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第3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半月来,琦珊虽然向我使些性子,不管是关于慕瞳还是关于她爹,但总归是平静的,只是我担心的却是长久下去总会出些纰漏。
昨日郦姬来串门子,背着琦珊便问我:“妹妹,你总不能教一辈子的琴吧,这女人还是要找个男人的。”
我看她的神情也不那么甘愿,想来是替人问的。当一辈子,自然不可能。日后琦珊嫁了人,我定会跟着她一道走,也就不用再待桓王府了。只是,若她嫁的那个是慕三公子,那她会如何处置我?
见郦姬如此热心,我也不跟她绕弯,于是开口便答:“我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我要他只有我一个,不知道桓王殿下能做到否。”
郦姬闻言,脸顿时煞白。
其实桓王对我,多少是因为他的骄傲吧。他天下皆可得,若得不到一个女人,那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
“姑娘……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忽有人戳了我一把,我这才拉回思绪,定眼一看,琦珊正黑着一张脸坐在我对面,手已经停下来了。
“你可有认真听?”她极是不满。
我摇了摇头道:“第二节太快了些,最后一节角音越高,还有就是拂琴的时候不要心不在焉。”
虽然想着事情,但耳朵还不算太不中用。
在音律上,琦珊颇有些天分,加之小时候曾初学过,所以经我一调教,也就半月的时间已有小成。于是前几天一高兴,非得要在她爹爹面前表现一番,约定的时间便是今日。
琦珊很是专心,听我一说,又重新练了一遍,这次倒找不出破绽了,我极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说父王听了会赞我吗?”她喜滋滋地问。
“自然会。”我答道。
便是这《阑珊意》一曲已经得我真传了,若关着门在屋里弹奏,只怕桓王也会觉得是我隋岚之作吧。
桓王来时已过午,听闻他近日颇忙,大概又因京中琐事吧。自进了王府,消息便完全封闭了,不知道京中的局势如何,不过桓王的心情却总能让我明白一些。
近日,京中局势定不利于桓王,这不,进园子那一刻便没见他笑过。若是平日,只需提到“琦珊”两字,他眉眼也有所变化的。
我见他神情不快,当然不会去触这霉头,早早地溜进了帘后,坐在琦珊下首。
桓王入了座,饮了口茶,琴音便响了起来。弹的正是《阑珊意》,这首不甚欢快的曲子经她之后倒带了丝暖意。连我也听得如痴如醉,更何况外面那位正主儿呢。不经意间已抬眼却看,这不看还好,一看竟被那张脸吓得呆了。只见桓王一张脸拉得老长,两条眉毛都快连在一起了。而此刻的琦珊却入神地拨着琴弦,丝毫不觉有异。
正当我暗叫不妙时,好似一道刀光狠狠地朝着我这方劈了过来,定神一看,正是桓王殿下。心里一寒,立即有了逃跑的念头。但碍着大门二门都要经过桓王身旁,只得忍了下来。
琴声总算停了,曲子美无瑕,真个是弹都无心,听者有意。便是琴声一落,桓王便开了口。
“是你教她调这曲子的。”
问的自然是本姑娘,我咽了口气,答道:“桓王殿下觉得这曲子有何不妥?”
他没有回答,起了身便走了过来,“吱”的一声,垂在面前的纱帘在他手中应声而落。
《阑珊意》短短一曲,但他却为何如此反常。那时在云岫庄,我弹的不也是这一曲,他当初可不见如此激动。“难道这《阑珊意》对桓王殿下有什么特别?”
他依然没回答,那只手却已经高高地扬了起来,眼看就要挥了下来,却有人挡在了我面前。
没曾想到这人竟是琦珊。
待到我从“阑珊意”中明白过来已是三日之后。
原来《阑珊意》此曲对桓王还真有着特别的意思。话说当年风华正盛的桓王遇到一个善琴之女子,那女子最喜弹的正是此曲,后来那女子去爱上了他人,在离京之时,不幸坠崖而亡,她便是琦珊的亲娘。只是这些都是我自个琢磨的,琦珊哭哭啼啼地也没把事情说清楚。
桓王听到此曲,大概将琦珊当做她母亲了,因为两个长得实在太像。
当琦珊偷偷从衣柜底翻出那画像时,我一眼看见的不是画中人的美貌,而是那栓在衣带上的石头。大小形状跟我那个一样,只是那颜色却是蓝幽幽的,跟那夜见到的很像。
“这东西是什么?”我指着问琦珊。
琦珊瞥了一眼,摇头道:“没见过,没什么特别的。”
我垂下眼,心里去觉得琦珊娘这颗石头就是我那颗,“那这画是谁所作?”转眼去瞧落款,却好似被人撕去。
琦珊抽着鼻子,“听嬷嬷说,以前王府里的画师。”
我心头一怔,开口道:“莫不是姓白?”
小公主望着天,“我怎么记得姓白姓黑,那时我刚刚出生。”
刚刚出生娘就没了,我打心眼里同情她,但是同情归同情,依然不望问道:“那你娘生前的所弹的琴叫什么?”
琦珊又想了半晌,道:“好像什么瑶。”
“是玳瑶吧!”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这样的事也能联系在一起,也许本姑娘那师父白泽便是琦珊亲娘的恋人吧。
第49章 获救
眼看便是小年,老天爷应景的下了一番雪,几日后便是一片银妆。
琢磨着在王府里也住了有近一月。自那事之后,琦珊虽未再碰过琴,而本姑娘却好端端地长往在了她的园子里。托她的福,一切安好。桓王时而来看琦珊,也再没正眼瞅过我,我自然高兴,只是在这桓王府中不知还得待上多久。
近来京中定不太平,隔着桓王府的院墙,夜里也能听到些许动静。
因着天寒又逢年节将至,前几日王府请了人来制些新衣,今日正赶着拿了来,琦珊硬拉着我去看。
制衣店的老板是位年轻的寡妇,见我俩一进厅便迎了上来,鞠身便道:“参见公主,参见娘娘。”
那“娘娘”两字却将我怔住了,我忙摇手道:“误会误会,我只是王府的琴师,哪儿是什么娘娘。”干瘪瘪地笑了几声。
寡妇依然一张笑脸,抖起一件大红裙裳,“这是王爷为姑娘制的。”
定眼一看,那大红裙裳上绣的却是凤凰双飞,不正是件婚衣,心顿时收紧,却指望着还有什么生机。“不知王爷看上哪家小姐了,只是这衣裳不是制给我的。”
“就是姐姐的。”身后的声音却是琦珊所发。转头去,她正拉着一件缃黄色的小袄。我抽了抽嘴角,翻了眼道:“妹妹,莫不是想唤我声‘娘’吧?”
我比琦珊不过只长三岁,她真唤我声“娘”那我怎么消受得起,况且她爹桓王也快能做我爹了。
琦珊闹言却笑起来,“那又何妨?索性得叫人‘娘’,我看着姐姐还算顺眼,比起西苑的郦姬强。若父王不娶你,定还会娶他人,也许再等上几年,这‘娘’比本公主还小些呢。”
琦珊从来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她早已知道,也许还有份参与。我闻言顿时生了厌,桓王娶谁我管不着,但绝对不是我隋岚。顺手抓起剪子,将那红袍子绞成了条。
等到日头落时,桓王才回府。见我等在他的园子里,也没什么异常的表情。
我心里有气,但无奈何他的身份,只得扯了张笑道:“王爷近日心情不大好,但也不用拿小女子来开涮吧。这婚嫁之事也许对殿下来说是小事一桩,但对我隋岚可是大事。你娶了可以再娶,我嫁了可不能再嫁。”
桓王眉头轻敛,拿眼来横我。“本王配不上你?还是有哪里比不上姓沈的?或者是鲜于凕?”
他桓王确实不比那两位差。我却笑道:“至少他们不会逼我成亲。”
眼看那张脸已经沉了下来,暗叫不妙,趁他还没开口,便起了身,边向外走边道:“桓王殿下,你心里自然知道,我与琦珊公主都不是那人。”
迈出门槛那一刻,听到身后茶杯碎落的声音。自知是激怒了那位爷,不知道会不会被毒打一顿,但若能让他醒悟过来,一顿鞭子好过一辈子的铁链子。
回到琦珊处,蒙头睡了一夜,正琢磨着如何逃出王府,却被忽然闯进的人打断思绪。
“隋姑娘,奉王爷之命,请您移驾西园。”来人很是客气,只是双眼中露着凶光。我心头一哽,知道大事不好,还没着声却已被人架上了。
去西园完全是被人抬着走的,我很殷勤地让抬我的人放我下去自己走,但王府的仆人就是勤劳,非得厚待本姑娘。
西园自然是在王府西边,一边临湖一边背山,是个赏景的好地儿。住在王府的几月也曾到此来过,只是那时是空着的,如今成了本姑娘的独园。虽然是个好地儿,但让人在园门外一守,却也成了一座天然的牢房。
被推进园子里,除了几个眼生的婆子丫鬟便没多余的人了。
隔着栏向把守在园外的几个侍从吼道:“我想见桓王。”
敢情声音还不够宏亮,根本无人理我。
“姑娘别叫了,隔日大婚,自然就能见着王爷了。”一身着黄裳的婆子道,“您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心急?我能不着急吗?急得连死的心都有。
待了半日,正当我想着要不要寻死觅活以求自保时,园子的门被人推了开。抬眸一看,竟是那制衣店的李老板。
“瞧我说了什么,我都说会和姑娘再见面的。”她满脸堆笑,朝我跺了过来。
是了,前日我绞了她衣服的时候,她确实这么说过。我闻言没理会她,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看着檐上的冰棱。李寡妇见我不答,又叨唠道:“其实那件衣裳扯破了也好,这衣裳嘛再漂亮也得量身订制,今日便是来给姑娘量量尺寸的。”说着向我走进,“请抬手。”
我依然不理她,她只得伸手拉我。便是这一扶一带,却觉手中塞了什么东西,我心里一怔,稍瞅了她一眼,而面前的人却依然低头叨唠着:“姑娘这身子真是出挑,能娶到姑娘也是十足的福气呀。”
闻言不禁一笑,当着众婆子丫鬟的面,将东西塞进了袖中。
便又过了一日,这一日来是自我住进桓王府来心情最舒畅的一日,我悠闲地坐在扫去积雪的院子里嗑瓜子,看着真有些像待嫁的小媳妇。
是了,听说十日后,桓王会迎娶本姑娘。
然,有人说七日后,必救我出王府。
于是我释然了,伺候的丫鬟以为我想通了,便也不那么防着我。
但是,没有等我欣喜上一日,噩耗却再传来。当时我依然嗑着瓜子,只见一婆子笑着脸走来,在我身边道:“姑娘,王爷说今日便来接你过去,请您准备下。”
噗!瓜子壳和着瓜子仁一口喷了出去。“今日……不是十日么,这才过去两日……今日今日,我想想,今日宜动土出行,忌嫁娶沐浴……”
沾了一脸瓜壳的婆子,用手抹了一把,无事地道:“只是先过去而已。”
“过去,哪儿有这样的道理。”我叉着腰,一准是郦姬这几日有状况,伺候得不好,所以拉我去顶数。一想到此,背心一阵凉。
“这是王爷的吩咐,姑娘请。”
我一个寒颤,退了一步,却被那婆子狠狠一带,推出门去。
十日变今日,我自然接受不了,不知道桓王那厮是受了什么刺激非得让我住他那儿去。
被推进屋子,我便开始琢磨,若他桓王用强,那我就以死铭志。可是,这怎么个铭法儿。咬舌自尽?不行,听说咬舌自尽的人下辈子会成哑巴。上吊?不行,听说上吊的人下辈子会变大舌头?跳水?更不行,听说被淹死的人下辈子会变大胖子。
悲剧呀悲剧,怎么想死都这么不容易?
夜一点点地落幕,心也一点点随之沉落。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正如郦姬说的,姑娘小心了,夜越深,人越昏。
这女人是过午时分来的,那时日头正好,她虽然未能进屋,但话却已经透过窗透过我的肋骨钻进了我快要破掉的心肝里。被她一说,我真怕天黑,就像幼时一般。那时候怕的是鬼怪,现在怕的是桓王。
撑过了晚饭,有人进来替我沐浴更衣,我觉得事情更玄乎了,于是死活强撑着,将一群人都赶了出去。来人见我不肯就犯,只得恭敬地退了出去。
今夜,想来是无眠了。
没坐多久便是二更了,屋外依然静悄悄的,让人有几分压抑。炉中的香氲出缕缕青烟,很是好闻,淡淡地带着茉莉的香味。我撑着头,却不由得打了个哈欠。一惊,忙摇了摇头,赶紧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以赶走盘踞在身上的瞌睡虫。岂知,脚刚一着地,却软了下去,险些摔倒。顿时大惊,忙撑拉住椅子,然而手却也这般无力。身子顺着滑落,瘫软在地。
坏了,中招了!当我脑海里反映过来时,屋外的脚步声也响了起来。片刻,便有人推开房门,但是却被我事先搬去的柜子挡了个严实。门外的人推了几次,我那颗心也随着撞击声顺着嗓子眼向外跳。
千万别进来!虽然如此祷着,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柜子。门外的人似乎没了耐烦心,只闻“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