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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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珊显然被我的话气着了，一双嘴不住地抖动着，指着本姑娘便大骂道：“隋岚，你真不要脸。瞳哥哥不要你，你便来抢我爹爹。”紧接着一巴掌就扇在了我脸上。这大冬天，如此热辣辣的感觉倒是很受用。
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样子，眼看那另一巴掌便要扇下来，身边那可人儿伸手拉住了琦珊的手。
便是她领着琦珊来我园子的，我若没记错，下人都唤她郦姬，是桓王此次进京带来的唯一一个小妾。长得一双狐狸眼，很是妩媚撩心。我是前日在园外碰见她的，隔着一树花枝，她盯着我双眼，像是吓到了，而后却悠然一笑，福了福身。当时看她极有礼，没想到今日就带着小公主来。真是桓王调*教出来的，这不动声色又捅人一刀的作法还颇有他们的特色。
“公主，公主，您别动气。隋姑娘左右是王爷带回府的，你这打下去王爷怕是要心痛了。”郦姬还劝着，哪知越劝对方越是激动，还险些将她推倒在地。
我看着这好戏很是受用，最好再加些戏码。于是趁着小公主的手被郦姬抓着，走上前，一巴掌落在琦珊的左脸上。
除我之外，在场的人都呆了。许是没拿捏好力道，琦珊嫩白的脸上顿时现了红印子，眨眼便肿了起来。
那眶泪珠子趁势落了下来。郦姬的手竟还抓着，应是愣得忘了放，听得小公主的呜呜哭声才慌忙地松开。琦珊边哭边瞪她，大吼着道：“你竟然帮着她。”
郦姬身子一颤，想要解释，却发现人已经出了园子。
我捂着面颊，这才发觉痛，想来自己的脸不比琦珊的好看吧。
“你……你居然打她？”郦姬颤着声儿道，“就连王爷也没舍得打过她。等她在王爷面前一说，那你……”话没说完，已拂袖追了出去。
听闻郦姬跟了桓王三年，对于那位爷的脾气自然是拿捏得清楚。因此她走时说的那些话，我自然未曾怀疑过。
桓王黑着一张脸走进我园子时，我正在廊间消食，见他如此表情我一点也不意外，虽然有几分惧怕，但表面上来是无事般地向他笑了笑。他眼中似有惊色，也就那么一刹，又恢复了平常。
“那日你说敬畏本王，本王看你倒是一点也不怕。”他道，虽然依旧蹙着眉，但面子的戾气却敛了几分。
我舒了口气，看来他不会把我大卸八块了。“我对桓王殿下的敬畏不代表我要任人打骂吧。更何况殿下威名在外，不会因为我扇了令千金一巴掌就将我一下狱入罪吧？”
今日桓王也不知犯了什么痴，听我说话这会儿又愣了神。难道本姑娘脸上写了字不成，我汗颜，被他盯得退了一步，心里有些发毛。
“本王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他终于开了口。
这次换成本姑娘发痴了，他说过吗？好像真没说过。我抽了抽嘴角，一脸的英勇表情刹那间便无用武之地了。
桓王移步走了过来，我正待退让，他那手背却已贴在我脸颊上，正是琦珊扇下去的地方，顿时觉得凉丝丝的，很是受用。但是我头脑还算清醒，知道眼前这位大人的柔情意味着什么。于是伸手挡在自己脸颊前，干笑了两声，“不知琦珊公主的脸怎么样了，桓王殿下若得闲了，应该去看看公主。呵呵……”
他闻言一笑，手僵在半空，“比你的好些，你如今倒是想起来关心她了。”
“哪里哪里，我当时只是手快，其实马上就后悔了。”我边退边说，“明日，明日我一定去看看公主，向公主殿下请罪，再捎些药去，这小姑娘家的脸面是最重要的。若不赶紧，怎么上街……”
天知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手心已开始出汗，脊梁骨却冷飕飕的。但桓王殿下显然是盯上本姑娘了，步步紧逼。忽地一伸手，狠掐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握住我的后劲。“隋岚，别让本王对你失去耐性。”
天杀的，他如今这架势哪里还有半点耐性可言？
风冷飕飕地一吹，那张脸已经凑了过来，我却被制得动弹不得。
“殿下……”声音自我喉中窜出，但分明听到还有另外一个源头。
桓王僵了下，终于转过头去。我顿时吁了口气，错过他的肩头向那方一看，只见一个小丫鬟怯怯地站在园门边，月光将她笼着极为俏丽。
是琦珊公主的丫鬟，我应是见过的。
“王爷……公主一直喊痛，让奴婢来请王爷。”她咬着唇道。
我心里一乐。琦珊呀琦珊，不愧本姑娘我狠扇了你一巴掌，没让我失望。
第48章 周旋
等到第三日，多亏桓王送来的药膏，脸上的肿痛已经消了。自进了王府，我便更是闲人一个，连说话也不需要了，索性日日拿着慕瞳买的破石头把玩。这东西确也如慕瞳所说，是个不简单的宝贝。前日夜里醒来时，竟发现它幽幽透着一抹蓝光，那颜色跟我的双眼的颜色很是相近，但也就那片刻，后来再没见过，这不，如今又是一坨冷冰冰的黑石头了。
正低头折腾着，一个身影已经投了过来。抬头一看，竟是几日不见的郦姬。
我忙收了石头，请她坐下。她福了福，笑着坐在身边的椅上。
见过几次面，郦姬给我的印象便是极知礼。虽然长得媚冶了一些，但浅笑婉转，举止大方，应该是知书识礼之人。但佟婶说过，了解一个女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她的心灵。而面前这位心里想什么，大致我也清楚。
她今日着了件白色的絮袄，好像极冷的样子，连脖子也围了起来，只是在领口处有一丝黑紫没能盖得住。“今日前来，不会是闲话家常的吧。”
郦姬怔了下，大概还不习惯我的不客气，片刻后才扯了个笑，道：“妹妹哪里话？今日来我正是闲话家常的。妹妹进王府也有几日了，我也没来看看，倒是失礼得很。”
我眉梢一挑，答道：“不是吧，你是想说我进府这么久，还没去你园子里打过招呼，很失礼吧。”
眼看着那张花朵一般的脸被我几句话逼得凋了颜色，我这厢心情却大好。在我面前，她又何必虚伪。
只见她脸沉了沉，但片刻后又恢复了大方，“姑娘倒是说笑了，郦姬从未如此想过。只是……”她顿了下，“只是入了王府，却也要懂王府的规矩，有些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虽然还是那幅表情，可语气却有了细微的变化，听着顺耳了不少。
“那日你带着公主来我这儿，我便已经知道了，多谢提醒。”我依然不客气，“只是，我只是暂居此处，与郦夫人有所不同吧。否则，为什么桓王殿下对你下如此重手，对我却什么也没做。”
我指了指她的脖子处，她再掩饰得好，也不免露了破绽。而且这王府规矩虽多，但是背地里总还有些闲言啐语，府中人大多都知道，桓王发起火来，拳脚颇重。
郦姬脸上的笑再挂不住，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就要跳过来把本姑娘生吞活剥了。
“暂居？你没入府前，王爷便整日捏着那破石头发愣了，你觉得只是暂居吗？”她只是弯着唇，没一丁点笑意，“希望如你想的那样，只是暂居。”
我又何尝不知，暂居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郦姬走后，我坐至午后，终于觉得闲得难受了，决定去府中转转。伺候我的丫鬟一见，忙拦了上来，道：“姑娘，王府吩咐说您不能随便乱走。”
我自然知道她也不容易，于是笑道：“无妨，你跟着便是。我只不过去看看琦珊公主，给她送些药膏去。”
想来桓王日前送的药膏还未用完，便顺便借花献佛了。丫鬟终究是拗不过我，只得跟着本姑娘出了园子。
几日前下的那场雪，如今已经化了，一园的红梅开得正盛，花枝妖娆，琦珊的园子便在梅林尽头。见站敝着，没等人通报，便推门走了进去。
一个身着紫衣的小婢正蹲坐在檐下打瞌睡，应是听到动静，眯着眼瞅了过来，但一瞬却如临大敌一般。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的惊呼不小，我尚站在园中，便闻房内传来个懒懒的声音，“是谁来了？”
紫衣小婢还未及反映，我已抢着开了口，“公主，是我。”
琦珊自然识得我的声音，良久里面才又应了声，“请进吧。”
那“请”字说得心不甘情不愿，但让我进屋倒不像是假的。我将自个的丫鬟留在了园子里，兀自推门进了房。
琦珊像是刚睡过午觉，倦意还未去。不用细看，她的脸自然是好了。桓王送我药膏，难道还会少了她的，而前来送药，不过是我的借口罢了。
琦珊今日见我倒冷静了不少，一边笑一边请我坐下。“那日失手打了姐姐，姐姐不会生气吧。”
“哪里，我不是也还了手。”我不甘示弱，但在她脸色还未沉下去之前，却又着了声，“我向来皮厚，公主那一掌也不算什么，只是我自找的罢了。”
琦珊许是以为我服了软，面露得意之色，“父王那日没为难姐姐吧。”
“桓王殿下倒没为难我，第二日还送来了药膏。”我说着顺手拿出袖中的红色小瓶，与旁边妆台上的那瓶几乎一模一样。小公主微有惊色，盯着那个瓶子看了片刻。
“不过……”见她出神，我又道，“还是得多谢公主那日相救。”
琦珊回过头来，眉梢一挑，似察觉了什么，便道：“姐姐今日来究竟何意？”
我浅浅一笑，将手中的瓶子放于妆台上，“我还是希望公主叫我声姐姐，而非其他。”
琦珊是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我的言外之意。
我居于桓王府中，便如鱼肉在案，逢着桓王这把利刀，那还不是想将我剁成什么样就成什么样。桓王在府中居大，但却唯独受制于一人，那便是我所托之人，琦珊公主。
公主这年龄向来任性，她如若不喜欢自己爹的哪个姬妾，只需在桓王耳旁说一句，于是便有了郦姬那样的惨剧。我去找她帮忙，当然不是想找罪受，而是想她在桓王那儿说一句，她不欢喜我，不喜欢我住在王府里，最好还大闹一番，如此一来，府中鸡犬不宁，那自然就没本姑娘的容身之处了。
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本以为可以顺利出府，却不料事情竟徒生波折。
次日，晴了几日的天，又飘起雪来，细细一算，竟已近了腊月。我早早地起了床，只等着琦珊那边的好消息，哪知好消息未至，桓王却来了。
我心头一紧，却又想，也许他正是来放我出府的，于是站起身来迎接。桓王脸上看不出喜忧，我也不敢妄自开口。
“你去见过琦珊？”他问。
我点头依然不着声。
“说了些什么？”又问。
我眼珠子骨碌一转，答：“没说什么，就是将王爷送的药给捎了过去。”
他眼一顺，让人心里一抖。“就这样珊儿对你的态度会如此大的变化？”
变化？我有些懵，怔怔地盯着他。
“走吧！”
走！闻声，那欣喜劲自心底萌生出来，“我这就出府。”正转身，却被人拉了回来，差点跌进对方的怀里。我忙站定，却对上桓王刀锋般的眼光。
“你想出府？”
我自然想出府，但在对方的凌厉下，我选择了沉默。
桓王此次却没为难我的意思，放开抓住的手，正声道：“珊儿说想随你学琴，你且去她那儿吧。”
学琴？顿时愕然。
已是十二月，天已经冷得彻骨。桓王府半月前多了位琴师，便是不才本姑娘隋岚。也就是半月前，我住进了琦珊公主的园子。
当初出府的打算正是被这位公主所扼杀的，我成为琴师的第一日，抱着琴站在暖阁里。她冲我笑得欢快，笑毕便道：“姐姐，我琢磨着你出府还是不好，总不能让你睡大街吧，所以你还是留在府中吧，在我身边我眼前，我也放心些。”
那时，我真觉得自己是自作聪明。琦珊虽然还是个小姑娘，但却绝不是青山岗上只知道种菜的小丫头。
出府变成学琴，区别挺大，可是却有一样相同。住在琦珊处，桓王同样不能对我下手。这样好吃好喝，又不无聊，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琦珊想学琴我只当是戏言，但哪知她还真当真了。似模似样地拉着我去市集，说要自己挑一把琴。便是那日，我遇见了慕瞳。会遇见他，琦珊应该也没有料到，三个人站在琴舍前发怔，终于还是我先回了神。
“三公子最近又轻减了。”自以为无关紧要的话，却被琦珊听进了心里。
小公主嘴一撇，甚是讽刺地笑道：“姐姐如今可是我桓王府的人，还惦记着三公子呢。”
桓王府的人！这话说得还真是恰当，让站在对面的那位身子一颤。我忙扯了个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受命教公主习琴，自然不会惦记其他。进去选琴吧。”
也就是匆匆一别，我依然回了桓王府，依然是个被囚之人。
这半月来，琦珊虽然向我使些性子，不管是关于慕瞳还是关于她爹，但总归是平静的，只是我担心的却是长久下去总会出些纰漏。
昨日郦姬来串门子，背着琦珊便问我：“妹妹，你总不能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