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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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朱雨寒听得这个称呼,想了片刻,娇笑道,“原来是姑姑前辈。”
司空镜无奈一笑,瞧见凌舒正盯着她看,遂冷声问:“怎么了?”
凌舒指了指她额间,惑然:“你的头围呢?”
“那不过是块碎布。”她狠狠瞪他一眼,“上一顶帽檐略大罢了。”
“这样啊。”凌舒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片刻,“那你换了顶?”
“不然让你一直唤我为师太?”
“嘿,这回不是我提的了。”
“……”
她冷冷撇过头去,正好迎上前来送菜的伙计,端上至少七八样菜。她不由一愣:方才她不过点了杯茶,何来这么多东西?
正当疑惑之时,只见一栗衫青年徐徐走来,坐至她对面座位,笑道:“吃吧。”
司空镜当即一惊,甩手便是一掌击在桌上,怒道:“谁让你坐过来的?”
李孟泽面不改色道:“我来吃饭怎么了?”
“滚。”
李孟泽眉目一蹙,气急道:“你……你怎就不能听我一言?”
“不能。”她厉声一喝,头也不回地拂袖而走,刚一迈步,只觉右臂被人狠狠一拽,险些跌倒在地。回头一看,身后之人不知何时拽住了她的袖子,用力将她向后一拉。她本能地亮出袖中银剑,却在刺出的一刹那被格挡住。
李孟泽手握折扇,将她的袖剑牢牢定在半空。他显然早有防备,面色从容地望她:“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一点进步都没有?”
说话之时,他猛一发力,将她侧身一拽。凝视着白纱下的轮廓,他忽然一怔,像被什么驱使了似的,缓缓向她移近。
“放手。”
一声低吼之后,她已是怒不可遏,反手将袖剑一刺,直击对方的眉心。然而,只听“叮”的一声,那银白色的细剑再次被弹开。
李孟泽扬唇一笑,忽觉一道强力的真气自身侧袭来,震得他松开双手。得了这个空当,司空镜立即挣脱开来,连退几步,抬手便是招架之势。
李孟泽几近跌倒,慌忙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司空镜抬眸一望,只见凌舒不知何时立在他们中间。方才那一击,正中李孟泽的左腕,力道虽缓,但出招极为迅速。
“哎,你怎么这么不懂得尊重长辈?”凌舒抓着脑袋,笑得大大咧咧,“姑姑她不想与你多说,你又何必出手相向?”
他正欲坐回原处,眼前顿然现出一把折扇,抵至他胸前:“你是何人?”
这一招式虽不起眼,但明显带着杀气。李孟泽的眉间已然褪去方才的笑意,颇为冷漠地望他。
“你说我啊?”凌舒冲他笑笑,“我是苍山派的凌舒。”
李孟泽不理睬他的笑意,冷冷道:“苍山派的人都是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么?”
凌舒打了个哈哈,笑:“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不懂得分寸?”
李孟泽颦眉,不悦道:“我与她的事,与你无关。”
“的确与我没什么关系,可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他摊开双手,俨然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此刻茶铺中人纷纷投来目光,一时气氛尴尬。李孟泽将折扇直指着他,愠怒道:“给我记住。”
言毕他愤然离去,这情景好似在客栈初见之时。凌舒奇怪地瞧了司空镜一眼,想问什么,但还是将话收了回去。朱雨寒歪了歪脑袋,惑然道:“姑姑前辈,那个人是谁啊?”
司空镜看看凌舒,而后稍稍一顿,“不过是条毒蛇。”
她显然不愿透露,只是淡淡避开目光。凌舒像没事儿人似的摸摸肚子,正欲唤伙计来上菜,忽闻她朝朱雨寒招手道:“要不要过来吃?”
朱雨寒瞧了瞧她桌上满满的盘子,抿唇笑道:“请我的?”
“反正我也吃不完。”
闻言,朱雨寒欣然步去。凌舒亦饶有兴致地凑去,托着下巴笑道:“嘿,那我呢?”
“你?”司空镜棱他一眼,继而微微一笑,“可以。不过这顿——你付钱。”
“哈,行。”凌舒抓抓脑袋,随即唤来伙计上三碗白饭。司空镜思及他方才出手,竟无半分犹豫,不由细细打量他一番,目光恰好对上。她身子一滞,撇开双眼,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轻声道:“算了,我付吧。”
凌舒顿了顿,朗然笑道:“姑姑人真好。”
司空镜倏然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欲走。凌舒不由问:“你不吃?”
“不了。”她摇摇手,转身出茶铺去。
朱雨寒边吃边望着她的背影,琢磨着问:“四师兄,你说前辈她长什么样?”
“不知道。”他耸了耸肩,“要不你找个时间溜进她房里看看?”
“诶?!”她连连摇头,“你不怕死,我还怕呢!”
凌舒大大咧咧一笑,遂继续张口扒饭。片刻之后,茶铺外边走来两个蓬头垢面的布衣乞丐,朝里面望了望,不知在寻觅什么。那伙计见得此景,遂取了两个馒头递去,扬手道:“拿走,别进来。”
伙计转身前来上茶,与凌舒抱怨道:“这几天豪杰山庄出了事,没给这些人发粮食,只得靠我们这些小铺子。”
凌舒悟了一悟,赞道:“小兄弟人倒是好。”
“嘿,一两个馒头不算什么。”伙计不好意思地笑笑,“二位还要点什么不?”
“不要了。”他话音刚落,只听对面的朱雨寒轻叫了声,身形一抖,险些撞在桌上。抬头一看,那方才还在门口徘徊的乞丐不知何时竟进了茶铺中来,狠狠撞在她身上,继而立在一旁畏畏缩缩地垂着头。
伙计见状大骇,连忙撵了那乞丐出去。凌舒不觉凝眉,脱口道:“等等……”
未待他说完,那乞丐便一溜烟地跑走,看不见身影。朱雨寒吃痛地摸了摸背,抱怨道:“他撞我做什么呀。”
言罢她似是想起什么,赶忙一探腰间,发现钱袋还在,遂微笑道:“可能是走路不小心吧。”
未听见凌舒接话,她不由好奇一看,只见对方正盯着那乞丐消失之处出神,遂问:“四师兄,你怎么了?”
凌舒方才回神,哈哈笑道:“没什么,继续吃饭吧。”
他眯眼笑了一阵,目光却凝聚在街道的另一头。街上人来人往,早已瞧不见那乞丐踪影。他遂摇了摇脑袋,兀自埋头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师妹好萌有木有_(:з」∠)_
黑猫君一直在刷存在感_(:з」∠)_
、「栽赃嫁祸」
次日寿宴如期举行,豪杰山庄外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往来人群繁密,欢歌如潮。
正门之外立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约莫六十来岁,一身柳绿锦袍,正恭迎上门宾客,揖手言欢。
司空镜随着人潮步上石阶,放眼望去,山庄之内高阁耸立,亭台别致,巍峨庄严。前日便决定出城,却因命案一事耽误了行程。而今山庄上下虽闭口不谈,可大多数人不免猜疑其中真相。
思至此处,她忽觉袖间被人一拉,只见铃兰正与她微笑,乐道:“姑姑,可以进去了。”
她微声一应,正欲步至门中,听得耳边一声大唤,竟有一锦衣男人向她冲来,正是前日在茶铺所见之人。
“哟,老尼姑,又是你!”男人趾高气昂地走到她面前,细细打量她一番,扬眉道,“上次让你逃了,这次可没这么好运!”
铃兰不知此人是谁,正欲询问,却见司空镜一脚踹在那人腿部,当即跌跪下来。周围之人瞧他摔了个人仰马翻,皆忍俊不禁,宾客一时聚拢而来,探头探脑地瞧。
“你叫谁老尼姑?”司空镜嗓音低哑,神色略沉,“前天是谁灰头土脸地逃了?”
男人怎料她会在豪杰山庄门前出手,吃痛地捂住小腿,惊得挪至一边,与身后的护卫扬手道:“还不快上!”
那两人早些遭到一顿修理,如今怎也不敢上前去。前方管家见得此景,慌忙走上前来,问那人道:“钱公子,这是……发生了何事?”
男人气得面红耳赤,骂骂咧咧地站起,正欲开口谩骂,却见铃兰横出剑来,狠狠瞪他一眼,怒道:“你再骂姑姑试试!”
“嘁,你算什么东西?”男人瞧她年纪尚轻,遂向她吐吐舌头,挑衅一般。他刚一说完,只觉一道剑气扑面而来,被逼得后退一步。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恰恰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剑又快又准。周围之人半数不懂武学,看得面色煞白。空气在瞬间凝住,一时惊惶无措。
铃兰疾步持剑而来,一袭红衣尤为亮眼。她怒瞪着那锦衣男人,厉声道:“你再说?!
男人哪里料到她会拔剑,吓得双腿发软。这时前方一人低低出声,冷笑道:“呵,天玄阁的小妖女,也就这点本事。”
循声望去,那出言之人正是窦则隐。铃兰遭人议论,心中一急,颊上霎一红,又听身侧有人指指点点,更是气恼起来。司空镜抬手示意她收起长剑,与管家道:“此人与我略有过节,这寿宴我不去了便是。铃兰年纪尚小,此事与她无关。”
话毕她冲铃兰笑笑,正欲转身,只听身后有人哈哈一笑,朗声道:“我说这位兄弟,可是你要找人打架?”
回头一看,只见凌舒不知何时立在那锦衣男人对面,眉目飒爽。男人惊然退了一步,颤颤巍巍地问:“你……你是谁?”
凌舒抓抓脑袋,凛然道:“我路过罢了,瞧你方才似乎想找人打架,要不我奉陪?”
男人瞧他虽身形偏瘦,但目光沉稳,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又想方才被狠狠修理一通,连忙摇着脑袋道:“不必了!”
凌舒满意地点头,指了指对面的司空镜:“那她可有对你做什么?”
男人气得咬牙,侧首见得两个护卫皆是呆傻模样,遂跺脚道:“是我没事找事!”
他忿忿丢下一句,看也不看地走进山庄。两个护卫方才回神,赶忙跟上,惹来一阵嗤笑。司空镜顿住身子,幽幽注视着凌舒,不由问:“我说你……不怕惹麻烦么?”
“诶?”凌舒不解地望她,“惹什么麻烦?”
“你屡次出手……”她面色稍凝,淡淡摇头,“没什么。”
凌舒并未听见她最后一句,只是大笑着转身离去。少顷朱雨寒走上前来,一眼便瞧见司空镜身影,神采奕奕道:“来来来,姑姑前辈,我们进去。”
她尚未回答,便被对方一把拉了进去。铃兰赶忙收剑跟上,齐步追去。
山庄之内高朋满座,宾客盈门,不时有小丫鬟来回走动,在席边斟茶倒水,忙忙碌碌。朱雨寒脚步轻急,加上四处人烟繁密,不过片刻便瞧不见铃兰踪影。司空镜无奈,只好坐在拐角一桌,转头一望,邻桌正对她背后之人正是凌舒。
“哈,姑姑。”他嘿嘿一笑,却逢上她明眸一瞪,遂转过身来,听得一阵呼声自正殿之外传来,是孙无名徐步走出,褐衣云袖,目光灼灼,独面色不佳,似身体不适。
“恭祝孙庄主大寿——”
台下一时欢呼阵阵,各道吉言。孙无名抱拳一笑,道:“诸位不远千里前来祝寿,孙某不胜感激。阿九之案,孙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座下宾客闻言,欢声一片,而后有人在席间发话:“孙庄主,怎么不见江盟主前来?”
孙无名眸子一滞,“小甥近来身体不适,无法出席,还请各位掌门见谅。”
话虽如此,各大门派显然不买账,但皆不再多提。司空镜思虑片刻,闻旁边一人道:“都五年下来了,那挂牌盟主从未露过面,连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这代理盟主坐的可真名正言顺。”
“可不是嘛。”另一人接话道,“还不知道那姓江的小子是不是真的痴呆呢,兴许早就被人杀了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
“……”
开席时间已到,孙无名走下阶来,却见一小弟子慌慌张张从侧面跑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什么。那小弟子面色发白,只说了寥寥几句,便见孙无名沉下面色,蹙紧了眉头。
近处几人觉出他异样来,连忙发问。他尚未作答,只见那小弟子举起一个染血的木牌,颤着嗓音道:“方才在阿九遇害的书房里……找到了苍山派的木牌。”
话声一落,全场一片哗然,纷纷转头望向朱耘琛处。凌舒心头一讶,想起什么来,连忙看向朱雨寒,低声问:“师妹,你的木牌呢?”
“诶?”朱雨寒怔忪片刻,抬袖摸了一摸,面色霎变,惊恐道,“不……不见了!”
此时孙无名已步至不远处,清楚听到她方才一句,将那块刻着“苍”字的木牌举至她面前,神色凛然:“朱姑娘,莫非这块木牌,是你随身之物?”
朱雨寒心上一惊,慌忙向朱耘琛望去,却见对方早已冒出冷汗,颦眉道:“孙庄主,小女小女年纪尚小,定与此事无关。”
孙无名眉目渐凝,沉声续问:“那么朱掌门,不知你门下两位弟子,可有遗失门派之物?”
言毕他看了看凌舒和溥心,静待朱耘琛发话,瞧得对方沉默不言,目光隐隐透出几分骇然。凌舒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自己的木牌塞至朱雨寒手上,明朗一笑道:“哎呀,好像是我丢的。”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一片,座下议论纷纷。朱耘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他,低声断断道:“凌舒,你……”
朱雨寒方才回神,愕然抬头,只见凌舒笑着挠了挠首,赔笑道:“前些日子不小心弄丢了这块