那张脸柔和平静,若非那双眼冷冽如冰的气势,怎么也认不出他来。
鲜于凕,果真是行踪诡秘!
第20章 嫣夫人
千金堂!城南千金堂自然不是盛产千金大小姐的地方,而是医馆。地儿不大,门槛都已经快要朽掉。依慕瞳说,堂不在大,有神则明。这千金堂便很有明,因为里面就住着一位神,一位医神。
医神者,神医也!我看着对面坐着的小老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会是传说中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医吗?可是见今我伤在脚上,他给我把什么脉呀。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想自个的事儿。瞅着街上的人流已经散尽,想来是没等到他们的战神吧。
“他脸可真大。”不知怎地口中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只觉手腕处一紧,我回神过来,抬头一望,对面的神医大人的脸可真不小,怕是有所误会了。慌忙拉扯了张笑脸,“不是不是,是面子大。”
手腕又是一紧,眼看神医的脸快要垮下来,赶紧又解释道:“神医大人,我说的不是您老,是那咸鱼,咸鱼……”
一时口快外加一时惊慌,没想到竟说出那俩字来。我怯怯地瞥过眼去看慕三少,自进门后他便坐在旁边喝他的热茶,这不正衔了一口,神情自然,却又一愣,接着猛地一抬眼,口中那口热茶就在那一愣一抬间“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我眼急手快,抓起桌上的一本书便掩住来势汹汹的“暗器”。
“我的脉经……”神医大呼。这才发现他呼的是我手中这本,我反手过来一看,此页载华盖穴,主治咳嗽,气喘,胸痛,胁肋痛,喉痹,咽肿。看慕瞳如今这“病症”有法可解了。
“你……你说谁?”待到他回复过来我却遭了罪,这膝上的伤还痛着,手臂却又被他揪住,“你居然胆敢……不要命了?”
“我说谁了?”
“鲜于凕!”
我撅了撅嘴,昂头,“这可不是我说的。”
“两位……”神医着声欲劝。我继续撅嘴,开头道,“神医,你不用管,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呀。”
也不知我说错了啥,神医闻言双眼一翻,好似要背过气。我难得理会,回过神正想与慕瞳再战数回合,这一看,人已经不见了,只是门外已传来他的声音。
“……慕瞳失迎了。”
我心里计较了一番,向侧移了一步,错过慕瞳的肩头看去。医馆门外站着一女人,丁香色的交领薄纱长裙,乌丝万千在脑后挽了个髻,独簪了支步摇。约莫四十出头,却依然肤如玉脂,还透亮透亮的,只是在眼角处掩不住那一丝风霜的痕迹。看那眉眼,好一个温柔恬静的美妇人。但是……但是刚才慕瞳叫她什么了?
寒暄了几句,美妇人终于顺过眼来。好似吹了一阵暖暖的风,这世间美好的事物啊,总是让人如沐春风。我微微鞠了鞠身,不料对方的眼神却凝冽起来,我一个寒颤,被逼得退了一步。
她眼神虽寒意森森,但面子上却温婉得很。看了我一眼,又朝向慕瞳,“瞳儿,你爹管不了你,你还真是愈发的大胆了,什么人都敢招惹,如今连你三哥也一并捎上了。”
慕瞳闻言似颤了颤,回过头来背着那美妇狠瞪了我一瞬,接着又淡淡地道:“姑母教训得是,慕瞳定好生管教……嗯,姑母今日怎么得空出来,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府中医官却是怎么当的,劳您亲自前来。”
美妇这才抹了一丝笑,退到阶下道:“并无不适,只是来逛逛,经过这儿便听到了些污言秽语。”她说着撇眼望了我一下,又接着道,“女人是祸水,你记往,可别被她害了。”
祸水!这话些许耳熟。但我心里闷闷,懒得去想,只想着回她一句,若是祸水,那她这瓢水一定比我这瓢水来得祸。碍着慕瞳的面子,我终究没说出这话,只愤愤地转向神医道:“那女人是谁?”
“谁?你没听见慕三少叫她姑母么?”
姑母?姑母!
诚然,慕瞳的姑母只有一位,那便是京都里响当当的贵主儿,人称嫣夫人沈嫣是也!
沈家每个人都是一部传奇,这嫣夫人自然也是。闲来城东茶寮或洒肆一坐,关于这位夫人的芝麻绿豆事儿也就尽入襄中了。
沈嫣的美早在她及笄之年便已风靡京畿了,便是这么一个美得花儿燕儿一般的人却年过双十尚未出阁,让人不禁唏嘘。然,两年后,这位美人却做了件更让人唏嘘的事。那时沈敖已位及尚书令,要为这姐姐找个怎样的人物不行。可沈嫣却偏偏看上了个穷书生,而且还是个已有妻室的穷书生。
这穷书生便是鲜于凕的军师爹鲜于铎,至于当年的穷书生怎当上如今名噪京都的军师,不得而知不得而知,但多少也得归功于这位嫣夫人吧。
可见这位夫人一定不是个惹得起的主儿,以至于在千金堂时,慕瞳便下了狠话,“日后见着嫣夫人的车架记得躲远一点,否则有你好受的。”
“怎么着,鲜于凕我都不怕,还怕她?”我没好气地道。
慕瞳吊梢眼向上一翻,开口道:“这天底下谁能狠过女人,特别是对自己看不过眼的女人。”
我生生地打了个颤,好似冷冽冽的风灌进了脊梁骨。
慕瞳的话颇有些见地,于是我花了足足三日去体会,终于开窍了,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夫子有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正理呀!
第四日刚睁眼,便见着一张女人脸,我一个惊栗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丫头,这几日没见你偷偷跑出府去,可是又生出病来了?”一双胖乎乎的手搭在了我额上。我总算松了口气,此女人非彼女人。伸了个懒腰,我又倒上床,“佟婶我要是病了,也是被你吓出来的。”
佟婶关切地拖了个杌子倚在床边,“该不会是膝盖上的伤口还痛吧,要是伤口,我去跟少爷说说,不用客气。”
刚垂下的眼皮忽地翻了起来,这事儿不说还好,说了我还一肚子火。
也就米粒大的伤口,但当日在医馆中,那朽木不知用什么方法买通了小老头神医,说不挑出煤渣子日后膝盖遇风生痛。而我也不知犯了什么傻,就那么被忽悠得点了头。于是,当药僮端着一盘盐水,拿着一块粗如砂布的麻布走到我面前时,我才知道他没安好心。
我起身欲走,却被人摁了回来,“若你想逃我可就亲自动手了。”
呜乎唉哉!眼看我一双好好的腿在那粗布下肿得跟红萝卜一般。
若非拜慕瞳所赐,我怎可能被困数日之久。
第21章 一小鬼
已至初夏时节,荷池里的荷叶已冒出了绿意。
这几日来厌了佟婶的唠叨,未给她打招呼便出了府。在云朔我是个闲人,闲人自然做闲事儿。从城东到城西,再从城南到城北,小至酒铺大至酒楼,我都一并问了,但回答却近乎一致。
“未见过,未见过!”
“你可看清了,真没见过这人来买酒?”
小二斜着眼又瞅了一瞬,摇头似笑道:“若真见过这样的人,我一定记得。”
我叹了口气。难道白泽不爱酒了?还是当日我看走了眼?或者是我这丹青……忿忿地将东西收入怀中。
“小二哥,你再想想。是一个比我高一个头穿一身碧青色袍子一开口定要三斤酒但看着又不像是酒鬼且颇有会儒士之风的人。”
“……”
再次被赶出来,眼瞅着已经近午,肚子已经在咕噜了,摸了摸兜里尚有些碎银子,正惦记着去哪儿吃顿好的慰劳一下自己,却闻对街铺子上传来一个吵闹声:“哪儿来的小乞丐,竟敢偷我的包子,看爷不打断你的手。”
一猛汉正揪着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