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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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来投军师。若不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那我什么话都不用再说。”
鲜于铎摇着羽扇,“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近日正好我侄子要回京,你可与他一道同行。”
郡守大人挑了挑眉,傲气地搭了搭下巴。
便在这时,戏本里的主角该登场了。没有惊锣没有响鼓,慕瞳慢慢地跺出屏去。那一瞬,郡守惊了,望了望鲜于铎后,又将眼珠子定在了慕瞳脸上。他自然该记得,眼前的人便是半月前惘郡城中他下令射杀的人。
“他?是谁?”郡守青着脸道。
“沈丞相的三公子。”鲜于铎抿了口茶,慢慢答来。
郡守脚一软,跪倒在地。
一日后,鲜于铎以为收复失地为名,发兵惘郡。时则尧军据城,但数月的征伐兵将都已疲惫不堪。北军以逸待劳,很快便攻下了惘郡,一块宝地又入了沈相的囊中。
时值七月,随着天气的转凉我才收了心。慕瞳也琢磨着出来久了,再不回恐怕他的丞相爹便要派来拿人了。于是向鲜于铎告了别,备了车北行而去。
此时同行的不是惘郡郡守,而是跟我们一样尚未回京的晋太傅。他本要多待几日,但慕瞳出言相邀,他似乎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鲜于铎虽是本朝第一军师,但做起事来颇有些小气。我、慕瞳、晋若谷、云屏,足足三个人加一个半大丫头,他居然就置了一辆马车,外加一匹病马。慕瞳没开口,我也不便开口,倒是云屏那丫头可爱得紧,蹙着鼻子便道:“军师大人,我家公子怎么能跟这样的粗俗之人同乘一辆马车呢。怎么着也得再备一辆吧。”
晋若谷见云屏出言不逊忙喝止,我却不以为然,将那个粗俗之人暗自接受了,于是眼睁睁地企盼着鲜于铎的回答。哪知鲜于铎摆出一张无辜的脸,对着云屏道:“哎,我也想给公子挪一辆,但近日马都闹了瘟,你家公子的那两匹良驹不也上不了路吗,实在是无奈得很,还将诸位将就将就。”
这倒是实话,这瘟病虽然不太严重,但鲜于铎自然得先顾着军中之事。
这般,四人一车便就此北去。
鲜于铎原本是为慕瞳备了马的,但他死活要同乘马车,还说出了个理儿来。“这车中宽敞,而且军师就拨了一匹马拉车,先这样走,回京估计也得八月中秋了。”
不待我们作答,便将自个的病马栓在了车前,悠悠地上了车。想必这一路,轻松不了吧。
第28章 回程
马车出了城,顺着官道向北而去。
予州此行算是无功而返,便用慕瞳的话来说却是很有收获,因为让我打消了寻找白泽的念头。半月前,我曾一度对着天竖着两根手指头赌咒发誓,若再寻此人,我便立刻去玉泉山当尼姑。
其实他难怪不知,我是一时气话吗?我转着看了眼靠在车壁上假寐的慕瞳,生生地哼了口气。
“哪儿来的一块破石头。”
我稍微愣了下,抬头望向对面的云屏,“就是一破石头。”鬼使神差的兜里的黑石头竟捏在了手中。揣在怀里几日,却也不觉得它有什么珍贵之处。五十两,慕瞳真个是傻到家了。
“是何物,可否让在下见识下?”
说话的是晋若谷。这一路,他话颇少,若不问他,他几乎不开口。见他难得有此兴致,我应了一声,将石头递了过去。
他将石头置于一手掌心,用另一手手指至上滑过,忽道:“是热的。”
“热的?可能是贴身放久了有些暖,过会儿也就凉了。”我答。
晋若谷摇了摇头,眉尖极快地缩了下,继而那轻敛化成了一缕浅笑,“这细密柔和的质地像是玉,但是玉大多都寒凉,却不这般带着暖意。恕在下才疏,不能辩出。不过姑娘却别说它是破石头,只怕这物什是件奇物,且当好生保留着。”
“晋公子客气了。”物件又递了回来,恁凭晋若谷这几句话,我便已对它刮目相看了,又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忍不住抬头道:“那这值多少银子?”
车中顿时静了,车轮吱嘎吱嘎地叫得欢快,便有嗤笑应声而出,“就这石头,太傅大人近来怎么爱说笑了,若这是奇物,那我府里的荷花池不就成了奇潭。”
望着慕瞳一脸的龌龊笑意,我心里的火苗也燃了起来,将石头往兜里一揣,狠挖了他一眼道:“不知是谁花了五十两纹银买了这破石头。”
“那你作何放自己兜里。”慕瞳一言戳中要害。
我口中哼了一声,难得跟他见识。
窗外风景秀丽,山是山,水是水,一路的紫薇花这时节开得盛。
车行数日,到了一镇子,名曰:风清。
云屏丫头嘴虽刻薄,做起事来却丝毫不含糊,返京途中,每到一处食宿都由她操办,很是妥贴。到了这风清镇也这般。掌柜眼神颇好,一准就瞅着我们四人,未等云屏开口,便凑上前道:“几位客官来得真是巧,明日可是七夕,咱镇子里的七夕鹊桥会很有特色,而且北门街的魁星庙也很是灵验,左右镇子里的士子才子们都慕名而来,救个吉利,好明年中个三甲呢。”
掌柜几言几句已经将我们带至上房,“想来几位是赶路,但可不能错过这七夕桥会呀,怎么也得多住上一日。”
原来他是打的这主意,我暗笑。不过他说得如此诱人,似乎应该……
“七夕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姑娘婆子们聚在一起嗑嗑瓜子求天上某位神仙保佑日后绣花针别扎到手罢了。前几日耽搁了行程,还是及早赶路吧。”
嗑嗑瓜子……一行人中也只有他沈慕瞳才说得出这话。转眼见他一脸自在的笑,好像那些话并非从他口中说出。我已经朝他瞪了眼,一旁的晋若谷却被惹得笑出了声。“三公子的话倒是有趣,这赶路虽是件要紧事儿,但也别劳了自己。这一路的干粮也应置办了,马匹也早应该换了。在下以为不如明日修整一日,后日再启程。”
晋若谷就是晋若谷,只要开口就让人觉得占理。
最终在三比一的情况下,慕瞳只得屈从,答应只多待一日。
在风清镇宿了一夜,第二日便是七月初七。老天爷很给面子,洒了一夜的星斗,一条银带子贯穿了大半个天空。大好的一个夜晚,本想着几人一道去看桥会,哪知提得真兴致的却只是我一个。
吃过晚饭,晋若谷说自个不爱热闹,又因近日车马劳顿,身子有些吃不消,所以想清静地休息一晚,于是独自上了楼,让云屏陪我去逛。云屏拧得一双柳叶眉快成了豌豆眉,不乐意早就写在了脸上。我实在不愿看她脸色,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让她服侍她家公子去了。
留下的便只剩慕瞳,他坐在桌对面一幅小人得志的臭模样,悠悠地喝了最后一口茶,放下起身,嵌上那惯用的笑,道:“你自个慢慢寻乐子吧,我也要去修整修整了。”
我坐在桌边,处于低势。于是也起了身,和他稍稍拉近了距离,“你就不怕我逃了?”
他摸出一玉骨扇来,左右地晃动起来,还是笑道:“怕!当然怕!我怕你逃了后,我得想办法怎么折磨你才够本。”
面前那张笑脸好似顿时竟蒙上了一层阴暗,不知那轻抿着的双唇掩着的会不会是一幅獠牙。我心头一颤,放下杯子立刻逃出了门。
逃,我好似许久没动过这样的念头了。有些事有些东西习惯到已经麻木便不再有力气计较了,听之任之得过且过,说不准哪日又被换了酒,那也是心甘情愿的。走了白泽,来了慕瞳,却不知下一个又是谁?等到真的倦了心,也许才能有独自活着的勇气。如今光景,白吃白喝的蛀虫日子不失为上上之策。
风清镇的七夕夜果真如人所说,热闹不落金汤。其实七月初七这日子对我来说不是个好日子,前年七月初七,我不慎摔坏了白泽的宝贝古琴,也就是玳瑶,差点没被禁足。去年七月初七,我偷偷溜下杞山,却偏偏碰上了平昌王世子,染了一身的烂桃花。
而今夜,可不要再遇见个什么风流才子,更别沾上什么王孙公子。
鹊桥会鹊桥会,自然就是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镇子西北角的空地上有一小河,上面架着坐竹桥,桥上五光十色地扎了些花儿朵儿,下面有能工巧将绘的鹊鸟图案,看着虽然粗劣了些,但是心意还是在那儿。因着人太多,我也懒得去近处凑热闹,我捡了附近建在高台上一酒肆坐了下来,正好能看到桥面上的动静。炮竹一响,男男女女便走上桥去,桥大概不太结实人一上去便晃动起来。听人说,只要两人能携手从桥头走到桥尾,那便能得到天上的祝福,白头偕老一生不离。
其实这一生之事哪儿由得了一座桥来决定,这世间多少人初时想要携手一辈子,也就几年光景就厌了倦了。或相互算计,如同仇人。或各走东西,如同路人。如此看来若真正相爱过,不予一生,倒是件好事。
远处从竹桥通过的也不过寥寥,亦有不少孤家寡人想一试身手上了桥,又落了水。我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被落入水中的男女逗得欢畅。直到过了二更,街上的人还没散去,我却带了些醉意,结了酒钱,寻路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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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起身,却见对面岸上闪过一个人影,正眼一瞅,好似是云屏的身影。顿时笑了起来,左右还是小丫头,这等热闹怎憋得住,也就是不愿跟我一道,才借口说要照顾晋若谷吧。
我出了酒肆,将念头一转,向河边走去。这人一多,随着向前一挤,片刻便近了竹桥,不知又是谁在我背心那么一推,人差点栽了出去,幸而有人携了我一把,这才站稳了步子。
“可还认得路?回客栈可不是那边。还是真要逃走?”
那熟悉得让人生厌的声音在喧闹中丝毫不弱。我愣愣地转头,看着那双桃花眼,动了动胳膊。“逃?我是看见云屏在对岸,想邀她一起回去。”
“云屏?是么?”他挑了挑眉,一脸的不相信,但默了少顷又笑道,“我道你是迷路了,便出来寻你,云屏估计也迷路了吧。走吧,先去找她。”
还没待我答应他已经拉着我上了桥,脚下猛地摇了起来,如今才看清,这桥头桥尾是有人在故意晃动,想要制造障碍。不过这些怎难得往我,我脚下步幅稍缓,顺着晃动的节奏向前一滑,几步后慕瞳也用了同样的方法紧随在身边。身边不乏有“志士”掉落摔倒,而我俩已顺利地走过。
就在双脚落岸的同时,四周的吆喝声却让人蓦然回了神。
桥头?桥尾!和另一人!一阵寒风,我生生地打了个喷嚏,这吆喝声着实让人难以消受。一辈子……戏言,纯属戏言。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慕瞳一张臭皮囊笑得十分浪荡,还木兮兮地以为围观的人只是赞他伸手好。我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的衣领挤进人群中,还不忘埋怨道:“谁让你拉着我过桥的?”
慕瞳声音无辜,好似蒙了不白之冤,“什么?不是你拉着我的吗?”
“朽木,你……”我深叹了口气,将话哽了,我还能怎样,对着这样一个人。
直至近了三更,才回了客栈。店内小二哥还掌着灯见我们一回来便凑上来道:“怎样?两位客官,可是没有白来这一回吧。”
我撇了撇嘴,没答他话。小二哥却是机敏得很,嵌着一双豆鸡眼,“看这位客官这表情定是没走过鹊桥吧,其实不用气馁,那桥本就不好过,等明年两位再来试试,定能成功。”
我头顶好似已经生了烟,瞪着他正想说点什么,却生生地被慕瞳打断。只见他那厢悠悠一笑,极客气,“是了是了,明年一定再来。对了,与我们一起同来的住在天字三号房的可有回来?”
小二哥若有思,继而答道:“他有出去吗?”
“哦,我当他出去过。”慕瞳拱了拱手,推着我上了楼,一边走一边道:“怎样?我说是你花了眼吧。我出门时,云屏与晋若谷都已经睡下了,你今天喝了几盅酒?”
我汗颜。在河边时,拉着慕瞳到处乱转,说什么云屏定是迷了路,说什么怕那小姑娘记不得回来的路,原来是真是我花了眼?在慕瞳关切的注视下,我伸着手指头数了数,最后答道:“不算多吧,就一小坛。”
第二日和风轻拂,天上洒了几片薄云。睡得晚起得也有些晚,等下楼觅食时,他们三人都已等在厅中。见我下来,慕瞳抬眸顺眼,开口揶揄:“怎么,酒量变浅了,一小坛便就睡到日上三竿?”
对他的刻薄,我向来不予理会,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坐下。一旁的云屏今日难得没用眼瞪我,只捏着个馒头打了个哈欠。我些许好奇,望了眼她蔫菜一般的脸,道:“你昨晚偷偷出去玩了吧,看你没睡醒的模样。”
云屏这才一怔,眼光霎地看了过来,“谁说的?我夜里认床还不行吗?就你睡得跟那什么一样,现在才起来。”
云屏心情不怎么好,平日也就嘀咕几句,今日竟敢说我是那什么。那什么?我暗哼了口气,死丫头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晋若谷依旧着声轻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