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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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左右没能逃过,一人已生生地拦在我身后。我索性抬头冲着前对方一笑,“橙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瞳也跟了出来,站在一旁笑得风轻云淡的。
席湘沉虽是一张没甚表情的脸,可那眼睛却很是通透,分明地辨出那一闪而去的惊怵。“隋姑娘。”
好生硬的声音,我精神抖擞了一下,鞠了鞠道了声好。席湘沉的眼角却动了一下,眨眼儿又沉了下去,“你很爱偷听吗?这次不会又是无意吧。”
我眉心微敛,琢磨着他的话,却已被慕瞳打断,“好了,日后再教训她吧。如今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此次你留守粮营,我替三哥送粮,想来他也该惦记我了。”
“大将军正有此意,只是我也……”席湘沉转过脸朝向慕瞳,再看不出表情。
慕瞳将手搭在席湘沉肩上,道:“你放得下心离开吗?”
席湘沉无语,我亦无语,只是眉愈发地拧得紧了。
三日后,便整好了粮车,并上营中的千余口兵卒一并向西而去。席湘沉则依慕瞳之言,留守粮营。
自慕瞳走后我无聊得很,加之席湘沉受其命“照顾”于我,我便懒得出帐,没日没夜地与周公下棋。其实他们的计较我怎会不知,那日席湘沉的态度我尚能清楚地识得,不就是把我当细作了吗。而慕瞳……猜不出这人在想什么。
被养出惰性的本姑娘自然不跟他们计较,一手扯了扯被角继续睡大觉。
再次醒来,却是被一阵给惊乱声吓的,朦朦胧胧中被人强拉了起来。
“快醒醒。”有人叫我。我困意正甚,拂开那只手,“干嘛,天还没亮呢,让我再睡会儿。”
“走水了,你再不起来便成烤猪了。”人又道。
我悠了悠神,好似觉得热乎乎的,莫不是真被烧了起来。心里一咯噔,立马辞了周公老爷,睁开了眼。
席湘沉的脸被火光照得分明,没待我看出什么名堂,便被他一把拽出了帐,
火来得猛,四面八方都是火舌,风一过便猖狂地舔舐而来,仿佛想要将人活吞了。
“怎么回事儿?快救火。”我呼道,茫然地看着那四处逃窜的散兵。这再散好歹也有几百号人,怎么一遇上情况都抱头作老鼠状了?席湘沉只顾拉着我向前,口中却道:“我下令放的火。”
“啊?”我哑然。
“平昌军突袭我营,是来抢粮的,烧了好过援了敌军。”
他说得倒是镇静,好似那点着的不过就一堆稻草。这橙子都快炼成精了吧,我止不住打了个颤,庆幸有慕瞳的“照顾”。否则被这橙子镇静地弃在了帐内,那真要变成那烤什么了。
火光映红了大片天空,好似夕阳落霞一般,美得有些凄凉。
平昌军倒是没追来,虽然经历了一场大火,我困意依旧未退,只是碍于同车的席湘沉那张面具脸,不敢太过张扬,于是打了个哈欠,寻了个话头来提提神,“橙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向西,与大将军会和。”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立马伸直了腰板,刚才似乎冷飕飕地吹了阵怪风,止不住打了个喷嚏。忙伸手扯了扯衣襟,岂知这一拉扯,身子更是凉了一大半,只觉手指间触及之处好似……少了什么。
“怎的?”席湘沉问道。
咽了口唾沫,我答道:“我……内急。”没待他开口,已叫停了赶车的卒子,以迅雷之势跳了下去。
内急?这世上哪儿这么多急?在杞山时师父便瞧得透彻,还曾一语道破此中玄机,“内急,大多时候是用于逃跑。从鸿门宴高祖皇帝开始,此术便沿用至今,并且成功率还算不错。”
我是逃跑吗?非也!
回到残营时日头已经快偏到了山那一边,一抹昏沉沉的日头怯怯地隐在云后,好像偷窥着什么。而如今的我却实实在在是偷偷摸摸的。天杀的木头,天杀的堵局,天杀的麒麟玉。我怎就能如此倒霉,好端端的也惹出些事儿来。
数日前,慕瞳领兵离开,走前我去了趟他的大帐,向他要了一件东西,那便是作为赌注的宝贝麒麟玉。他极不舍地掏了出来,小心地递到我手心,又极慎重地道:“系脖子上,我定要拿回来的,千万不可丢了,若丢了我一定……”
说来,我与那麒麟玉也算有缘,不过这缘只是孽缘罢了。
十年前,经我之后被摔了个两半。十年后的今日,又经我手祭了哪方土地公。
慕瞳说若丢了那他一定……那时太过专注于手中赢来的的赌资,竟没能听清,只是依稀记得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也许他说的是“若丢了我一定会将你生吞活剥了”。
我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向后方的残营望去。平昌军依然未散,虽然惦记着麒麟玉,但却不敢莽撞行事。索性坐了下来,开始寻思何时何地丢了慕瞳的宝贝。
一夜不眠加半日的徒步跋涉,如今一静下来竟又生了困意,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抵不过周公老爷的招集令,耷拉着眼皮睡了过去。刚睡着却被人摇醒,睁眼一看竟是慕瞳,不由得吓了一跳,开口便道:“木头,你怎么在这儿?”
他笑笑,拉我起来道:“来寻你的,你半日未回,我烤了鱼,一起去吃吧。”
我怔了瞬,几分垂涎地跟了去,决定将麒麟玉的事容后再与他提。
被带进了一破庙,那庙子与十年前的甚是相似,门外亦有一株梨花,早已过了花季,却依然开得白静。庙内的火上架着一条鱼,干瘪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好笑,我不禁嘟嘴道:“怎么是咸鱼?”
“咸鱼有什么不好?”慕瞳反问道。
想了一瞬,正准备答他,却见眼前火光一闪,刹那间一惊,睁开了眼。
阳光不知何时已出了云,直直地射着双眼。原来刚才不过是做的一个梦。
“还未醒呢?”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我惺忪地揉了揉眼,迎头望了过去。依稀地阳光从叶缝间透了过来,打在他的身上,晕下一圈暖暖地光华。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貌。
“木头……”我这才吐出两字,却被一个冷哼声切去了后话。
他那衣上的绮藤铺天盖地地肆意蔓延着,生动得快要缠到我身体一般,我不禁向后靠了靠,终于辩清来人。
鲜于凕,怎么会是他?一个激灵贴着树干站了起来,兀自道了句:“难道真没醒。”
其实我想说咸鱼没什么不好,只是觉得这鱼都一张死鱼脸了,还给弄个黑色的……忒让人纠结了。
鲜于凕一双死鱼眼瞪着我,忽而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不好,直觉告诉我如果他此时拔剑那定无人可救我。正当我开始琢磨如何躲闪时,他已然动了手。隔得如此近,眼看他潇洒地举起一柄比我轻不了多少的剑,就那一弹指间已经斩了过来,迅雷也没这么迅。再淡定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完笑,一惊一怵,一个声音窜了出来,闷闷地只哼了一下又没了。
我愣了一瞬,片刻后才反映过来,那声音好似不是我口中发出的。
忙侧头看去,只见老树背后死猪般瘫着一四脚朝天的平昌小卒。
“好险,好险。”我拂汗喃道。但更险的是,不知道这鲜于凕是想杀我碰巧杀中这倒霉小卒,还是想杀那小卒碰巧吓到了倒霉的本姑娘我。头脑里那几根简单的筋络顿时纠结在了一起,一团乱。
冷冰冰的剑还擦在我肩上,我的气也还卡在嗓子眼儿上,一瞬后,故作镇静地笑道:“大将军真是好剑法呀,好剑法。这么一口重剑居然能杀人不见血,呵呵……哈哈。”
鲜于凕真不是一张咸鱼脸,死就死吧,还给弄个黑色。他一声冷笑,嘴角那么一弯,将剑收了回去,“晕了而已。”
我捂着心口,总算舒了口气。甚好,想来是没打算杀我。心口一松,止不住又恭维了一句:“那也好剑法,这么重的剑居然只是打晕而已。”
这话多中听,自认为本姑娘活了十多年,说话上是最有分寸的,曾几何时还逗得师父乐滋滋地将毕生秘传的吐纳之术授于了我。但这点本事在鲜于凕面前却讨不了半点好处,他闻了言一张脸又沉了几分。
“你再敢说半句,休怪我不客气。”
声音让我一个寒栗,他已转身,冲着那背脊我不屑地撅了撅嘴,左右没想明白,我隋岚是哪里得罪他了。
“好吧,多谢大将军刚才相救,为免再让大将军看到我这张讨厌的脸,那就此别过吧。你向西我向东,以后见着我也躲着你,免得您老人家看着碍眼。”
他的步子顿了下来,却没回头,“想要命就跟着,我也用不着见你那张脸。”
呵!还真给本姑娘上脸了。我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自觉自己不是他的兵,也就不用听他的命。没理会他,我转身走一树后,三下五除二地拔去作猪躺状的平昌小兵的外衣,接着又套在了自己身上。
鲜于凕此时已经离开,他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看着那空荡荡地林子,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难道没有他鲜于凕,我就会没命。我拉了拉衣襟,将头发绾了个平昌小卒髻,朝着已被烧成灰烬的营帐走去。
第12章 以一敌千
绞尽脑汗,终于记起慕瞳的麒麟玉落在了什么地方。昨日晌午去附近的溪边浸了个浴,出去时好似将玉卸下来塞进了枕下,想来是落在先前所宿的营帐内。费了不少劲才找到那营帐,都已经被烧得只剩个竹架了,也不知那宝贝麒麟会不会也被烤熟了。
我蹑手蹑脚地摸了进去,在黑炭间翻看了一下,果然瞅见一只炭烤麒麟。伸手掏了起来,还热乎着,若不是我一双慧眼也就把它当成山芋了。将麒麟揣进兜中,肩头忽地一沉,一只手搭了上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所有人都去林西吗,还不快去。”
袖中的麒麟险些落了出来,我惊的不是被人发现,而是发现我的人。这不甚熟悉的声音,让人厌恶至极。
“本世子在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到?”
是了,这只爪子便是余世子的。我镇了镇神,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玄鹰骑扎营之处是一片平坦的坝子,经大火一烧更变得荒芜,眼前只有三丈开外有一烧焦的树,就算我轻功再好也跳不了这么远。但如若用上师父教授给我的吐纳之术,那便另当别谁论。于此,我深吸了一口,将气息运了一小周天。
正待我发力,那搭在肩头的爪子猛地向后一拉,一个不稳身子被那么一带,整个人便调了个转。
正对着姓余的,我盯着他的眼,他望着我的脸,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他有些惊,我有些怵。此等距离就连眼睛里眼渣子也看清楚了,这可如何逃跑。
我讷讷一笑,姓余的却先憋不住开了口,“可是前日新招的卒子,怎么从前没见过你。”
笑在我嘴角沉了,接着又浮了。
不会吧,几日不见,这余世子怎么眼神差了许多。
“小人这就去,这就去。”我连声答道,摆脱了他的魔爪,向着外冲去。
去林西自然与我无关,我本该趁此溜之大及的,但中途却又改变了主意,让我改变想法的便是刚才遇到的这个小卒子。
“真的是鲜于凕吗?你没看错?”我疑惑地问道。
小卒子应是才入的伍,一双大眼睛打量着本姑娘,愣愣地点头,半晌又说:“你的眼睛怎么……”
“呵呵。”我捂了捂额,“眼疾,眼疾。你再看一会,小心被染上。”
想来此人是不识得本姑娘玉面,被我一吓忙低下头去。我又问道:“那鲜于凕甚是骁勇,如何制得住他?”
卒子依然低着头,点了下,“是啊,那鲜于凕真如传说中一样……所以世子大人让已经调了一千铁骑来。”
“一千铁骑。”我噗哧笑出声来,这姓余的也太瞧得起鲜于凕了。
转眼间已至了林西,为免被熟识的人认出,于是我借口遁了。远远地便能听闻刀刃相交之声,循着声儿瞅见修林中一银甲男子手执一口玄色长剑如使刀一般左砍右切,果然是鲜于凕。
我很是欣慰地一笑,没想到他也有今日,本姑娘算有福气了。为使自己看得清楚,不落精彩,我选了截甚好栖的枝叉,攀了上去。下头正对便是鲜于凕,虽然离了几丈高,但依稀能感到那不弱的剑气。
鲜于凕真乃神人也!
平昌军越积越多,虽不足一千也有三五百,整个林子里已堆得满满的。从前在山间,见过野狼捕食,便是一拔拔没命地向上扑,你咬脖子它咬颈,再大的家伙也经不起这样大规模地折腾消耗。
如今鲜于凕的处境便如此,唯一还占着的些许优势便是地利,平昌军人虽众,但这茂林中也施展不了,倒让鲜于凕省了不少力,想来要拿下他,定得花上一把时辰。
我坐在树叉上看了半晌,渐渐没了兴致。正想去找周公,却见一平昌将领一剑平剌了过去。这一剑按理来讲鲜于凕是能躲过的,也不知是否因体力耗费过大,他竟留出了一道破绽。眼看就要剌中其左肋,我手中一紧,捏着把玩的一颗石子竟跌了出去,又正巧砸中的平昌将领的手腕。
剑脱手而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